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厨房做饭,小黑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发呆,蔫了吧唧的问我,“闻流墨走了有两年了吗,”

    我笑笑道,“还不到两周,若是走错航线,现在还在船上。”日子真的特别慢长,好似长长的没有尽头,安慰道,“再等五个月零十三天,半年期限之前一定会回来。”

    “那五个月零十三天我们两个玩什么呢,”小黑摇着我的腿问。

    “今天呢,就把小黑的长头发剪了,你说好不好?”

    小黑撅着嘴道:“这个事情不要再议了,闻流墨都不剪头发,我也坚决不剪。”

    唉……,我叹气,因为小黑的头发长的特别快,其实长了扎起来也可以,只是他的头发特别特别粗硬,还极为浓密,从发根到发梢一点弯不打的立着,就算长到三十厘米也是立着,坚决不趴下,给他拢起来特别费劲,需要我和闻流墨联合作业,不扎起头发时,跟长毛狮子头被炸了差不多。

    前阵子为了给他剪头发,小黑甚至离家出走过一次,最后被闻流墨抓住,快刀下去,剃了个狗啃般的发型,这头发还有倔强的意志,越剃越长,以一天一厘米的速度往外窜。

    我看着他小小的脑袋顶着一头狂放的爆炸式特别无奈,要是等头发长到半米长,那不成了个巨大的圆球了吗?

    “那把头发扎起来好不好?”我征求意见。

    “不好,不飘逸。”小黑断然拒绝,平常两个人给他绑头发都折腾半天,我一个人实在搞不定。

    儿啊,你的头发这辈子都跟飘逸沾不上边了,可我不能打击你的爱美之心,可又实在看不顺眼,要是闻流墨在就好了……

    我问:“要是闻流墨回来后把头发剪了,你保证你会剪?”

    小黑想了想,“嗯,他剪我就剪。”

    “保证不反悔?”

    “坚决不反悔。”

    愁,等闻流墨回来,那小黑的头发不冲上天去。

    ~~~

    因为思念,连续多日都无法入眠,加上吹了点凉风,感冒了,吃了药,躺在床上昏昏无力,小黑不知道人生病是什么感觉,好奇地爬在床上看我。

    第二天小黑吵着要吃饭,可我实在没有力气下床,缓了一会儿,哆哆嗦嗦下了床,怎么也不能饿到孩子,从冰箱里拿出鲜鱼,只能做他爱吃又最简单的生鱼片,头沉眼花,举着刀不知道鱼在哪儿,瘫坐在地上,呼呼直喘,把鱼给他,真接啃吧。

    小黑在正常的牙的前面还有一排鲨鱼牙般锯齿状的牙,异常锋利,平常藏在肉里,只有见到美食的时候才会突出来,属于吃骨头不吐骨头的。

    他饿坏了,见吃的不是鲜嫩的片片,十分不乐意的突出鲨鱼牙,闭上眼睛咬了一口,品了品,然后张大嘴巴,一条鱼全塞进嘴里。

    我特别疑惑,那么小的身子,怎么把近四十公分的鱼一口吃掉的?还连着吃好多条?吃下的东西都到哪去了?

    晕晕沉沉的躺在沙发上,小黑突然停下,呆了片刻,没头脑地说了句:“闻流墨回来了。”丢下鱼冲出车外,一路向海边狂奔,我开着车子追他,他头发的体积太大,草原上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圆点快速移动。

    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追着小黑到近前,竟然真的是闻流墨。

    跌跌撞撞下了车,见小黑扑到闻流墨怀里放声大声,这小子出生的时候都没哭,这还是第一次掉眼泪,边哭边嚷道:“你怎么去那么久,我都没让你走……”

    我紧绷的弦顿时松紧,一头栽倒在地上……

    是夜,睡来,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才二十天,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问。

    闻流墨抚摸着我的脸颊,在我耳边低低的诉说:“临近大宁港口,我急切的想回航,心急如焚,片刻都不能再等,将要抵达的浮世繁华比不上对你和儿子的一丝牵挂,仔细想,那些生意,江湖琐事,名利地位,是不是真的重要到要与你们分离?

    疯狂的想你身上的味道,想你温婉的微笑,想你做的美食,想儿子,越想越纠心……

    掉转方向后,心情顿时明朗,明白大宁那边,已经没有留恋。

    我们就留在这里,等有天日子过烦了,我们三个人再一起去大宁旅游,游遍山水风光,游玩累了,我们再回来……

    以后,到哪里,我们都不能再分开。”

    眼泪扑簌簌地掉,被他一点点擦掉,笑了笑,“我信你会回来,却怕你会有身不由己的事情耽搁,你不在身边,我一刻都无法安睡……”

    闻流墨嘴角勾起坏笑,两只手早就不老实的伸进我衣服里,笑道:“爱爱以后才能睡得好。”

    我抽着鼻涕,“别,我还感冒着那……”

    “运动一下可以缓解不适症状,有科学依据的。”

    “会吵到儿子的。”

    “儿子会理解老子的……”

    第二天,闻流墨减掉一头飘逸的长发,变成小平头,清爽干练又特别英俊,儿子也跟随着剪了小平头,两个人减掉的头发足足有三斤。

    安下心过日子后,两人决定把草原改造一番,翻土种菜,种树,打出地下水灌溉,铺路,养鸡养鸭养猪,买了很多珍奇异兽散养,不出半年,草原上有一小块变得郁郁葱葱,其它的地方我们也种了树,铺上地下灌溉系统,又过了两年,整个草原已是世外桃源,处处鸟语花香。

    小黑四岁了,会认很多字,并开始习武,而且我们发现他有越来越多神奇的天赋,比如会和兽类沟通,指挥狼群摆造型,把草原上三条腿的雪狼王当坐骑,教育猪怎么洗澡,各诉所有的鸡在指定的地点拉屎……

    闻流墨立志研究宇宙科学,并认为另一个世界既然存在就一定会有去那里的路,研究怎样才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与先进文明接触,他每天异常忙碌,早起教小黑习武,教习基础知识,从中午吃完饭与我出门劳作两个小时,下午回来后研究他的神秘科学,晚上吃完饭检查儿子一天的学习成果,再看会儿书,和我牵着手散散步,每天都是平实的快乐,美满又安宁。

    我有了大量闲暇时间,除了学习永无止境的厨艺,把以前放下的爱好重又捡起,绘画、服装设计等,在潜心学习磨练之下,造诣越来越精深,又爱上了园艺与农业,我设计的园林与种出的瓜果被眼睛长到脑袋顶上的闻流墨夸了又夸。

    有时我会不安,怎么会像泡在蜜里这般幸福,这真的是属于我的吗?上天待我不薄,历经苦难后给我意想不到的甜蜜果实,美好的似环境般不真实,会有一个男人,会放弃一切,陪我隐居,过田园生活,真的不是梦吗?拍拍自己的脸,有点痛,真的不是梦。

    小黑最近有点反常,他那条尾巴动不动就抽自己,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自己,小黑烦躁的不解释。刚刚在看电视,小黑拿着遥控换了一个频道,他的尾巴“啪”的照着自己的脸抽了一下,小黑拿起遥控又把频道换了回来。

    我觉得事情比较严重,与闻流墨商量,原来他也注意到这种情况,儿子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父母的心,两人留心观察,又一次抓到他自己打自己,严肃的让小黑交待,为什么!

    小黑气恼的交待:“我这条尾巴根本不听我的话,他自己动来动去跟本不是我控制的。”

    “什么?”我和闻流墨都特别吃惊,长在他自己身上的东西还不能控制?

    小黑又道:“以前我跟它商量事儿,他都很配合,可现在这尾巴主意越来越大,看电视要看他喜欢的,听饭也要吃他想吃的,穿衣服都要问问他喜欢穿什么颜色!”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闻流墨问道:“你跟它商量,怎么商量?”

    “我不用说出来,我们两个用脑子想就可以交谈。”

    “难道这条尾巴有他自己的意志?”我看向闻流墨,难以相信。

    闻流墨点点头,又问:“你不能控制尾巴,那尾巴能控制你吗?”

    “不能。”小黑道。

    “它打你疼吗?”

    “疼。”

    “你打它呢?”

    “也疼。”

    闻流墨让我拿来纸笔,让尾巴握住,“现在我问你,尾巴你来答。”

    尾巴点点尾巴尖,表示同意。

    “为什么要打小黑?”

    尾巴在纸上写:“他欠揍。”

    “打他你疼吗?”

    “疼。”

    “是不是因为爸爸妈妈都对小黑好,没有关心小尾巴?”

    “有点。”

    闻流墨关怀地问:“小黑走到哪里你都要跟着,你想做的事情做不了,也会生气对不对?”

    “嗯,他什么都有,我只有一条,我恨他。”小尾巴在纸上写道。

    闻流墨想了想,对我道:“儿子麻烦大了,不过你可以先高兴一下,多了一个尾巴儿子。”

    我哪有心情高兴,儿子的尾巴有自己的思想,那和两个灵魂在同一身体里有什么分别?以后意见不合,身体的资源分配不均势必会自残,谁打了谁都不会好过……

    如果要平安的长大,势必要一方服从另一方,可这两个小东西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怎么能厚此薄彼忍心让尾巴受委屈?

    盯着闻流墨的身后的尾巴发呆,妖孽一直没有现身,事情越来越诡异,他爹有条尾巴,儿子也有条尾巴,可闻流墨以前是没有尾巴的,这一切会不是妖孽的恶作剧?我又不敢跟闻流墨说妖孽的事,那不是自打嘴巴说自己什么什么荡……,有些秘密死了都不能说!越想越乱……

    事后我和闻流墨研究很多方案,最方便的是切了尾巴,我不赞成,尾巴也是我的孩子,我一天一天看着它变长的,弄掉后它失去给养,跟本活不了,而且后来给儿子做检查,他和尾巴中间连的类似脑神经,切了以后都成植物人了,谁都活不了,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这事儿愁的闻流墨都病了,我忙着给尾巴补上这些年缺失的母爱,后来闻流墨折腾好久也没什么好办法,尾巴跟本处理不掉,只能让他们两个和平共处,可两个小孩子怎么让他们好好相处?好一会儿打一会儿,跟本没有安分的时候。

    老是尾巴尾巴的叫,觉得也对不起儿子,给尾巴起了个小名,叫二黑。

    闻流墨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教小黑的同时也要教二黑,小黑与作业,二黑也要写,并警告两人不准互通有无打小抄,要是错的一样全都要挨打。

    时光如梭,一晃小黑七岁了,他和二黑都爱上了音乐,他们两个平常打来打去,却在合奏音乐时配合的天衣无缝,小黑吹箫,二黑弹古琴;小黑吹萨克斯,二黑弹钢琴;小黑拉小提琴,二黑陶醉的翩翩起舞……

    闻流墨的研究小有所成,自制的太空飞船除了飞不起来以外,其它的地方简直酷毙了。

    小黑九岁时,武功出奇的好,已经能和闻流墨打个平手了,估计再有些日子闻流墨的功夫就比不上小黑了,闻流墨非常为儿子自豪,他已经不像年轻时那般张狂,越发稳重,值得依靠,眼底流淌着对我和小黑深厚的爱,那种关爱的眼神,是经过十年的相处才如此醇厚。

    十年了,我已经三十七岁,美满的生活并没有在我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小黑知道心疼妈妈了,早上会早点起来为我倒一杯热牛奶,煎两个鸡蛋,让我不要早起为他操劳。闻流墨也说我天天做饭,手指变的粗糙,让我每天只做一餐,其它时候他来做,我十分感慨,原来那个混蛋男人那里去了,眼前的闻流墨分明就是绝世好男人。

    一家三口,兴致好的时候会坐着直升机去巡视我们的领地,看风吹过花海,一浪接着一浪。

    变故来的毫无征兆又突然,这天本是个平常的日子,天气非常好,早晨小鸟在窗外唱着歌,被闻流墨吻醒,起床后儿子给做了早餐,一家三口说着今天的计划,其乐融融,上午他们出去研究植物,我给自己烫了一个大波浪的发型,然后心情不错的拿起画笔,完成昨天未完成的油画。

    没到中午,两人回来,闻流墨挽起袖子做饭,切菜的动做快的看不清,小黑在屋里踢皮球,我几次让他出去玩,就是不出去,皮球在小房车里反弹,一下子把油锅砸翻,洒了一地油,我忙过去擦,闻流墨气恼的训斥小黑,一转身踩到油,两人跌倒了一起。

    我心口一痛,看到心脏处插进闻流墨切菜的菜刀。张口,血就从嘴里涌了出来,闻流墨大惊,狂喊:“非儿,非儿……”

    我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剧痛,抽搐,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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