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匠病怏怏地回到家,不见母亲的孩子们大惊失色。

    耀华扶住父亲走进了院子,耀文急忙问了起来:“阿大,我阿妈呢,她怎么没回来?”

    听到小儿子问,杨木匠唉地长叹一声,搂住两个儿子凄惶地无言以对,唯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耀文挣脱了父亲,看着他的脸,拉住手急切的问道:“阿大,我阿妈她怎么啦呀?你说呀!”

    “你妈他回不来了,啊哈哈……”当着儿子们的面,他哭了起来,耀文吓得的小心肝乱颤,也接着哭了起来,一时院子里嚎声顿起,三个人都抹着眼泪,几天来压抑悲伤的情绪终于化为了三个大小男人横飞的泪水。

    气结的杨木匠断断续续地,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清楚了。

    听明白事情的大儿子耀华顿时火冒三丈,几天来那些死了人的保镖们的家属连续不断地来找麻烦,尤其石远举的大老婆张氏天天骂上门来,土匪两字更是不离口,他已经受够了,更没想到这石生和狄道来的官军竟然要把人往死里整。

    他大骂一声后冲弟弟大喝道:“耀文,操家伙,咱们去把阿妈救出来!”

    弟兄两个立马散开各自找称手的家什去了。

    不一会儿,哥俩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耀华拿的是一把木匠用的偏刃小斧子外加一把腰刀,耀文拿的则是一把镰刀。

    看到儿子们这样,杨木匠感觉到一阵自己的无能,绝望的他大喝一声对儿子们说道:“对,咱们跟他们拼了!”

    不一会,父子三人都拿着所谓的武器,出了大门往巷道口走去,身背猎枪的他走在最前面,这杆枪是杨春来的最爱,他临走时怕孩子们胡弄,藏得很深,因此马来西和石生们抄家时并未找见,藏的地方只有木匠知道。

    他们准备抄近路直奔朱家山去堵截押解赵月娥的官兵。

    迎面走来的秦文华见状,大吃一惊,连忙截住他们,把父子三人拉到了避人处急问道:

    “你们这是要干啥去?”

    “秦爷爷,我们要把我妈去救回来!”耀华大声回答道。

    “这是真的吗,木匠?”

    “嗯……”杨木匠无助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当大人的怎么能这么做哪,咹?”

    杨木匠无语地低着头,但耀华接上了茬:“他们把人要往死里整,这几天经常有人来骚皮,今天又把我阿妈抓去了,还罚我们一千大洋,我们把家卖了也凑不齐这一千大洋啊,啊哈哈哈……”

    说完话后,杨耀华蹲在地上哭开了,接着他一抹眼泪起身决绝地说道:“大不了鱼死网破,如果耀武在这的话,他也会这么做的,耀文,走,我们走!”

    “站住!你们这样做是白送死!值吗?如果耀武在的话,他绝不会跟你们一样去送死的,他才没那么傻呢!”秦文华大声喝道。

    “有啥值不值得的,人就这样,一辈子做牛做马地给人下苦出力,末了还遭人欺负,我不服,我先把我阿妈救回来,我要他石生好看!”

    “嗯,娃娃有志气!但是,你确信你们能救回你阿妈?不要忘了,人家们拿的可不是烧火棍,是钢枪!木匠,你这是把两个孩子往死路上带啊,你明不明白?”

    秦文华一席话说的父子三人一时无语,被绝望和仇恨左右的狂热脑子开始思考有些问题了。

    “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妈抓走?”耀华不服气的回问道。

    “来,咱们到你们屋里再说,办法总会有的,稍安勿躁!”

    进得院子,杨木匠把秦文华让进了厅屋,屋子里的冷清让秦文华很不适应,冰冷去火的,东西零乱地摆放着,无人收拾,似乎热情待客的酒味还在,但这个家已经没有一丝生气。

    这个摊上了大事情的家庭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木匠啊,惭愧,我没能救回你媳妇啊!”秦先生缓缓地开了言。

    秦文华把自己私下向马来西、石生说情的事情给说了遍,最后他告诉了春红夫人决定替他们出这一千大洋的消息。

    父子三人闻听,眼前一亮,耀华、耀文似乎看到了大光明,一下子欢呼了起来,耀华把耀文手里的东西悄悄拿了过来,连同父亲的武器拿到了外面,放到阁楼上去了。

    “木匠啊,凡事都要往好的方向想,你看多危险,如果今天你们去了,不但救不了人,春红夫人这一千大洋,也不就白出了吗?”

    “唉,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都是大大阿娘生的,人如果有出路,谁会往死路走呢?秦先生啊,这次真是要谢谢春红夫人和你啊!”

    “不要谢我,要谢,你们得谢谢春红夫人她的深明大义。”

    “嗯,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杨家一辈子不会忘记的,将来我叫儿子们回报你们吧!”

    “嗨,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能确定春来这次没有参与吗?”

    “秦先生,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兄弟和儿子他们是冤枉的,他们是被人陷害的,我虽然经常在外,但我兄弟交往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除了爱打枪,他基本上都在家干农活,哪里有时间跟土匪交往呢?”

    “你说这话我信,但石生说他对花儿跟土匪联系,这事情可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他们说是对花儿对上去的?”杨木匠一阵迟疑,那天报案回来,他整个人就痴了,莫非是那次?那次究竟发生了啥事情啊。

    他把这情况一说,秦文华沉吟片刻说道:“这事情只有石刚师父和县衙来的张科长他们知道啊,可惜的是石管家不在了,对于细节我们就无从知晓了,这样吧,这个事情先放一放,你等会儿赶紧去找春红,然后去狄道大牢赎人去,注意把孩子们安排好!”

    送走秦文华,他想既然要去县城,不如索性……

    杨木匠拿出积蓄了几年的三十块大洋,刷拉一下倒在了炕桌上,数出二十八块装入出门用的钱袋后揣在了怀里,手里捏的另两个则给了耀华,嘱咐了几句后急匆匆向石远举家走去。

    见过春红后,春红反倒安慰起他来,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把春红夫人开的支票揣进怀里,他满怀希望地出了门,一个人向狄道奔去。

    一个小时后,他来到了洮河边,救妻子心切的他这次要冒个险,走条近道,闯闯那遍布礁石的凶险海甸峡,顺流而下去狄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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