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朦胧纱帐内的女子深陷恶梦欲脱不得,呜呜啼哭低低的哀求着。双手胡乱的挥舞着,似要紧紧的抓住什么。

    “不要!”木倾城赫然坐起身来,双目暗然无光,粗喘着气息,双手狠狠的揪着衣裳,惊魂未定。她刚刚梦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哭喊着叫娘亲,求她救救他。可是她却被箭羽牢牢钉在地上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烈火中化为尘烟消散不见了。

    泪,簌簌落下。心,痛如刀绞。当知道君帝尧所爱另有别人,而自己只是他用来登上大位的棋子时,心伤了,痛了便绝望了。这个突来的小生命,才让死灰般的心有了一丝光亮。这个孩子承载了她全部的爱意,是她生命的延续。如今孩子死于非命,而她这个做娘的却没法替他报仇,委实可恨。

    风起银铃摇,清脆叮当响。

    铃声?木倾城凝眉疑惑,这才从悲痛的心情中缓和过来,忙下床环顾四周,心中震惊不已,这里是?这里是邪瑯崖下师傅的竹楼!青色纱帐随风飘动似烟似雾,床前碧水连天青荷风屏清新怡神,流莹竹制梳妆台干净无尘,窗前的软塌上书页随风翻动。屋内简洁朴素,一切都保持着当年离开的模样。

    扶着梳妆台轻坐,抬眸一瞥,只见雕花银镜中的女子肤若凝脂,细腻中透着淡淡的红晕。双眉浓丽潋滟,眉角英气飞扬。睫毛弯弯,越靠近眼角越发纤长浓密,闪动间又另有一番风情,美目水波鳞鳞,顾盼生辉。眼角微翘,勾出一股天然的媚惑,乌眸转动间,勾魂夺魄,煞是诱人。玉鼻挺直不失秀丽,粉色唇瓣微启,柔软娇嫩。整张面孔青涩不失娇媚,端的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这是?木倾城错愕的抬手拨开额前的短发,一抹浅蓝色的火焰纹妖娆绽放,衬的肌肤更加莹白似雪。生死一线间她体内封印解除,沉睡了一千多年的记忆早已恢复。火焰纹是狐族特有的特征,没想到妖血也觉醒恢复了真身。

    她真的不是暮苍渊的女儿,而是妖界妖王木焰之长女,木倾城。

    此时已是日暮西沉,丹霞漫天,橘红色的光辉透过窗隙泄入屋内,朦胧美好。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整座院子倚山而建,院后崇山峻岭,峥嵘险峭。山石间松柏繁密,郁郁葱葱,为这萧瑟的冬日增添一抹生机。木倾城趴在小楼的栏杆上望着拉黑的天暮,在呜咽的寒风中愣愣的失神。

    “小尘儿?”乌锦看着倚栏失神的女子,欣喜之余颤颤的求证着。女子闻声转过身来,只见一团白色的影子急射而来,一把把她扯到身前,紧张的瞅着她。木倾城莞尔:“老头儿。”

    木倾城乖巧的坐在桌前看着板着张黑脸的师傅,轻咬着下唇千言成语不知从何说起。借着烛火细细打量着乌锦,依旧白袍加身,一尘不染。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细小的眼中精光明亮,炯炯有神。坐在对面不言不发,一个劲儿的啜着清茶,无形的威压着她。很快一杯茶见底,木倾城忙起身再为他添满一杯,反复如此着。半晌,只见他眯着小眼满足的哼了声:“终于不咸了。”

    听着他的话,木倾城嘴角直抽抽,她家师傅还真不按常理出牌,五个字轻松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乌锦眼神火热的盯着她,八卦八卦:“小尘儿,你与白如雪是什么关系?”

    “老头儿,你怎么认识白如雪?”木倾城有些不可思意。看来她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自己的师傅,一直以为他除了贪嘴嗜酒,有点小医术外,余下的本事也是蹦蹦跳跳的三流小法术,入不得台面。敢情她眼睛真不好使,他老人家也会是个蒙尘的夜明珠?

    “何止是认识呀,还得叫我声师叔呢!小尘儿,她是你娘吧?”看着目瞪口呆的徒儿,乌锦有些得意的说道。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你娘那丫头特别讨人喜欢,悟性甚高,是我师兄门下杰出的弟子。哎,小尘儿你是不知道我师兄那个老匹夫可没少在我面前炫耀,瞧着他那得瑟的劲,为师就非常非常的不爽。不过现在嘛,嘿嘿…”一股子阴险瑟瑟的味儿。

    半晌,乌锦瞪大他的小眼一脸嫌弃的睨着她:“小尘儿,十二年未见,你说说你是怎么混的,真真是狼狈不堪,你可算是开了先例了。”竖起食指比了比,“这五界中唯一的一只明晃晃的金刺猬呀,差点就魂飞魄散了,还真够凄惨的。”末了咂砸嘴,啧啧称奇。

    木倾城浑身一震,滔天的恨意瞬间奔涌而出,眼神料峭孤寂。魂飞魄散?怪不得君帝尧会说自己连鬼都做不成,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要放过自己的念头。十二年?从十三岁那年被这无良的老头一把丢回暮家,到二十岁身亡,已有七年未曾见过他,算来她已经死了五年。

    “老头儿”嗓音变得干涩吵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狠灌一口清茶,强压下爆动的情绪。

    “你说说你,错把鱼目当珍珠还把命都给搭进去了。要是为师再晚去那么一小会儿,别说是死了,只怕是连魂都没有了。”乌锦一想到当时的情景,顿时怒火高涨,伸出食指使劲的戳着木倾城低垂的脑袋瓜,好一顿数落。

    “虽有强大的妖气护体,三魂六魄皆受损严重。为师便带你去了冥界,求着冥洛寒为你铸魂,这才让你有着重生的生机。为了修补你破布娃娃似的身体,这五年为师可没少四处奔波寻药,差点跑断了腿。”乌锦委实感到挫败,他家徒儿反应太过冷淡了些,这生死关头走一遭没有喜极而泣,却冷的跟个雪娃娃似的。

    乌锦说的极其简略,木倾城很清楚事情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就说冥王,托她父王木焰的福曾有过一面之缘,铁面无私是个不好说话的主。能让他出手相救,只怕老头儿费了不少的心思。木倾城心里一暖,这世上除了她娘和青姨之外,就数老头儿对她真心的好。抬眼感激报以微笑,却见老头儿神色极其古怪,看着她的目光微微闪烁,面皮僵硬,嚅动着唇似有什么东西咽着了喉咙。

    乌锦吱唔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回答:“冥王特别疼爱他妻子,而他妻子特别疼爱他的小儿子,这个…那个…所以…所以…”这是心虚的表现呀!木倾城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他极其忐忑的样子,这个所以的所以是不是…浑身一个颤抖,大大的不好。遂小心的问道:“师傅,这个?那个的所以什么?”

    “所以…”乌锦使劲搓着手,心下一横,梗直着脖子,一副就义的凛然:“小王子久病于床榻怕不见好转,所以冥王说让你嫁给他儿子,冲喜。”

    想当初他也是很有节操抵死不答应的,可是后来人家请他喝了顿香香的好酒,迷迷糊糊的就被他们夫妻俩给算计了去。事后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没办法改变事实呀。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能忐忑不安的让这两个特殊的新人拜了堂成了亲。

    久病于床榻这几个字说的极其晦涩,另人猜想连连。

    “什么?”木倾城高声质问,满脸怒气,“啪”拍在桌上,桌子瞬间化为灰烬。“臭老头子,你把我给卖了。”

    “小尘儿,别…别说的那么…那么…难听,好歹你…你现在也是个王妃呀。”他咋就这么悲苦哎?乌锦面对冒着熊熊怒火的徒儿,气虚的有些语不成调,心在七上八下的狂跳着。瑟瑟的看着她紧握着蓄意待发的拳头,忙不着痕迹的向门边移去。抖着声音接着说:“为师没让你吃亏的,真…真的。为师给你要了不少…不少的聘礼。”说完便脚下生风,“嗖”的一声溜的老远。看着小尘儿一副要吃了他的凶狠样,他的小心肝如这寒风中打着转的枯叶,哎哟喂,吓死他老人家了。

    木倾城见状一声冷笑,抬手一道幽蓝的狐火狠狠落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这件事便以某老头儿衣衫破烂,面目漆黑,哐啷倒地而告终。末了,乌锦咧开一嘴白牙贼贼的笑着,他那一百坛千年琼花醉保住了。

    真是个记吃不计打的主儿呀,乐观着呢!只是乌锦决对木有想到,他以为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为了这个亲事儿,差点没被这些小辈给折腾死,到最后哭都没地儿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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