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哇哇”叫了两声,被闻流墨抱着去擦洗,包上了蓝色的毛巾后抱到我胸前,他盯着孩子没看我,底气不足地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有点返祖现象。”

    我接过孩子,打开包着的毛巾,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怎么这么难看,满头硬刺刺的黑发,还没睁开眼睛,五官道还正常,皮肤竟然是侵润般的黑色,前胸和后背都长了细小的鳞片反射出略带华丽的光晕,尾椎延伸出一长截尾巴,细细长长的尾巴上全是黑色的小鳞片,像小猴子的尾巴般凌空卷曲又乱摆。

    我看向闻流墨,“不会是中了尸毒的后遗症吧?”

    闻流墨不置可否,摸摸孩子的尾巴,尾巴缠在他手指上挠挠,他笑笑道:“反正这小怪物是我们的孩子,长成僵尸也是我们的孩子,再说也没缺胳膊少腿,还赠送了条尾巴,咱没亏。”

    我想也是,不过是多了条尾巴而已,皮肤黑点无所谓,不是还有黑人嘛,有人还要故意晒黑那,这多省事,都不用晒了……

    想到孩子在刚生下来时要进行喂奶训练,抱在胸前给他喂奶,小怪物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毫不客气一口咬了下去狠狠地吸,两只小手力气不小,抱着他的食物不放手。

    我疼的眼泪直往下掉,对闻流墨大喊:“快把他拿走,他有牙,咬我……”

    闻流墨也不淡定了,想办法让他松口,可小家伙死活不松口,硬拽又不是办法,只能让我挺着,等小怪物吃完再说。

    过了会儿痛到麻木,再看小家伙的吃相,竟越看越可爱,刚生下就这么有力气,眼睛紧紧闭着,特别努力的吃,我有种初为人母的喜悦渐渐萦绕,他的小尾巴勾着我的脖子来回蹭,喜爱的心情愈发浓烈。

    欢喜地对闻流墨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我早想好了,就叫爱因斯坦·高斯·闻,希望他以后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成为最伟大的发明家,学者。”闻流墨看孩子,满眼期待地道。

    “这……。”汗,他没有把所有喜欢的科学家名字罗列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对他道:“不如先起个短点的乳名叫着吧。”

    闻流墨摸摸小家伙的头,笑道:“就叫……小黑吧,名臭好养活。”

    “小黑……”我念叨着,亲亲小黑的额头,“我们家爱因斯坦·高斯·闻先叫小黑吧……”后来‘小黑’这个名字没叫多久就被‘小怪物’所取代,这孩子太磨人了。

    小黑吃饱,终于停止咬我,他咂咂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瞳仁的颜色竟然是和妖孽一样的琥珀色,我吓的手臂一软,把孩子丢到床上,慌乱又抓狂,怎么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闻流墨把小黑抱了起来,笑道:“你看,他的眼睛和你一样是漂亮的赤红色……”

    你色盲啊,明明是……,我再一看,确实是红色,难不成是我眼花,小黑再一眨眼,瞳仁的颜色又变成了琥珀色,闪着奇异的绿光。

    “变色了,变色了……”闻流墨兴奋地举起小黑,“小怪物会变色……,太酷了……”

    我虚弱的盖上被子,蒙着头,努力回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怎么想都一片混沌……

    闻流墨还在那惊奇的叫,“你看他长牙了,两颗犬牙好可爱,你快看他的鼻子长的像我……”

    我经不住好奇,又爬起来看,两人围着这新奇的宝贝看了又看,最后总结,这是人类进化最完美的产物……

    带孩子很辛苦,小黑不爱睡觉,天天哇哇叫要抱,闻流墨连着几天都没好好睡过,我刚生完比较虚弱,帮不上多少忙,他从学习达人变成全职奶爸忙的不亦乐乎。

    几天后闻流墨特别焦虑的跟说,小黑食量惊人,好像总吃不饱,最奇的是光吃不拉,也不见肚子变大。我说小黑都已经奇成这样了,拉不拉屎有什么关系,正好不用洗尿布了。

    我出月子的时候,闻流墨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累的站着也能睡着。两个人轮流伺候孩子,这小东西太磨人,怎么哄都不睡,非得让人抱着才行,不抱就哇哇叫,放着不管他就叫个不停,抱着老实呆着也可以,张牙舞爪的乱动,见什么都咬,小尾巴乱戳,打了兴奋剂似地活力十足,跟本不让人睡觉。

    两个月的时候,小黑渐渐不黑了,皮肤趋于粉嫩像个正常的娃娃,除了尾巴和身上的一小部分还是黑色,总体上越来越可爱了,大大的眼仁特别灵动,眼窝深深的,欧式的双眼皮跟闻流墨越来越像,鼻梁挺直,大嘴巴跟闻流墨如出一辙,我越来越搞不清孩子到底是妖孽的还是闻流墨的,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我就惴惴不安,妖孽久不现身,安乐的当他的尾巴。

    三个月的时候小黑满地乱爬,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是小黑终于拉了人生中的第一泡屎,在床上,一大坨,我们给他拍照留念,照片挂在墙上,自己孩子拉的屎都那么可爱。

    再过了一个月,小黑不用抱,会自己爬在我和闻流墨身上,不再乱叫,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一切,我们可以腾出手干点别的事情。

    到了原定回大宁的时间,闻流墨决定再等等,小黑还太小,长途旅行怕孩子受不了,真当了父亲,重心全移到了孩子身上。

    这一等,晃眼间孩子就一岁了,闻流墨拿着奶瓶给他喂奶,小黑脖子一歪,说了两个字:“不要。”

    我们两个兴奋的抱在一起,孩子终于会说话了,闻流墨逗他,“再说点什么。”

    小黑看着他,说了一句完整的句子:“闻流墨,我要吃肉。”

    “你要叫我爸爸。”闻流墨耐心的教导,我们平常没有在孩子面前该称呼,孩子这么叫也不稀奇。

    小黑抓着餐桌上的鸡翅膀,看着我道:“非儿喂。”

    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已铸成大错,再后来让小黑改口,这孩子坚定的认为他得到的第一手资料不会错,拒不改口,苦口婆心跟他讲,小黑明白了闻流墨的别名叫爸爸,非儿的别名叫妈妈,就像闻小黑也可以叫爱因斯坦·高斯·闻,知道而以,该怎么叫还怎么叫,日子久了我们也习惯了,不再去纠正。

    小黑越来越好带,可以放他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玩,我和闻流墨经过长长的禁欲时间终于有时间单独在一起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我们明明相爱又时刻在一起却不能爱爱。

    倒上红酒,调暗灯光,放上轻音乐,纠缠在一起,浓情蜜意时,小黑从床底下探出头,大叫:“你们两个鼓球鼓球干什么呢!”

    头痛不已,简直就是小恶魔,闻流墨把小黑抱了起来,教训道:“以后爸爸妈妈在一起忙的时候,你要自己到一边玩去。”

    “你们忙什么啊?”

    “小孩子不用知道。”

    “我知道,你们在忙着生孩子,我都看电视了,都明白。”

    “明白就一边玩去吧。”闻流墨特别无奈。

    “我不要弟弟妹妹。”小黑跳到我和闻流墨中间,“你们两个人疼我一个就可以了。”

    我就郁闷了,小屁孩不大点,怎么什么都知道。

    闻流墨彻底忍不住,把小黑绑到马桶上,堵上嘴巴,不到一分钟,这孩子不知道怎么解的绳子从里面跑了出来,又跳到我们的床上,大眼睛一眨一眨望着我,特别可怜,刚想把他抱到怀里,闻流墨在被子底下踹了我一脚,给了我一个冷冷的眼色,我板着脸,凶他:“出去,在外面把门关上。”

    闻小黑耷拉着尾巴,落寞地出了房间,我于心不忍,想出去看看,闻流墨一把将我按倒……

    以后小黑在我们忙的时候都会神色不屑地自己玩,过后总会腻在我怀里偷偷问:“非儿,你还是最喜欢我的吧?”我说:“当然当然,最喜欢的就是小黑。”这孩子太早熟了。

    小黑一岁半的时候,小小房车早就关不住他,满草原的乱跑,且逐渐呈现暴力倾向,所有的家具家电全被砸坏,闻流墨特别气恼,打他吧,跑的比兔子还快,说他吧,油盐不进,这时就怨我,“花非,你把我儿子的dna污染了……”

    我反驳,“闻流墨你要讲良心,别人家的孩子一岁的时候还在吃奶,话都不会说,咱家孩子不只会说话,还会搞破坏,你就偷着乐吧,赖我?是你自己管不住孩子,摆不来家长的威严才气恼的吧!”

    “都是你连名带姓的叫我名字,拐带的儿子也没大没小。”

    “你就知足吧,起码还严肃点,我没学你叫小墨儿就不错了。”

    小黑不悦地道:“不准吵,非儿去做饭,闻流墨给我流澡。”儿子发号施令,完全成了一家之主。

    这些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怎么把饭做的好吃上了,小黑特别挑,不合味口就大闹特闹,爱子一片心,我每天都会用两三个小时钻研菜谱,从煎鱼会控制温度,把时间掐算到秒,再到煎炒烹炸,八大菜系全都做到了然于心,再到法国大餐,外国特色……,儿子想吃什么随便点菜。顺带把闻流墨养的整个人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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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流墨觉得现在可以回大宁了,可想到回去以就不能静心学习知识,而且孩子也不能有现代化的教育,小黑又长条尾巴又怕被人歧视,闻流墨回去后事物繁杂,没空教育孩子会把小黑耽误了,我说我可以教育他,我怎么也算是学士学历,教一个小孩子还是可以的,闻流墨特鄙视地道:“你给我讲讲你上学时学过的隐形函数求导法则!”

    “我好像听都没听过。”好像又听过。

    “学的都被你吃完拉出去了,让你教儿子也教出个蠢材。”闻流墨对儿子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

    我道:“大宁又不是有高端科技的社会,凑活学学就行了,何必那么认真。”

    闻流墨坚定地道:“以前不知道山外有山,那也就罢了,现在知道有科技文明,怎么能让孩子再愚昧下去。”

    商量几番,决定闻流墨一人先回大宁处理事物,我和小黑在这儿等他,半年后他回来教儿子读书。

    这片草原被高耸的山脉包围,只有一道狭小的出海口,不足一公里,浅浅的似月牙般的海岸美的似仙境,海水在这里波澜不惊,细白的沙滩衬着碧绿的海水,时间仿佛静止,驱车至月牙湾附近,不敢靠近,因是著名的海盗港,怕惹些不必要的麻烦,这几年只有闻流墨悄悄去过,因现在这个季节无风,所以跟本就没有船只,见空无一人,一家三口才放心的来到海滩上,闻流墨发愁地道:“无风的季节不知什么时候过去,海盗船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

    我一乐,“你那么聪明,怎么没想到要买一个油轮,速度快,回来的日子也快。”

    闻流墨想了想,“太招摇了吧……”

    “我们可以花些日子把船的外表修饰一下,然后装上这些年买的东西都运到大宁。”

    定了方案,行动起来,订购了一条货船。

    我那些成山堆的衣服鞋子和零碎的玩意还真不是一次能运完的。闻流墨的书也特别多,还有军火丹药,坦克,运动器械,敞篷跑车,摩托车,各种仪器,研究设备等等,光搬东西就搬了半个来月,装满船后还剩下大部分东西。

    到闻流墨启程的日子,我越发不舍,又拖延了三天互诉衷肠,小黑还不知愁,不明白什么是分别,我对闻流墨千叮咛万嘱咐,只要是女的,三岁以下八十岁以上都不准看,回去立刻把那些妾室遣散,每人发个十万两银子,千万别心痛银子,不必要的应酬能不去就不去,若皇上非要留他,一定要严词拒绝,安排好生意与家事马上回来……

    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闻流墨还是走了。

    三个人,少了一个人,一下子变得孤寂,小黑成天问:“闻流墨呢?”

    我说:“去办事了。”

    “晚上能回来吗?”

    “不能。”

    “明天早上呢?”

    “也不能。”

    “那后天呢?”

    我笑着安慰,“等再长高一点点他就回来了。”

    小黑叹了口气,忧郁地地上画圈,嘟囔地道:“没有人让我折磨了,好无聊。”

    日子变得慢长,夜里无法入眠,闻着被子上他留下的气息发呆。

    小黑总是跑到海边,安静的一坐就是一天,担忧的问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都这么久了,闻流墨会不会不回来了?”

    问的我心惴惴的,自己又给自己打气,“今年回不来,明年肯定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平淡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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