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子易苍白脸上溢出的虚弱笑容,木嫣离吸了吸鼻子,一边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一边撅了撅嘴,继续开口:“苏子易,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你了,不过,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才不告诉我的。”说到这,木嫣离似是有些委屈,食指戳了戳苏子易的脸颊。

    而听到木嫣离这话,苏子易本在缓缓阖上的眼睛瞬间睁了开来,虽是无比艰难,但还是一字一句的开口解释:“不是的……不是的……阿离,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不过……不过我……不能说,因为……因为……”说到这,苏子易似是有些激动,嘴中的血不断溢出,看着苏子易瞬间放大的瞳孔,木嫣离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苏子易,苏子易你不要说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因为一只手止不住苏子易口中的鲜血,所以,木嫣离连忙伸出另一只手。

    可是血实在是太多了,顺着她的指缝流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红衣上,红衣经过血染,一时之间,分外妖娆。

    让苏子易的头靠在自己的脖间,木嫣离的声音突然有些慌,一边手忙脚乱的拭着苏子易嘴角的血,一边有些惊慌的开口:“苏子易,怎么办苏子易,擦不掉,我擦不掉。”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因为手擦不干净,所以,木嫣离便用自己的袖口去擦。

    可是,苏子易身上的血像是要流尽似的,非但没有少去,擦去一些,血就又开始往外冒。

    泪水一滴一滴的打在苏子易的脸上,可是却止不住苏子易渐渐闭上的眼。

    就着呜呜的风声,木嫣离好像听到苏子易在自己的耳边呢喃:“阿离,若有来世,你还嫁我,可好?”

    “好”

    不住的重复着这个字,木嫣离不住的点头,可是,却终究止不住怀中人渐渐冰冷的身体。

    终于,木嫣离眼中的光芒一丝一丝消失殆尽,到了最后,就只剩下无尽的空白。

    天地间的所有声音,她好像都听不到了,只是知道,苏子易的身体很冷,所以,她要抱紧苏子易。

    唔……以前,以前她冷的时候,苏子易也是这么一直抱着她的。

    苏子易的怀抱一直很温暖,很温暖。

    苏子易的笑也是很温暖,很温暖。

    所以,她一定也要让苏子易很温暖,很温暖。

    紧紧的把苏子易搂在怀里,就像对待小孩子一般,木嫣离轻拍着他的肩,轻声的哄着,似是有些痴了。

    城楼上的楚兰见木嫣离没有中箭,心中不甘,正想下令再次放箭。却被一旁的人一巴掌给扇倒在了地上。

    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楚兰的眼中有着控诉:“凤漆墨,你打我?为你,我做了这么多,连亲情都放弃了,可是,你,打我?”

    “我从没有让你放弃亲情,是你这个女人太恶毒,我早就警告过你,安分一点,可是,你却什么都想得到。”

    冷着脸,此刻的凤漆墨,早已无了平日的温文尔雅,凌厉的眼神瞪着倒在地上的楚兰,就像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他那么急着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他跑上城楼的时候,看着那破空而出的箭,就算喊得撕心裂肺,却还是不能止住箭的势头。

    心中一瞬间变得空白。

    那一刻,涌入心头的,竟是无尽的悔恨。

    看着那个急急赶来,不顾一切的挡在那红影身前的男子。

    他知道,他败了,败的一败涂地。

    同样是不顾一切,可是,那时,他,在城楼上,而他,却能挡在她的身前。

    凤漆墨,你从来,从来都没有资格去说爱木嫣离。

    索性,你也,从来都不说。

    也,不能说。

    漫天的箭雨把那人都射成了窟窿,可当那人倒下的时候,看着他怀中紧紧护住的,那个安然无恙的红色身影。

    这一刻,他忽然从心底开始绝望。

    虽安然无恙,可是,他清楚的知道。

    那个,自己从没有机会开口说爱的人。

    从今往后,对自己,就只有恨。

    或许,是一辈子,或许,是生生世世。

    原来,当爱留不住,连一个陌生的眼神,都成了奢望。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无比绝望的嘶喊声,凤漆墨有些怔怔的回过头。

    空旷的城楼下,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紧紧的抱着怀中,浑身都插满箭的男子,大红的裙摆飞扬,万千青丝在空中飞舞着,那音中的绝望与痛苦,竟然连听一声,都觉得悲凉。

    直到连声音都变得嘶哑,直到,再也不能发一声,女子才低下头,轻轻的把唇贴在怀中男子的眼睫上,无比轻柔。

    不知是不是错觉,凤漆墨好似觉得,在女子闭上双眼的时候,滑过的,是一行血泪。

    一吻完毕,女子又恋恋不舍的抚了抚男子的脸,才踉跄着站起身。因为不敢动男子的后背,所以,女子很费力的把男子背在背上。

    因为本来身体也还虚弱着,所以,女子又踉跄了几步。

    不过虽是艰难,虽是缓慢,女子却仍是向前走着。

    一步一步,无比坚定。

    站在城楼上,凤漆墨看着这一幕,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突然的一个转身,凤漆墨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期待。不过在看到红衣女子充满恨意的眼神时,又被冰冷淹没。

    其实,按照往日的凤漆墨,此刻心中想的应该是“云倾陌”的身份。

    只是,心乱了。

    所以,便也就看不透了。

    木嫣离回到营地的时候,守卫的士兵一看到她背上的人,瞬间被惊的瞪大了眼。

    余一个连忙进去禀报,其他的,都连忙过来想把人从木嫣离身上扶下来。

    可木嫣离却拉紧了背上人的衣角,摇摇头,死也不肯送手。

    后来,士兵们无奈,看着她把人背进了营帐。

    几乎是她一进到营帐,军医就赶过来了,因为背上都是箭,所以便只能把人趴在安置在床上。

    看着那满身的箭,木嫣离的浑身都打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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