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慕容离闻言倒是没多大反应,反而似松了口气般。想来无论是疯时的慕容离还是正常时的慕容离都对这皇位都有些抵触。

    他沉默片刻,微微侧头,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脸上:“眼下有什么眉目吗?”

    我一时反应不及,定定的盯着他一张薄唇。

    他蹙眉,而后抬手轻轻推了我前额:“问你话呢。”

    我如梦初醒一般,七手八脚将衣服套在他身上,为了避免他瞧见我面上的尴尬,我转到他身后,低声道:“目前还没什么眉目,只是同平威郡王达成了同盟,我们届时分头行动。”我将眼下大概形式说了一遍,最后想起一件十分紧要的事,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那个……大家还不知道您身子骨出了些问题,您万万绷住,莫让他们发现不对劲了啊。”我说完伸头瞧了瞧他面色,并无异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朕平日待你如何?”我将他收拾妥当时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这有些难以启齿,我总不能说你往日很爱我很宠我很纵容我罢?若是如此一说他定然以为我是平日被他虐惯了,借机来补爱来了。但我若是说他平日里待我极其不好,三日一小虐五日一顿大鞭子。

    我想了想,不对,若他如此待我我还一心一意的守在他身边,怎么瞧都是脑袋有病。

    我思前想后半晌,决定将答案折中一下:“您待我还是不错的。”我说完悄悄抬眼瞧他的反应。

    但见他极目远眺,而后垂眸瞧我,笃定道:“朕平日一定待你很好罢。”

    我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莫非是想起来了什么?

    我静待半晌,他悠悠道了一句:“猜的。”

    “……”

    为了能再活五百年,我以为我不能再同慕容离如此沟通下去。最后将他腰间玉带紧了紧:“回见。”说罢便转身夺门而出。

    许是慕容离他昨夜同武其的对话起到了作用,今日傍晚,武其便再度登门求见慕容离。

    他们会面时,我有幸被慕容离邀请前往同听。

    “当日袭族王室养出这两只蛊,我只找到其中一只,另外一只听说是交由江湖中一个门派的掌门保管,只是那位掌门早已归隐,现下四海云游,不见其踪迹,若想找到此人,想必要劳烦皇上动用些高手了。”武其面色平常,语气亦是淡淡然,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慕容离轻啜了口清茶,而后不痛不痒的问了一句:“这点小事还要惊动皇上,你们这没高手了?”

    武其:“……”

    我:“……”

    武其离开时嘴角依旧噙着笑,临出门时回头瞧了我一眼,点点头而后扬长而去。

    我咂了咂舌,想必武其他是怕将自己卷入这趟浑水才有意摘除自己的干系,只是慕容离不想如此轻易便放过他罢了。

    我偷偷瞪了慕容离一眼,却不巧被他撞个正着,我急忙仰头捂着眼睛,口中一边道:“卧槽,怎么眼睛抽了。”一边快速往外移动。

    “等等。”慕容离声音中满是戏谑:“既然宣武王都不闲着,你同我自然也得出份力。今夜你将包袱收拾好。明日一早我们便去寻那所谓的掌门罢。”

    我悻悻点头,而后一路奔去了迟暮府上。

    此时迟暮正在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如意:“这样成吗?这样你舒服吗?我这么给你捶腿你感觉如何呀?”

    我在门外听得想笑,但一想到迟暮那所剩无几的面子,给硬生生憋了回去。回头差人装模作样的通报了一声。再进屋时瞧见的便是迟暮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身旁坐着一脸促狭的如意。

    虽说平日同如意见面时,她总是嘴硬道自己嫌弃迟暮,但我依然瞧得出她们二人琴瑟和鸣,虽说平日里如意也没少给迟暮气受,但总结起来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才叫只羡鸳鸯不羡仙呐。

    我站在门口感叹了一番,而后迈步而入,同他们商讨对策。

    “你说的这个人好似是老子认识的一个人。”迟暮闻言锁眉沉思:“这人你应当也认识,你可记得有一日我们逃难掉到了坑中。有个前来搭救的老头?老子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是他。”

    我稍稍回想了下,记忆中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次好似是被刘福山那个贱人追杀吧。

    “但是你如何笃定这人是他?”我追问了一句。

    “他年轻时也是为袭族王室办事的,后来说想为子孙后代积些阴德,便同王室脱离了干系,王室自然不会放过他,再后来他便成立了个门派,专门同王室作对,老子以为即便蛊不在他身上,那他也应当知道这蛊的下落。只是老子眼下也找不到他。他总是神出鬼没的。”

    “我记得你不是同他有个什么暗号?不是个笛子?”我突然想起那次走投无路时,他是吹了笛子,那人便从天而降。

    “老子去找找那笛子。”迟暮猛一拍脑门,而后转身回屋。

    “你就如此心急?不能等我将这孩子生下来?”

    迟暮走后,如意面色不悦。我知道她是关心我,怕我出事。

    心中莫名感动,走上前将如意揽在怀中:“你安心养胎,待我同慕容离将蛊找到,我们便回到这,在山上修个房子,你有空带着孩子来山上玩,是以不要为我担心,慕容离他一直是我的后盾,我信他。”

    如意眼圈有些红,侧过头去将噙在眼中的泪水使力一抹。而后迟暮便从后院奔了过来:“老子吹了,我们先等等。”

    我点了点头,而后坐在椅子上。

    片刻之后门外一声沉闷的响声。惊得迟暮跳了起来,而后迈步、出门、提气、飞身。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把锃亮的蝉翼刀,上面钉着张字条。迟暮瞧完眉头稍蹙:“不是那老家伙,是他的手下,说已许久未同他联系上。”

    我将字条接了过来,发现是袭语,也只好先作罢。

    回府时,慕容离正立在院中赏夜景,瞧那模样好似心情十分的好。也不知我出门这一会是发生了何事,让他如此开怀。

    我遥遥朝他行礼,而后准备绕过他进屋。

    “我是你的后盾?”

    我一脚踏进门槛时突闻他轻飘飘说了一句,话毕还轻笑一声。

    我脚一拐,整个人扑在地上,回头瞧了他一眼,老脸一红,嘴唇哆嗦了几下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们平日感情定然很好罢。”他身形一闪,我再瞧时,人已站到我身后。

    头顶光线被他颀长的身子遮住,投下一片阴影。他伸手将我拉起,手指白皙修长,动作也还算温柔。

    “你怎么知道……”

    虽说当时我说这话时确实是如此想的,但眼下被当事人听到了,我还是会觉羞射。

    “我听到了。”

    他面色坦然,而后将脸凑到我身前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这眼神……

    我心一惊,身子便有些僵硬。

    他见我如此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而后回身踢上房门。

    我身子悬空,只得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心急道:“慕容离已经很晚了明日我们要赶路啊你抱着我做什么你放开我行吗你别这样瞧我啊我我我要歇息了。”说完喘了一大口气。

    慕容离面色露出些不耐烦:“闭嘴,吵死了。我们本是夫妻,一起睡又如何了?”

    我闭了嘴,其实我是不敢同这样的慕容离多做接触这种事我是不会同他说的。

    他将我放在榻上,而后身子便覆了上来。将我禁锢在胸前,一双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

    借着月光的银辉,我瞧见他眸子染了些情.欲,呼吸渐渐粗重。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尤其是眼下得了疯症之后,体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一晚上我耳畔除去他的呼吸便只剩床榻晃动之声。

    最后他释放出来时,神色突然一滞。瞪大眼睛瞧着我,一张脸惨白。

    最后他哭了。

    泪水滴了我一脸。

    我伸手抹了把脸,莫名其妙的的坐了起来,瞧他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望着我的眼神满是幽怨,活似我强了他一般。

    “你……”我不知方才还一脸享受的他怎么转眼便成了这副模样。

    “施主……你太卑鄙了。”慕容离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模样委实惹人怜爱。

    我突然来了兴致,直接在他眼前挺直身板:“小师傅,你眼下可是奴家的人了,这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你便认了罢。”

    慕容离面上红霞一直蔓延到耳后,慌乱将我推开,翻身下榻将衣裳胡乱披在身上,不等理整齐便夺门而出。

    我一愣,反应过来时急忙穿衣追了出去。

    前方不远处,他踉踉跄跄,想来受的打击的确不清。

    我跟在他身后走的累了,用了轻功将他追上。

    他一见是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定格在青上,而后加快脚下速度:“施主您莫跟着我了。”

    “不行啊,你眼下都是我的人了,我怎么能不跟着你。”我鲜少见慕容离如此,玩兴大起,依旧跟在他身旁:“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不要再如此别扭了罢,小师傅想必也知道奴家对你的情义,你不也说你已还俗了,既已还俗又破了戒,不如让奴家伺候你啊。奴家待你可是真心的呢。”我说罢掩嘴偷笑。

    身前疾走的慕容离步子突然一顿,然后缓缓转过身子,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面色一紧,将我揽在胸前,飞身上了身旁的屋顶。而后扯着我伏在屋顶之上俯视下方。

    几匹烈马呼啸而去,蹄子上裹着步,几乎无声,是以在这深夜中也不会显得突兀。

    待人走远,慕容离将头转了过来:“方才你的话我可是记得了,既然你将我吃干抹净,你莫忘了对我负责啊。”

    “你!你好了?”我见他脸上未干的泪珠有些反应不及,但一瞧见他嘴角的似笑非笑,突然大彻大悟,如醍醐灌顶:“骗子!”我指着他,再无玩闹之心。

    他笑意盈盈将我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开口却是换了个话题:“方才那匹人马,若未猜错应当是武其手下。我发病时是不是同他说了什么?”

    一提起这个我心中的火便烧了上来,狠狠将他手甩开:“你把什么都告诉武其了。眼下武其说他会配合我们找到蛊。”

    慕容离若有所思,朝我问道:“我那时是怎么想的?”

    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死:“我哪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总之我方才去找了迟暮,他说蛊好似是在一个友人身上,只是眼下他找不到那人。放了信号也不见那人回应。”

    慕容离闻言展颜一笑,胸有成竹道:“我知道我那时是如何想的了,那我们便等着宣武王出手罢。依他的性子,他是不会放弃这个蛊的。只是,你要这个蛊做什么?”

    我几乎脱口而出“当然是给你治病啊”但又觉我如此说出来他定然会说他不治病也不要我冒险,是以话到嘴边又换成了“你知道我身子骨不行,用了蛊说不定会怀个孩子。”

    慕容离面色一僵:“你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你不要说什么孩子不重要,我一直想跟你有个孩子。”

    “玉儿。”他将我拉到腿上坐着:“跟了我真是委屈你了。”

    听他如此说,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故作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一被子。”

    慕容离:“……”

    我同慕容离在屋顶坐到天亮,瞧见红火的朱曦自天际展现,朝霞满天,暖暖的光线洒向大地,说不出的畅快。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昨日说好的今日启程,我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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