在易安她们忧心忡忡之时,牢中的狼笑却是怡然自得,因为虽然之前没有考虑过,但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却与一件大事凑在了一起,让她坚信大宋朝廷从上到下不会有人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此时,是1132年,南宋绍兴四年的四月,经过一冬的修生养息,野心勃勃的金军再次气势汹汹地向南宋发起冲击,目标直指咽喉要地--襄阳。烽烟四起的边境,让早已被金军吓破胆的宋高宗终日惶惶不安,每日朝堂上主和派和主战派唇枪舌剑地激战,一股紧张地气氛笼罩着整个临安城,根本无心关注狼笑一个小小的“吐蕃细作”。

    熟知战争史的狼笑更知道,就是这年,五月,襄阳被金军攻破,岳飞领军出击,不到半个月就收复了襄阳府。接着在新野市大败三十万金兵,之后,岳飞乘胜追击,挥师北伐,收复襄阳六郡。这份功劳,让岳飞在八月被宋庭封为清远军节度使,成为两宋最年轻的建节者,更奉命组建自己的部队,历史上声名赫赫的“岳家军”就此诞生。九月,新鲜出炉的“岳家军”打败金国和伪齐(金国在占领区建立的伪政权)联军,迫使金国退兵。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对狼笑而言也不过刚好给自己一段缓冲期的巧合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等张汝舟流放,易安回家,自己就可以放心地逃出生天,寻求答案。

    “丫头,想从这出去吗?”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狼笑的思绪。

    “在这的人谁不想出去呢,大叔?” 说话的正是旁边牢中的老乞丐,灰白的头发,褴褛的衣衫,加上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的风尘仆仆,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掩藏在散乱的头发中那双眼,却没有外表这么死气沉沉。

    “大叔?我这年龄都可以当你爷爷了,一点礼貌都不懂。”老乞丐哼哼地教训着“刚刚那位,是不是那个听说很会写词的李家娘子啊?”无论男女老少,八卦之心都不会少。

    “是,老大爷也听说过先生的事?”狼笑从善如流,立马把辈分加了上去。

    “她也是个苦命人啊!刚刚听你们的意思,你好像把张大官人给坑了,还让人家妻离子散的。你对人家有什么仇啊,宁愿来这破地方和老乞丐作伴也要坏了人家的姻缘。”老乞丐果然听到了刚刚狼笑与易安的对话。

    “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帮她一把而已。”

    “帮他帮到让他流放去了?老乞丐活了这么久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恩将仇报还这么有理的?”显然,“先生”一词让老乞丐误会了。

    “我的恩人是易安先生”狼笑马上澄清“至于张大官人,不过是一只走了天大的好运才吃到天鹅肉,而且还不懂得感恩珍惜的癞蛤蟆,揍他一顿加送他流放我是一点都不觉得心里不安。”

    “女人叫什么先生?”老乞丐对狼笑文绉绉的称谓让自己误会表示不满。

    “所谓达者为先,像易安先生这般学富五车、文采出众的女子,称为先生一点都不过分(想不明白的请参考”冰心先生“)。”自从认出易安后,狼笑对她的称呼始终就是这么认定的。

    “明明就不是什么读书人的样子,学什么掉书袋子。”看着狼笑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更没有正常大家闺秀的气质,老乞丐一点都不喜欢她咬文嚼字的说话“倒是那句癞蛤蟆挺有意思的,说说看?”

    “也没什么”也不是秘密,狼笑索性将自己被易安救起到自己入狱的事情相信地向老乞丐说了一遍,但对于易安原先的打算和其他一些不便说的事情就含糊带过了。

    老乞丐也是个精明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细问,对于易安他也没有更多的兴趣:“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倒是狼笑,让他兴致盎然。

    “我,之前说过了,一个跟着父母回乡,却遇上海难,幸运地被先生救下了的小女子。”狼笑心中一凛,却装作没有听懂。

    “小女子,老乞丐我活了五十几年就没见过有哪个小女子有胆子击鼓鸣冤状告朝廷命官,还能在挨了四十大板之后活蹦乱跳,进了大牢更是一点都不害怕担心的。小女子?多少大老爷们都做不来。”老乞丐单刀直入,不让狼笑蒙混过关。

    “噗嗤”听着老乞丐一一指出自己的疑点,狼笑却突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别以为笑了就没事。老乞丐眼里可不含沙。”狼笑的态度把老乞丐激怒了。

    “没,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话,发现果然是至理名言啊!”狼笑反倒是镇定下来,也有了说笑的心情。

    “什么话?”狼笑的态度让老乞丐一头雾水。

    “行走江湖第一要义--不要欺辱老人、小孩和女子,因为那一旦踢到铁板,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第二要义--不要招惹和尚、道士和乞丐,因为他有可能来自顶级大帮派。 ”狼笑说的是所有的武侠小说都必备的两大保命秘籍。

    “有趣的说法,那老乞丐不就占了两个了,可是丫头,你这下是真的招惹到老乞丐了!”或许是被狼笑的态度感染,老乞丐的敌意渐消。

    “流落临安,从来都不是我人生计划的一部分,可老天给我开了个玩笑。遇上先生,或许是这意外中唯一的庆幸,所以我不可能看着先生受苦。至于我的身体,不过是从小在山中摸爬滚打出的皮糙肉厚罢了。”知道眼前之人不是能轻易糊弄之人,索性吐了实话,当然还是讲究了写技巧。

    听得出狼笑此言的诚恳,也听出了狼笑的避重就轻,但如同易安一般,老乞丐在意的只是狼笑对大宋的态度,而这个回答已经足够。“别叫我老人家,听得老乞丐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叫花子们都叫我‘七公’,你也这么叫吧。”

    “七公,您不会刚好姓洪吧?”如果不是知道小说和现实有差,时间又对不上的话,狼笑差点都会把老乞丐当作金庸大侠的“九指神丐--洪七公”了。

    “老乞丐姓郭,不姓洪。怎么,有个叫洪七的乞丐很有名吗?”果然是狼笑想太多了。

    “没,只是突然想到而已。”狼笑打了个哈哈,《射雕》在这时候不但穿越,还是带着“诅咒”的大不敬,当然是不能说的。

    “你这丫头肚子不大,都是秘密。”七公看出狼笑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你说你是海外来的,那就给老乞丐说说,开开眼界,你们那有叫花子不?”

    “我们那啊……”狼笑一边回忆一边和七公说起来。

    接下来两天的日子里,每天白大娘或者侍画会给带些吃食来牢里探望,狼笑总免不了对他们宽慰几句。剩下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和七公天南海北地闲聊,狼笑不但对宋朝的市井生活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进一步肯定了七公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乞丐。

    一个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乞丐,可以懂得世间冷暖,可以知道家长里短,但普通的乞丐绝对不会知道朝堂风云,各地风情,更不可能在狼笑刻意放出的威压下侃侃而谈,甚至流露出隐隐压过一头的气势。

    然而,狼笑可以肯定他不是“穿越”之人,所以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对狼笑而言都不是敌人,彼此几番试探之后,反倒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只是对于狼笑,在没有解除心中的疑惑之前,与任何人都没有深交的可能。

    入狱的第三天中午,侍画来到了牢中,手上除了食盒还多出了一个简单的包袱,狼笑知道自己等待的事情即将到来。

    “迈儿,今天一早张大官人就被押送往岭南,夫人也收拾好了东西出发回李大人府上,接下来我们可能就不能每天来看你了。”侍画递进来比往日更大的食盒和包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夫人正在为你想办法。”

    狼笑打开包袱,里面是两套衣物还有一些碎银,知道是易安怕她在牢中被欺负用来打点用的“让先生费心了。请转告先生我一切都好,请先生好好保重自己,不必为我挂心。”

    “你在牢里受苦,我们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三日来同样的话一直重复,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近日坊间的流言蜚语肯定不会少,我在牢中听不到,可却苦了先生。还请先生回了李府后安心静养,连你和白大娘最好都不要出门,至少等风声过后。”狼笑不再说没有意义的安慰,而是一本正经的向侍画交待。

    被狼笑的严肃镇住,侍画只能声声应好,回去向易安传话去了。

    “丫头,要走了?”侍画走后,一旁的七公用着肯定的语气问着。

    “七公,一起吃吧,下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机会再见面了。”狼笑将食盒递出,默认了。

    如同前几日一般,两人一边吃食,一边闲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杯盘狼藉,食盒中的酒菜被一扫而空后,七公幽幽地叹出一句:“丫头,记住你给我的承诺。”

    “我会的”狼笑斩钉截铁地回到,牢房中重新回到一片寂静。

    当天夜里,狼笑撬开牢门,趁着所有人熟睡之时成功越狱,从临安城中消失。牢房中只留下了四个大字“保重 勿念”。

    ------题外话------

    离开临安,更广阔的天地即将展现,男主男配们也将陆续出场,接下来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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