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对那些被绣瞎了的人心生同情,而陆小凤却觉得有些奇怪。

    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他没有听说过,而身为出家人的苦瓜大师反倒如此消息灵通呢?

    “这些事都发生在东南一带,等消息传到这里来的时候,你又偏偏在忙着挖蚯蚓。”苦瓜大师笑道:“而我,不要忘了我是有个消息灵通的师弟的。”

    苦瓜大师的师弟正是金九龄。

    金九龄曾经是六扇门的总捕头,虽然现在已经离开了公门,但想要完全脱身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被刺瞎双眼的东南王府江重威又是他多年的好朋友。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不管的。

    尽管金九龄被誉为六扇门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他本人亦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但陆小凤却知道,无论是多么聪明的人,也迟早有一天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

    现在这件有关绣花大盗的案子,正是金九龄解决不了的。

    “唉。”陆小凤忽然长叹了一声,苦笑着说道:“难怪你对我这么客气,原来是没安什么好心啊。不过就算你请我吃了一顿饭,我也是不会帮忙的。”

    苦瓜大师似乎并没有计较陆小凤的直白。

    他瞥了一眼陆小凤,淡淡说道:“并没有让你帮忙。”

    “真的没有吗?”陆小凤的脸上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

    “真的没有。”随着这微微含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个锦衣华服、手持折扇,好似走马章台贵公子一样的英俊男人走了进来,“各位好久不见了。”

    来的人正是刚刚才被提及的金九龄。

    金九龄撩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微笑着同众人一一打起了招呼,而在走到苏密尔面前的时候,眼中虽划过了一丝惊诧,却识趣地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拱手说道:“上次之事还未来得及道歉,是金某失礼了。”

    金九龄所说的其实是那次在花家密室,他心急着案子,而怀疑苏密尔与瀚海国的人有所勾结的事情。

    尽管他并没有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毕竟事关重要,任何一个疑点都不能放过,可那个时候,他因为一时情急,话说得确实是有些失了些分寸。

    “哎?”

    苏密尔有些发愣。

    他根本想不起来金九龄为什么要和他道歉,可见到金九龄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便也没在深想下去,“没什么的,金捕头客气了。”

    花满楼倒是知道金九龄的意思。

    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他是完全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介意也不会有,但若是怀疑误解的对象变成了苏密尔的话,纵使花满楼的性格再好,心里也仍是极为不悦的。

    不过金九龄既然特地道了歉,花满楼也就顺着苏密尔的话点了点头。

    得到了原谅,金九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他再次行了一礼,双眼便朝着陆小凤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见金九龄这样,陆小凤立刻笑了起来, “你在撒谎!你现在应该正忙着查案,如果不是要找我帮忙,又怎么会特意跑到这里来?”

    说完,他轻敲了两下桌面,很自信地看向金九龄,似乎是很肯定自己的推断。

    “非要这么说的话……”金九龄也没有让他失望,在沉思了片刻后,他对陆小凤说道:“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帮忙。”

    “你才刚不是说不用我帮忙吗?这件事我可是不会管的。”陆小凤嘴里这样说着,可他的眼睛却在很得意地闪着光。

    “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司空摘星的所在,难道你连这点儿面子也不给吗?”

    “什、什么?”陆小凤一下子怔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奇妙。

    “有什么问题吗?”金九龄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陆小凤的别扭,而一脸的理所当然的说:“江重威说,当他打开王府宝库的时候,绣花大盗正坐在里面绣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但我想,世上若只有一个人能查清这件事,那这个人一定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他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放眼整个江湖……”

    实在忍受不了金九龄继续夸赞司空摘星,陆小凤用力一拍桌子,差点儿没跳起来,“你说这些废话,就是要找他?难道我就比不上那死猴精吗!”

    “你不行。”金九龄摇了摇头,脸上仍是笑着的,“而且你不是不想管吗?”

    “谁说我不想管的,我偏要管给你看!”

    金九龄的激将法使得那么明显,除了热血上头的陆小凤之外,恐怕没有人看不出来。

    而眼看着陆小凤就那么毫不犹豫地跳进套里,连坐在一旁安静围观着的苏密尔都忍不住向他递去了充满同情的目光。

    话一说出口,陆小凤自己也僵硬了。

    他简直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来上一巴掌,好让自己别这么糊涂。

    只不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陆小凤盯着金九龄意味深长的笑脸看了一会儿,还是苦笑着坐回到了椅子上。

    “和绣花大盗有关的消息,你知道多少。”陆小凤问道。

    既然麻烦事已经被他主动拦到了身上,看着金九龄的模样又是完全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陆小凤没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地准备查案了。

    “你看看这个。”金九龄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条绣着朵黑牡丹的鲜红绸子,“这个就是绣花大盗在东南王府的宝库中绣的。”

    陆小凤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即便他是一个大男人,对绣活儿一窍不通,但眼力却还是有的,更不要说他还有一位精通此道的红颜知己。

    “这绣花大盗还真是名副其实。”看着红绸上栩栩如生的牡丹和细致的针脚,陆小凤不禁感叹道:“绣工一点儿都不比……咳,差啊,可他不好好绣花,怎么跑去绣瞎子了?”

    陆小凤的原意不过是调侃一下,可“瞎子”两个字刚一说出,就挨了苏密尔一记狠狠的眼刀。

    “你们说够了吗?”他的声音冷冽,银发之下的异色猫瞳中隐隐散发着寒意。

    苏密尔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另外几人都愣住了。

    倒是花满楼最先反应了过来苏密尔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生气。

    “没事的。”花满楼抬手在猫儿的脑袋上揉了揉,又替他把额前散乱了碎发捋到耳后,“你知道我不在意的。”

    被揉毛的猫咪那里还有刚才冷厉,他轻轻蹭着花满楼的手心,只是嘴里仍然嘀咕着:“你不在意,但我很在意啊。”

    即使并不是第一次,可爱人这样的维护还是令花满楼心里暖洋洋的。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温暖,要不是这里还有旁人,他早就把这只小猫揽入怀中好好地疼爱一番了。

    陆小凤和金九龄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因着花满楼平日里的表现与常人无异,他们都忘记了花满楼的眼睛也是看不见的,居然就当着花满楼的面那么肆无忌惮地瞎子长,瞎子短说了半天。

    真是有些过分了啊。

    难怪才刚苏密尔会是那样的反应。

    陆小凤满怀歉意的看向花满楼,结果好巧不巧,正看见花满楼在袖子的遮掩下暧昧地摩挲着苏密尔的面颊。

    他甚至还眼尖地看见,苏密尔银发掩映下半露未露的一双通红的耳朵。

    “咳咳咳咳。”陆大侠一口气没喘匀,本来是为了掩饰尴尬的轻咳声顿时变得惊天动地。

    花满楼很自然地放下手,转过身来的时候笑意依旧,“你们不用介意的,还是继续说绣花大盗的事情吧。”

    “对对对。”陆小凤连连点头,随便推了推还在愣神的金九龄,“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好在金九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被陆小凤递了个台阶,也就干脆地爬了下来,“我只知道他是个长着满脸大胡子,在大热天还穿着一件大棉袄的男人,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接着,金九龄又向陆小凤介绍了绣花大盗所犯的其他几件案子的情况,不过也仅仅只是作案的时间和绣花大盗活动的范围而已。

    金九龄掌握的情况并不算多,但陆小凤也明白,没有人比金九龄知道得更多了。

    “我想,这样一个人绝不会是一个刚出道的新手。”陆小凤沉吟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金九龄点头表示赞同,“他一定是一个很有名的人,办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好让大家都猜不出他是谁。”

    线索实在是太少了,饶是聪明如陆小凤也有些犯难。

    在陆小凤和金九龄苦笑着面面相觑的时候,花满楼忽然说道:“一个人无论伪装的多么好,总会有些破绽露出来的,我们注意不到,也许常漫天他们会注意到,若是我们再仔细问问,说不定还可以问出一些线索来。”

    “等等。”听了花满楼的话,陆小凤豁然开朗,只不过……“我们?难不成你也要一起去吗?”

    “这是自然。”

    “为什么?”陆小凤有些不解。

    “因为我也是个……”

    花满楼刚想说他也是瞎子,就感觉到他的手背被轻轻挠了一下。

    有些无奈地把那只不老实的猫爪子反手握紧,花满楼用另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眼睛,“你说,我又怎么能对这样的事置之不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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