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那天,箫彤又用了同样的方法,从学校转去医院。专家门诊果然比普通门诊人多得多。箫彤等了近两个小时才轮到。将昨天的化验单交到老医生手里,她仔细地一项一项看下来。

    “你是宫寒,血气不旺。”老医生的诊断和周医生差不多,箫彤点头。“这个毛病确实对生孩子有蛮大的影响。”

    箫彤一听,脸色立刻苍白起来。“小姑娘有没有结婚?”老医生和气地问。“没有。”“男朋友有没有?”老医生又问。

    箫彤本想点头,却突然领悟了老医生问话的意思,老医生想问的其实就是有没有夫妻生活,便又摇了摇头。

    “不孕不育这种毛病,有时候和心态也很有关系,你这个小姑娘连试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生不出来?”老医生突然笑起来,箫彤被这话说得面上绯红。

    箫彤从来也没有看病看得这么…羞涩过。虽然依旧是影响生育这样的结论,可老医生说…试一试?她立刻又窘红了脸。

    本来还担心回家遇到孟璟澜会不自觉紧张,他却不在家。晚饭也是打了电话回来说有事让她自己吃。

    接下来一周,孟璟澜突然忙碌起来,只能送她上学,而放学,却是狄千开车来接她。箫彤问起来,他都是笑而不语,神秘兮兮的,几次套不出结果,她也懒得再问。

    又是期末,又因为琐琐碎碎的事情耽误了课程,箫彤觉得必须要突击一下,连着几日都窝在书房里写作业写到很晚,却还是听不到孟璟澜回来的动静。

    “这里用傅里叶变换。”箫彤本是咬着笔头纠结得要命,孟璟澜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她猛地抬头,对上他浅笑的眼。食指指过另一道空着的题目,“这里是高斯定理。”

    挑对了公式,套一套其实也不是太难,果然一下子就解开了。“今天回来得这么早?”言语里有些反话的味道,带着几分不满,倒也真是最早的一天。

    孟璟澜笑了笑,指着最后一处空:“中值定理。”“你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箫彤心里油然崇拜,面上却是不服。

    “我学过数学。”他解释。箫彤只觉得这人真是谦虚了,孟璟澜四年拿到三个博士学位,根本不是她仰望就能企及的。

    “很晚了,去睡吧。”“我还不困。”箫彤其实困极了,可还有大半本书没有看。“明天早上好要早起。”孟璟澜的手伸到她面前,鼻息染上了他身上的味道,有些陌生的香气。

    箫彤微愕,若她没有记错,主卧里的那瓶沐浴露的味道并不是这样的。他所用的古龙水,男士香水一直都是固定的牌子,也都不是这个味道。

    “发什么呆?”孟璟澜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他身上的味道越加清晰地传过来。箫彤细看他露出的衣领上的花纹与早上那一件衬衣不一样,甚至扣子的材质都是不同的。

    “你早上穿的是那件蓝条纹的衬衣。”箫彤不带质疑,像是随口一问。孟璟澜不慌不忙,面上笑意不改:“在办公室不小心沾到了茶渍,就换了一件。”

    “宝宝,搬回主卧,好不好?”箫彤向着与他截然不同的方向转,孟璟澜伸手拉住她,眼里似哀求更似期待。

    箫彤有些心动,没有孟璟澜在身边,她总是睡得不怎么安稳,却又觉得这样妥协太过轻易,正思量着怎么推挽,孟璟澜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托起。

    “我还没有同意!”箫彤强辩。“可是你也没有反对。”孟璟澜的话振振有词,箫彤就被他一句堵了口,其实,她也想念他怀里的温度。

    还想说什么,脑子里突然跳出早上老医生说的话,不试一试…面上立刻就滚烫了,也不敢开口,就这么任他抱着。

    一进房间就跳上床,钻进被子,动作一气呵成。孟璟澜见她这样主动而迅速,忍不住调侃:“不是不困吗?”“现在困了!”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他便瞧不见几乎渗出血丝的脸颊。

    她偷偷地留意孟璟澜,发现有时候他是这一身衣服出门,却是另一身衣服回来。身上的香味也时常在变。他很坦荡,她却不安。

    “今天八节课?”孟璟澜将车停在校门口。箫彤解着安全带,见他突然问起,心头一跳,不露声色地应了一声。“好好上课。”他只是伸手替她打开了门,并没有提起别的。箫彤看着他疾驶离开的车,心瞬间跌落谷底。

    放学后等到的…还是狄千。或是孟璟澜生病时箫彤鞍前马后的照顾打动了他和仇万,两人对她的态度明显地好起来。

    深秋的夜来得早,车子驶进孟家大宅,已是满天星辰。没有像往常一样停在主屋前面,向前又开了一段距离,缓缓停在花园门口。

    狄千从后视镜里看见箫彤错愕的表情,满意地笑:“少夫人,到了。”箫彤蹙眉,有些困惑地推开车门,立刻被面前的情景惊呆了,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

    从花园门口,两侧用玫瑰开辟出的曲径,这样绚丽旖旎的色彩向花园深处延伸,看不到尽头。玫瑰花下又点着蜡烛,照亮了一路。

    箫彤回头,发现狄千的车已经开走,只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揣着几分好奇,沿着小径往里走。

    循着玫瑰花的指示,箫彤左拐右绕了好一会儿,竟到了孟宅的室内泳池。天顶上巨大的吊灯带着城堡式的神秘优雅,印上雕花的玻璃,在地板上投射出斑斓的图案,美得晃了她的神智。

    泳池边上点着一圈蜡烛,时有微风吹过,烛火抖动,照出满室的温暖。池水映着橙黄的烛光,晃动着一片波光粼粼。

    突然,水底跃出一个奶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划出半个弧度,随着泳池里肆意飞溅的水花,折射出晶莹的光点。箫彤惊喜,那一下一下跳跃的,竟是一只海豚。

    几步走到池边蹲在沿上,有些无措地对它招了招手。海豚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召唤,在水底转了头,朝着她的方向疾速游来。堪堪在触碰到沿壁的前一刻停下,昂起脑袋,发出清灵的鸣叫。

    箫彤忍不住伸手摸在它的脑袋上,光溜溜滑腻腻的。海豚用翘起的嘴拱箫彤的手掌,箫彤觉得有些痒,笑着躲闪,可是海豚却不依不饶。

    突然感觉到有东西从海豚的嘴里掉落出来,箫彤摊开手,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只是最普通的钻戒,钻石不是很大,切割得也不太均匀,连爪都不够对称。可是伴着周围的烛火,依旧晶莹璀璨。

    或是太投入,箫彤没有发现有人已走到她身后,忽然拿起她掌心的戒指,箫彤才惊觉,猛地回头,见孟璟澜面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他突然单膝跪下,仰起头,目光映着一片光亮,炯炯地看着她:“宝宝,嫁给我。”一字一字,极为认真。

    箫彤双手捂着胸口,有些不敢置信,眼里满是惊诧。“宝宝,嫁给我!”孟璟澜又说了一遍,可语气明显地紧张起来,眉头也几不可察地拢起。

    她胡乱地点头,或是极喜,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欲笑不笑,只是眼底细碎的泪花,泄露出她当下的激动。

    孟璟澜抬起她的左手,动作虔诚,箫彤感觉到他掌心粘稠的汗水,指尖也是微微颤抖。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将指环套进她的无名指,直到指环戴到指根。

    箫彤羞涩地缩回手,被孟璟澜抓住。他仔细地打量,指环有点大,指根有点空:“宝宝,你太瘦了。”

    “是戒指太大了。”或是在控诉孟璟澜在挑的时候不够细心,反驳得理直气壮。孟璟澜弯起唇畔:“这个戒指,是按照你十八岁的时候手指的大小做的,你比以前瘦得多了。”

    箫彤挑眉,杏眸瞪得滚圆,孟璟澜抚着她的手:“这是我做的第一个成品,还太粗糙,我的老师说,这只能算是一个失败品。所以,之前都不敢拿出来给你。”

    他顿了顿,微微扬眼:“后来做的那枚红宝石的‘慕璟’才是真正的婚戒。可是,我发现只有这枚戒指才灌注了我所有的爱…和期待。只有它才最适合做婚戒。也只有它,才能将你套住。”

    箫彤小手主动圈上孟璟澜的腰肢,脸颊靠在他的胸前:“孟璟澜,你这几天…就在准备这个?”

    “我以为训海豚再简单不过,却没有想到这么难。”孟璟澜感叹,很有几分挫败,“比你还不听话。”

    “每天回来都换了一身衣服,还有身上奇怪的味道,都是因为训海豚?”箫彤奇怪。“何止换一身衣服,它们多能折腾,好几次把我弄到水池里。”孟璟澜咬牙,看来是对海豚怀着深深的怨念,“到底是水里的东西,接触得多了,身上总有些腥味,知道你不喜欢,就用香水盖一盖,仇万挑的那些香水,真是难闻得很。”

    箫彤见他饱含委屈的神色,忍不住笑起来。海豚似乎觉得两人不理它,有些寂寞,拍打着身体,溅起一阵高过一阵的水花,打湿了岸边的两人。

    “我就说,它们坏得很。”孟璟澜仿佛是寻到了证据,箫彤却蹲□去逗弄海豚,孟璟澜挨着她蹲下:“喜欢就养在这儿。”

    “听说海豚,最怕寂寞。”她暗示它并不适合被人圈养起来,哪知孟璟澜马上有了解决办法:“那就多养几条。往后有了小海豚,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箫彤本是觉得好笑,突然僵住。

    “孟璟澜,如果…我们没有孩子,永远只有两个人…”箫彤几乎说不下去,方才温馨的气氛被打破。“那我们就永远过二人世界。”孟璟澜轻笑,一点也不介意。

    “孟璟澜,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或许…不能…”“我知道。”孟璟澜打断她的话,“我不在乎。”

    “可是你喜欢孩子,你说过我们的孩子你会更喜欢。”箫彤咬着嘴唇,盈盈的双眼几乎要滴出水来。

    “宝宝,一个你就足以将我的世界填满。孩子对于我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绝对不是雪中送炭。”孟璟澜说得郑重,箫彤的眼泪夺眶而出,浸润他胸前的衬衣。

    “而且,我们有悠悠。”孟璟澜笑得狡黠,“若你实在想要孩子,便把悠悠接回来。”“那姐姐…”箫彤当然愿意,可是…

    “让他们再生。”孟璟澜无所谓地挥挥手,箫彤觉得这人真是霸道,抢人家的孩子还能这样的理直气壮。

    “孟璟澜,还有没有忘记什么?”箫彤猛地记起另外一件事情,抬眼睨着孟璟澜。“我想想。”孟璟澜拖着下巴,眉头拧成一团,仿佛很认真地思考着。

    箫彤急了,抬脚就要走。“生日快乐。”孟璟澜将她拉住,“我怎么会忘记,家里准备了蛋糕,我们回去。”将她抱起,一路狂奔,箫彤就着他的衣领:“你慢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倒是第二章!最近在看舞乐传奇,完全被少主征服...qrz!一想到要开新坑...整个人都不好了...t^t...仙侠,武侠和宫廷,搞半天还是写现言简直让人觉得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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