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都风平浪静,江解忧额头的伤其实也不过是擦伤,皇家御药坊的药效很好,已经好了,也没留下疤痕。

    这日,吃了早膳闹腾了半刻,江解忧和君无缺骑马上街,想要出城去透透气,街道两旁阁楼林立,十里长街甚为繁华。

    “最近这几天瑞王御千里在京城里,怎么我看你倒是闲的厉害,每天跑到我家来吃饭?”江解忧扬了扬眉,疑惑道。

    京中百姓大多是认得江解忧和君无缺的,即便是不认得,看两人衣着和身后跟着的护卫,也猜了个大概,径自争相让路。

    君无缺斜睨了她一眼,江解忧依然是一身珊瑚色裙装,不过经过特别的改良,即便骑着马也没什么不便,看起来英姿飒飒,眉目浅淡,长发如墨,随着马匹的行进晃出了一圈圈花浪。

    “他来就他来,我才不喜欢跟他们一群人吃吃喝喝,讨论一些有的没的,上次又弄的你磕碰着了,我不每天监督你伤好,指不定哪天又被你拿出来说,那可一点也不好玩。”

    “你是怕我说你,所以才每天来我家中监督?”江解忧扬了扬眉毛,道:“我以为你来我家是为了吃口舒服的一日三餐,得了!你还是忙你该忙的事情,免得又有人说我扯着你不放,耽误公务可不是小事儿。”

    君无缺笑道:“你这小妮子,逮着别人痛脚就不放手了?再说,什么时候担心别人说你了?国宴那天胆子都去哪了?敢顶着丞相的话头儿说,把皇后赌的哑口无言,整治了雷家的姑娘,现在居然怕我耽误公务被人说事儿……”

    江解忧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也不看他,扯着马缰道:“总不能叫人蹬鼻子上脸吧。”

    君无缺微微一愣,玩笑的心思也去了半分,偏着头想了想,难得正经的道:“文丞相不会无缘无故在那种场合对你发难,他老谋深算,城府很深,我现在甚至觉得他对于文舟的事儿,表现的都有些过分了。”

    江解忧垂下眼帘,道:“怎么忽然说这个?”

    君无缺驱马靠近她身边,低声道:“文丞相素来及爱面子,你又只是打听了下文舟的情况,他便不顾身份也要揭你的短,国宴是什么时候?偏偏在那个时候说矿上的事儿,还因为他失手推了你,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钱不是关键,但这脸面下不来,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怕没这么容易就认栽。”

    江解忧捋了下马脖子上的鬃毛,笑道:“乌龟么,就怕他缩在壳里不出来,只要是出来了,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今儿个我心情不错,你可别扫我的兴,要不有你好看的!”

    “好看?”君无缺张了张嘴,神情有些无奈:“你这当事人这么淡定,怎么感觉我好像是在多管闲事?”

    “嗯……”江解忧沉吟了一下,眨眼认真道:“其实不能算是多管闲事,谁不知道我和你从小就是哥俩好,你管管吧,省的那老东西总是来麻烦我,嗯,就这样!”说话间,打马向前奔去。

    奔出几丈开外,君无缺正要追了上去,却见江解忧忽然勒住缰绳调转马头,道:“喂,君无缺,你上次帮我找的那些东西我都看完了,最近没什么事情可做,快要发霉了,你去看看藏书楼还有什么好东西,全都给我搬了来。”

    话音娇俏清脆,不等君无缺应声,再次调转马头,策马扬鞭而去。

    “等等——”君无缺的话来不及说完,伸出去的手也孤零零的僵在原地,等尘土渐渐落下之后,才扬眉道:“一风,拿我令牌去藏书楼把那些新近搜罗到的奇书全部搬到江姑娘的珊瑚阁去,我们回来之前把事情办好。”

    嗖的一声,一只金牌飞了过去。

    “是。”一个字似乎随风而来,君无缺身后的护卫手势熟练的接下牌子,策马离去。

    尺玉轻笑一声:“王爷丢出金牌,不用交代,风护卫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

    君无缺眼角上扬,道:“搬的次数多了,总该有点经验才是。”

    尺玉看着君无缺似乎没有紧跟上前的趋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不好冲了过去,而且依照江解忧的情况,这京城之中还没有人能对她不利,也放心下来,凑上前道:“王爷对我家小姐真好。”

    “唔……”君无缺长长的出了口气,低低道:“似乎还不够好,否则也不能等她开口跟我要书了。”

    “您说什么?”市集吵杂,还要看着不远处江解忧的身影,尺玉并没听清楚,可话才说完,却看到前面道上似乎挡了不少人,眉心微蹙。

    君无缺也已经看到了那处阻塞,打马上前:“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护卫随从立刻跟了上去。

    须臾,众人都到了跟前,江解忧骑马站在人群外围,君无缺驱马站在她身边,想着什么事儿能叫她在大街上看起热闹来,不由往那人群之中看过去。

    却见那围着几十名百姓的地方,正是京兆尹衙门口,一个老妪发丝灰白,衣衫破败的伏在地上,一衙役满脸不耐的站在门口,看来是动了手,所以才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老妪艰难的爬了起来,声音悲切:“官爷……求您了,让我进去看看我儿子吧……”

    “不让进就是不让进,你这老婆子好生烦人,走开走开。”约莫也是发现周围的人过多,衙役也不敢过分嚣张,毕竟这里是京城,达官显贵云集之地,不定的出个什么震三震的人物,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老妪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儿子即便是做了坏事下了大狱,他总归是我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只是要进去送口饭给他吃而已啊……官爷,求求您,您也是父母生养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拿我做比方,赶紧滚,不然的话,别怪老子不客气!”衙役动了怒,在京兆尹做事,看来也养成了不少盛气凌人的习性。

    老妪被他一把挥了过去,又跌倒在地,这种情况其实说来在京兆尹门口,算是十分常见的,百姓们早该见怪不怪,只是这老妪实在太过执着,她儿子偷了官人的东西被下了狱,十天了,她每天都会来一次,虽然每天都会被轰走,但第二天又跑了来,等着守门人大发慈悲让她进去看看儿子。

    老妪着急忙慌的拯救那碗炖了三个时辰的鸡汤,却力不从心,虽然接住了碗,但还是有些汤水撒了出来,沾染的衣服狼狈不堪,周边百姓不忍再看,叹着气各自散了去。

    “没钱哪能办的了事儿呀……”

    老妪脑中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立马爬了起来,颤巍巍的走到门口,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布包来,打开布料又是一层红布。

    看老妪这般珍视保存的样子,衙役似乎眼前一亮。

    老妪连去掉三层红布,终于露出一只似橘非橘,似红非红,颜色却十分清新自然,如天边朝霞般绚烂的玉佩来,递了过去,玉佩花纹奇特,不大,却甚为光亮扎眼。

    “求您了,官爷,让我见见我儿子吧,我只求给他送口饭……”

    衙役眯起眼,打量着那只玉佩的价值,对同伴递了个眼色。

    江解忧玩味一笑,忽然轻轻道:“尺玉,我喜欢那个玉佩。”

    “这……”尺玉有些迟疑,毕竟这个老婆婆看着太可怜了,就算她以前曾经帮助自家小姐“坏事”做尽,但现在也有点下不去手。

    江解忧却道:“我自己来。”说着,嗖的一声,从袖中窜出一条珊瑚色丝带,在衙役伸手去接的瞬间,将那玉佩卷了过来。

    她拽着玉佩的绳结轻轻摇了摇,笑道:“君无缺,你看这东西有点意思么?”

    玉佩随着她的动作跳跃摇摆转圈,在阳光下折射出暖光,同她一身的珊瑚色颇为应景,君无缺倒是捧场,“是有点意思,虽然不值钱,但做个小坠饰,勉强凑合了。”

    君无缺这三个字,即便不是威震朝野,也绝对是京中风头最健的人物,而能直呼君无缺名字的女子,这世间目前只有一位。

    衙役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前来,跪倒在地:“江……江姑娘……”那老妪呆滞在当场,发丝挡住了脸颊,看不清面色,只是全身颤抖,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

    百姓纷纷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男一女,像是见了鬼。

    江解忧却不理会,径自把玩着手中玉佩,对君无缺道:“有点累了。”

    君无缺轻咳一声:“既然累了,就去京兆尹府中做做客吧。”话音落,忽然握住江解忧的手臂,足尖在马鞍一点,一淡蓝一珊瑚两道影子,已轻轻的落入了京兆尹的府衙之内,引起百姓一阵惊呼之声。

    江解忧果然无恶不作,换做别的王公大臣子女遇到这种事情,就算不仗义出手相助,至少不会落井下石,江解忧却抢了老婆婆的玉佩大方走人,从头都没看那老婆婆一眼。

    衙役对看一眼,面色奇怪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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