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君无缺是京兆尹的常客,飞身进门,也没人敢说任何话,尤其是江解忧的不好惹,更让衙役们不敢轻易上前。

    京兆尹是管理京城治安刑事的衙门,官虽小,但职权不小,衙门也颇为气派讲究,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扫的干干净净,衙役们挨个站的齐整,左右则是两棵粗壮的槐树。

    君无缺反倒像是进了自家后花园一样,撩起袍子向大堂走去。

    江解忧把玩着玉佩,道:“你的轻功又进了一层,看来最近都没懒着,等歇息一会儿,我们就去西山玩一玩,到时候你带着我,我便不用动弹了。”

    君无缺步子微僵:“怎的又叫我带你?你轻功比我好,我还是喜欢你带着我。”

    江解忧眨着眼,拍了他肩头两下,“你是男人,为我服务是应该的,再说了,你刚才显摆轻功,不就是为了表达你的轻功更上一层楼了?不让你发挥点作用,我怎么好意思呢。”

    君无缺抬头望天,无语道:“不是你说要不走寻常路么?我这是按着你说的在办呢……”他到底不过十六岁,这话说了出来,不觉可笑,倒是让人看着有些俏皮讨喜。

    江解忧也有些无语,顿了一下,不理会他,跨步进了大堂。

    平日没有重大案件,京兆尹监察是不需要专门坐堂的,现在时间还不到正午,一般情况下,京兆尹长官该是在偏厅办公,江解忧看着大堂正中的那面“明镜高悬”的匾额,姿态随意的坐了下来。

    一捕头打扮的高壮男子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行礼道:“无缺王爷,江姑娘,忽然来京兆尹,是有什么事儿要办吗?”

    君无缺道:“没事儿就不能来这儿?你们管事儿的不在?”

    这两个,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捕头擦了擦额头冷汗,才道:“大人有事出了门,只有主簿大人在……”

    这话才说完,从偏厅之中便走出了一布衣男子,相貌俊秀,眉目清朗,眼眸十分有神深邃,发丝用一只布带束起,气质偏向文弱,宽肩窄腰,全身再无任何装饰,神色十分平静淡定,先是对着江解忧和君无缺行了礼,然后挥手让人退下,躬身道:“王爷、江姑娘千岁,我是京兆尹主簿,明尘。”

    厅中其他人顿时松了口气,对主簿的及时出现十分感激,登时没有废话一句,全部退了出去。

    君无缺和江解忧对望一眼,转身坐上一旁凳子摇着扇子道:“门口有事,你去处理一下。”

    明尘笑道:“已经处理清楚了,让王爷和江姑娘劳心了。”

    正在这时,尺玉走近江解忧耳边,说了几句话,江解忧望向明尘,挑了挑眉,站起身来:“君无缺,既然你的事情办好了,那我们就走吧。”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君无缺若有所思的瞥了那明尘一眼。

    即便是他和江解忧结交十五年,也从不敢轻易揣摩那小妮子的心意,倒不是懒得不去猜测,只是多年来猜的次数多了,猜对的次数基本等于没有,也彻底不爱猜,这一个小小主簿,却只是听说江解忧来了,便把那老妪的事情给办好了?京中这样的人物,却是少见。

    “江姑娘且慢。”明尘忽然出声。

    江解忧径自出门,只当没听到。

    君无缺轻咳一声,笑道:“小妮子别跑,看看他有什么说的,再走不迟,况且我是真的累了。”他倒是想看看,这气质才情不俗的男子,是想说什么。

    江解忧停下脚步,转身,高深莫测的看了君无缺一眼。“你不走?”

    君无缺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听他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你就当他在废话,闭起耳朵不听不就是了?”

    江解忧挑眉,眼神询问:听到不好的事儿你负责?

    君无缺下颌一点:我负责。

    眼神交汇一番之后,江解忧懒洋洋的道:“五个字。”

    明尘嘴角一动,扯出一抹清淡笑意:“请赐我官职。”

    不多不少,正是五个,且这等私自求官的话在他说来,态度却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些许铿锵有力,气质翩翩,明明说的是请,但是却不见丝毫卑微颜色。

    江解忧淡淡道:“五个字够了!”话落,转身往外走去。

    君无缺剑眉高挑,低声问:“这个人很有意思,胆子不小,要不玩一玩?”

    “不玩。”没有思考,江解忧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

    江解忧淡淡道:“我不玩便不玩,还要什么为什么?”

    君无缺扯住她的胳膊不让走,开口道:“你不玩我玩呀,万一他有什么千古奇冤,当官是为了给自己申冤呢?你想想,千古奇冤肯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存在,比你看的那些奇人轶事都出人意料,错过岂不可惜?”他这说话的煞有其事,像是明尘真的有千古奇冤一样。

    明尘没想到君无缺会忽然出口帮忙,眼眸一动。

    江解忧轻笑一声:“他家的冤是他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这就是京兆尹,有怨在这里申便可,我可没时间听他啰嗦,君无缺,你再拽着我,我就将你丢出去!”

    君无缺顿时有些泄气:“好啦好啦,不拽你,不玩就不玩,走吧!”

    明尘忽道:“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妪你尚且会出手相助,为什么你连听我多说一个字都不愿?!看来我还是将你错看了!”

    江解忧闻言,停下步子,却是背对着他,尺玉难得面色微变,君无缺倒是不奇怪他的话。

    激将法?

    活了两世,见惯各种人间冷暖,如今虽不是心如止水,激将法却对她起不到丝毫作用。

    她转过脸来,认真看着他的形貌:剑眉浓密,但眉心微蹙,可以看得出来他此时的确有了怒气,鼻梁高挺,鼻翼却深勾,肤色白皙,书卷气十足,想来满腹经纶,嘴角紧抿,眼眸深邃无底,似乎坚毅不拔,况且敢跟她要官做……不知道该说是眼光独特还是不知死活。

    若是平时,江解忧定然会说:“我不过是个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女子,懂什么民不民,官不官的?”

    可是现在,她看了一会儿,淡淡道:“你这个人虽然脸皮够厚直来直去,还不算太讨厌,我今天就不为难你,你今儿个帮老婆子办了事儿,她这玉佩按理说该是你的,玉佩给了你,你瞧着能值什么分量,自己办了吧。”

    说罢,对尺玉打了个手势,嗖的一声,将手中的珊瑚色玉佩丢了出去,落在了明尘面前的桌上,跨步离开大厅,明尘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玉佩,看着江解忧离去的背影,眸中神色微微疑惑。

    君无缺淡淡一笑,跟了出去。

    “你不管闲事会死吗?”江解忧白了他一眼。

    “这可不是闲事,这是你的事儿呀!我怎么可以不管?”江解忧顿住,无奈的看了君无缺一眼。

    君无缺嘻嘻笑道:“日行一善?”

    “这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君无缺皱眉一顿,想了想,认真道:“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我上次说什么了?”

    “这不是叫八仙过海,各凭本事么?没本事的掉海里不关别人的事儿?”

    江解忧呆了一下,君无缺又道:“还去西山么?”

    江解忧无奈道:“去啊,干嘛不去?好不容易抢个玉佩,还被人拿了去,心情不好着呢。”说完,还撅起了嘴巴。

    君无缺见状,哈哈大笑,“改明儿我送一箱子给你,别不开心了,去西山,去西山!”

    江解忧拍了他肩膀一把,也笑,两人好不畅快,翻身上马,往城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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