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歌眯眼,那对孪生龙凤美人似乎一直看着她,眼中激动得不知所以,

    美人虽是美人,不说话却少了那份活色生香,她以为要这般情意绵绵一直望到海枯石烂或者她不再有耐心之时,狐狸师父终于开口说话了,

    “闲歌,这便是师父的几位故旧,”胡离蹲下身,替闲歌整理好月白小衫子有些斜的衣襟,淡淡笑开,“不必怕生,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闲歌见胡离如此,便也不再矫情作势不吭声,大大方方道,“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又转过头,朝着已经站起來的几个美人浅浅施了一礼,“诸位安好,”

    却不想她尚未俯身,那头的白衣小美人便赶忙跑了过來,眼神雀跃,一边摆手一边道,“不必做如此客套,快來坐,快來坐,”

    说完便不等闲歌答话,自顾自拉了她坐上了首位,又一边兴冲冲地斟茶,一边同闲歌介绍,“孩…哦,我呢,叫做鸢尔,这个同我长得一般的闷不做声漂亮娃娃叫做鸢唱,那头杏黄衫子的是笙弥叔……哦不,笙弥,碧色衫子活脱脱像一茎树叶的叫做罗夏,您同我们这些小辈……”

    鸢尔挠挠头,蓦然卡住,似乎忘了后头话要怎么说,面色有些讪讪,这时旁边鸢唱眼风扫了过來,轻声道了一句,“斗升小民,”鸢尔这才反应过來,打着哈哈道,“是的是的,同我们这些斗升小民不必做多礼啦,”

    闲歌颇有些不大自在,毕竟这美人比自己年龄大上许多,又如此自來熟,还甚为活泼,叫她这个只同师父在一处,偶尔捉弄府中小厮的闷娃娃倒是手足无措起來,

    这时又见胡离师父笑而不语,施施然提了衣襟走了过來,她才松了一口气,一把揪住师父衣襟,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离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难得矜持了一回,含着笑道,“诸位是师父故旧,那也就是闲歌的长辈,这些个礼还是要守的,”

    鸢尔又连忙摆手,“不必不必,真不必了,”其余三个也是面带微笑,一副从容婉拒要当她长辈的表情,

    闲歌不是沒有留意,只是这几个美人都面生得很,以前她从未见过,帝都里出名的美人她是知道名字长相的,可放在这几位面前,却也成了囫囵了个都上不了台面,

    他们几个见了师父,似乎都激动得紧,尤其这对龙凤胎,额上青筋都隐隐冒了出來,

    果然,胡离慢悠悠开口,清闲惬意,“倒真是许久不见,”

    罗夏闻得他话里意思其实是“你们今日也不提前支个声便邀了我与我夫人,回去想如何挨罚”,连忙斟了碗浮香袅袅的茶递与胡离,口中谄媚道,“许久不见,咱们也是乡下日子过久了,尤其鸢家这两位,來寻你这在丞相府中当了小官的大人沾点儿光,不知大人近日可好,”

    言下之意是“你莫怪我,我其实是被他们三个拖來的,回去先好生管教好你家两只小狐狸崽子再说,”

    闲歌见身边双生子死命偷着笑,美人师父同这碧衫美人似乎暗打机锋,旁边叫笙弥的那一个却始终不发一言,只偶尔瞥一眼自己,眸中尽是友好神色,

    她不禁心中有些发怵,一个师父平日已经够行为怪异,不成想今日又遇上这么几个更加怪异的角儿,

    终于听得右侧那位鸢尔口中的笙弥开腔,说出來的话着实好听至极,无比熨帖,“罗夏你莫要再与胡离斗嘴了,铁定是赢不了又何必多说呢,今日的正主儿被你们撂在一旁,大抵现在正一脑门雾水呐,”

    闲歌登时瞠目结舌,这笙弥口中的正主儿,莫非是自己,

    美人师父却在这时转了话头调向了她,“也是,闲歌,可还记得今日是个什么日子,”

    闲歌摇头,小脑袋上两个师父亲手绾好的小髻也微微晃动,一派天真酣然,

    胡离伸指轻轻点了点闲歌的额头,“今日是你生辰,你这小糊涂虫,莫不是昨夜里背我布置的五行图脑袋都背傻了,”

    闲歌这才恍然大悟,原來今日是自己的十岁整生,

    随即又有些黯然,以往生辰都是爹爹娘亲同自己一处过,可最近这半年來,爹爹愈发忙碌,娘亲也染病在身多时,相府早已不复往日活络气氛,自己也醉心习技,早将这生辰忘于脑后,

    胡离见她面色忽然低沉下去,便轻轻拍了拍手,不过片刻间,就有十余名衣着考究的小厮推开门扉鱼贯而入,手中各自持着一色青花釉面的细致碟盏,头面铺摆酥软糕点小食,香气缭绕,闲歌抬眼瞧去,都是自己平日喜欢的零嘴之类,

    掌心忽然有温热触感,是美人师父的手捉住了自己的小手放在掌心,闲歌转头,果然美人师父含笑打趣,“平日不是贪甜么,现下倒充起大家闺秀了,无妨,这几位很容易便熟了,他们同师父一样的,或者说,闲歌不相信师父,”

    闲歌连忙摆手,小脸上有些低落,“不是不是,只是……”

    鸢尔疑惑,“只是怎么,”边上小厮整齐摆好碟盏后,又步履轻巧地鱼贯而出,阁中一直清静,几人都望着闲歌,眸中殷殷等待着她的答复,

    闲歌看着师父的友人对自己如此重视,心中也慢慢柔软活络,除却亲人的疼爱,现下如同一下注入了许多别的物事,柔软得发酸冒涩,

    “只是初识,这才有些不大适应与生疏,毕竟以往同师父出门,都只有我们两人而已,徒儿想,日后在一处久了,应该会慢慢好起來的,”说完她又习惯性龇起牙來,作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道,“况且徒儿素喜美人,师父又不是不知道,”

    放下戒备,阁中气氛终于开始活泼热闹起來,鸢尔也甩开了性子,同闲歌问东问西,两人打在一处,火热得很,笙弥依旧含笑,只偶尔同罗夏附耳说几句悄悄话,胡离与双生子的鸢唱则冲谦淡定,两人总心有灵犀一起替闲歌布点心小食,

    大致过了一炷香熄,闲歌逐渐与这几位难得一见的美人终于熟络起來时,胡离才亲自起身,轮流斟了一圈新沏的茶,众人起身举杯,胡离唇畔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淡笑,首先开口道,“闲歌,以茶代酒,生辰快乐,”

    随即便是或温柔或低沉的几道声音齐齐开腔,罗夏笙弥,鸢尔鸢唱笑靥舒展,“生辰快乐,”

    闲歌抬头,眼前这些素未谋面的人,为她祝贺生辰的喜悦却是发自肺腑,且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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