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霄煜将噬邪用丝绫一缠,竖于背后,随后背上背包,左右顾盼了一下,好似没什么遗漏,这本就不是他的家,自然没有任何留恋。

    出门前,夏霄煜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遁隐符,这符与隐气符不同,隐气符只能掩盖人的生气,却无法隐藏行迹,而这遁隐符若是出自道法高深精通符录者之手,便可以形解销化,身合太无,仿若练就了神息术,任何地方都可来去无踪,神鬼莫察。

    可惜,夏霄煜画的遁隐符十不及一,达不到此种收效,甚至连隐藏身形都办不到,顶多像是某些动物的拟态或者保护色,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淡化存在感,令人难以发觉,好比日本的忍术,但假使遇到灵根慧性六感敏觉之人,又或者集中精神意念来找,还是可以像辨识色盲图板上的数字那样,将他从背景中分离出来。

    遁隐符毕竟不是神息术,一张符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必须随时补充,以夏霄煜的三脚猫本事,更是如此,因而他昨晚画了整整一夜的符,其中作废七成,到了早上,把不知何时收在储物戒指里的一点符纸和朱砂统统用光了,今天出门第一件事,不是跟随人流逃难,而是去找卖符纸朱砂的店铺。

    一开门,便见楼道里游荡着三四只丧尸,均有几分面熟,应该是住在这栋楼里的居民,隔壁一户人家大门开着,几只丧尸正趴在地上啃食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扭曲的门板和掉落的门锁都昭示着这薄薄一扇铁门是被外力撞开的,四楼其余几户人家也差不离,唯有走廊顶头靠近楼梯口的那户人家儿子新结婚,房子重新装修过,换了坚实的钢制防盗门,如今那门上除了几处地方有些凹陷及门框四周震落了一些墙皮,其他倒是并无大碍,只是不知能撑多久。

    夏霄煜从几只丧尸中间快速穿过,丧尸们抽动了一下腐烂的鼻子,若有似无的气味令它们隐约有些激动,可是又对擦身而过的夏霄煜视若无睹。

    早上夏霄煜站在窗口朝下望,饶是他有心理准备,都禁不住心惊肉跳,小区里,马路上,到处都是丧尸,以外国语大学为中心,方圆两三公里都已彻底沦陷在丧尸的包围圈中,密集度这么高,神仙来了都得被困住,夏霄煜实在没那心力应付,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刚走到楼梯口,楼上横冲直撞下来两只丧尸,动作很快,隔了十几级台阶就盯上他了,浊黄色的眼球随着夏霄煜的动作微微移动,腥臭的涎液顺着嘴角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喉咙里发出一阵阵饥渴的低咆,两只丧尸四肢和头脸都十分完整,没有任何被啃咬过的痕迹,只有黑红空瘪的腹腔敞露着,吊着一点七零八落的烂肉。

    夏霄煜瞳孔一缩,速行者!看来他画的遁隐符对这些家伙不太管用,夏霄煜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手伸到背后,缓缓拔出噬邪剑,噬邪在夏霄煜刚出门时就已蠢蠢欲动,只是被他压制住了,此刻剑身还未完全离鞘,就有数十道无形的剑气随着剑吟声疾射而出,楼道里几只丧尸惨叫一声,碎成了一块块血肉,噼里啪啦落到地上,几只丧尸虫幼虫一瞬间化作了焦灰,夏霄煜没有防备,裤腿上被喷脏了一大片,弄了个浑身臭烘烘。

    噬邪得意地铮鏦作响,夏霄煜扶额,这算什么意思,求夸奖吗?

    他调住进度条一看,顿时好气又好笑,得,又掉了一大截,想来这噬邪剑既然是灵器,那剑气当属灵气,剑已认主,和夏霄煜自己动用灵气没什么分别,虽然比他施用功法要畅快利落许多,可惜那分也扣得更加**。

    “行了,你给我悠着点。”夏霄煜不痛不痒地训斥了一句,不过,就连他也没想到噬邪对普通丧尸的威力会有这么大。

    噬邪不甘不愿哼哼唧唧地收起了外泄的剑气,不过它本身就是由万年桃树精魄所铸,对一切邪祟之物均有克制作用,剑气虽已消失,剑威仍在,两只速行者微微往后退了半步,明显有些忌惮,其中一只的爪子被剑气削掉了一半,断口处冒出焦臭的白烟。

    这份迟疑仅仅维持了几秒钟,速行者再厉害,也是丧尸,相比畏惧,吞噬血肉才是它们的本性,尤其感觉出面前这个猎物身上的味道还很特别。

    夏霄煜刚一挪步,两只速行者立刻跟着动了,没走台阶,而是直接跳起来朝他身上扑去,仅仅过了一天,进化丧尸的速度又提高了不少。

    夏霄煜往侧里一滑,任由一只撞在身后的墙上,提剑的手看似慢柔地往前一递,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削去了其中一只的脑袋,脑袋没了,身体仍然依着惯性往前扑,夏霄煜纵身一跃,凌空一个飞旋,剑势上撩,躲开的同时,将另一只速行者一剖为二。

    整个过程当中,除了尸块落地的声音,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且那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仙人起舞,美不胜收,不得不说,夏氏一门的功法招式确实很有装逼之嫌。

    夏霄煜一振手,噬邪剑上不见半点脏污,少顷,从两只速行者体内爬出两只甲虫,飞快地往角落里钻,竟是成虫,夏霄煜一剑一只,将它们钉死在了墙上。

    此时楼下又上来几只丧尸,见到他立刻争先恐后地往上挤,房间里的丧尸也一只只走了出来,夏霄煜肩上火光一闪,符纸烧成了纸灰,原来才耽误这小半会儿功夫,一张遁隐符已经失效了。

    “用的朱砂到底不行。”他心里嘀咕,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画符录不仅讲究法力、熟练度和天赋,纸笔‘墨’同样重要,光是符‘墨’就分五等,首选自然是神兽血,真龙凤凰麒麟的血无一不是大杀器,其次当属纯阳灵兽的血,三等是画符者自己的精血,四等为雄鸡血,最次就是朱砂,到了这最末一等,就全凭画符者自身的造诣了。

    一等神兽血天下难觅,即使在修真界,也是万中无一的机缘,二等纯阳灵兽血同样可遇不可求,三等以精血画符少量没问题,多了比女人小月子还亏耗身体,所以无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在凡人界,四等五等都是符录师最常用的,夏霄煜不怪自己本领不到家,只怨道具太差。

    他随手几下,轻松解决了几只低等丧尸,又取出一张遁隐符,正要贴到身上,那扇贴着喜字的防盗门从里打开了。

    四楼六室住着一家四口,五十多岁的老夫妻俩和二十多岁的小夫妻俩,户主姓郝,出来的正是刚刚新婚不到半年的儿子郝文斌,郝文斌看着淡眉小眼,黑黑瘦瘦,比夏霄煜强壮不到哪里去,其实打小正儿八经找师傅教过,手底下很有两下子,大学毕业后没找到坐办公室的工作,就在朋友开的培训班里担任武术教练。

    疫情爆发前一天,郝文斌的妻子检查出来怀孕七周,由于妊娠初期反应较大,胎儿着床不稳,医生建议多卧床修养,郝文斌就跟着一起请了几天假。

    前天下午,郝爸同一众老哥们喝完茶打完牌回来,路过小区边上那条巷子,正好遇上包子铺老板娘咬死老公儿子的惨事,他挤进人群围观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感觉自己也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心里越想越寒,于是赶紧回家了。

    睡到半夜,老伴开灯起夜,发现老头子面色青白嘴唇发乌,有点不对头,她没往电视里说的传染病上联想,只以为是心脏病又犯了,连忙去拍儿子和媳妇的房门,结果急救中心的车还没来,郝爸突然就跟疯狗似的跳起来见人就咬,郝文斌胳膊上被咬了一口,他妻子想去拉,也被抓伤了。

    郝文斌的妻子受了惊吓,当场就见了红,不敢送去医院,只能病歪歪地躺在床上,第二天中午他和妻子先后昏迷,郝爸被人绑走生死未知,儿子媳妇又这样,周围邻居一个个房门紧闭,郝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郝文斌一觉醒来,妻子早已尸变,他妈将他锁在自己的卧室,为了护着他,他妈被啃得面目全非,郝文斌亲手拿菜刀砍断了新婚妻子的脖子。

    仅仅过了两天,原先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连带未出生的孩子全都没了,只剩下他一个,郝文斌悲痛欲绝,等他从激愤当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被围困在了丧尸堆中,难以脱身了。

    他在猫眼和窗口前来回观察了几个小时,就想找出脱困的机会,可丧尸数量实在太多,即使他能顺利冲到楼下,也很难跑出小区,再说就算跑出小区又怎么样,他们附近的几条马路全被丧尸堵满了,昨天半夜就有一辆车想突围出去,结果刚冲出小区大门,就被密密匝匝的丧尸淹没了。

    不过,这几个小时还是有点收获,他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他们这一层楼另外四户人家,不是被丧尸破门而入,就是被丧尸虫钻了门缝,就连他们家都遭到了几只速行者的攻击,可是对面夏小宇家分明是最老旧的木门和一道铁栅栏门,丧尸和虫子就跟没看见似的,过门不入。

    其实在此之前的好几天,郝文斌就感觉夏小宇的行为举止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郝家和夏家做了十多年的老邻居,郝文斌以前和夏小宇的哥哥夏小天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夏小宇虽然性格内向,见到他还是会叫声文斌哥。

    可是几天前他在楼下遇到下课回家的夏小宇,夏小宇居然对他爱搭不理,连个正眼都没往他身上瞧,而且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郝文斌思来想去,都想不出到底哪里得罪了夏小宇。

    方才,他明明见到对面有人出来,可一眨眼,注意力不知怎么就转到了其他地方,墙壁,丧尸,声控灯、地上的血水……完全忽略了夏小宇的存在,要不是那几只晃来晃去的丧尸突然碎成了一地的尸块,他根本不会注意到夏小宇就站在他们家房门外,郝文斌这才感到有些蹊跷,然后后面的发展更是令他大吃一惊。

    夏小宇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一招一式比加了特效的电影还要轻灵飘逸,还有那把不起眼的破铁剑,杀起丧尸来像切豆腐一样容易,郝文斌固然惊讶,但更多还是激起了他强烈的求生**和对丧尸虫的仇恨。

    “小宇,我和你一起杀出去。”郝文斌背着轻便的行李,手持两把七八十公分长的钢锏,沾染上家人血污的衣服已经换掉,只是眼睛里的沉重和伤痛依然无法抹去。

    夏霄煜挑了挑眉,浑不在意地打量这陡然跑出来的小眼睛炯炯有神的青年,郝文斌戴了一顶雷锋帽,脸上罩着防尘口罩和护目镜,样子滑稽又可笑,但他身姿挺拔紧实,行动间自有一股利落的飒爽气,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夏霄煜思忖,是杀人灭口呢还是杀人灭口呢?他其实知道门里有人偷看,不过心想这人也活不了多久,便打算放他一马,任他自生自灭。

    “别傻站着了,丧尸又上来了!”

    郝文斌说完这句,已当先冲了下去,两柄钢锏在他手里舞得呜呜作响,一锏下去,普通丧尸的脑壳直接爆裂,他没去理会是否有丧尸虫钻出,跳过尸体,继续往下冲。

    好大的力气,夏霄煜暗赞,他看了看手里的遁隐符,一努嘴,收进了口袋里,有免费的劳动力,能省一张是一张。

    一路冲到二层,底下越来越多的丧尸涌进来,郝文斌一脚蹬掉楼梯间的窗户,跳到了外面狭窄的平台上,一边跑,一边对不紧不慢跟在他后面的夏霄煜说:“动作快点,跟紧我,千万别拉下!”

    夏霄煜搓了搓下巴,心道,这人有点意思,不知道是真好人,还是假好人,不过,不管留不留下他,在出去之前,这人都对自己有用,夏霄煜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不用把它们每一只都砸得稀巴烂,力气大到没处使吗?”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便会力竭,钢锏本来就是非常沉重的武器。

    事实上,学武之人对于力道的拿捏向来精准,能用三分力干掉一只丧尸,干嘛要出四分劲,郝文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一觉醒来,力气忽然变大了许多,杀到现在也感觉不到累,为什么会这样?还有,为什么他没事,而他妻子却尸变了?

    经夏霄煜提醒,郝文斌把挥出的力道又收起两成。

    俩人所在的平台顶多半米宽度,一是为了挡雨,二是为了放置空调的室外机,对于普通丧尸来说,追起来有点难度,它们动作笨拙,一不小心就会从平台上掉下去,但这显然挡不住速行者,越来越多的速行者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顺着雨水管往上爬。

    速行者动作敏捷,头骨坚硬,郝文斌再厉害,也做不到一击必中,夏霄煜感觉压力遽增,他暗啐了一口,混蛋,这些家伙好像都是冲着他来的,虽然它们有些畏忌他手里的噬邪剑,可还是前赴后继地往他这里扑,他和郝文斌的局面立刻颠倒过来。

    修真者身上的气息对于速行者来说,明显更具吸引力,夏霄煜也发现了,把围堵着他的五六只速行者干掉,拿出一张隐气符,眼一抬,才发现郝文斌已经从平台上消失了,夏霄煜眼中闪过一道利光,敢拿他当挡箭牌,简直找死。

    底下忽然有人叫:“小宇,你站在那上面发什么愣?赶快跳下来!”

    郝文斌坐在一辆旧吉普车里,打开副驾驶门,顺势一脚将一只丧尸踢飞两米远,等夏霄煜跳进去,驾驶室的窗户已经被一只速行者打破了,郝文斌并未理会,而是一脚猛踩油门,好像知道夏霄煜会对付它,噬邪剑从它张开的嘴巴里刺入,透颈而出。

    刚甩掉一只,车顶上又接连传来‘砰砰’几声巨响,车前盖上也跳上了一只,拼命砸挡风玻璃,吉普车一个急转,冲上绿化带,将它甩飞了出去,车身上下颠簸,越来越多的丧尸堵在前面。

    夏霄煜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手指翻飞,迅速结出九字真言手印,掏出昨晚唯一画成功的一张天蓬挡煞符贴在车窗上,命令道:“顶多维持两分钟,给我有多快开多快!”

    郝文斌还未明白夏霄煜话中的意思,就见电闪雷鸣,犹如摩西分海一般,靠近车身的丧尸全都弹飞了出去,随着车子前移,前方一点点清空出来。

    夏霄煜瞥了郝文斌一眼,决定把这个人暂时留下,他刚刚想到一个问题,他不会开车,无论去哪儿好像都不太方便,与其搭陌生人的车,不如找个和夏小宇熟悉的,而且这人身手不错,不会拖他后腿,当然,如果他有非分之想,再杀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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