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嗣,berserker不止一个人。”

    跑动中带着呼哧的喘息,冰冷的女性声音沿着传呼机不急不缓的诉说整场战斗之中的关键,枪械上膛的咔嚓脆响一闪而逝,然后在各个隐蔽的视角中晃动着的摄像镜头对焦在染血的地面上,呈现出让人震撼异常的场景——

    远坂时臣正捂住被什么东西洞穿的身体,从接近心脏的骨骼开始一直蔓延到下腹,汨汨的鲜血浸湿了下半段礼服,形成鲜明的深浅对比,这让时臣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冷气,垂落在眼前的棕色发丝更是带着汗涔涔的狼狈。

    而他出战之前拿在手中的文明杖不知道被丢到了什么角落中,没有了手杖上那作为魔术媒介的红宝石,这让时臣施展的治愈魔法显得格外的缓慢,淡淡的白色微光以肉眼可以察觉速度极缓的补充着腹部的肌理,带动着骨骼生长的轻微嘎达声,整个人显出一种近似于萎靡的疲态。

    显然,这对于向来秉持着优雅为行为标准的时臣来说眼下已经是非常棘手的情况了。

    而在时臣的对面,作为成功袭击死敌的间桐雁夜,他的情况却也并不比时臣好多少,甚至要来的更糟糕,毕竟,对于魔术天赋平庸的雁夜来说,berserker战斗时所需要的成倍激长的魔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让他勉强连保持站立这个姿势也做不到。

    生不如死的强烈剧痛一阵阵的冲刷着雁夜的**,体内的印刻虫蚕食着他的血液、咀嚼着他的骨头、倾轧着他全部的神经,仿佛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整具身体都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这种异物所吞噬,这样毛骨悚然的恐怖错觉让瘫软在地面上的雁夜忍不住挠着自己的皮肤忍下要冒出口的哀嚎。

    皮开肉绽,终于,脸色更加狰狞的雁夜呕出一口口鲜血,面对着鲜血中吱吱蠕动的乌黑成虫,发出一声凄惨的呻`吟,他恶狠狠着脸庞,颤抖的双手挖出挪移在口舌下的幼虫,眩晕的眼眸就像是死不瞑目一样瞪着对面撑着树干的时臣,就像是有着变态嗜好的人一样发出痛快的笑声,笑声中又带着剧痛的哀嚎。

    重伤的远坂时臣、憔悴的间桐雁夜。

    这样两败俱伤的残忍场面让卫宫切嗣也错愕的一瞬,圣杯战争才刚刚开始就是如此惨烈的战局,实在不符合切嗣谋定而后动的战斗想法,在他的计划中,应该是利用saber的战力试探出servant们的实力,并且吸引其他master们的目光,接着再有他和舞弥各个击破。

    但很显然的是,圣杯战争从来就不能用常规来推断。

    借由舞弥短暂的话语提示,切嗣很快就得出,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圣杯战争的热门高手竟被魔术平平的低级魔术师差点杀死——并不是雁夜本身的魔术实力瞬间就不可思议的提高到让人望尘不及的地步,完全是雁夜借助了berserker的能力。

    眼神一凛的切嗣按下遥控器将镜头快速倒退,再次看到berserker的尾巴袭击黄金船的地方,仔细的查看之后,他才意识到之前一直觉得不协调的地方究竟是来自哪里。

    berserker的声音在四面八方,没有一个统一的方向传出,并不是因为施展魔术或者宝具隐藏自身的原因,事实上,切嗣觉得自己早该意识到这一点,作为毫无理智的狂战士,berserker实在没有可能保持清晰的条理思维去想到隐藏自己所在来攻击这种计划,而其master间桐雁夜孤注一掷的寻求时臣对战,更不可能在比自己高一级别的魔术师战斗时还能够操纵berserker如何谨慎的去战斗。

    ——berserker和间桐家的那个家伙都已经疯了。

    这是切嗣对这对主从最开始的印象,而在舞弥的提醒之下,他发现会这对主从会如此疯狂并不是毫无头脑,在某一种意义上应该是有恃无恐,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冒进决心,借由自身为陷阱攻击远坂时臣这对主从。

    ——berserker不止一个人。

    切嗣终于知道了雁夜全部的计划,berserker应该是本身具备着类似于“分`身”这样的特殊技能,所以,在这场战斗中并不是简单的二对二,而是雁夜下达命令让其一个分`身协助自己偷袭时臣,而其他的身体则是随意攻击吉尔伽美什。

    这样一来,雁夜一边可以达成berserker报复吉尔伽美什的愿望,一边也可以让时臣从潜意识中认定berserker和吉尔伽美什战斗的“事实”,从而无法警惕出可以出现另一个berserker来配合雁夜袭击自己这样的情况。

    不过,维持berserker的固有结界已经很勉强了吧,这样的多方战斗恐怕可以直接把间桐雁夜榨干吧?

    心中这样切嗣却微微眯起眼睛,快速的思索过后,了解了两位master之间的战斗状态,然后,立刻就明白了舞弥会突然通知自己的自己原因。

    这是绝妙的机会——

    ——已经精疲力竭的间桐雁夜和毫无防备的远坂时臣。

    以舞弥手中的aug突击步枪射击路程,只要一颗小小的子弹就可以要了这两个人的命,毕竟,只要没有意识到狙击手的存在,没有哪个魔术师可以轻而易举的防御得了点300温彻斯特马格努姆弹,而且,这两位浑身狼狈的master们绝无可能做到反击。

    舞弥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她通知了切嗣,对于搭档的信任让她持枪等待着切嗣的决断,而此刻,切嗣也意识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今晚下一次就不一定会如此顺利了——一次就可以杀了两个master,任何一个和切嗣面对同一情况的master都会心动。

    不停思考着的切嗣几乎在下瞬间就将拿起传呼机,他静静的吐出一口气,心中已经冷静的决断出没有必要任何犹豫下去,如果等到这两个人恢复状态就错失时机了,于是,他张口就对着传呼机说道:“舞弥,接下去就……”

    然而,切嗣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黑色的硬质传呼机会被一道银光切成两段。

    变成两截的传呼机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迸溅出内里的一些芯片,几滴鲜红的血珠也顺势落在碎片中心,此刻的切嗣才从被攻击的意外中回神,看着手心之中冒出的一连串密密麻麻的血珠,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转过头,快速拔`出后腰的魔枪,冷冷的对望着乌尔奴伽尔。

    “你太着急了,切嗣。”

    乌尔奴伽尔莞尔一笑,一点也不介意切嗣敌视的目光,反而像是亲密无间一般环住切嗣,右手腕上的手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放了形态,手掌之中把玩着银色的匕首若有似无的贴过切嗣的后颈皮肤,带起一股股让人恶寒的魔力波动。

    之前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这让第一时间想要后退的切嗣闪躲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挨下这样的威胁,内心之中却更是觉得不应该让对方有机会参杂在圣杯战争中,这个人就应该早早的送出冬木市,不然的话,以乌尔奴伽尔一定会让将一切扰得天翻地覆。

    “现在不行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他们……”幽幽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寒毛直竖的黑暗,乌尔奴伽尔不管不顾得笑了起来,银色的匕首不经意间变成,变成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刀尖轻轻的刮着切嗣的皮肤,不经意间割断几根黑色的头发,利刃滑出一道血痕,但是他却没有一丝歉意,充血的眼眸之中反而兴奋般明亮了起来。

    切嗣微微垂头,握住魔枪的右手紧了紧,然后,就像是担心刺激到明显状态有点不对劲的乌尔奴伽尔,他松开手指,任由自己的魔术武装落在地面上,伸出的手指缓慢的插回裤袋中,黑色发丝遮掩住所有的情绪,显出一种弱势的阴郁。

    而看到切嗣这样仿佛妥协般的举动,乌尔奴伽尔才像是满意般将银色短刀收回,伸出的舌尖舔过冰冷的刀面,吞咽下半凝结的红色液体,脸上满是兴奋的嗜杀味道,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带着一种变调的愉悦:“游戏才刚刚开始,我的父王决不能因为master的死亡而离开……我已经为此期待太久太久……”

    “……乌尔奴伽尔。”切嗣在听到乌尔奴伽尔这样似是而非的独白之后抬起头,黑色的眼眸之中闪烁过亮色的倒影。

    “你——”乌尔奴伽尔瞪大了眼眸。

    有什么无形的像是剑一样的东西洞穿了整个胸膛。鲜血如绚烂的花卉一样怒放而出。

    在不断失血的晕眩中,乌尔奴伽尔恍惚之间听到了切嗣有些飘忽的声音。

    “……master!”

    少女不悦的怒喊。

    “你太狂妄了……不是所有人都会纵容你的任性……”

    这是切嗣的声音。

    然后,乌尔奴伽尔才意识到切嗣做了什么。

    原来切嗣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攻击而放弃了抵抗,他一切的动作都是在掩饰自己使用令咒召唤saber的目的。

    ——啊,这样的理智而冷静,果然是切嗣啊。

    黑暗之中,乌尔奴伽尔的内心掀起旋涡般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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