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的眼光交集而已,女人却失神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了看见鬼的模样。

    明亮的灯光下,女孩的面容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到让女人想要落荒而逃。

    十年,十年的时间,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这个女孩的模样,但是直到这一刻,直到她坐在自己面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那一刻,清水的母亲才悲哀的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居然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女孩的哭声好像仍旧在耳边不断回响,她抹着眼泪磕磕绊绊向他们跑来的幼小身影再度浮现在脑海。

    回忆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潮水铺天盖地地涌来,被过往的回忆压住全身的女人顿感痛苦不堪地站起身来,随着她这猛然站起的动作而摔落在地的碗发出了与地面碰撞时的清脆声。

    “啪嗒——”

    瓷器碎裂的声音很快被周遭人流的交谈声淹没,人来人往,忙着参加夏日祭各项活动的行人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微小骚动。

    “妈妈,你怎么了?”

    “阿姨,你没事吧?”

    儿子和儿子同学不安的声音紧跟着碗碎的声音响起,被孩子们关怀的声音暂时赶跑脑内纷乱情绪的女人闻言,立马劝慰性地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大概是今天晚上有点累了,所以打碎了碗。没事,你们吃吧,我重新再做一碗拉面就好了。实在是对不起,打扰你们吃饭的好心情了。”

    这么说着的女人边利索地收拾着地上的瓷器碎片,边回头朝她们笑着:“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们的名字呢?知道了名字,阿姨我以后才方便称呼你们是不是?你们也不希望我总是‘你们你们’地叫你们吧?”

    女人的问题在情理之中,她的笑容也是满含真挚,毫无恶意,再加上她又是清水幸司的母亲,并未疑惑女人怎么这时才想起问她们的名字,五月几乎是不加思考地脱口而出:“我叫桃井五月,那个,我旁边的这一位叫菅原千秋,平时多谢清水君关照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五月的声音已经低得快听不见了。

    事实上,在此之前,五月对清水幸司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懦弱胆小,怕事自厌”这层面上,如果没有经历今天晚上的事情,怕是她对他的这种印象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了。而正是经历了这一天的波折,五月才突然明白有些人并不是像你平常所见到的那样,你平常见到的那样也不一定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她应该要对清水幸司改观了,这位少年在遇到大事的时候,是会用尽全力去保护他人的。

    五月在心中认真的这么想道。

    “‘五月’,这可真是好听的名字。”出于礼节性地赞美了五月的名字一句,将碎瓷片倒进垃圾箱的女人回头又是一笑,紧接着如同不经意一般地问了一句:“那个,这位千秋同学,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真冬’的女孩子,你和她长得有点像。我看到你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她呢。”

    问出这番问题的女人在话出口的那一刻就将目光定在了菅原千秋的身上,她问了几个问题,女孩子都是闭口不答话,安静吃着拉面,这让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女人焦躁不已。而现在她直接把问话对象定在她身上,她总不能闭口不说了吧。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但她不愿意相信这就是巧合,她宁愿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只是一个和真冬长得很像的人。

    女人从来不信所谓的命运。

    毕竟已经过了十年的时间,女孩的身影再怎么在脑海内挥之不去,她的面容也早已模糊,女人所能够记得的已经只有女孩的哭声和因为追赶他们而跌倒在地的样子。

    “妈妈,你怎么问这个问题?”觉得今晚的母亲有点不对劲,本想一直保持沉默的清水幸司忍到现在却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接连问出这么多个问题,他更不明白母亲对菅原千秋咄咄逼人的态度来自哪里,他只知道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恐慌在笼罩着他们。

    儿子就在身旁不满地问着自己,可此时只想确认答案的女人却并没有理会,她的态度越来越执着,看着菅原千秋的目光也越来越坚定,然而女人还未得到菅原千秋的回答,坐在菅原千秋身旁的五月却困惑地“呃”了一声。

    “真冬?”女人的问题让五月迟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确定自己一定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的五月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番后,优秀的记忆力让她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个,阿姨,你说的‘真冬’是不是和‘赤司’有关?”

    “赤司?那是什么?”

    女人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五月的话与她预想之中的任何事情都不同,不明白五月怎么会冒出“赤司”这个词的女人皱眉想了想后,随即问道:“是一个人的姓氏吗?”

    “嗯!”五月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五月是意外听到“真冬”这个名字的。青梅竹马的青峰大辉偶尔会惹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担心不看着他就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的五月有一次在替青峰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无意中经过休息室的她听到了休息室内传来了赤司的声音。

    透过微小的门缝,五月隐隐约约看见站在窗前的红发少年拿着手机在与什么人对话。

    少女对偷听别人的谈话并不感兴趣,正想就此离开的五月却正好听到了赤司的话。

    “好久不见,百年。”

    百年……

    在心中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的五月当时不知为何突然留了下来继续听赤司的聊天内容,五月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因为这个名字可能是女孩子的名字,出于对菅原千秋的友谊,五月冒着被赤司发现的危险蹲在了墙角。

    “我并没有忘记,你难道是在质疑我的记忆力吗?”两个人好像说了些什么事情,手机这端的赤司如是开口后,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才继续说话。

    “嗯,嗯,嗯。”

    听不见手机另一端的人说了什么,只能听见赤司在不断应声的五月暗自想着要是两人的确没什么,不如自己就这么走了的时候,赤司的口里却又冒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我从没有忘记过‘真冬’,只不过她希望我忘了她。”

    真冬,一个冰冰凉凉,却带着些温热的名字。

    赤司口里的真冬是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女孩子,女孩不爱笑的同时还有自闭症,清瘦的她总是爱半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假寐。因为缩在阴暗角落的她是冷漠厌世的,所以她的朋友只有那么一点点。

    直到她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也是。

    这是五月从赤司和百年的对话中判断出来的信息,那一刻很清楚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的五月下意识的遗忘了这一段对话,直到这一刻,清水的母亲再次提到这个名字,被尘封的记忆在此时解封,灰尘拂去,信息展露。

    既然清水的母亲这么问了,而菅原千秋又和赤司是青梅竹马,那么想必她对真冬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想着要尽量报答清水幸司的五月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小声开口问着身旁的女孩子:“菅原桑知道‘真冬’吗?你和赤司君是青梅竹马,应该知道的吧。”

    “真冬吗……”没有回答女人的这个问题,然而对于问出了相同性质问题的五月却给予了回答,停下吃拉面动作的女孩子轻声说着:“不,我不知道这个人,那是谁?”

    “诶?不知道?”

    别说五月不相信了,就连清水幸司和他的母亲都不相信。

    女人从五月简短的叙述中知道赤司和菅原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了解对方胜过了解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赤司知道真冬,菅原千秋不知道真冬呢?

    “我从来没有听赤司说过这个名字,我的确不知道真冬是谁。”菅原千秋是真的不知道真冬是谁,这么回答着的她其实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到底真冬是谁?赤司为什么没有和她说过这个人?

    五月叙述中的“百年”是她与赤司的青梅竹马,只不过前者很小离开了日本,三个人这么多年见面的机会很少。而对于“真冬”,菅原千秋是真的不知道那是谁。

    问赤司吗?不,赤司从来没有告诉过她,那么她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这么多年的阅历不是假的,女孩坦荡的眼神让女人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真冬是谁,除非女孩的演技太好,以致于给她造成了假象,可国一的孩子能有什么演技。

    欲言又止地望着女孩,女孩与真冬神似到骨子里的感觉让女人沉默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想和那位赤司同学谈一下可以吗?”

    定了定神,女人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几乎完全走原创情节了【挠墙】感觉大家走校园文情节的很多,我能想到的校园文情节大家都写过了【继续挠墙】于是我就走原创了……这文真的快要完结了啦!我争取情人节那天写完!

    百年是黑子文的女主,下个星期一晚上十点多我就开黑子文了【挠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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