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手机显示是11点整。全身无力,却了无睡意。

    宁真身上棉绒睡衣穿妥妥帖帖,也被细致清洗过,除了疲惫和酸软以外没有太大不适。手指很自然伸向另一侧,温度早已经冰冷。看来郁嘉平很早就离开了。

    她埋下脑袋,双手盖上瞳孔,难过不能自禁。他们真不合适,一点不合适,她是一个太过细微太容易惊慌人,需要是绵长爱情,而不是这样时冷时热,他们规则基本就像嫖客和妓|女关系。

    想到要独自去面对郑易云,觉得孤独。

    理智边缘崩溃,她拨了个电话给郁嘉平。此时郁嘉平正开会,正要关掉正震动手机,手机上分明是太子湾桃树下巧笑宁真。

    难以言喻感觉,直上心头。宁真从来没有,从来就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他。

    他是第一次搁下正事,当着列为主管经理面,坦然接起电话。柔和声音如沐春风,“宁真,你醒了?”

    一向见惯郁少雷厉风行,这个模样郁少让人瞠目结舌。

    宁真声音里面有一丝哽咽鼻音,几乎是无理取闹:“醒了,可是你不了……”

    她声音里是沉甸甸委屈。还有很多话,都梗喉咙里,却因着郁嘉平一句话,数给倒流入腹中。

    郁嘉平宠溺说道:“醒了就起来吃午饭吧,晚上等我回来再说。”

    她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宁真毕竟是宁真,崩溃边缘撒娇,被掐断了就真断了。

    洗簌好下楼,李婶已经做好了午餐。随意用了点,便上楼换衣服出门。

    她打开衣柜,里面满满一排红色大衣,无一例外上面都是精致古典手工绣花。她目光立刻黯淡了下去。也没有翻看兴致,直接抽出一件正红色纯羊毛呢大衣,袖口和领口都是华丽蓝色孔雀尾刺绣。紧束腰身,还有风情无限荷叶大摆。

    连小脚牛仔裤都是蓝色孔雀尾刺绣,分明就是配套定做。鞋柜里都是一溜儿绣花鞋。

    本来准备挎包,一看包品牌,便没了兴致了。打开钱包拿银行卡,一张不属于她卡嚣张与她对视,她只是视若无睹,抽出自己卡,揣着手机,就这样两手空空出了门。

    让司机小陈直接把她送到市里一家名叫“蓝色心情”咖啡厅。这是她和郑易云约好地点。下车时候,她淡漠说道:“小陈,你先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

    小陈是来司机,专负责宁真出行。小陈牢牢记着郁少话,接送少夫人可不能有丝毫马虎,但是又感觉少夫人给他冷气压太强,一时便不知所措了。但是还是坚持着郁少叮嘱:“少夫人,要不我就这门口等您,这是我职责……”

    她也没有为难他,“随便你吧……”

    吧台上,一个颀长优雅黑色身姿正支着右手肘,似笑非笑看着她。幽蓝色暖光下,那双温情脉脉瞳孔倒映着蓝光,清瘦侧脸及下颚呈现完美弧度。

    郑易云长腿踏出,走到她身边。“我们去包厢里说。”

    她眉头皱了一下,这个咖啡厅装饰宛如宫廷,处处都是幽蓝暖光,比平常咖啡厅高档不止一个档次。但是听到包厢,还是让她抵触了一下。

    随着郑易云走过一条灯火璀璨甬道,脚下踩着光线色彩交错变换。穿着抹胸短裙服务员引他们进入一间包厢。

    包厢很小,蓝色光线陆离,两人面对面坐深红沙发上,隔着光鉴冰冷玻璃茶几。郑易云点了几样甜点,询问她卡布奇洛可行。她冷淡说道:“一杯白开水就行了。”她一向对咖啡无感,她现身体状况不适合喝咖啡,何况是如此处境。

    服务员一走,她直接开门见山:“郑易云,我会离开郁嘉平,让你和蓝大小姐称心如意,你已经毁诺一次,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她额头分明有些发疼,难以抑制疼。她一向擅长交际,什么样人物都不抵触,眼下丝丝毫毫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

    郁嘉平一向应酬穿都是清一色黑色西装,却给人一种严谨倜傥风流味。而眼前这个人才是把黑色穿出了登峰造极味道。就是那种沉郁腐朽味道,遮掩面如冠玉白净肌肤下。

    暖气再足也不能抑制她身上鸡皮疙瘩。她知道,谈判桌上,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郑易云留恋着这张越发寂寞越发迷人面孔,那双眸子里面波光摇曳晃他心头,这些日子不曾停止和忘怀。

    郑易云也收起了一贯似是而非,直接回应:“宁真,因为爱他而离开他,你称了我意,也顾全了郁氏名声。你还真是伟大啊!”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总之你目达到了,可以收手了吧。”

    “宁真,你我都清楚,artin毁约都是郁嘉平从中作梗,郁嘉平如此卑鄙,我们应该联合起来让他声名扫地,这才能洗清你这么久以来屈辱不是吗?难道你就甘心被他践踏玩弄了一场后一无所有离开?事业,人格,尊严,统统都毁他手里!你甘心吗?”

    郑易云一言豪情万丈,话头调转,低柔悱恻,“宁真,人总是会犯错,是我当初混帐,做出那种行为,但是宁真,当初我是目不纯接近你,可是这个过程,我心,都落你身上了。我比起郁嘉平对你好千倍百倍,郁嘉平只会强|奸你毁灭你,而我……才是适合你那个人!”

    宁真抚上了额头,额头疼痛不止,郁嘉平对她一幕幕重现她面前,直让她心脏紧缩。可是宁真始终是宁真。

    “郑易云,你收手吧。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明白,真和郁嘉平对抗,你是没有胜算。郁嘉平怎么对我,那是我跟他事情。而我们之间,是你毁诺先,你若再步步紧逼,我不介意运用郁氏势力……郑易云,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番话几乎用她所有力气。话语虽是轻飘飘,却坚决不容置疑。

    郑易云眸光一闪,骛色弥漫。“你当真不介意床照?不介意以后可能整个中国都能看到?”

    她轻笑:“郑易云这是要来一场艳照门吗?我不接受你威胁。”

    其实,或许从一开始,郁嘉平才是懂宁真那个人。当初郁嘉平轻而易举威胁她然后住进了她四十平米地,后来顺利得到她身体又抛弃了她,依仗着不是威胁宁真人身安全,而是许斌。宁真飞蛾扑火见了许斌,从许斌身上完成了对爱情憧憬和幻灭。如果因为她导致许斌不能和陆音结婚导致家族企业败落,她会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反观郑易云威胁,显然没有对症下药。她只能做到离开郁嘉平,等她离开了,就算是艳照门又能影响郁氏几分呢?

    宁真总是坚持一样东西。即使这样东西让她受折磨。

    两个人用五分钟说完了该完成谈判,服务员刚好端着托盘进来,得体把咖啡和白开水放两人手边,中间摆着精致几碟甜点。她端起杯子,热度刚刚好。难以遏制头疼已经让她不堪忍受。捧起杯子饮下一口。

    对面郑易云优雅端起磨砂咖啡杯,咖啡热气熏上他白净脸,眸中温情蓝色暖光下荡漾着深不见底波澜。

    第一次郑易云开口道:“有时候明明本意不是走那条路,偏偏进去了就无法回头。我从来没想过,现实中还有你这样女孩。”其实他是知道自己走一条不归路吧,可是现实不就是这样?追名逐利,现他也算是风光霁月。

    为什么这样郑易云让她晕眩?她摇了摇头,又饮下一口,非但没有定下神却是加晕眩。她几乎是醉意阑珊,轻微叹息:“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坚持有些东西太辛苦,但是若不坚持,那样人生就真是随波逐流了……易云,我们要活着,大可能好好活下去……却不能为了活着而活着……”

    “那你呢?你又是坚持什么呢?”恍惚中有个声音再问。

    “这个东西,哥哥给过我,许斌给过我,易云给过我,嘉平给过我……”

    “这个东西是什么?”

    “善和恩慈。”

    但是,从不贪心她却贪心了,郁嘉平明明已经给她了,她为什么嫌不够为什么总是不满足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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