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你说几句体已话罢了。”贾敏轻轻一笑,“有些话只能与娘家人说说罢了。”

    王熙凤虽然不清楚她到底要说什么,不过倒也乖巧的坐下,“姑姑若有事,尽管吩咐媳妇便成,来前二爷交待过,万事以姑姑身体为重。”

    “我这身体,能拖得几天是几天罢了,晚些时候叫你表弟妹过来与你相见。”贾敏略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角度,接着说道,“我与林家族人不过面子情罢了,如此情景已非一日两日,若我有个不测,老爷每日里公务缠身,不见得能照顾她姐弟二人周全。我已与老爷商量过,若有朝一日我力有不逮,便将一双儿女托于老太太照顾。”

    “姑姑快别说这些丧气话,叫大夫为你调理几日,身子便能好起来。媳妇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人了,说起照料,旁的人竟是都不能放心。林姐儿年岁不大,小哥儿更小,如何能离得了母亲,便为着他们姐弟,姑姑你也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养着才是。”王熙凤皱眉,觉着贾敏的话,让自己隐隐有种交待后事的感觉,十分不吉。

    贾敏摆一摆手,“原没料到你会过来,倒省了我去信相求于老太太。”大概是说得有些累了,紧喘了两口气,方勉力续说道,“我也知荣国府里惯会捧高踩低,只要有老太太在,倒吃不了什么亏去,便是老爷再娶,凭着林家嫡子女的名头,她二人也能得一世安稳。”

    王熙凤心中愈发沉重,贾敏,你不知道,你老公过几年便会随你而去,不曾续娶。原因为何,除了他自己,大约你也不知道了。“姑姑,媳妇心中仍觉不妥。”王熙凤向来急智不多,此时更被贾敏影响,只是心中觉着不妥,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姑姑先好好养着罢,不见得便要到如此地步。”

    贾敏叹口气,“我也累了,你替我叫王嬷嬷进来。”

    王熙凤只得出门叫了方才那领路的婆子进门,贾敏叫她扶着自己躺下,“王嬷嬷,你去安顿琏二奶奶歇着,再去前头通知老爷,晚间用饭的时候,请大姐儿和瑞哥儿过来,她们姐弟相见。”

    王嬷嬷矮了矮身子,微红了眼眶道,“夫人尽放心,奴婢已将二奶奶的客房安排妥当了,也差了小厮去给老爷送信,这会子再去哥儿姐儿那里传个话便成。”

    贾敏轻轻晗首,表示满意,“带二奶奶下去歇着。”

    王熙凤无法,只得随了王嬷嬷去客房里歇着。小红与赵刘氏早已安置妥当,待王熙凤回房便抬了水进来叫她洗漱。又是好一番折腾,王熙凤从头到脚洗了个彻底,方觉得人清爽精神了些。随意的卧在拔步床上,叫赵刘氏自下去歇着,有事自会叫她。

    那赵刘氏头回得此重用,精神头倒好得很,“奴婢此时倒还不累,奶奶可有别的吩咐?”

    王熙凤笑笑,“既这样,赵嬷嬷你便下去跟人随意聊聊罢,莫要太露形迹了,歇晚觉前再来找我便成。”

    赵刘氏应了之后自去不提,屋里只得小红伺候着,王熙凤叫她上了榻,“你也歇着,晚间用饭,替我多瞧着点。”

    小红很是知机,忙应下了,也歪在榻前打盹。

    晚间林如海从衙门回来,差人请了她来贾敏房里,王熙凤忙带了小红前去。炮灰见炮灰,总是惺惺相惜的。林如海身形俊朗,带点文人的瘦削,留了如贾赦似的短髯,皮肤微白,眉目这间仍能看出年少时亦是风流倜傥的人物。

    “王熙凤见过林姑父。”王熙凤上前行过大礼。

    林如海端坐上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见她行了大礼,微微点头,道,“琏儿媳妇不必多礼,且坐。”

    王熙凤在下方捡了个位置坐了,见贾敏脸上容色稍强,因着时近黄昏,光线已不十分明亮,王熙凤心中疑惑,这莫不是上了粉,何苦来哉。心中虽不赞同,口中仍道,“姑姑此时竟比下午要好,想来大夫用药得力,再过几日便能好了。”

    贾敏脸上微微僵了一下,抿起嘴角,“承你吉言。”说罢又对身侧的丫头道,“绿柳,去带大姐儿和瑞哥儿过来。”

    那丫头应声去了,不过一息便领来两个粉雕玉琢的人来,林妹妹稍大一些,十岁模样,形容姿色一似曹公笔下所写,两弯似憷非憷眷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肤色白皙匀净,身姿窈窕。小的便是瑞哥儿,方得三岁模样,长得神似林如海,二人行动举止,尽显风流姿态。

    王熙凤忙起身,他二人行礼之后,又一一还礼,“林妹妹与瑞哥儿,时常听二爷提起,一直未曾得见。”从小红手中接过见面礼,放予她二人手中,“嫂嫂来得匆忙,也不曾带什么见礼,这些个小玩意儿,你们且先拿着,待他日姑父姑母带你们回了西京,嫂嫂定当补上一份厚礼。”

    贾敏笑着招呼道,“偏你如此周全,他们还小,不值你如此。”

    王熙凤复又客气一番,林如海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吩咐外头摆饭,贾敏欠了欠身,表示无法作陪,王熙凤忙道不必,领了林妹妹与瑞哥儿一道去了饭厅。

    因着头次见到女主,心中难免激动,瞧着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丝毫不见愁苦之态。心中念头急转,猛然明白,此时她双亲尚在,世家嫡女娇养出来的气度十足,如何能有半丝愁容,惟一令她眉头憷起的,便是母亲贾敏的病了。心中感叹,想来林如海夫妇还不曾将真实病情告知于她,不然依着她的性子,自然不会如此安心。

    “妹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顽些什么?”王熙凤趁着摆饭的空隙,与黛玉攀谈起来。

    “平日里都随嬷嬷学着规矩和管家之事,得了闲也看些书。”黛玉语调如黄鹂出谷声声脆,又带些南边特有的吴侬软语之音,十分婉转。

    “是了,我竟忘了南嬷嬷了,南嬷嬷有时未免严厉,不过其心却是好的,不知妹妹可还习惯?”王熙凤方才想起,南嬷嬷来此也近一年多了。

    “嬷嬷十分和善,黛玉很喜欢她。”黛玉抿嘴一笑,“莫不是嫂嫂先时淘气,叫嬷嬷管得严了怕了?”

    “……”王熙凤没料黛玉竟拿自己调笑,一时失语,想想自己学规矩时的紧张,和王府中人的怪相,“淘气确是有的,嬷嬷还好,倒不曾烦过。”

    “南嬷嬷对我和姐姐很好呢,但凡有问,无有不答。”瑞哥儿听得自已姐姐答话,也奶声奶气如小大人一般回道。

    王熙凤见此笑道,“不知道瑞哥儿都问了些什么?”

    瑞哥儿正要作答,黛玉却拉了他一下,“弟弟,快别在嫂嫂面前献丑了,没得叫人笑话。”

    瑞哥儿见姐姐拦他,撅了撅嘴,不作声。王熙凤忙圆道,“瑞哥儿还小,有甚么可叫我笑话的,妹妹不必如此。想我当初学规矩时,不知闹了多少笑话呢,不信你去问嬷嬷便知道了。”

    瑞哥儿终没忍住,歪头问道,“果真如此?”

    “我骗你做甚?”王熙凤表情再正直不过。

    黛玉见王熙凤十分可亲,便也不再端着,三人凑在一堆说笑起来。

    因着贾敏不在,只有她姐弟二人陪着用了晚饭,又回贾敏房里略呆了呆,黛玉与瑞哥儿便由奶嬷嬷各自领了下去歇息。王熙凤本想一道退下,却被贾敏留了下来,“琏儿媳妇且留一下。”

    王熙凤歇了一下午,总算将思绪略整理整理,如今贾敏身体不好,更时有驾鹤归西之可能,依着她的意思,黛玉姐弟竟是去定了贾府。王熙凤当时虽觉着不妥,但又实在说不上原因,直至晚间见过黛玉姐弟,方才醒悟,原因就是瑞哥儿身上。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瑞哥儿应是先贾敏没的,如今贾敏生命垂危,瑞哥儿倒无一点病弱迹象,便有自己推荐的大夫原因在,也实在可疑得紧。林如海来往信中一直不曾提过贾敏身体有恙,如何一下便病入膏肓,此为第二疑。听贾敏语气,林如海续弦不无可能,为何直至他离世,不曾听到一点动静,他该清楚,林府若一直无主母当家,黛玉姐弟于外人来说便是失于教养,若无贾母接去,往后便是谈论起婚姻大事,少不得要吃亏许多,此为第三疑。往泉州府报信的管事,愤怒多于伤心,缘故为何,此为第四疑。若这些疑问不解开,凭她王熙凤再能琢磨,也想不出个妥当办法来。

    “姑姑有事只管吩咐。”王熙凤静静的立在贾敏床畔。

    “我多年不曾回府,下午见你欲言又止,心中存疑,你认真告诉我,现今府中情形如何?”贾敏似忍了许久,“你不用拿外头那套说辞来敷衍于我,我若想要打听,也是能知晓的,只是现下里时不与我,我听着老爷平日里谈论起琏哥儿,似十分宽厚大气,与我先前所知竟有所不同,私心里揣度,能令他如此改变的,非是我那不长进的哥哥,更不可能是那续娶来的嫂嫂。”贾敏目光灼灼的盯着王熙凤,竟令她产生了一种无所遁形的微妙感觉。

    干干一笑,“姑姑既猜到了一些,想来府中情势本就明白,又如何叫我细细说来。”不过是一叶障目,不想看罢了。

    贾敏听罢脸色愈加灰败,“如今大哥哥与二哥哥怕是闹得厉害罢!”

    王熙凤哂笑,贾敏好歹也是长辈,说话不敢太过直白,遂委婉道,“姑姑既知如此,那媳妇便斗胆问上一句,不知姑姑与我婶娘关系如何?如今府中是二太太当家,老太太万事不管的人,若姑姑与婶娘关系好也罢了,若不然,如何放心托付林妹妹与瑞哥儿姐弟?”

    贾敏听罢,手指揪住锦被,青筋隆起,“老太太,竟如此了么!”

    王熙凤上前一步宽慰她,“许是我说得夸大了,老太太见了林妹妹定然想起姑姑,如何会不管她姐弟,便是老太太不成,还有我家老爷太太,并着我与二爷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贾敏听得王熙凤这么一劝,面上方才缓和了些,只是心中仍旧踌躇不已,眼眶竟泛起泪来,怆然道,“没料我贾敏竟到了如此地步!”

    王熙凤也着实为难,她知道惟一能解决后顾之忧的办法不过一条,贾敏一死,林如海立即续弦。只是这叫她如何对贾敏说起,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有一个女人会接受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刚刚故去时便另娶的。

    退一步说,若林妹妹不去贾府,那她以泪还恩之说便不复存在,想来剧情君绝不会容许有如此大bug存在。

    既然无法改变命运,那就努力迎上去,选择在最恰当的时候与命运做正面对抗,争取一线生机。林妹妹的去势无法改变,那么,努力保住瑞哥儿,保住林如海,便迫在眉睫。“姑姑,只要姑父尚在,未必就如此不可挽回。”

    贾敏眼中精光一闪,伸手捉住王熙凤的手,厉声道,“快说。”

    “只要有姑父在,林妹妹与瑞哥儿世家子女,一品大员嫡子女的身份,便由不得人轻贱。我瞧着姑父在官场数年,并不是那糊涂之人,若想保全一对儿女,想来轻而易举。姑姑定是太过着急了,不曾想过这点。”王熙凤忍着疼痛将话说完,轻声引导着贾敏。

    想来他在官场数年,不可能连一分手段也无,只要林如海出手布置,那林家姐弟便可安然无恙。问题是,他为何不曾出手,与贾敏感情真挚,生死相随是不可能,难不成他也是那迂腐之人,被贾政的忠厚表象蒙骗了去,自以为可以全部托付?

    “是啊,我竟不曾想到这些,人说旁观者清,确实如此。”贾敏似有所悟,松开了抓着王熙凤的手。

    王熙凤笑道,“姑姑既得了法子,那媳妇这便告退。”

    贾敏摆手,王熙凤矮了矮身子退下,回了自己屋里。刚坐定不久,门外传来赵刘氏的声音,“小红,奶奶可在?”

    王熙凤瞧了小红一眼,“叫她进来,你去门口守着。”

    小红应声去了,赵刘氏进来之后行过礼,低声凑至王熙凤耳边细碎的说着。世间有些事,真是出人意料的完整,有的人,却是命中注定。赵嬷嬷打探了半日,得到的消息不少,林如海有姨娘两位,却终身无出。贾敏喝了不知多少汤药方得了黛玉与瑞哥儿,前朝一片乱象,后院也不得安宁,若不是王熙凤先时送来的两位大夫,想来瑞哥儿已命赴黄泉。前些时日林如海无暇他顾,瑞哥儿接连出事,贾敏将心腹之人全派了过去照顾,没料才将将过了几日消停日子,却发现贾敏一下病倒,枯败之势如同秋风之于落叶,不过短短几日,便萎靡至此。

    王熙凤从未如此近的直面官场黑暗,面色发青,心中暗道,无怪贾琏的舅舅要将他调得如此之远,无怪自己的叔父亦不避忌朝堂争斗也要将哥哥王仁调至泉州。“嬷嬷辛苦,此事切莫叫人知道。”

    赵刘氏神情整肃,点了点头,“奶奶可还有吩咐?”

    王熙凤摇摇头,“你自去吧,安生呆在屋里,莫要与人多话,更别提咱们泉州府里的事儿。”

    赵刘氏应了自去,王熙凤歪在榻上沉思良久。

    贾琏在泉州一直顺风顺水,一来是因为远离是非之地,二来是因为或明或暗的投靠了五皇子,那么来自大皇子或者五皇子那边的压力便该轻了不少,再有侍郎舅舅与自己叔父在前头挡下不少,如此方得了三年清静,如今回京在即,不知多少风浪要迎头打来。

    主意拿定,定要在林家倾覆之前,劝得林如海上书请辞,说不定今上念其辛苦多年,能叫他得个颐养天年之命,林妹妹也不至陷于那般境地,前途未卜的瑞哥儿,也不必生死不知。细细思量了一番林如海可能的弱点,竟只得林妹妹与瑞哥儿一途。

    第二日清早,王熙凤早早起来,叫人往姑姑贾敏处递信,说自己欲求姑父一见,有事相商。贾敏想来也猜到了些她为何如此,竟予了十分方便,即刻差了陪房去请林如海。

    王熙凤到了贾敏房内,此时她才喝过药,药力上头正昏昏欲睡。王嬷嬷进来见自家主子睡着,遂只对着王熙凤作了个请的姿势,王熙凤知林如海到了门外,向守着贾敏的丫头点头示意,方才起身离去。

    因着林如海是长辈,倒不用顾忌什么不能独见外男的规矩,王熙凤叫小红与王嬷嬷到门外守着,方才开口说话,“情非得已,才请姑父前来。”

    林如海于上首坐正,一脸和煦道,“琏儿媳妇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媳妇知道,姑父明年任期已到,斗胆相问姑父有何打算。”王熙凤咬咬牙,这事儿算是大逆不道,只求着林如海不要勃然大怒,将自己赶出林府才好。

    林如海剑眉一拧,不自觉加重语气,“你意欲何为?”

    叹口气,就知道会这样,不是人人都如贾琏一般,容得一个妇道人家对其公务之事指手划脚的,“姑父且听媳妇将话说完。”

    “如今姑姑这般境况,想来姑父心中明白是何缘由。姑姑为了林妹妹与瑞哥儿,不知喝了多少汤药,这倒在其次,瑞哥儿自打生下,底下照顾之人,无不精心,姑姑为瑞哥儿挡下了多少,姑父想来也听说了一二。”王熙凤起身跪于地下,以帕拭泪,“若姑姑有个好歹,请问姑父,何人再来护她姐弟周全?咱们府里的老太太么?”

    王熙凤嘴唇勾起冷冷一笑,“姑老爷何来自信,老太太一定会护她姐弟二人一生顺遂?”连自己嫡亲的长孙都能舍了去的人,你以为一个外姓孙女,能得她多少关爱,看重的,不过是林妹妹所携家产与她一品大员嫡女的名声罢了。

    林如海没料王熙凤如此直白一问,一时愣住不得语,任她跪在地上也不叫起,半晌才重重叹息一声道,“你道我不知这里头艰险?”嘴角抿起一丝苦笑,“你可知还有个词叫夺情起复,这官如何是我说辞便能辞的,今上一句无合意之人替代,我便在这牢笼里困斗了九年。你倒教一教我,我待如何去辞?”

    王熙凤愣住,她一向以为若人不想为官,便是皇权也无奈,没料林如海竟有此苦处,垂头沉思了一阵,“确实困难,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不待林如海相问,继续说道,“姑父可曾听过一句俗话,‘事在人为’。”

    “今上最是体恤老臣,姑父忠君几十年,在这巡盐御史任上沤心沥血,便没功劳亦有苦劳,若真有朝一日姑姑再不能护林妹妹姐弟周全,姑父尽在人前显露思念姑姑,哀痛不能自己之态,因思成疾不能理政,此消息传得越开越好,只要挨过今上考察,便乞辞官归隐,回西京安养天年。”在西京安养,今上再有猜忌也会安心不少。“只是此事有损姑父威名罢了,要不要做全在姑父,媳妇只求姑父能念在林妹妹姐弟尚且年幼,他人再可信,亦不如自己亲身照顾的好,想来姑姑亦是如此想法罢。”

    林如海听罢,眯着眼打量许久,方叫了王嬷嬷扶她起来,“王嬷嬷快扶你琏儿媳妇起来。”

    王熙凤不知林如海心中到底如何想的,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

    “今日之事,出了这门不得再提一字。”林如海厉害叮嘱,微眯着眼,神光毕露。“便是你姑姑那里,也不得漏了一个字去!此事只此一次,不可有二回。”

    王熙凤被吓得一个寒颤,多年上位者的威势,一旦显现,自然有些不怒自威,忙跪于地上,“媳妇谨记。”讪讪的垂手,此番为算计皇权,若叫人得知,实在有些吃不了兜着走,“媳妇省得,姑父尽放心。”

    林如海率先出了房门,王熙凤亦出了门,在门口与王嬷嬷面面相觑,“嬷嬷若真心为你家主子打算,便多劝说姑姑姑父,早日为林妹妹姐弟打算,早些绸缪方才妥当。”

    王嬷嬷忙点头应下,“琏二奶奶尽管放心,奴婢省得。”

    “这便好,我先回屋,姑姑若有事,尽管来找我。”王熙凤经此一吓,觉得心力耗费颇多,神思俱疲,只想早早躺下休息,歇一歇用得有些过了的脑子。

    又过一日,清早,贾敏病逝。

    听得这个消息,王熙凤仍旧忍不住,揪住前来报信的小丫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夫人……夫人她……”小丫头泣不成声,“夫人她去了!”

    这是王熙凤第一次面对死亡,一时脑子茫然一片,看身边小红亦是一脸哀色,忽然想起,“林妹妹与瑞哥儿呢!他们可曾知晓?”

    小丫头被王熙凤摇得说不出话,只得点头示意。

    长长的叹息一声,该来的,总要来。“小红,我们去姑姑那里。”

    到得贾敏房里,她早换过了衣服,黛玉与瑞哥儿正跪于榻前低声哀泣,房里丫头婆子穿梭不止,取了纱帐,又将白绫挂上。

    王熙凤亦上前跪至黛玉身后,见她哭得双眼红肿,心生怜惜,也忍不住泛起泪意,“妹妹节哀。”

    林黛玉见是王熙凤,低低应了一声,哭得愈加悲切,王熙凤轻抚一下她的背脊,“姑姑去了,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姐弟二人,你要坚强着些,不然姑姑如何能放心离去,现下府中事务无人打理,惟有妹妹能替姑父分忧了。”

    听得王熙凤细细安慰劝解,黛玉方哭得好了些,沉思半晌,脸色渐显坚毅,“嫂嫂说的是,我竟愚了,若不打理好母亲身后事,少不得叫那起子人轻看了我们,母亲大约也不愿如此的。”

    “妹妹能如此想便最好不过,瑞哥儿年纪尚小,切莫叫他伤了身子。”王熙凤满心怜悯,只得言语上稍加安慰,叫她二人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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