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寂寞的梦境,她兜兜转转的迷宫里。像多年以前重复做的梦一样,找不到归途和出路。

    隐隐约约的远处有一盏明灯,只要她跨越眼前的迷雾,便能拥抱温暖。可是她退缩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走了那么多次,每一次都只能失望,这一次也不例外吧。

    明灯越来越近,一个挺拔的身姿手执灯火,踏着白雾而来。伸出手:“傻孩子,把手给我,我带你出去。”

    她呜咽着:“你为什么这么傻,如果找不到出路怎么办?”

    俊容上的笑意比明灯的光芒还要炙热明亮,“找不到出路,我们就一起呆在这里好了。”

    可惜,梦与现实永远背道而驰。

    宁真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揉了揉晕眩的脑袋,抬眸看自己还在包厢里。掀开帘子,日落的霞光铺满整个城市。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她按了接听。

    手机的另一端,是郁嘉平的笑意满满:“宁真,你现在在哪?”

    因着这日宁真醒来第一次给郁嘉平打电话,话语里的软腔侬调几乎就酥化了他的灵魂。郁嘉平其实一向很犯贱,只要是宁真稍微示好一下,就能嘚瑟一整天。这日后来,只要一停下手中的工作,耳畔便是宁真的那句娇嗔:“醒了,可是你不在了……”

    当时的他要不是因着众人的面,差点就情不自禁的回了:“在,在……傻孩子,我怎么舍得不在……”

    所以一忙完所有的事情,便给她电话。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总算清醒了很多:“我在蓝色心情咖啡厅。”

    “蓝色心情?位置在哪?我去接你。”

    “好,地址是……”

    挂断电话,虽说没有多少言语,两人之间流淌过一种甜蜜的情怀。昨晚郁嘉平显然就是发了狂,对她百般蹂躏,安全套也是用了一个接一个。所以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宁真已经昏睡了过去。郁嘉平这才停止了狂性,揽她入怀,吻着她的眉眼,百味杂陈。

    后来郁嘉平帮她清洗了过后,拥她而眠。郁嘉平早晨七点醒来,看她身上都是斑驳的痕迹,想着她醒来定是又要冷颜相对,心里更是堵的厉害,便迫不及待的起身去了工厂。本来打算中午回去吃饭,因着开会事忙便让秘书定了工作餐。但是11点钟的时候,接到宁真的电话。那一句娇嗔从耳畔一路酥上头顶,直让他飘飘然。

    这样的飘飘然,让他忽视了很多疑点,宁真什么时候来的咖啡厅?杭州有什么人让她见的?甚至当他看到咖啡厅门口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宁真,只顾着她是不是等了很久站的很累。

    可是谁能想到,宁真终究被改变了。

    挂断电话,宁真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有张纸条,是郑易云俊秀的行楷:“宁真,我去法国了,这么多年不曾停下来,是时候停下来享受人生。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我不会再逼你,就让一切交给命运之神吧。”

    最后一句话:“宁真,我宁愿你恨我,也不希望你忘记我,那样会让我觉得,以前的时光都是幻影。”

    手机显示,这个时候是:17点30分。

    她和郑易云见面时间是13点。她太疲惫了吗?怎么睡了这么久?为什么连服务员都不叫醒她呢?全身都是绵软无力,打开窗子,让初冬的冷风渗进来,这才清醒了些许。沿着光怪陆离的甬道,扶着墙壁,脚下的灯火被她踩的荼靡一片。

    她站在咖啡厅门口,为什么今天的霞光依旧这么灿烂,却让她想哭?她为什么这么悲伤?仿佛是预知了什么?预知了她本该走向的孤独宿命吗?

    白色宾利停止了马路对面,挺拔颀长的身姿大步流星的向她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么温暖的笑容,为什么又像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郁嘉平揽她入怀,带着她穿过马路,穿过这纷乱红尘。

    白色宾利里,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优雅的滑行,带着令人蛊惑的火热。仿佛滑上的是她的肌肤。她的脸慢慢的腾起令他目眩神迷的烟霞。

    郁嘉平温柔低沉的嗓音更具蛊惑:“宁真,你想我了?”似是疑问却更为肯定,“就因为我不在你的身边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我,是不是这样?嗯?”

    头还是昏沉沉的,她散了马尾,阖目靠着。郁嘉平的声音比起平日更具魅力,她难以抵挡,半是呓语:“醒来不见你,中午也不回来吃饭,我们这才结婚你就这样……”声音里面分明是埋怨之意。

    郁嘉平脸上的笑容更甚,他把宁真养的越来越娇气了。那些日子,他每天早晨都是用尽手段让她起床吃早饭,她不起来,他就把洗簌用品推到床边伺候,然后看着她愤愤不平的吃完早饭才去上班。中午回来吃饭也是为了监督她。晚上也是推了所有应酬,两人经常在书房里各自为营直到休息。

    他们有过太多的战争,却终究抵不过温柔本身。

    他哄着她:“我还不是怕看到你生气,昨晚那样对你……”话一出口他便懊恼不迭。

    “生什么气……我生过你的气吗……”她似是晕车不适昏昏入睡。

    ****

    风平浪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郑易云再没有联系她,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

    12月24日。司机小陈照例送她到私立医院。去的路上,接到郁嘉平从德国打来的电话。这个时候,是上午十点,德国还是凌晨。

    郁嘉平笑意盎然的说道:“宁真,我要上飞机了,晚上一定能回来陪你过平安夜,你要是累了先睡一觉。”

    她眉梢缱绻的勾起,是温暖恬静的妩媚。

    小陈笑道:“我没来工作之前,听到的传言都是郁少的风流花心,可见谣传不可信,这个月来,我看郁少啊,可是难得的好男人……”小陈专门负责宁真出行接送,倒也看出来这个少夫人亲和的很,所以话匣子便没忍住。

    她抿了抿唇,倒没接话。裹着红色羽绒服的她平静如水。侧脸看窗外,杭州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轻舞飞扬在这个江南水乡。街上都是节日的气氛,已经有人在为这场雪欢呼。

    照例,赵研给她安排了例行检查。赵妍拿着结果,面对她平静的眉眼,细长的眉眼中悲悯之气更加浓郁,只是她心思恍惚都在郁嘉平的归期上,便没注意。

    赵研勉强笑道:“宁真,恭喜你和郁少,你怀孕了……刚好40天……”

    她不可置信的抬眸:“你说什么?”

    赵研重复道:“宁真,你真的怀孕了,有40天了,这下郁家可是后继有人了……你的身体调养的很好,以后多在饮食上注意些……中药该停掉了,回头我给你列个食谱……不过你的贫血症会加重,这不是要孩子的最好时机……”

    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赵研的絮絮叨叨。晴天霹雳不过如此。她怎么可能怀孕?怎么可能?郁嘉平为了她的身体每次都用了安全措施。

    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她仍然保持着一丝理智,手心被指甲掐痛,才佯装冷静的说道:“真是太突然了,月前我们在一起的比较少,实在是太意外……”

    “一点都不意外,当时你刚好是排卵期,没做安全措施的话很容易怀孕……你之前之所以没有怀孕,是因为情绪不稳定导致排卵期的紊乱……”

    赵研继续说道:“虽然你目前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们要这个孩子,你本身就体虚,如果不要这个孩子的话,以后就算怀孕也很难保住……”

    赵研已经不忍看她一脸的悲怆,走出办公室,“可能太突然了,你自己平复一下,我要去查病房了。”

    赵研走后五分钟,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按了接听,手机另一端是蓝璇似曾相识的娇笑:“宁真,我可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你怀孕了……”

    她的嘴唇快被咬破,泪水已经盈满了睫毛,勉强镇静的说道:“是赵研告诉你的?你们都算计好了……”

    从赵研说出“排卵期”,这么快蓝璇就电话过来,一切昭然若揭不是吗?

    手机里都是蓝璇得意的笑声:“宁真,你确实挺聪明嘛……这叫什么?这就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倒要看看,你和嘉平哥还怎么在一起?”

    蓝璇下一句话:“宁真,我想我们有必要坐下来谈谈,你觉得呢?”

    半晌,渗血的唇瓣轻启,只吐出一个字:“好。”

    “那好,你直接在赵研的办公室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到。”

    手机挂断,玻璃窗外的杭州天地,已是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在她的心头,融化成泪。她的泪水,每一滴都是从心头渗出的血液。

    全身都在冷的打颤。抱紧自己。直接用围巾擦上脸,鼻涕眼泪一片惨淡。真,你哭什么?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她一边擦着一边喃喃自语:”宁哆嗦了十先触,她总算有了缓和的气力。在桌子上抽出一个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里面倒了一杯热水,直接咽了一口。摘下围巾,把脸狠狠的擦了一把,才擦干净,泪水和着绝望,簌簌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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