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凤姐早早起身,对镜淡扫峨眉染晨妆,贾琏偷偷掀开床帘子,只管贪看。凤姐梳妆罢,命小厨房将她孝敬贾母和邢夫人的早饭攒了盒子,使小丫们头抬着往贾母屋里请安。谁知才行到贾母院门儿,却见鸳鸯领着三四个丫头守在门口,见凤姐进来,忙屈身福了福,说道:“奶奶,才二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您稍待一会再进去罢。”

    凤姐抿着嘴儿一笑,说道:“哟,二老爷那么早给老太太请安吶。”凤姐不过是明知故问,贾府的爷们鲜有比女眷早的,贾政自然是为着昨夜的事儿。

    鸳鸯原就同凤姐交好,忙将凤姐迎到贾母的南间儿,这是素日吃饭的屋子,请凤姐略歇一会儿,背过人去,悄告诉:“才二老爷来请安,将丫头们都打发出来,想必是有要紧事儿商议。”凤姐眉目俏动,打趣儿道:“怕是二老爷看上你了,要讨了你去做屋里人呢。”

    鸳鸯听说,羞的背过身子,哼了一声道:“这也是奶奶说的话儿,就拿我们丫头打趣磨牙。”

    凤姐忙起身,转了一圈儿,走到鸳鸯更前,促狭笑道:“哟哟哟,鸳鸯姑娘脸红儿了。你且放心,你可是老太太最可心的丫头,在老太太跟前比我们都有脸面呢,老太太是断断不肯的,谁也没脸去讨那个臊,若是不怕臊啊,我早和老太太要了你去给我们二爷呢。”

    鸳鸯才好些了,听凤姐又说了一车不正经的话儿,偏偏又逗趣儿,噗嗤笑出声儿。谁知偏玻璃进来,笑闹道:“鸳鸯去了也好,省的日日在老太太跟前讨巧,趁的我们越发没用场。”凤姐儿听了,拍着巴掌笑的前倒后仰。鸳鸯不肯罢休,只拉着玻璃骂道:“你这蹄子碎嘴儿,得空就拿我取笑打牙,饶过你再不活着。”正闹着,琥珀进来回说老太太叫摆早饭了。

    众人忙定了定神,凤姐吩咐丫头们将食盒里的菜肴摆出来,又悄声对鸳鸯说:“你先上去,我看着丫头们摆好早饭就来。”鸳鸯含笑点头,她自然是明白的,这是让她先去瞧瞧老太太的气色。

    如今大厨房的菜色在这屋里不过是摆设,老太太带着姑娘们只吃凤姐小厨房送的菜,大厨房的东西不过远远摆着应景,吃罢就由丫头婆子分了,不过是老祖宗的份例蠲不得。凤姐带着丫头才摆好了台面,贾母搭着鸳鸯的手进来了,又见鸳鸯眨了眨眼,抿了抿嘴儿。

    姐知贾母心绪不佳,必是为了王氏的事儿,忙上前接过贾母的手儿,亲扶着坐了,又给老太太情安,说道:“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今日姑娘们跟着太太吃早饭,我这里备了几样新鲜的粥和点心,你尝尝可好。”。贾母见凤姐明眸可人,心中的愁雾倒散了两分,说道:“难为你这孩子有心。我这里还有件事要你办,办好了一并赏你。”

    凤姐忙上前讨趣儿,一面给贾母盛了半碗银杏粥,笑道:“老祖宗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了我去办。只求老祖宗笑颜常开,多喝碗子粥,比赏什么都强些。”这话儿说的恰到好处,直说到贾母的心坎儿里。

    贾母叹了口气,说道:“亏得有个凤丫头,每日逗我笑一笑,只怕比什么都燕窝参茸都好。既如此,就不用丫头们在这里伺候了,你们都出去罢,今日就留你们二奶奶陪我吃饭。”待丫头们鱼溜的走了个干净,方转过头,慈目瞧着凤姐,说道:“昨日你二太太惊厥过去,半夜请了太医来瞧,说是卒中暴厥症。才你二老爷来和我商议,说是太医用药可吊着命度日,只是再不能好了。”

    “啊,”凤姐故作惊讶,微微长最嘴巴,半响儿说不出话来。贾母眼中精光一现,他且不信凤姐毫不知情,如今她是当家奶奶,必然比人都灵通些。

    凤姐半晌儿才凝了凝眉,说道:“昨夜请了太医,怎么我竟半点也不知情。前几日我给二太太请安,见她身子倒好,怎么就就暴厥症了呢?老太太,依我说该请个高明些的太医再细瞧瞧。”

    贾母见她真真儿装糊涂,想来是碍于贾政,不好说自己知晓长亲的阴私,怕坲了贾政的脸面,贾母只得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将昨夜的事儿说了个大约,末了又闭了闭眼和嘴,不许凤姐说话。

    贾母摇了摇头,叹道:“昨日半夜发症,你二老爷怕惊吓着你们,便打发小厮从他花园的西廊门出去请太医,你如何知道你。你才说请个高明的太医,昨夜恰巧李太医没有进宫轮值,请了给你二太太诊治,他可是正奉上太医,太医院的头一个份儿,只怕是不中用了。”

    凤姐还待开言劝说几句,贾母又说道:“才我和你二老爷商议了,既得了这样的病症,也实在没法子,还以静养为上。只是,她是卒中暴厥症,如今已是口眼歪斜,口不能言,且半身不遂了,这幅样子叫人瞧见了只怕不好。你一会子吩咐下去,把曲溪轩廊后的秋暮阁拾掇出来,将她挪过去养病。你记住了,对外咱们只说她得了顽疾,不好见人,无论是谁都不许见,你可知怎么行事?”

    贾母亦实属无奈,当日将她禁足时便深恨,只为大局也不可将她休弃出门。如今虽是打骂屋里人,不是大错漏,可贾母嗅出了她想借姨娘立威的心思,可见她狠绝的贼心不改,未免日后闹出格,不如未雨绸缪的好。贾母对王氏下毒的手段,可是日日悬心的,碍于王家的情面,不得已放她出来,谁知不思悔改,只得使出了杀手锏。

    凤姐思虑了一回,对贾母说道:“请老太太放心,我省得。只是别人也罢,如今薛姨太太住在咱们家,老姊妹原就亲厚,如今太太得了顽疾,连她也不许见,只怕说不过去。”称病静养不过是禁足的由头,自然不不能让她探见了,免得泄露天机。

    贾母拿玉盏调羹拨着碗里的粥,嗤笑道:“凤丫头,不是我老婆小气,不许亲戚上门。只是薛家豪富,在都中原有旧宅,便是没有,现买也不过几个钱罢了,如何倒长天白日的住在亲戚家?俗语说,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家的狗窝。”贾母且不糊涂,一早听说昨夜的事儿,便猜出了薛家在当中必有玄机,越发不喜宝钗的心机,真真是小小年纪,心眼比世人都多,兼之知道薛蟠打死人的事儿,对薛家更是万分的瞧不上。

    因薛姨妈是凤姐的亲姑姑,凤姐心中厌恶薛家,脸上却做出了几分尴尬。贾母见她如此,倒劝慰道:“凤丫头,你不必多心思。你二三岁时,她便远嫁了,原没什么深厚的情分。你自打进了门上敬长亲,下善姊妹兄弟,中间又掌家理事,行事稳稳妥妥的,我们都看在眼睛,疼在心里呢。”凤姐听着贾母的话儿,把头一低,眼圈子竟红了几分,哽咽道:“老祖宗......”

    贾母倒噗嗤一笑,拿手一点凤姐的额头,说道:“那么大个人了,又是当家奶奶,也不怕人笑话你。素日爽朗破落惯了,这会子又哭来。”凤姐见老太太如是说,忙拿帕子擦了擦眼圈儿,说道:“老祖宗,你放心罢,这事儿我必定办仔细了。”

    贾母欣然点头,又怕她不好对应薛姨妈,便说道:“姨太太那里你夹在当中,却有几分不便宜。既如此,少不得我替你应对了。这会子你先打发人拾掇屋子,预备各项事宜,且去吧。”凤姐知贾母着急,也不多言,领命往曲溪轩而去。

    这里不说凤姐如何排铺屋舍,细细嘱咐柳云姊妹等诸事。只说贾母唤丫头进来伺候吃早饭,还不及出手应对薛姨妈,外头就有邢夫人和尤氏领了四个北静王府的嬷嬷而来。贾母早饭还未完,倒觉着诧异,素日里两府往来也是平常,只是清早巴巴的遣人来,想必是要紧事,便请进来说话。

    邢夫人领着四个嬷嬷进来,先给贾母请安,贾母见打头的是太妃贴身的辛嬷嬷,更觉出不寻常。辛嬷嬷是自幼伺候太妃的心腹丫头,后跟着太妃陪嫁入王府,在太妃跟前比小王爷还有些脸面呢。贾母忙使丫头给辛嬷嬷布座次,笑道:“大清早儿的,你们太妃什么要紧的事,巴巴的使你出门儿。”

    辛嬷嬷因同贾母熟络,也不客套,略辞了辞就坐了,笑回道:“还是老太太通透,若不是要紧事儿,主子也不会清早扰老太太的清净,实在是大喜事儿啊。”贾母是老封君,又是北静王府三四辈子的老情谊,论辈分比太妃长一辈呢,辛嬷嬷自然是以世交称谓。

    喜事儿?贾母心里纳闷儿,面上却不显,遂笑道:“哟,喜事儿啊?你且说来我听听,我也欢喜欢喜。”

    辛嬷嬷忙上前一福身,笑回道:“实在是大喜事儿啊,主子昨夜欢喜的一宿睡不着。老太太是知道的,我们先王爷素来身子骨不好,小王爷七岁上就薨逝了,留下小王爷和三位郡主。”这是旧话,贾母自然是知道的,先王爷因太王爷的侧妃狐媚,老祖太妃无法,只得将孙子东家养几月西家住几日,贾母年亲时候也照看过好些日子呢,后来先王爷还是遭了毒手,差些儿连命都丢了,至此身体骨便不甚好。

    贾母叹息道:“论起来,先王爷幼时在我们家住过些时候,那时我还是孙媳妇呢,比如今凤丫头大不得几岁。先王爷幼时聪慧异常,谁见了都欢喜呢。”贾母论起旧事来,颇有一番感慨。

    辛嬷嬷见贾母论起就事,似有感怀之态,怕老太太忧思起来,忙说道:“这事儿我们府里上下都知道,都说先王爷由老太太照看足有一年半呢。太妃也时常说起来,说王爷心里总是感念老太太的。老太太也是知道,先王爷因身子不甚好,足等到二十岁上才迎亲,盼了四年才有了小王爷,往后才又有了三位郡主。谁知临终前竟有个心愿不了。”

    听到此,贾母更是诧异,忙问道:“什么心愿未了?”

    辛嬷嬷倒也爽快,忙回道:“老太太,这正是我说的事儿啊。先王爷娶亲前,何尝没两个屋里人呢,就有一个叫筠笠的伺候王爷几年,谁知竟有了身孕。老太妃因先王爷定了亲,还未迎娶,不许屋里人生孩子。老太妃当年吃了侧妃多少亏,只怕算也算不明白了,皆因嫡子不长闹的。盖因如此,不许筠笠把孩子生下来。先王爷不敢违拗母妃的意思,只得将筠笠藏了起来,只瞒老太妃,说已将孩子打下胎去。”竟有这样的事儿,贾母纵是经过见过,也不免听住了。

    辛嬷嬷又说道:“后来筠笠在外头生了个女孩儿,先王爷想是个姑娘,想必先老太妃能接纳她。谁知老太妃不答应,若要接回她母女,须得成了亲方可。第二年先王爷便迎我们太妃进门了,谁知娶亲未满一月,筠笠母女竟无影无踪了。老王爷遍寻她母女不遇,心里不安了一世,直到临终前将寻女的遗愿托付给太妃。”

    “哎哟哟,竟有这样的事儿。如今你说是大喜事儿,可是寻着了?”贾母抿了口香茗说道。

    辛嬷嬷忙又上前屈膝一福,笑回道:“是啊,太妃遣我来,便是为着这事儿。都说八公府里,老太太福荫深厚,这事儿托老太太的福呢。我们太妃找了这么些年,谁成想竟在老太太跟前呢。”

    听见这话儿,贾母不免诧异,先王爷的遗女竟在她跟前?只是老太太一辈子见过经过的不知凡几,略想了想,竟也想出了头绪。昨儿听见说蓉儿媳妇往北静王府去了,况尤氏同辛嬷嬷一处来的,想必是她了。想到此,老太太露出了笑脸儿,说道:“让我老婆子猜猜,我跟前的孩子当中,就数蓉儿媳妇最出挑儿,想必是她?”

    “哎哟哟,还是老太太通透。”辛嬷嬷忙上前恭维道,贾母也不语,只笑而待她细说。

    辛嬷嬷又道:“想来都有一段缘分在里头。我们太妃自打遇着蓉大奶奶,真真是和了眼缘呐,欢喜的紧。老太太也是知道的,素日里总要使我们来接了去的会面。昨日打发人来接了去我们府里,因话说的投机,便留下住一日。晚间伺候大奶奶梳洗丫的头瞧见她腰上有个极像刺玫的胎记,因觉得新鲜,便在私下说了两句。偏巧叫太妃的丫头听见,伺候太妃卸头面时,当做故事儿说了。太妃听了呆了半日,连头面也顾不得了,忙亲去看她。太妃亲见了胎记,眼泪儿竟止不住。原来先王爷弥留时说了女儿的两样印记,一样是腰上刺玫形的胎记,一样是暖玉素纹镂雕蝴蝶,我们太妃再三问了,知道她自小随身佩着一枚玉素纹镂雕蝴蝶,和先王爷留下的画褶子上的一般无二。虽说记不得儿时的事儿,只知是营缮司郎中秦大人打养生堂抱养的,但千真万是先王爷的血脉呀。”

    听到此处,贾母面上浮出了喜色,这真是极好的事儿,贾府竟娶了北静王府的姑娘,大有裨益啊,遂笑道:“再想不到竟有这样的事儿,可见是先王庇佑,太妃心虔才寻的到。说起来,咱们两家竟成了亲家,老婆子心里欢喜呐。”贾母一面欢喜,一面一叠声使玻璃去寻凤姐来,既结了亲,该有的礼数少不得。

    辛嬷嬷知贾母欢喜,又要寻当家奶奶来,想必是要做礼数认亲,忙笑道:“老太太,这会子不用忙,我们太妃领着蓉大奶奶,哎哟哟,瞧我这张嘴儿。”

    辛嬷嬷自知失言,忙改口道:“这会子该称一声我们家姑奶奶了。我们太妃领着姑奶奶进宫了,说是先王爷当日同圣上言说此事,当日还是太子爷的圣上应允过,他日若寻着了,就讨个县主的名号。如今咱们王爷蒙圣恩加封为亲王,太妃进宫给姑奶奶讨名号去了。”先王爷同圣上的情分,一如今日大皇子同北静小王爷水溶一般,一处念书一同看花,又挨过刀光血影的日子,情谊自是深厚的。若没有先王爷,当今许就败在了那人手里,与大位失之交臂也未可知。故此当今圣上待北静王府优渥有加,小王爷加封为亲王,三个庶出姑娘皆封为郡主,可见不同一般。

    听闻此信,一屋子的都念佛,可真是天佑贾氏两府啊,闭门家中坐,天上掉下个郡主媳妇。邢夫人先给贾母道喜,又转向尤氏道:“可真是大喜啊,亏得你素日疼媳妇,不然这会子怎么样了呢?”

    见邢夫人打趣尤氏,贾母也笑道:“说的极是,亏得咱们素日疼她呢。论起来,她的行事为人,又长的那么个模样,怨不得人疼。”贾母因可卿孝顺又可人,素日里待她比凤姐都差不离。

    辛嬷嬷见说,忙上前笑道:“老太太偏疼侄孙媳妇,谁不知道呢。昨日我们太妃见姑奶奶佩着一枝嵌粉珠孔雀开屏正钗,说是老太太的给的。可见老太太疼惜姑奶奶,那正钗做的精巧细致,嵌着莲子大的粉珠子,如今竟难寻这样的好珠子,便是我们王府里也寻不出几样来。”

    辛嬷嬷话还未完,就见后头有人笑着进来:“嬷嬷说的再不错,老太太就是偏疼她,把我们看也不看。”辛嬷嬷是认得凤姐的,知她也是太妃素日惦记的人,又同可卿交好,忙屈□子施礼。

    凤姐进来,展颜笑道:“嬷嬷是太妃跟前的人,我们小辈哪里敢受礼。便是太妃不理论,老祖宗必饶不过我呢,还请嬷嬷坐下说话。”

    贾母见凤姐来了,笑的见牙不见眼,一指她笑道:“你这猴儿也不知收敛收敛,瞧哪日我得闲了,撕了你的八哥嘴儿。”凤姐见贾母欢喜,上前笑道:“才听玻璃说了,不想竟有这样的缘分,恭喜老祖宗贺喜老祖宗。”又给尤氏道喜,做足了礼数儿。

    一时屋里热闹起来,人人都欢喜的笑颜绽开,贾母心头一扫王氏落下的阴霾。辛嬷嬷见话已说明,便要辞行回转,辞道:“太妃遣我来便是为这事儿,如今既都说明白了,可要向老太太告假了。太妃一早进宫去了,,想必午后便回府,府里出了这样的喜事儿,还要打点些琐事呢。我们太妃说了,还留姑奶奶在府里住几日,待圣上定夺了,少不得来认亲。”

    贾母知她是府里的大管事,上下都离不得的,也不强留,遂笑道:“知道你忙,也不虚留了。回去禀告太妃,府里上下都同感太妃的恩慈。我这里待圣上定夺了,少不得拜帖子请府上的老少来认亲。”贾母说罢,一面打发尤氏家去拾掇可卿的衣衫钗环,料想王府这会子现做衣衫也来不及,一面命凤姐预备下尺头和封好的银子赏给嬷嬷们,待预备齐全了又命人好生送辛嬷嬷等出府回转去。

    不过半日,阖府上下都知道了,贾母命尤氏重新给可卿置屋子,所用之物皆不同往。又命传贾蓉父子来,嘱咐了一车的话,再四的嘱咐贾蓉道:“眼瞧着你就成北静王府仪宾,往后更要通透安分些,夫妻和顺的过日子,我老婆子就安心了。”贾蓉父子一一答应了,偕尤氏家去各处排铺不提。

    这里凤姐亦领了差事来办,贾母吩咐她且暗暗预备下来日认亲的宴请,从席面到戏文、认亲的礼数和各人的礼,都不可潦草敷衍,细枝末节俱要周全的,不许一点点的错漏。

    凤姐领命家去,心中好不欢喜,皇贵太妃果真是疼惜可卿。可卿的父亲原是同当今圣上争夺皇位而败的,属忤逆株连九族的大罪,圣上默许可卿苟活于世,已属仁心开恩了,再想不到为了太妃的欢颜,竟从北静王府兜了那么个大圈子,可见用心至极。细细想来,果真是上上策,可卿的父亲是再没翻案的道理,自然是假称北静先王爷的遗女为好,如此一来名正言顺的得封郡主之位,少了许多的是非。

    凤姐回转到她的小院儿,先办王氏的事儿,因府中出了大喜事,眼瞧着人人都忙碌起来,没空儿理会王氏,不过打发几个婆子拾掇了屋子,上下洒扫了一回。这里又请李纨粗粗的排铺陈设了,也顾不上别的,只不缺衣少食便罢了。李纨因王氏一向待她不亲厚,面子上倒罢了,背地里时时咒骂她是克夫命,且从不看顾亲孙子贾兰,便草草的安插布置了屋子,在不多做他论。

    不过二日,王氏便搬离正屋,以养病为名住进了曲溪轩廊后的秋暮阁,薛家母女几次三番来探,小丫头们都挡驾在外,连柳云都没见着。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很感谢大家,鞠躬。这里小繁子和大家来掰一下古代银子的问题。。。俺看有些文写的,动辄嫁妆有几百万两的银子,女主出手就是十几二十万两,简直汗都滴下来了。。。。俺以明朝郡主为例粗粗算了一下,按照明朝的惯例,郡主禄八百石,明朝中期一两银子买米二石,也就素说八百石约折400两银子。看着是不太多,但其实古代的银子还是很有购买力的。

    咱们来换算一下啊,明朝的一石约153.5斤,即一两银子可以买约307斤米,现在的米价大约2元至3.5元,一般的米还是两块多一点(按照俺住的地界算哈,还是一般的米,好点的米就不够了),咱就算现在2元一斤的米价,307斤米需要614元人民币。以此可以得出明朝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614元人民币,400两就是245600元,差不多是25万左右,以郡主来说收入不算多了,但这也仅仅是人家的禄米一项而已,还有别的收入滴啊。

    所以啊,动辄几百万两的嫁妆哪儿来滴啊,穿越的姑凉动辄一年赚几十万两咋赚滴啊。其实清朝盛世的时候,国家年收入不过几千万两而已,我想皇帝嫁女儿也不会拿几百万两的银子陪嫁。嘿嘿,最近很较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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