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想和那位赤司同学谈一下可以吗,”

    定了定神,女人说道。

    在女人的预想里,与真冬长得极为相似的菅原千秋不是真冬本人就是和真冬有密切关系的人,也因此她一开始就做好了会被菅原千秋敌视的准备,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完全推翻了她的一番猜测。

    与真冬相像的菅原千秋不认识真冬,而与真冬没可能有关系的桃井五月却说她在同学那里听过“真冬”这个名字。

    赤司征十郎,那位少年的名字,他认识结城真冬,且与她私交甚密。

    女人有一种直觉,只要见到了赤司,而少年也乐意说出一切,她就能够找到当年的小女孩——结城真冬。找到之后,女人亦会如同当年一样奉劝结城真冬离开所有人,自生自灭。

    那个孩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所有和她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过了这么多年对真冬的看法没有一丝一毫改变的女人在内心这么想着的同时也提出了上述这番请求:“不好意思,我想和那位赤司同学谈一下可以吗?”

    “妈妈,你在说什么?”本来只是邀请同学来尝尝母亲手艺的清水幸司没等到五月和菅原开口就皱着眉出声了:“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真冬’是谁,也不知道你今天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可这件事情与赤司君并没有任何关系,就这样吧,我要送她们回去了。”

    他只是请同学们来做客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当着同学的面拂了母亲的面子,清水幸司已经说不清自己仿佛堵住母亲嘴巴的行为是出于什么心理了。如果非要给他的这种行为找一种理由的话,那大概就是恐惧。

    对,恐惧,清水幸司常常会产生厌恶自己敏感神经的心理。

    菅原千秋对自己友善到诡异的态度;赤司高深莫测,把一切事情掩在灰尘下的沉默;母亲见到菅原千秋时惊恐到摔碎碗的无措;母亲听到赤司认识真冬时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庆幸……

    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让清水幸司把事情大致地猜测出来,即使菅原千秋说她不认识真冬,然而能够把这么多人联系在一条线上的点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早已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冬。

    她会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呢?

    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任何可能都一一代入这张关系网内,一条条的关系等式让清水幸司最后得到了一条最他不乐意见到,却最合理的解释。

    兄妹或者姐弟。

    这是最可笑的解释,却也是清水幸司目前为止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在学校某次举行的体检中,已经知道什么血型和什么血型结|合不会产生某种血型的清水幸司知道了自己不是父母亲生儿子的事实,但知足常乐的小少年觉得父母养育自己已经是极大恩惠,他也就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和父母产生隔阂。

    只是偶尔,清水幸司也会想着自己在被父母领养前是什么身份,自己的家人们还在吗,他们为什么不养大自己?

    现在看来,自己在被父母领养前是还有亲人的,只不过父母领养了自己,却没有领养真冬。

    这一点说通了,但是另一点呢?

    菅原千秋呢?

    她并不认识真冬,假如说和真冬认识的赤司因为和真冬的某种约定对自己态度友好,那菅原千秋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她是真的不知道真冬这个人,可她不仅和真冬相似到让母亲恐惧的地步,更甚至从一开始她就百般接近自己,她是为什么接近自己?

    一条谜好像解开了,但另一条谜却紧接着露出了线。

    真冬,这个把原本互不交集的几人联系在一起的女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已经死了。

    现在要想把事情还原那就只能把母亲的话和赤司的话放在一起联想,可母亲不像是会对他说出口的样子,而答应他等他能够承受一切的时候就告诉他一切的赤司……

    问吧。

    刚才还想阻止母亲举动的清水幸司一瞬间改变了主意,脑内思绪辗转循环,有些信命的清水幸司想着反正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不如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也好过他和母亲被这件事情折磨。

    “那个,我们一开始参加夏日祭的时候,有一个抢劫犯撞倒了我,然后大家就都去追抢劫犯了,留下来陪着我们的小绿不知道去哪里了。”被清水母亲和清水幸司听天由命的痛苦眼神吓到,原本正在吃拉面的五月顿时觉得食不知味,放下手里的筷子,她低咳了几声解释了一番后,下意识向身旁的菅原千秋求助:“那个,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怎么办?真的要打电话给赤司君让他过来吗?”

    虽然赤司平时看起来一副挺平易近人的温和样子,但作为经理,五月还是很害怕作为副部长的赤司的。

    约莫是赤司太过完美的缘故,完美到给人不可接近距离感的赤司向来是五月敬而远之的对象。

    “大家去追抢劫犯已经很累了,再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等会直接和他们会合就好了,不用让他们再走回来接我们。你说怎么样?五月?”

    “可是——”心中自有一番计较,想着菅原千秋也会和自己差不多想法的五月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菅原千秋在拒绝,在排斥赤司和清水母亲见面。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失口而造成的结果,她本来也没什么资格过问的。既然当事人都不乐意了,那她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但不知道是为什么,菅原千秋的这段话让五月极其不舒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舒服。

    明明对方在灯光下温和看着她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可五月就是不舒服,不仅不舒服,她还很害怕,害怕到想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这不是菅原千秋会带给人的感觉,与其说现在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吃着拉面的人是菅原千秋,不如说她是披着菅原千秋人皮的另一个人。

    “我,我突然觉得腿有点痛,大概是被撞到后又行走了一段路程的缘故,我还是待在这里等阿大回来吧。”不知名的恐惧让五月拒绝着和菅原千秋一起行走,慌乱之下找了一条理由的五月紧张地撒着谎,生怕对方看出她是在找借口。

    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不敢和她一起走,那种好像在和恶魔待在一起的感觉猛地笼罩住了五月的全身。

    这种情况下,五月选择了留下来。

    得到五月这句回答的对方愣了愣,可从小接受的教育又让她不对五月的这种话提出任何问题。

    在五月不安的眼角余光瞥着对方的过程中,对方都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不言不语。

    以为对方是在生气,五月想要解释什么,可恐惧于那种诡异感觉的五月唇瓣嗫嚅了许久,也没说出什么解释的话来,倒是一旁的清水母亲按耐不住情绪了:“菅原同学,请相信我,我没有任何恶意,我是很诚恳的希望你帮我联系到那位叫赤司的男孩子,我有些话想要和他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你明白吗?幸司今天晚上救了你,你出于感谢的心理也应该帮我叫那位赤司同学过来啊!”

    焦躁的心情让女人开始口不择言,她话里话外越来越烦躁的语气让清水幸司和五月都闭上了嘴,不敢开口说什么。

    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是没用的,女人想要知道真冬的下落已经想要到发疯了。

    她只是和阿大来参加夏日祭啊,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呢?

    跟着身旁的菅原千秋一起垂下头,正在五月坐立不安的那一刻,有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朝她们走过来。走在最前方的穿着白色浴衣的清秀少年微一侧头朝她们看过来,他身后的青峰不知为何鼻青脸肿,可脸上却带着爽朗的笑容。

    ……他又惹什么事请了?

    对青梅竹马的性格实在不敢恭维,做着糟糕猜测的五月在赤司向她们走近的那一刻有意识的把身下的位置让了出来。

    沉稳内敛的少年眯起了眼睛,淡淡地笑了起来。

    “谢谢。”

    “没关系的,赤司君,我还要感谢你,青峰君他不看着的话就会出事的。”

    “喂!五月,你在对赤司说什么啊!什么不看着我就会出事的!你话太多了啊!”

    “阿大你闭嘴就好!”

    “你,就是赤司……”在五月和青峰斗嘴的空隙里,终于见到了赤司的清水母亲微微张开了嘴巴,迟疑着叫出了红发少年的名字。

    “是,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赤司……居然是你。”听到了赤司简单的回应,女人的身体好像遭到什么打击一般的摇摇欲坠,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下一刻,她斩钉截铁地开口。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告诉我,真冬有没有听我的话去死。她答应过我,她会去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每天的状态】

    中午十二点之前:啊啊啊啊!我不要写六千字啊!我好困!十二点快到了,一想到自己即将迎战六千就恨不得跳崖。

    晚上十二点之前:哈哈哈哈!我今天撸了六千字!太棒了!

    ……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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