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能菩度众生,但我可以祸害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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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严羽一怒之下向千年下达了那个几乎可以要人命的命令同时,他在对千年的命令中所指向的地点,拉古山北面山下奥兰联邦大军的临时驻地,战时临时搭建起来的前线指挥部向来安静的休息室里,此时此刻正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可惜没有人敢在此时捋虎须敲门进去一看究竟,否则的话,奥兰联邦的军士一定会跌破眼镜——

    一向以冷静睿智著称的联邦主帅赫朗普罗修斯此刻烦躁的连平时系得严谨的领口风纪扣都扯开了,深蓝色军装被扯开的领口下面隐约露出来一段锁骨,此刻正因为男人暴躁的喘息而随胸膛起伏,那里的皮肤因此而紧绷,仿佛正有危险的火焰正在其中蓄势待发……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似乎对此刻站在他前面人的忍耐终于到了一定限度,赫朗猛的一拍桌子,实木的桌子都因此而发出令人震惊的声响,连上面细小的灰尘都因此而飞扬——

    “我说不行不就不行!我告诉你,这事你想都别想!”赫朗收回手,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抬手隔空狠狠的指着对方,那架势简直恨不得这手指是直接戳进对方脑壳里去的,“你一个军医,谁给你的权利在高层军官开会的时候招呼也不打一个就闯进来的?谁允许你自告奋勇要做特使到西斯朗千年军中做说客的?!指挥处的多少军部高官都没接茬的事情,你插逞什么能?你问过我吗?我他妈的允许了吗?!!”

    这要是别人,被总统家的公子、奥兰联邦三十年来唯一有资格被授予元帅军衔的赫朗这么骂一通简直要到连头都不敢再抬的地步,别说是再跟他吵架,可能就连一个“是”字的发音都要说不利索。可是此刻站在赫朗元帅对面的男人显然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他不但敢抬头,甚至迎着元帅隔空好像能狠狠戳在自己眉心的手指,气势比元帅还要剑拔弩张!

    “我用得着你允许么?这是你们联邦议会通过的法律明文规定的!在战时紧急情况适用军事特别法:对于决策,军中与会人员参与表决三分之二以上同意决策就可以通过,可以绕过统帅立刻执行!刚才同意我的人有多少你没看见吗?——全票通过。全票!你凭什么说不行就不行?普罗修斯,你那所谓的民主呢?还是说你要搞军事独.裁了?”

    他说着两步上前猛地打开赫朗指着自己的手,因为这个抬手的动作,他左手袖口滑落,失去布料遮掩,手腕上一圈尽两指宽的烧烫伤疤痕因此而暴露出来,与他将亚麻金色柔软头发蓄至肩头的从而带给人的文雅感截然相反,透着被肆虐过后的狰狞。

    如果此刻对面的人是西斯朗任何一个熟悉他的人,那么都不需要看脸,只要看见这道疤痕,就能笃定的猜到这人究竟是谁。

    可惜,赫朗不是帝国的人。就算是,不在他们那个小圈圈的核心里面,也不可能知道这种秘辛。

    ——没错,现在在奥兰联邦的军营指挥部里跟他们前线主帅吵得不可开交的男人,正是在西斯朗销声匿迹已久的、在新年舞会上被严羽搁脑袋里放了一颗放射线的粒子装置,扔到联邦军中来做眼线的云秋炀。

    而在一路渗透到对方势力核心的这件事上,云秋炀最高明的地方在于他从未对联邦的任何一个人隐瞒他曾是西斯朗帝国人的身份。

    真假参半的谎言,往往最容易让人相信。

    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跟联邦元帅的关系,竟然会以极快的速度发展到现在这个始料未及的地步……

    因为这样的变化发展,甚至连当初来到这里的计划都或多或少的被影响了。

    就好像今天,奥兰联邦前线将领们都按照元帅的指示来到指挥部会议室开会,共同商议帝国将军千年率军盘踞拉古山却久久不肯有动作的事情,千年倒戈,这对联邦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每个人都在为说动千年、促成这件事而费尽心机。而包括赫朗在内,大多数人认为比起通话或者视频谈判,派个人作为联邦特使去面对面的向千年转达奥兰联邦和赫朗元帅的诚意更有说服力。

    但是派谁去?

    千年的带兵作战风格在战场上是吃了明的凶悍,谁能保证单枪匹马去了敌营,不会被对方将军一怒之下一枪崩掉脑袋?

    会议因此而陷入沉默,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每个军官的心都绷的很紧。可是事实上,赫朗自己是并没有多么着急的。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等西斯朗的援军到了,千年进退无路,最后只能就范。

    可是就在这时,云秋炀忽然手刀砍翻了会议室外面的卫兵,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来,然后更加有恃无恐的自告奋勇,说他可以做特使去千年军营,尝试说服千年。

    而可怕的是,在那之后,与会军官对此全票通过。

    赫朗因此而震怒,但事实证明,不管他的雷霆之怒怎样骇人,云秋炀都是不怕的,更不可能妥协。

    云秋炀打开赫朗的手,联邦元帅却在此时极快地反手扣牢了对方的手腕,他绕过桌子,紧紧抓着云秋炀的腕子猛地用力往自己怀里带,云秋炀因此而趔趄,但很快稳住,透着些冷淡而华丽味道的金棕色眸子几乎眯成一条锋利的线,也对赫朗怒目而视,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赫朗看着他这死倔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就这么把他压在桌子上扒掉衣服,非把他干到哭着求饶不可!他死死的掐着他手腕的伤处,盛怒之下也顾不得这伤口上还有隐痛未消,“你的意思,是我今天管不得你了?——我们上了这么多次床,你要是个女人他妈的连孩子都已经怀上了,你现在跟我说我管不得你?!军事独.裁?对,我今天还就搞独.裁了!我倒要看看,今天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放你出这个军营!”

    赫朗的手劲儿真不的闹着玩儿的,此刻就跟铁钳锢在上面似的,留下疤痕的伤口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和腕骨被他卡着的疼让他拧紧了眉心,声音随之也骤然拔高了几个分贝,“赫朗!你别欺人太甚!全体军官举手表决通过的决议,你有什么权利!——”

    “少拿他们跟我说事儿!我告诉你,在战事前线的军队里,议会的法律文书就是一摞空口白话的废纸,服从才是必须遵守的唯一准则!”赫朗猛然打断他,棕色的眸子里简直愤怒的快要喷火,看云秋炀的眼神就好像正在看一个傻乎乎自己撞到猎人枪口上的猎物兔子一样!“你以为全票通过是好事么?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全票通过让你一个文弱军医带特遣分队去联邦的军队里谈判?!”

    “——那你为什么坚持不肯让我去谈判?!”

    “……”云秋炀近乎咆哮的吼出这一句,而在那个瞬间,两个人都仿佛被触碰到了彼此的禁忌,骤然安静下来……

    云秋炀在这里化名“云扬”进了赫朗军中的医疗队,并且很快以精湛高明的医术成为医疗队最具有价值的一个军医,同时被联邦军中高层所依赖。但是在依赖的同时,军官们也没人忘记,这个人是他们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西斯朗帝国的人。

    当时云秋炀给自己弄的假身份背景是哈努斯城深受战火荼毒,并且还因为在千年的大军没到来之前、哈努斯城的驻军强征土地而被害的家破人亡。按照这个剧情往下走,他应该是深深恨着西斯朗帝国的,转身投靠联邦,为赫朗元帅效力,借他们的手为自己报仇,这是无可厚非的。

    但即使如此,在联邦军营里,大多数人对他的态度还是信任并且防备的。

    所以对他们来说,云秋炀去见千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因为就算一句不合激怒对方统帅,是抓是杀反正都是他们西斯朗自己的人,怎么样联邦这边也不心疼。

    ——只不过这个“大多数”里面不包括联邦元帅。

    赫朗是那种典型的光明磊落、用人不疑的性格。也正因为如此,他身边才有越来越多不同出身的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在几次接触并且有了深入了解之后,他对云秋炀这个人的态度不仅是接纳和信任,更多的,甚至还有一种男人与男人之间那种禁忌的喜欢和感兴趣。

    而恰好就是因为有这种“因为是西斯朗的国民此刻却做了联邦的说客,很可能因此激怒帝国的人把人扣住不肯放回来”的顾虑,赫朗才不格外严肃认真地拒绝他,不准去。

    当然,这些都是比较官方的猜测和想法。其实云秋炀这时候问出来这么一句,语境里直指的是另一个更加隐晦的问题——

    赫朗除了担心他的安危之外,更加担心的是——云秋炀上了山,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毕竟是西斯朗的人。

    在这个战火纷争不断的时代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对国家和故土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可以称之为类似于“归宿”的感情。他怕云秋炀受那种感情的干扰,忘掉或者说暂时放下仇恨,留在那里。

    同时,他也害怕即使云秋炀可以从山上再回来,但是回到这里的,可能就不再是眼前这个人了——他可能被利用、可能被威胁、可能为西斯朗所用,从而成为千年反手j□j自己咽喉的一把锋利匕首。

    那样的话,一切就变得太可怕了。

    而这样的话赫朗不能跟云秋炀说。因为无论如何,只要感情跟政治利益军事谋略牵扯到一起,就都无法再回到最初的单纯美好。

    可是云秋炀是多聪明的人?这些话即使赫朗一字不透,他也猜得出来。

    其实他这个样子偶尔也会让云秋炀有一点儿小小的愧疚,因为毕竟,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只是这个目的与当初严羽安排他的内容多少有些背道而驰。

    严羽要他做的是将前线赫朗的任何的举动都一字不落地传递回西斯朗帝都——云秋炀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他之所以这么做,背后是有着自己另外目的而已。

    在云秋炀的脑子里,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以最后要报复霍斯使他万劫不复为目的的。他始终不相信到时候严羽会真的舍得毁了霍斯,所以他在之前每一次都把准确无误地把赫朗的想法和行动传递给严羽只是为了取得信任,而这一次上山去见千年做说客,才是他之前按部就班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

    ——其实联邦元帅的担心是多余的。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整垮霍斯的可能,云秋炀以这么激烈的方式争取上山见千年的机会,就是要去实打实的跟千年谈判,要他率兵下到北面山坡下面来。

    如果联邦拿到了千年这十万大军的所有权,那么他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继续实施了。

    所以他当然必须要走这一趟,而且,一定会回来。

    至于云秋炀的这些想法,当然是更加不能被人知道的。因而关于这场争执所表现出来的矛盾双方的态度,就是云秋炀为了赫朗而悍不畏死执意以西斯朗国民的身份代表联邦去谈判,而赫朗却因为身为联邦元帅的各种军事和政治上的担忧,而奋力阻止。

    ……无论怎么看,都是赫朗的不是。

    所以被云秋炀忽然质问出这么一句的联邦元帅僵住的脸上满满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愧疚。

    云秋炀在这时也住了口,因为赫朗此刻脸上的表情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让他内心为之震动。就好像是……有点儿更加沉重的愧疚感和一点儿莫名的不忍心。

    转瞬之间从滚油里加了沸水的那种剑拔弩张到此刻骤然尴尬的死寂,一切转变得太快太突然,让两个人都没有心里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赫朗随身别在腰间的通讯器忽然响了!

    这是他们军中内部通过专有的无线电波段来实现通话的通讯器,是没有来电显示的。通讯器响起的时候赫朗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他对面仍旧紧绷着脸倔强无比的军医,然后松开他的手腕,接通了通讯器。

    紧接着,耳机里就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仿佛愉快中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像是粘腻带着湿度一般。他说话的语调故作绅士,可事实上却让人听上去浑身难受的那种声音——

    “普罗修斯元帅。在下冒昧打扰,还请您不要见怪啊。”

    谈话的对象不再是面前这个让他很容易失去冷静理智的医生,赫朗的情绪几乎马上就恢复到以往那军中统帅该有的沉静淡定,即使听这口气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却依然稳如泰山,“——你是谁?”

    “哈哈哈,我在你们大营外面呢,元帅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能在联邦军营守卫和对方圆几十公里的急切监控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大营外面的——只听这话,赫朗就几乎可以确定来的人不是泛泛之辈了。

    云秋炀也听到了,脸色也是整肃起来,皱眉看着正在赫朗,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说的是“千年?”

    赫朗脸色戒备地一摇头,紧接着就又朝着门的方向扬了下下巴,率先大步流星地出了休息室,而云秋炀连想都没想,随即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而当两个人疾步走到联邦战地大营门口,却不约而同地因眼前所看见的情景而狠狠拧紧了眉心!

    ——大门外,被来自塔架、大门守卫、两队执勤兵和发现这边情况飞快赶来的士兵层层包围,被无数杆已经拉开保险的黑洞洞枪口指着脑袋,只要稍有不慎全身就会被打成塞子的闯入者,好像感觉到他们的到来一样,就在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对他们咧开嘴,好像打招呼一般缓缓地笑了一下……

    尽管那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无害的打招呼,但赫朗却敏锐地从里面察觉到仿佛夹杂着血腥气的阴霾!

    而在来人转过头来、云秋炀看清了那张脸的同时,云秋炀却震惊地骤然睁大眼睛而瞳孔急剧紧缩,半晌,他不敢置信地抽了着冷气惊疑不定地叫出了那个在西斯朗已经有多年未曾被人提起、就快被大家遗忘在时光洪流中的那个名字——

    “……普尔曼。”

    普尔曼,西斯朗帝都贵族赛林奥米尔家的大少爷,老家主乔与正妻所生的长房长子,当年名声显赫呼声最高的赛林奥米尔家最有希望继承下任家主的人选,在霍斯成功夺权后逐渐销声匿迹。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来更新,请叫我勤劳的蓝蓝!~\(≧▽≦)/~

    这些败家爷们儿们都是不算计就不能活啊qaq每天研究他们要怎么处心积虑,单细胞的我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嘤嘤嘤嘤……

    嘛,我这么勤劳,乃们难道仍旧不打算浮出水面来鼓励一下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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