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句且下,阿芙已抽出腰间丝络,向前一顿舞去,丝络一上一下,如金龙刺云出,又回头绞环套马,一出就是两下劲招,去势可猛,却叫莫兰使了一招出风掌,化去其刺,再一招蚯蚓引丝,套牢她手中丝络,再者一夺,阿芙乃身子不稳,正面倒地,很是凄惨。

    莫兰也是一惊,自己徒儿的功夫,应当不止这般,莫非是动了真气,致使功力乱渉?莫兰便不由得再三看去秦敬一脸,想不到这样一个男子,竟真叫阿芙死心塌地了。可这几眼,更看得她心惊,其人面目,确实熟悉。

    此刻变化生得也太快,便算秦敬连忙甩开手中霞似的丝络,快步上前,也只能抱住受伤的阿芙,也救不及她周全。只能把她一身翻在怀里拢紧,难言悔恨,都用在紧拥的力度上去了。

    秦敬经此,也狠狠丢下谦谦模样,挺眉睁目,怒骂去莫兰:“岂有做师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徒儿,直要喊打喊杀的?这位师父,你可知你的徒儿身中奇毒,已经不能运功?!你还要说那不堪之话激她运劲。”

    秦呆子乃局外人,不能理清这两人之间的恩怨,他对阿芙所知也实在少得很,本无能力辨明是非。只见到女子受挫,自己心头肉捏着似的痛,一腔怒火,也不知道何处来了。“那位师父,我秦敬既要阿芙做我的妻子,你有何事对之怨愤,就冲我秦敬来!何必要欺负我妻房妻妹?”

    莫兰听闻秦敬这一声怒言,竟身子不稳。喃喃道:“什么!再说一遍你叫做什么?”

    “在下秦敬!”秦呆子就着怒气接上这句回答。“乃真心要娶你徒儿为妻,师父你若是不能与那玉艄宫宫主交代,我自会去跟她老人家交代去!”

    这呆子说完,便一把抱起阿芙,转身欲走。“现在就去。”此时,阿芙却轻轻打了一下其人的胸膛作不,颤颤嘴巴艰难说道:“你别傻,师父没将这里间许多事情告诉宫主,你别自投罗网。”

    “你师父这么恨你,怎晓得会不会在你那宫主面前告状?!”秦敬端了一脸严肃。“我便不怕这世间有理还说不清了,让我先去说服玉艄宫宫主,就不怕别人害你。”

    “哼……哼……哼。”莫兰冷笑数声,她此刻动作绥靖,别说往前攻,整身也有摇摇欲坠之势,似乎受了打击。“你说你名叫秦敬……还是凌霄峰秦端门下……那秦端的妻房,不就是岳家三小姐?哈……原来是你,原来竟是你……我怎就没想到,一见到你的脸,我就该想到才对……”

    听见莫兰此言,那秦敬心头咯噔一下,回头惊目妖女的师父,只见眼前之人,摇摇欲坠,正似受了极大的打击,站立不稳。

    如斯的变化,既是忽然,也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这莫兰会变化及此,自那口中喃语所得,和秦敬乃是分不开关系,于秦敬来说,当中事由实际值得探究一番,于是此人便踟蹰不前,口唇张张,意欲说话。

    “呆子!”便当秦敬编织问话之间,阿芙也没有呆着,于她来说,师父多年行事诡秘,那位的事情还是不要多问为好,就算师父真与这呆子有莫大关系,现下也不是个问话的好时机,却是逃跑的一线生机才对。“呆子你还不趁现在就跑?等我师父回过神来,你的姓名就危在旦夕了。”

    秦敬低头看看怀中女子,女子脸上沾了尘灰,犹有出世之颜,嘴巴被双齿唅上,两腮尽瘦,长气难舒,真是好生着紧的模样。这男子日常少理别人脸色做事,如今看见阿芙紧张,也忘了所以,自己的魂都丢了一半,可真是说不清是怎生的感受。

    恰逢那天上有群蝠鼠飞过,一个个拍翅尖鸣,好生锐利,教两人同时一惊,阿芙肩膀颤颤,秦敬周身神经似被牵动,便咬住嘴里的言语,闷声拔腿,便要飞奔开去。

    怎知此人脚上方方运劲,身后已传来千万蝠鼠拍翅乱飞之声,那蝠鼠小小身肢,不少脱落瓦顶,更砸到秦敬头上,可见身后那莫兰已然回神,正遇过两人头顶,破天而来,期间乱撞蝠鼠,也可见这人心神未定,不知受了何事打击。

    想来凌霄峰的轻功是一绝,奈何莫兰身怀的乃是玉艄宫的轻功,自不输凌霄峰,细算还更胜一筹,再者秦敬不过是后辈,尽管内力能与莫兰匹敌,可轻功的修为也就不胜这位武林前辈了,于是此人才走了一十八步,已叫那莫兰追上。

    谁知道这莫兰虽气息全乱,功架却不乱,在半空打了半个跟斗,倒身而下,一手爪状,便要攻向秦敬怀中的阿芙,这一招‘老鹰猎鼠’真是快准狠!

    秦敬见此,当时一手抹过阿芙头颅,叫女子脸面埋进自己衣襟,外一手已经抽出背上包袱内的那柄无刃之剑,横在莫兰眼前一反。

    那剑身一出,乘月华之晖,顿如寒光一线,直刺人目,莫兰见眼前一亮,双目飞花,自是收功退开,翻身往后稳扎马步,以卸力劲。

    秦敬以此一招逼退敌人,自也回步后退,与之拉开一丈的距离,橫剑援护。此人却并未上前连消带打,获得先机。不明白的人本该骂秦敬一句胆小如鼠,怕着高手诱敌,畏首畏尾不敢先手。

    不过这阿芙熟知此人脾气,当明白这人后退,却是想到江湖规矩,自己作为后辈,未请而亮兵器,实际是不敬之举。女子犹感此人虽是迂腐,却也有着了不起的性子,旁人未必能如,只是这样的人物,自己喜欢得很,他却以纲常礼仪待己,终不是自己的良人,一时间百感交集,竟在男子衣襟湿了眼目。

    秦敬精神紧张,一心一意都在莫兰的动静之上,当然顾不得怀中女子有何反应。果然见莫兰双肩一抖,手上动静,拍去腰间,再发手飞物,明晃晃一个使暗器的动静,可偏偏就不见有什么东西飞出来。

    男子楞了一下,便不知道这莫兰用了什么招式。

    却在此时,当空中又传来蝠鼠飞声,夹杂旁人衣裾滑动的撕拉声,月色夜晚,眼观不足,却有声音可寻,这是又来了一个人?正当秦敬奇怪之时,他跟前忽现一个人影。

    这人影一下地,就飞出一只银光闪闪的回旋飞镖,飞镖一出,兵乓一声,也不知道击中何物,竟失了回旋之力,钝重落地,发出锵咣两声,经验老道的人便可知,回旋镖该有三斤重,落地一下,已然击碎砖石。

    “哈哈哈……”来人笑了两声,声嘶少哑,却刚劲非常,似乎是一个老妪的声音。“你玉艄宫的人在这大街上互相残杀,本来我是不该管这档子闲事的。可是实在看不过眼,便要出手。”

    莫兰此时也看清了那人的面目衣着,正是一个身穿紫衣蛮服的老妪。其人见那老妪便说:“我也不知道原来五仙教乃是恩仇不分的人,你竟冒险挡我冰魄夺魂针,就为了救你的仇人?”

    秦敬听闻两人言语,便更为惊奇,张开大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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