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对冷红,眼眸击撞在一起。

    无声的硝烟如同呼吸随影而至,鼻息中呼喘的尽是冻结的冷意。

    对于切嗣来说——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条件。

    就本身来说,他与自己原先预料的一样,和契约的英灵saber有着绝对不可调和的糟糕默契,在这样的条件下,作为控制那位性情高洁又天真的骑士王的唯一杀手锏,令咒的存在绝对不容有失。

    而渡让令咒权,将制辖saber的条件交给他不能约束的乌尔奴伽尔,等同于将两把同时不能控制的利刃结合在一起,虽然壹加壹或许会产生爆炸般令人震惊的效果,切嗣也从未怀疑这一点,但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武器,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信赖。

    而对于乌尔奴伽尔来说——切嗣绝不可能拒接他的邀请。

    “切嗣,你不应该拒绝我,因为你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

    掀起的浅色薄唇泻出一丝纯粹狂妄的笑意,乌尔奴伽尔揽住切嗣脖颈的手掌轻轻的向上滑了一下,右手腕上戴着的银色手镯顿时蹭亮了光泽,折射的反光映照在红色的眼眸之中,混合成异样而冷艳的银红,他微眯起这般绮丽而斜长的眸光,视线在不经意间落在张开的手指上。

    危机感刹那间绞杀在皮肤上,激起身体下意识的紧绷。

    这个时候,作为杀手的敏锐让切嗣能够轻而易举的感受到这一切,冰冷而坚固的圆润指甲,温热而柔软的指腹纹理,掌心贴着喉结,十指已经捧在脸腮两侧,细细摩挲的动作就像是情人之间的爱`抚,然而,无数不在的杀气却让这温柔缱绻的动作变得阴鸷十足。

    “我可是一直很欣赏你的聪明、不,准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我非常喜欢这样冷酷而理智的切嗣。”

    一开始趴在床沿边的乌尔奴伽尔在此刻已经跪坐在软质的床垫上,扬眉勾唇的摸样如同明媚的拂春三月,他正对着转过头的切嗣,从后背揽肩的姿势在不知不觉之间转变为捧住对方面颊的撩惑姿态,对着大概只有一拳的距离,带着未脱的稚气歪了歪头,发出轻缓而天真的笑声。

    “……”切嗣却只能沉默而面无表情的对望着乌尔奴伽尔的一举一动,深渊般黑洞的双目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波澜,永远保持着这幅过分冷静和理智的摸样,冷凝的就像是谁都不能动摇的一座坚硬雕像。

    而这样的切嗣也正是乌尔奴伽尔所熟知的,他并没有因为切嗣的拒绝表现而感到沮丧,反而更加欢快的将笑声放大。

    “因为切嗣跟我是非常相似的一类人啊……为了达成远大的目标,为了拯救所有的臣民,为了我们信仰的一切和信仰我们的一切……这个世界必须在我们的手中得到解放,以杀止杀,以恶止恶,我们就是加诸罪孽的万恶之身……”

    这样的发言实在是令人震惊,就算是心中有所取决的切嗣也不由的抿了抿嘴唇,目光就像是出神一样无意识的盯着对面不断大放厥词的薄唇。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正义的伙伴呐——”

    ——我们所行的都是正确的道路。

    乌尔奴伽尔的眼眸中露出“没有错,就是如此”这样的意思,自信的摸样将整张精致的面容染得神采飞扬,带着让人想要信服的别具魅力,他抬起双臂仰着头,展开的双手做出对着虚空的某个人拥抱的姿势,星星点点的狂热沾染在眼眸之中,汇聚成涟漪的诱人光泽。

    而切嗣的内心却不由的苦笑出来,这样神态的乌尔奴伽尔他并不是没有见到过,在当初对方邀请自己拉下阿哈德老翁艾因茨贝伦家族家主的位置时就是如此的神态,势在必得的野心勃勃,张牙舞爪的锋利锐气,高高在上的,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想要顶礼膜拜的气质。

    但是——

    “并不是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接受你的狂妄。”

    乌尔奴伽尔像是不敢置信一样瞪大眼眸,皱眉歪着头,显得精致而稚嫩的面容沾染上如同孩子气的不满,他张口拔高了嗓音:“切嗣——”

    “切嗣——”

    也就在这个时候,放置在切嗣身边的黑色传呼机中发出一个冷漠的女声,滋滋的电流杂音在背景之中快速掠过,然后,是一阵阵高高低低的轰炸声,有什么东西倒塌在地面上发出碰碰的巨响,紧接着,是属于berserker的癫狂呼啸声。

    乌尔奴伽尔不由一愣,神色不明的的将视线放在通话的传呼机中,很显然的是,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话语的正是赶赴在远坂府邸战场的久月舞弥,而这个时候能够让舞弥突然通知到切嗣的,定然是战场上的巨变。

    ——难道说是那个家伙输了?

    联想到这样的可能,乌尔奴伽尔并不是想象中应该有的志得意满,反而感到困惑般的失落,不明的情绪袭击在心头,搅得浑身的魔术回路都在剧痛,这样的疼痛却并没有带动血液沸腾,反而让人心烦意乱的暴躁起来,在第一反应中,他的想法是绝不能相信。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父王不可能死在除了我之外的人手中!就算是被大地之神庇护的洪巴巴也不行!

    在这样最初的想法之后,对于这样的事实笃定般的坚信,乌尔奴伽尔在下瞬间像是彻底冷静了下来,然后,思维反过来,在坚定吉尔伽美什绝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从圣杯战争中退场,他顿时觉得理所当然的可恨起来。

    ——他自然不会输,只要毁灭了作为洪巴巴力量源泉的森林,击碎了维持森林的固有结界,洪巴巴就会弱的不堪一击。

    ——在当初,他就是和恩奇都一起利用这样的方法打败了无坚不摧的洪巴巴。

    ——哈、没有错,就是那样,万象之王和泥偶……

    乌尔奴伽尔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所了解到事实,这段被众人所传诵的友谊,从吉尔伽美什召唤太阳神为他祈祷开始,太阳神帮助英雄王毁灭了森林,而英雄王在得知洪巴巴是大地之神麾下守护森林的使者时,英雄王决定不予制裁洪巴巴,是恩奇都劝服了英雄王斩杀洪巴巴。

    没有人能够改变万象之王吉尔伽美什的意志,除了恩奇都之外,再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想法。

    赞美、伟大的……友谊。

    回想起这样的过往,乌尔奴伽尔的表情有些阴鸷,冰冷的神色衬着不可挑剔的容貌如同远上的寒山,然后,他弯起的嘴角讥讽一笑,心中更是觉得作为暴君的吉尔伽美什更加不可饶恕。

    想想就让人生气啊——他的唯一的挚友竟然会是泥偶恩奇都。

    恩、奇、都。

    乌尔奴伽尔似乎将这个名字嚼碎了吞咽下去,猩红的眼眸闪过一丝嫉妒般的狠辣情绪。

    ——所以我必须要让龙之介召唤他啊。只有在恩奇都的面前见证,让他亲眼看看,在自己最重要的挚友面前卑微喘息的摸样,这才是对于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来说最大的屈辱……这样想象就兴奋的有些克制不住了……

    乌尔奴伽尔无声的扬起嘴角,唇边的微笑过分绚烂,也过分的黑暗。

    而唯一可能注意到这一情况的切嗣在听到舞弥的声音以后,就已经顾不上乌尔奴伽尔,他一边保持着警戒触碰过别再腰间的魔枪,目光早从乌尔奴伽尔脸上转移到屏幕上——

    原本应该转播着吉尔伽美什与berserker战斗的画面却已经消失不见,在整个镜头中出现的正是属于这两位英灵的御主们。

    远坂时臣和……间桐雁夜。

    非常微妙的状态。

    通常状态来说吧,作为魔术师高手的远坂时臣应该早早的打败魔术全靠印刻虫支持的间桐雁夜,更何况相对于吉尔伽美什没有跟时臣连接魔力连路来说,能够单独行动的吉尔伽美什不会榨取时臣身上过多的魔力,而berserker与间桐雁夜这对御主的情况却与他们完全相反,雁夜更甚至要比其他英灵更多的提供berserker所需的魔力。

    在berserker使用固有结界这样的东西来增强自己的能力之后,雁夜所需要提供给对方的庞大魔力就更加让人惊恐了,可以说,berserker使用魔术结界完全是用雁夜透支的生命力造成的,就算是雁夜下一刻再也支撑不在这样的痛苦,下一刻被索取魔力和生命力过头直接死亡也并不奇怪。

    也正是因为雁夜了解自己这样的情况,必须发动固有结界来将berserker的战力变成无人能敌,而他非常可能在这一过程中死亡,所以,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从头到尾都做好了如何攻击的计划,雁夜在圣杯刚刚开战就开始孤注一掷的袭击死敌远坂时臣。

    当然,时臣的自大也是早就雁夜全部计划成功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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