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没有三十年,已经变了天。

    简修远挣扎良久的公司最终被顾氏收购,顾氏的股票一路飙升。

    乔月白不知道过程是怎么样的,但是这个结果让她深感欣慰。

    简修远和她再无关系,他今后的命运如何,她也不再关心。

    经历了那么多,她终于明白,过去的一页,能不翻就不要翻,翻落了灰尘会迷了双眼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过去的一切就要断的干净利落,否则伤人伤己。

    一时间,生活好像又归于平静了。

    唯一没有变的,是顾习安依然在生她的气,不,或许应该说,是真的想要离婚了。

    前几日收到来的离婚协议书还放在屋外的茶几上,旁边是一株枯萎的仙人球。

    不知怎么地,只是轻轻瞟一眼那苍白的纸张,她就轻易再次想起了那个早晨。

    那日乔月白抱着保温桶踏进他办公室的时候,顾习安正在吃早饭,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陌生的保温桶,空气中流动着甜丝丝的米香。

    她以为是习云舒担心自己儿子身体特意做的,笑着问:“妈已经出院了吗?”

    谁知顾习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平静无波的垂下眼帘,继续吃碗里的粥。

    乔月白刚想走近,身后又传来开门声,同时伴随着一道好听的女声,乔月白僵住。

    “顾哥,我没借到水果刀……”

    声音中带着抱歉和淡淡撒娇的意味,听在乔月白耳中格外不舒服,连心里都像塞满了杂草,刺刺的,痒痒的,还有点疼。

    顾习安抬头望过来,无视她,对着她身后的人说:“没借到就算了,我也不想吃。”

    赵奕茵只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就往病床前走,拿起顾习安办公桌上的文件。

    “顾总,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出去了。保温桶先放你这儿吧,记得把粥吃光哦,我煮了一早上的。”

    顾习安淡淡笑着,“好。”

    说完赵奕茵没再多停留,拿着文件,目不斜视的从乔月白身边走过。

    乔月白握着保温桶的手指渐渐收紧,那双手却好像是握在她心上,捏得心很疼。最后她还是笑着走近,把保温桶放到桌上,背对着顾习安,“我给你带了早饭。”

    身后那个人依旧是冷冰冰的回答,“不用了,我吃过了,谢谢。”

    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乔月白看着桌上两个保温桶,虽然桌子够大,同时容纳两个一点也不拥挤,可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吃过早饭,顾习安就开始看文件,神情异常专注,乔月白安静的坐在一边沙发上看报纸。

    许久之后,顾习安的声音响起,“你不用杵在这里,忙你的去吧。”

    乔月白抬起头,他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好像只是敷衍的客气。

    乔月白摇头,虽然心里有些失望,却让声音尽量听起来愉悦,“不用啊,我没什么事,就在这儿陪你。”

    顾习安眉目未动,声音中似乎带了点少见的不耐烦:“随便你。”

    乔月白忽然觉得报纸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又抬起头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个人。

    谁知那个男人仿佛也有什么心理感应似的抬头:“对了,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你今天既然来了,就顺便带回去签字吧。”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伴着那日并不算愉悦的回忆,乔月白忽然醒来,口干舌燥,想去厨房倒杯水喝,下床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客厅里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音。她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全立了起来。

    是小偷。

    她僵在原地,不敢惊动外面的小偷,却怕小偷会在下一刻破门而入。

    她曾在书上看过,大多数选择在夜晚入室偷盗的人本是不想害人的,只因为被发现了,情急之下才会杀人。

    过了一会儿,她蹑手蹑脚的回到床上,拿起手机躲在被子里想也没想的就按了几个数字。

    ※※※

    顾习安此时刚从乔月白楼下离开,茫然的在大街开了几圈,就是不愿意回到自己冷冰冰的公寓,最后干脆直接回了公司。

    办公室里很安静,因为后续事件朱助理此刻还在加班,看到顾习安来显然是吃了一惊,他眼睁睁的看着顾习安走进来坐下,半天后没听到声响,一抬头看到顾习安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办公室里灯光昏暗,他的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了,什么都看不到。

    顾习安自从上次胃病复发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今晚应酬时多喝了几杯酒,回来的路上就不对劲了。

    脸色苍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头上的冷汗不断往外冒,朱助理建议去医院,他也一反常态的没有拒绝。

    嗡嗡的震动声在此刻听来格外明显,朱助理站起身看了眼屏幕,拿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小声接起来,“顾太太……”

    顾习安在一阵猝然的心悸中猛地睁开眼睛,却是一动都不敢动,只因为那颗心脏跳动的太快太剧烈,他甚至有些头晕。

    缓了几秒钟,转头看到朱助理在接电话,听到他喂了几声,那边好像并没有反应,他转过头本不想理会,但已恢复正常的心跳却在下一刻又紊乱起来,他甚至无法呼吸。

    顾习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伸出手臂:“是谁?把电话给我。”

    朱助理递出手机,“是顾太太。”

    朱助理也纳闷,这个时间打来电话却又不出声,也不挂断,真是奇怪。

    乔月白在听到朱助理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最害怕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找寻那个男人,似乎那个男人的怀抱总能给她带来安心。

    可是接电话的人却不是他。

    她忽然有些赌气,尽管朱助理也是一个很好的求救对象,可是她却不想告诉朱助理。她甚至有些恶毒的想,如果她今天被歹徒杀了,死在这里,他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后悔?

    就在她打算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想起那道熟悉的男声,低沉悦耳。

    “喂。”

    顾习安刚发出声音就听到那边小声而压抑的啜泣声,甚至带着颤抖。

    乔月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害怕和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

    虽然没说话,但声线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她不是爱哭的女孩子,倔强而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再为难也不会求助别人,顾习安觉察出了不对劲。

    “乔月白?”他放缓声音,低声诱哄:“你怎么了?”

    那边除了静静地呜咽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他越来越心慌,长时间的等待把他的耐心一点点磨尽,换做别人他早就大声质问了,可是他是多么了解她,就怕他还没吼完,她就退回了自己的壳里,宁死也不出来。

    朱助理看着他沉郁的面孔,明明是万分焦躁,却又不敢惊动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的压抑着自己。

    顾习安终究是被她折磨到发疯:“乔月白!说话!”

    乔月白觉察到了他的怒气,怕再不说话,顾习安就会在下一刻切断电话。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哀求和恐惧:“顾习安,我害怕,你快来好不好……”

    心脏再度狂乱的跳动,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胸腔,甚至带出些许疼痛,那份疼痛渐渐加剧,刚开始只是如同虫蚁的的啃噬,发展到后来竟然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朱助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习安。

    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侧着身子边看后面的路况边倒车,面色冷峻,嘴上却又温柔的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话:“你先躲到床底下去,不要挂电话,也不要出声,我马上就到,别怕。”

    朱助理坐在副驾驶几次示意他用耳机接电话,但都被他拒绝,似乎只有这样握住手机才能给他一丝丝安心。

    他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好在夜已深,路上的车并不多,朱助理想起刚才他从车上把司机揪下来时,还在想顾习安的开车水平并不比司机好,也不见得能多快到达。

    现在看来,她错了。份闯红灯的魄力和决断,这司机永远无法和顾习安相提并论。他,表面上还是那副沉稳镇定的样子,实则,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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