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晚妤同公子轸闹矛盾之后,她并不像一般小女儿一样日日期盼,哭哭闹闹,在她看来,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伤感这些琐碎无聊之事只会让人笑话,她整理了下妆容,换了件淡紫色宫服,唤了彩明备些补品,两人一块儿去看宝盈了。

    那天说来也巧,才进门就发现公子轸也在,他在桌边喝茶,表情很是淡定。

    晚妤直着往里走,好像没看见公子轸一样,彩明跟在后面,公子轸的眼光蓦然发了过来,那目光令令人浑身都不自在,彩明跟了几步,怯怯对晚妤提醒道:“主子!三公子也在呢!”

    “在就在,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屋子又不是咱们的,阿猫阿狗进来都不足为奇!”晚妤说的云淡风轻,殊不知公子轸格外不舒服,心里郁闷得不得了,过去每每都是他修理别人,怎么今儿本末倒置了?诡异!太诡异了!

    晚妤坐到宝盈床边,宝盈对她一笑,喊了声‘姐姐’,晚妤用手撩起宝盈额边的长发,慰问:“妹妹近来可大好些,药吃过没有?”

    宝盈两眼无神,幽幽回答道:“拖姐姐的福,太医说已无大碍,想是好好调养就会好了!”

    晚妤一笑:“吉人自有天相,我就说你一定会没事的,被我说中了吧!”

    “说实话,我倒希望被弄玉一剑刺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要死不活,我觉得我累了,厌倦了,如果爱一个人需要那么痛苦,真不如死了干净!”

    “又在胡思乱想了,你若死了,我到哪去找你这么水灵的妹子?你现在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都是不理智的,我叫人给你端点水果过来!你且吃点润肺!”说罢,晚妤让彩明去端水果,彩明去了,回来说宝盈尚在虚弱,应少吃水果,晚妤只好改口说倒杯水,宝盈说不用,晚妤坚持让彩明倒水。

    彩明为晚妤、宝盈各倒了一杯,发现公子轸茶水早就喝完了,就问晚妤:“主子,三公子坐那边很久了,奴婢要不要给他重新倒一杯?”

    晚妤瞟了眼公子轸,若无其事道:“给他倒干什么?刚才他不是已经喝过了吗?留着些,对于那些渴不死的人就免了吧,等会你且帮十公主添着些,她可是个伤人!服侍要细致周到!懂吗?”

    晚妤话才落音,宝盈也跟着一唱一合:“就是就是,给我添,别给那个‘白无常’添,咱们可不能把他的精神养好了,你知道吗?他都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坐在那里,你把他养好了他肯定还会找我要弄玉!我烦死了!”

    “是!”彩明应着。

    晚妤淡然一笑,端起茶盅喝茶。

    宝盈边喝茶边问晚妤:“晚姐姐,你说三哥什么时候能消失呀,他坐在这里我总觉得不自在!就好像有很多虎眼石一样!”

    “虎眼石就虎眼石呗,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喝自己的茶,该干嘛干嘛!”

    宝盈喝了会子茶,又惊叫起来:“晚姐姐!”

    “又怎么啦?”

    “你能不能把三哥赶走哇,他坐在那里一大坨,太遮窗户光线了!”

    晚妤面露为难之色,这时公子轸站起来,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接着屋里传来三个女孩儿的笑声……

    ***************

    晚妤和宝盈说了会子话,就让宝盈休息了,她闲站在院子里观景,突然一只大手横了过来,将她牢牢的扣在了墙边,晚妤一怔,欲后退,对方欲前进,两人离得很近很近,晚妤认出了对方:“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有话跟你说!”公子轸郑重说。

    “有什么话就说吧!”

    公子轸面露冷漠,此时此刻显得格外霸道:“我希望你不要参和十妹与弄玉的事!出了事你担当不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刚才你与十妹说话,我站在外面都听到了,你想替十妹与弄玉牵线——”话还没说完,晚妤的脸色顿时变了,那是*被他人窃见的愤怒:“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

    公子轸百口莫辩,在她愤怒的目光下,忽然把他显得很无耻,“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今儿来是为了办上次没办完的事,弄玉是要犯,我是在抓要犯,而你与十妹说的话是我无意间听到的,我觉得我不能容忍十妹喜欢这样的人,也不能容忍你也参合期间!”

    “我没有参合,只是放不下,毕竟宝盈是真心喜欢弄玉的!”

    “真心?不要跟我说什么真心,他若是真心喜欢我十妹,就不会下此狠手,他算哪门子真心!”公子轸说的没错,弄玉若是真心就不会要杀十妹,既然他能对十妹下手就表示他不是真心:“我不相信他的真心,我也不允许妹妹与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以前是意外,以后我再也不会相让了!”

    “你要斗到底吗?陛下不在,你有多少胜算的把握?”

    “我没有必胜的把握,我有的只是一颗坚持不懈的心,就算母后不支持我,我也一样要收了弄玉这个人!”

    “收了弄玉,你就不怕十妹恨死你吗?”

    “王法并不会因为怨恨而停止,文相如此,弄玉如此,就连母后也是如此,他们谁敢阻拦我,我就奉陪到底!”公子轸理直气壮,看得晚妤心惊胆战,公子轸似乎察觉到她的不适,对她说:“眼下你需要出宫一趟,记住,不要走漏风声,我不希望你卷入这种血雨腥风的场面!”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你能留在这里吗?王嫂流产了,母后在她屋里收到了几个吃剩的硬馒头,那些馒头被人下了藏红花,王嫂指名道姓说是你呢!”

    “你相信吗?”晚妤小心翼翼问。

    “我不相信,而馒头却是你送的,你百口莫辩,看来这个王宫是要是非颠倒了!”

    晚妤沉默不答,当然也并不否认。

    公子轸再说道:“三天后小公子就要登基了,在这三天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得逞,他们不能登基,他们登基了也是要杀了我们的,就算我们索性逃走了,他们也会追到天涯海角,我是逃不掉的,晚妤,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如果你不想被当做棋子,你就赶紧离开!”

    晚妤面含惆怅,一种不安定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以前是父母遇害,这次是他,每一次都是那么的无可奈何,然而她又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为了自保,她毅然选择离开……

    公子轸站在原地,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话没说完……

    “晚妤——”公子轸忽然喊他的名字,他的声音中透着不舍。

    晚妤回眸,看向他,一双眉眼如画。

    “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我约你芦苇塘见——”语气淡淡,没有一丝的繁华。

    “好,我等你!”言罢,晚妤还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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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漱流产后被转移到琉璃宫调养,楚王后体恤侄女,便叫文相等人过来探望,文相来了,文漱一见父亲哭的稀里哗啦的,说晚妤害她流产,俨然是个受害者的模样,文相心底含刺,扬言要替女儿讨回公道。

    同一时间,晚妤乘坐的马车被人拦住,无奈只得打道回府。

    有人过来回报,晚妤公主临阵脱逃,半路追回。

    琉璃宫前,楚王后、文中天,赵威廉等人立在风中等候着,大家目不转睛的望着远方,期待着晚妤的到来,终于,马蹄哒哒,一辆大红金丝描花马车缓缓徐来,前面驾车的是小锯子,遍身蓝衣棉衫,看起来颇为紧张。

    马车停下,车内一只红绣鞋沾地,接着看见一个晚妤戴着面纱从里面走了出来,虽是被遮去了半个脸,但那双灵秀的眼睛却极其的漂亮。

    赵威廉有点担忧,他不知道舅舅与王后会怎么处置她,只是静静的等待。

    面对这样的情景,晚妤不怕是假的,陛下不在,雀占凤巢,这伙人是很野蛮的,她根本斗不过他们,就算公子轸此时出现他也丝毫不能扭转乾坤,他们是铁了心的想让她落难,结局可想而知,晚妤被软禁在了一个屋子里,从此又没有了自由。

    文漱得知晚妤被禁,心里很是快活,小产不到一天就跑去找姑妈,句句不忘说替腹中胎儿报仇,楚王后考虑再三才决定等轸儿扶持小公子登基再说,文漱有点不快,她开始觉得姑妈并不十分疼她,姑妈以前之所以疼她是因为她丈夫是太子,现在太子不在了,姑妈就急急慌慌的扶持自己的儿子,好像她丈夫从来没来过这世界一样,她懊悔,她怨恨,由于过去她们关系亲密,说话也不顾什么后果了:“说什么芈缇登基再说,我看姑妈就是自私偏心,芈缇是人,难道我就不是人了么?太子才离世几日?姑妈就想让自己的儿子来替代了,他有什么资格当太子?如果他是太子,那建儿算什么?我算什么,小公子当太子,太子要娶妃就是太子妃,我就这样被替换了吗?姑妈你怎能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建儿已死,太子之位理应空出,按楚宫规定,长子已死,次子有继承王位的权力,可惜二公子没活到十岁就死了,眼下只有轸儿适合继承王位,可昨天轸儿偏偏说他不想当王,要将王位禅让给小公子,我看芈缇机灵又懂事,就同意了!这事可不是姑妈决定的!不信你去问问轸儿!”

    “老陛下生死未明!三公子有什么资格谈‘禅让’,他算什么东西?老陛下才是最高权力的拥有者!”文漱愤愤不平。

    “别跟我谈老陛下,他已经归西了,就算他还活着,他也不可能回来了!”楚王后野心勃勃,“本宫已经在东城作了埋伏,只要老陛下逼近,本宫就将他万箭射死!”

    “你……你……”文漱恍然如梦,完全不敢置信这就是一向贤惠的姑妈:“我懂了,我终于懂了,原来我从一开始就被你利用了,你让我服下藏红花,流掉胎儿,然后嫁祸晚妤,这都是你的阴谋,我被你给骗了!”

    “算你聪明,是啊,太子都死了,你还留个孽种干什么?那个孽种留着终究是个祸害,本宫怎么可能让你的孽种挡住小公子的前程?本宫是你的姑妈,更是小公子的亲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楚王后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文漱悲愤交加,加之家庭动荡,小产后心态消沉,遂起了杀心,她从袖子里拔出一根匕首,拼命似的向楚后刺去,楚王后身旁的侍卫挥身别过文漱的手腕,匕首‘铛’的一声掉到光洁的地板上,接着文漱后腿被踢了一下,文漱毫无防备跪倒地上了,几个侍卫上来压住她的手臂。

    楚王后不紧不慢从地上捡起那个匕首,拿在手里玩弄着……

    “你杀了我吧,太子已经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你那个手到擒来的事情,何须本宫亲自动手?”

    文漱有些害怕起来,因为此刻的楚王后是她前所未见的,她忽然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她姑妈,而是被魔鬼附身的怪物,她开始疯狂的想念文相,那个自小就无比宠爱他的父亲,她几度失控,乱喊乱叫:“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告诉爹爹,就说姑妈要杀人了!爹!你在哪里啊!”

    “怕就怕他无动于衷,你看到了会失落!”

    “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死了相爷会伤心吗?相爷是不会为一个非亲女而感到伤心!你死了正好少一个对手!”

    “不,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我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到现在还在蒙鼓里,你怎么可能是相爷的亲生女儿?相爷与嫡夫人芸香成亲不到半年就阴阳相隔了,说你不是就是不是,你是谁不问别人,回去问问相爷便知!”

    文漱震撼着,整个人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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