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空在一家小菜馆的包厢里。把她知道的一切事情都说了出來。包括吴成文的父亲是阿伊努舞的天才。而吴成文也绝对是阿伊努舞的顶尖高手。至于他为什么自杀。现在谁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颜茴拥有的那个闹钟就是吴成文制造出來的。

    林静空吃了几口就不多吃了。她用手敲了敲腮帮子。说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制造这么一个费力又不讨好的东西呢。这个东西制成的过程非常危险。而且一般情况下也很难成功。要把一个人的灵魂放在一个时间里。生生世世地轮回。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颜茴因为看了日记本。所以对吴成文的恋爱经历有很深的感触。她脱口而出:“如果是想维护一段爱情呢。他以为可以用这个方法留住一段时间。生生死死都不会改变。”

    林静空笑笑。笑容里充满了不屑:“这种方法能留住一段要逝去的时间。一份要变心的爱情。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做紫铃是要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连命都不要。却去改变一段时间。吴成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陈诺思接话道:“或者真有一个女人。让他有这样做的冲动呢。”

    刘岩敲了敲桌子:“这怎么能叫冲动。爱一个人而想留住相爱的时间是很正常的。但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想必另一个人也不会同意。”

    颜茴问林静空:“如果使用这种方法。对方不同意怎么办。”

    林静空回答得很快:“当然会不同意。使用这种方法会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从來就沒來过这个世上。那样极端的痛苦。谁会愿意。”

    颜茴的眼前闪过自己在幻觉里看到的那一幕。那种强烈的痛苦从浑身每一个毛孔里刺來。根本沒有地方可以逃避。痛得恨不能马上死去。

    她记得当时有人在耳边说“我去找吴成文”。想必那个女人就是紫铃的被害者吧。

    刘岩不解地问:“为什么是紫铃。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林静空平静地说:“想要留住一段时间。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一个新的时间。这个时间不受到任何控制。呆在里面可以生生世世。不老不死。”

    “吴彦被赶出阿伊努舞族之后。躲在这么一个钟表厂里做表芯。他要的就是制造成紫铃吧。”陈诺思想了想说。

    颜茴突然站起來。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她。

    她说道:“反正我们现在也只是在这里猜测。为什么不直接找吴成文的爷爷问个清楚。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紫铃不成。”

    她从包里摸出那个闹钟。指着钟说:“我要亲自把这个东西还给吴家。他们自己制造出來的怪物。让他们自己去承受。不要给我。”

    这个时候。那个捧钟的女子还是那样温柔地捧着钟。甜美得如同刚开始的初恋。沒有任何的杀气。

    一行人來到钟表厂里。这时夜色已经黑透。整个工厂沉浸在一种阴森悲凉的气氛里。破败的路上早就沒有路灯。唯一的光线都是从隔得很远的宿舍楼里照过來的。

    宿舍楼里用的是灯泡照明。昏黄的光线更是让这个工厂如同一座鬼城。颜茴也开始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太匆忙。但见身边这些人都神色如常。连最温柔弱小的步雨都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一样。完全不受影响。颜茴不禁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那个宿舍。天黑之后。路上都是空荡荡的。宿舍楼里也大多是黑洞洞的。颜茴越走心里越沒底。想找个人问问也见不到人。而小卖部也像是约好了一样统一关了门。

    就在颜茴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小男孩正在一处亮光下玩着兵乓球。那球在球拍上來來回回地弹动着。颜茴正想上前问询。陈诺思拉了她一把:“我來。你不要过去了。”

    颜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步雨把自己的手轻轻挽着。对她温柔地摇了摇头。

    陈诺思沒一会儿就回來了。对颜茴说:“走吧。那条小路是通往九宿舍的。”

    颜茴奇怪地看了这几个人一眼。除了刘岩有一点惊慌。其他人都神色如常。

    走到第九宿舍楼门口时。颜茴终于忍不住问:“刚刚那个小男孩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也不回家。你们也不帮着问问。”

    陈诺思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真是粗线条。那个小男孩明明都沒有站在地上。而且那栋楼的窗户都关得死死的。哪里传出的灯光啊。”

    颜茴这才明白为什么陈诺思会不让自己过去了。他们阿伊努舞的人。应该见惯了这些事情。所以才神色自然吧。

    最可怜的是刘岩。虽然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但总给人感觉绷过了头。好像随时会发作狂奔。

    颜茴也顾不上那么多。她大步地走进那个宿舍楼里。晚上开了灯的走廊反而比白天进來的时候更亮。她找到那个房间。开始用力地拍门。后來想到邻居说过老爷子耳朵不好。便自己推开了门。

    陈诺思最先走进去。房间里开着灯。还是那些摆设。位置一点都沒有动过。而床上还是那样躺着一个人。但是背对着大家。

    颜茴不知道怎么过去打招呼。问了几句。老人都不肯转过身來。步雨轻轻地拍了一下颜茴。指了指饭桌上的一张图纸。

    颜茴拿起那张像是很随意放置的图纸。光看外形。就知道正是紫铃的设计图。

    有了这个设计图。就一定可以破解紫铃的秘密。这一切真是來得太容易了。图纸就那么放着。居然也沒有人注意过。看來这个老人平时真不和任何人打交道。

    颜茴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她拿着图纸。然后在桌上放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就退出了房间。

    刚退出來。就看到旁边伸出一个脑袋。正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大婶邻居。

    颜茴不想和她再多嘴多舌。正想走。那个大婶却追问道:“你是吴家亲戚吧。老爷子下午已经去了。唉。幸好是在医院里走的。不然这房子将來租给谁啊。”

    颜茴立住脚。望了一眼那个大婶。胖女人被颜茴这样一看感觉毛孔都炸开了。那么锐利的眼神。让人感觉势不可挡。

    “你说那个大爷下午已经过世了。”陈诺思问道。

    “沒错啊。吴成文的爷爷下午犯了病。还是我们帮忙给送到医院的。也沒遭什么罪。送到医院沒多久就咽气了。”大婶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的表情都这么难看。

    刘岩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啊。”

    一行人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快走出厂门时。刘岩忍不住问道:“那刚刚我们在房里看到床上的那个人是谁。”

    图纸被步雨要去了。颜茴因为今天累了一天。又去医院看了一下李乐。确定他沒有什么问題。就跟陈诺思一起回了酒店。

    既然这里的事情都办好了。大家决定明天就回去。虽然感觉这趟人仰马翻的。但是看到颜茴安好。还顺利地找到了紫铃的图纸。所以整个团队的气氛都很不错。

    林静空和颜茴住的双人标间。颜茴洗了头出來。一边吹头发一边对正在做面膜的林静空说:“谢谢你。”

    她已经知道是林静空找到她的地址然后告诉大家的。而且林静空能來找她。她真的非常感动。

    颜茴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让林静空怔了一下。她沒有做声。还是继续做面膜。过一会儿。她把面膜撕下來后。对颜茴说道:“学阿伊努舞的人不能和普通女孩子在一起。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颜茴正在梳头发。听到这句话。她手里的梳子停了下來。

    “我知道。”

    “陈诺思从前有过一个女友。那女孩叫小绿。”

    “后來呢。”

    林静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來。死了。”

    颜茴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看到吴成文的日记里写过学阿伊努舞的人不能和普通女子相恋。但沒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林静空拍打着精华露。轻轻说道:“陈诺思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真的不想他再受伤害。学阿伊努舞的初衷是为了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但我不愿意这种帮助是建立在伤害他的基础上。”

    颜茴静静地听着。点点头道:“我明白。”

    林静空转过身來看着颜茴。两个女人的目光对视着。像是达成同一个战线的盟友。

    她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对陈诺思无私的爱。而有了这种感情。谁也不会舍得去伤害陈诺思。

    她们虽然一句话也沒有说。但似乎都已经答应对方不会再让陈诺思受到伤害。

    颜茴知道自己对林静空的承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但是。她沒有退路。

    死亡有的时候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來面对的人生。

    回到梧城的第二天。步雨发短信通知颜茴一行人去看图纸。

    刘岩约了一个清静的茶馆。大家围坐在茶桌边。图纸就铺在檀木制成的茶桌上。步雨早就用纸笔和刘岩说清楚了。现在由刘岩给大家说这个图纸里的秘密。

    “这个钟并不是法术。也不是诅咒。更不会伤害人。除了做钟的主人想要留住的人和时间。对别人沒有任何用处。”刘岩一开口就把大家都给震住了。

    颜茴难以置信地抬头说道:“不可能。我就是有了这个钟之后才发生那些事情的。”

    “钟是小蕊送的。如果这个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小蕊是不会给你的。”刘岩肯定地说。

    “但是。”颜茴心里也知道小蕊不会伤害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么多事情。难道都只是巧合。如果这个钟沒有任何问題。那问題出在哪里。”

    大家都看着步雨。步雨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代表她也不知道。

    她拿出纸笔。写下了一段话。递给大家看。

    “我曾经接触过类似于让时光倒回的诅咒。也研究过很多诅咒的形成。所以能看懂这个图纸。但这个设计图根本沒有害人的意思。也确实不是诅咒。只不过是想留住一段时间。所以。如果真有问題。那也只是吴成文自己的问題。和别人沒有关系。”

    “难道这不是紫铃。”林静空相信步雨的话。守护者在整个灵界都有很高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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