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妤、公子轸被分隔两地,他们白天忙碌,唯有夜半三更才能敲门团聚,泡上一盅热茶,两人面对面谈人生、谈理想、谈小时候的趣事,尽管他们的故事南辕北辙,可依旧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他喜欢将她搂在怀里,有时候他喜欢吻她的唇,让爱自由地在他们之间发挥,他极其关心她,而她也喜欢被他宠着,等到天亮,公子轸再踩着霜归去,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公子轸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没有光的日子,他渴望给她一个名分,一个承诺,因为他发现他爱她爱得已经无法自拔。

    他多次向王后沟通,未果,王后简直用‘十分不友好’的态度制止他,还说他们在一起不但会被瞧不起,而且还会惹怒齐国。

    公子轸日日饱受煎熬,有一天,公子轸过来对晚妤说:“晚妤!我不想再沉默了,我带你走吧,咱们什么都不要了,过我们自己想过的日子!”

    “怎么啦?”晚妤脑子有点乱。

    “别问了,你只需回答‘好’还是‘不好’!”

    “好!”想也没想,晚妤一下子脱口而出,公子轸温润一笑,拉着她往外走,两人走了几步,晚妤有点茫然、顾虑、不安:“真的要走了吗,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为什么此刻的你是那么的反常?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王后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告诉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也不奢求她的同意,我是个成年人,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有我的自由,我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她凭什么拿外界的条条框框对我加以干涉?就因为她是国母吗?从小到大,她几时对我这样上过心?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与她的‘结’打得太深,天生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晚妤沉声:“无论好坏,她都是我们的长辈,你说这样的话不是太令人震撼了吗?长辈对你好那是恩赐,长辈不对你好那是自然,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有一颗平常心,一颗理智的心,其实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是个有婚约的人,我们是义兄妹,这种关系是不适合作夫妻的,她看到了我们之间的矛盾,看到了我们之间的逾礼,所以才会不赞成,或许她是对的,我们或许真的不合适吧!”

    公子轸笑容一僵,手缓缓松开她的:“现在连你也被舆论所压倒了是不是?我一直以为你同我一样有一颗执着的心,原来你跟那些墙边的小草没什么区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摇摆不定了?你知道吗?为了跟你在一起,我昨天还去跟母后谈判了,母后阻止了我,是我不惜一切代价捍卫着我们的爱情,现在你口口声声跟我说‘我们不适合’!你让我怎么办才好?是不是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我现在真的好怀疑,我现在真的好‘自作多情’!”

    话才说出口,晚妤明显有点焦急了,是那种不慎说错话要解释的焦急:“不!不是的!你别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猜忌我呢?我对你的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今闹成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而得罪王后呢?她是你的母亲啊,你们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呢?陛下现在生死未卜,咱们凡事也应该多担待些,这点儿女私情算什么?你要提防外人争权,比如相爷、五公子、陵侯爷……还有很多说也说不清的人,那是你的家族基业,你希望家族基业丢失吗?你希望楚国一片血雨腥风吗?这不是你所需要的!”

    “争权!”公子轸听到这个词语就像听到极大的笑话一样:“过去我很好强,我一直认为人必须要有权力,不然会被别人瞧不起,为此我处处捍卫我的家族,而现在我却无时无刻不渴望平凡,因为我发现争夺就有死亡,大哥就是被权给带走了,母妃也是被权力带走了,父王带没带走还不清楚,权力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一切,我讨厌权力,讨厌虚伪的人!”

    “咱们这样一走了之!谁为家族掌局?”

    “些都交予小侯叔打理了,他是国叔,他掌局我放心,因为他完全有这个能力!”

    晚妤不听他的话还好,一听这话当即不悦了:“交予出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逃避?小侯叔虽是国叔,可他在宫里的地位并不高,你这样冒失把责任推出去别人未必能服,我知道近来你被宫里人排挤的厉害,我也知道王后是你的杀母仇人,你窒息,你一方面要应付宫里的尔虞我诈,另一方面还要侍奉王后,你左右为难,所以你心冷,厌倦、排斥,继而想找一个安静的港湾,是不是?”

    “不是!”公子轸半侧身半躲避。

    “虽然你不承认,但我在你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切!我看见了心冷的你,我看见了厌倦的你,我看见了对权力排斥的你!但求你忍耐一点!人生不如意十有j□j,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咱们等等,等陛下回来再走也不迟!”

    接下来两人对话有点激烈,声音也很尖锐,说到最后晚妤精疲力尽,转身心死,公子轸上去抱住她,霸道的不让她回去,两人手势纠缠不清。忽然墙边闪出几缕黑影,沿着黑影望去,一大群官兵正在拦路,原来这里有人埋伏,公子轸放开晚妤,眸子精明一扫:“什么人?”

    “当然是宫里人!”有人出来接话,对方是个不胖不瘦的宦官,身穿宫服,说起话来阴阳怪气,提出公子祥告状的讯息:“难怪五公子说你们常常夜半相聚,原来这是真的,今儿真是巧极了,居然被打更的撞见了,看来王后让奴才们赶过来是正确的,来人呀,给我抓起来!”转而心虚对公子轸道:“不好意思,三公子,小的们要得罪了!”

    “慢着!”公子轸当头怒喝,吓得官兵裹步不前,公子轸冷魅问宦官:“真是奇了怪了,我说怎么现在还有人出现在这里,原来有人告状,五弟近来好生的勤快,不好好的钻研治国典籍,居然有事没事关心起三哥来,我深感涕泪,不用抓了,我想到母后那边好好的谢谢他,有此好弟,安得不宁?”

    “这……”晚妤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是不是疯了?他想干什么?

    料定她心中有‘结’,他抿嘴一笑:“放心吧,我只是想过去坐一坐!”

    说是坐一坐,谁知到了‘琉璃宫’公子祥居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公子祥以前私藏一个j□j,名叫小仙女,长得花容月貌,公子祥因贪恋她的美色遂私纳为侧夫人,楚宫有规定,j□j娼妇可作歌姬,不可为妻,硬说公子祥丢家族颜面,楚王后很震撼,当即到府邸去请公子祥,抓住了怀孕的小仙女,楚王后很气恼,叫人将公子祥给绑了,仗打三十大板,至于小仙女则一杯毒酒赐死,小仙女跪地磕头,头都磕破了,楚王后丝毫不为之所动,还指着说她不要脸,小仙女羞恼交加,当场撞墙死了。

    ‘咚’香肩摊下,血染芙蓉面。

    “凤仙!凤仙!凤仙!”公子祥猛烈震撼着,挣脱官兵扑上去,只接住小仙女的身躯,他抱着小仙女又是哭,又是喊,狼狈不堪,小仙女朝他笑着:“即便你是我生命里的过客,即便你对我的迷恋是短暂的,可我知道,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已经爱上了你,然而我的痴情终是换不回你的归心,你让我流泪,让我疲惫,让我失望,但我依旧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现在好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伤心了……”话还没说完,小凤仙再也说不出话来。

    “凤仙!凤仙!凤仙!”公子祥失心裂肺的喊着,然而小仙女最终闭上了眼睛,留给四周无限的悲痛。

    晚妤被小仙女的痴情所震撼,她望向公子轸,心里有点不自在。

    公子轸从下面紧紧握住晚妤的手,深怕一松手,她也象凤仙一样消失了。

    公子祥抱着小仙女失声大哭,哭着哭着,他放下小仙女,象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公子轸:“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凤仙,是你,你赔我凤仙,不然咱们今儿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敢不敢来?过去我有点怕你,现在凤仙死了,我豁出去了!你不是平日里很精明吗?有种就放马过来连我也一起杀了!”

    “今儿完全是一报还一报,当年你不是也这样害死玉珠嫂子的吗?如果说我要为凤仙的死负责任,那你是不是要为玉珠嫂子负责任?”

    公子祥震撼着,依旧激烈辩驳:“少说废话,我只讲当下,今儿就是你的不对!拿命来!”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楚王后坐在边上不淡定了:“都给我住手,居然在‘琉璃宫’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芈祥,把刀子放下!”

    公子祥根本不放,边说话还边抖着刀子:“让我放下刀子?做梦,我才不会上当呢,你们都是一伙的!”

    公子轸向边上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将公子祥架出去,公子祥挣扎着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轸狗儿,你欠我一条命,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走着瞧!”

    喊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了,屋里瞬间安静一片。楚王后转眉对赖嬷嬷吩咐:“好好的训话居然闹出了人命,实在晦气,赖嬷嬷,打发人将小仙女厚葬了,这件事姑且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都散了吧!”

    “是!”大家纷纷退下,晚妤也退下。

    楚王后见晚妤欲走,立刻说:“等等!晚妤,你且留下!等会本宫有话与你说!”

    “是!”晚妤弯身应着。其余的人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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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妤被楚王后叫到里面谈话,屋里暖烘烘的,亦有热茶相伴,晚妤走到楚王后身边,楚王后淡定喝着茶道:“今儿本宫叫你,本宫想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原想审问你们两个的,但轸儿对本宫意见很大,无奈只得和你谈谈!我希望我们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含糊!”

    “这个当然,想谈什么就说吧!晚妤在听!”

    “轸儿三天两头过来找本宫,叫本宫成全你们,本宫不同意,为此本宫与轸儿的关系很恶化,本宫知道你与轸儿相爱,可你能不能为大楚考虑一下呢?齐王虽然不在楚国,但好歹你也是赴齐和亲的王妃,在齐王没有解除关系之前,本宫希望你们洁身自好,断绝来往,至于过去的关系,本宫退一步说话,只当是什么都没发生,你说行不行?”

    “齐王与陛下到香山旅行,这一去差不多大半个月了,派人过去那边死伤无数,很明显齐王已经背叛了陛下,对于一个背叛的人,晚妤和亲还有什么意义?他此次来根本就是来骗取信任的,我何必要为一个贼寇浪费青春?我喜欢三哥没有错,三哥喜欢我也没有错,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们呢?”

    “放肆,女孩子说出这样厚脸皮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谁允许你们自由恋爱了?谁允许的?你看看咱们宫里,从丫鬟到小姐,再从小姐到公主,世世代代哪个女孩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作主张就跟奔妾没什么区别,你难道想沦为轸儿的奔妾?”古时候妻为‘聘’,妾为‘奔’,奔妾就是不娶不聘,甘愿奔来替他为妾,不讲究名分。

    “如果能跟他在一起,即便沦为奔妾又如何?”

    “什么?”楚王后大为震撼,震撼过后就无限的气愤,她裹了她一巴掌,晚妤立刻跪在地上赎罪,楚王后愤愤道:“晚妤!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们大楚那么栽培你,你居然这么不争气,你喜欢轸儿,轸儿到底用什么魅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他什么魅术都没有,我们相处,有的只是彼此一份真诚的心!”

    “真诚?你凭什么说他对你真诚,他若是真诚就不会跟妍妃娘娘纠缠不清,他若是真诚就不会频频的被人评价成为‘有心机’,他算哪门子的真诚?你被他骗了,他喜欢的是妍妃,而你根本就是她的替代品,等他得到了你,他就会原形毕露了!”

    “不会的,他说素妍已经是过去事了,在上一段感情中他几乎倾尽所有也未能扭转乾坤,正如他所说,结束也最理想的选择,他纵然痴心也终究输给了现实,人一辈子有风有雨,有坎有碰,不能因为跌倒一次就从此堕落,爬起来依旧要且缓且行,心向阳光!”

    “你被他给蛊惑了,而且中毒挺深!”

    “是啊,有时候我也有这种错觉,我中毒挺深……”

    楚王后愤怒道:“我不管你们爱得有多深,总之你们必须要断绝来往,子不教,父之过,现在陛下不在,本宫就是最高的权力执行者,明天起你搬到‘琉璃宫’来住,听到了没有?”

    “是!”晚妤心里很不平衡,但依旧遵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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