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有树心里咯噔一下,小师妹怎么会认识崔三娘?跟师傅出去的时候见过?我的个娘诶,那到底要不要放她进去看师傅呀。

    “嗯!嗯!”方再年不赞同的看着关有树,事到临头可不能随便改弦更张,再说掌柜的样子,也不适宜见客不是。

    关有树的浓眉大眼皱一下又舒展开了,管他有关系没关系,现在正房里咱做主,以病人的健康为宗旨,不该见就不让见,相信师傅不会怪罪的。

    崔三娘带着丫鬟梅花,缓步走来,何素雪暗赞优雅大方,待得走近了,她心中闪过疑惑。

    怎么这崔三娘身上有点违和感呀,是自己被美色迷了眼,还是什么,竟然看到了风尘之色?

    何素雪在军区大院长大,后来又进了军医大,上辈子似乎跟外界接触的不多,可那是什么时代呀,网络上什么没有呀,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

    对于某些特殊的从业人员,电影电视网络上看的可不少,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一看就明了了。

    何素雪不淡定了,这女人万一真是那什么,而师傅又明显不待见她,自己还是不要自来熟了,这样的鸳鸯谱不能乱点。

    哎哟,回头拍拍胸口庆幸一下,还好大清早就一直在忙,还没抽空跟焦婶子说这事。

    崔三娘此刻心中有点不是滋味,这小何大夫本来态度很好,怎么眨眼的功夫,脸色就青红白绿变了好几回,那探究的眼神,真让人不舒服。

    想到自己的目的,崔三娘缓缓抚身行礼,那份娇羞无限。真是赏心悦目,“小何大夫有礼了,奴家有事求见常大夫,万望能通融一二。”

    何素雪用手里的烧火棍指指杵在正房门口的关有树,笑道:“我师傅生病了,不好见客,瞧见没,我那二师兄像个门神似的,连我都不让进去看望,恐怕要让崔小姐失望了。”

    妈呀。总算想起来了,崔三娘的发型是未婚的样子,叫崔小姐应该没错。啧啧啧。梳这么复杂的头,没有半个时辰下不来吧,头皮拉得疼不疼呀。

    何素雪跟崔三娘的谈话没有避人,关有树和方再年听见了,连在病房门口和窗户处偷偷打探的伤员和陪护们也都听见了。没法子。这里公的多母的少,猛地冒出一个大美女来,兵哥哥们不热血沸腾才怪。

    崔三娘在关有树那里吃了软钉子,好说歹说,小关大夫就是不让道,崔三娘挂着一脸委屈。默默垂泪而去。

    崔三娘和那朵梅花一走,方再年捂着胸口大喘气,“我的个娘诶。心那个酸,差点开口帮她求情,真不愧是揽月楼的头牌花魁,眼睛都带了钩子的。”

    关有树一巴掌拍在方再年背上,可惜已经晚了。何素雪已经听见了,烧火棍一甩就冲过来。“再年刚才说什么?那崔三娘是什么魁?”

    方再年脸上火辣辣的,吱吱唔唔不想说,“那个,这个……”求救地看向关有树,被无情地瞪了回来。

    关有树真是恨铁不成钢呀,将不争气的小子推到一边,小声地告诉师妹,崔三娘不是什么正经清白人家,以后你见了她一定要退避三舍,不然让人看见起误会就不好了,你是女娃,名声很要紧的。

    何素雪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没有中奖的惊喜,脑子里反而更多疑问了,这个崔三娘,从在珍宝阁遇到,就一直企图和常得贵接触,她是有多大胆呀,像她那样的人,不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一直生活在阴暗的黑夜之中的吗?

    这么说好像有点残酷不近人情,古代的青楼女子成分很复杂,有买来的拐来的,还有自愿的官卖的,有卑贱的暗门子,也有卖艺不卖身的各种大家,就关有树说的情况,崔三娘极可能是最后一种,据说她的琴弹得特别好,甘州城的许多文人学子都是她的粉丝。

    粉丝一词,是何素雪自动标注的,自己理解即可。这些都无关紧要,问题是,崔三娘找师傅大人干嘛?暗恋可以有,倒追不可能,崔三娘没有恋爱中女子的各种笨。

    何素雪挠破头,也想不通此中关键,只好回到大灶前,继续做她的秋梨糖,做好一锅就搬出去柜上出售。

    到了晚间看账本,反响还不错,关键是价格比较容易接受,一串糖葫芦都要卖五文钱呢,一文钱买三颗具有药效的糖块,真心不贵。

    大师兄对小师妹的甜蜜事业还是很支持的,有些受了凉轻微不适又达不到喝药条件的病人,他都推荐人家花几个铜板买秋梨糖,这也是节省药材的一个新举措,现在内地的商队还没到,整个甘州府存余药材都不多了。

    常得贵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三夜,才恢复一点元气,能下地走两步了,但要人扶着,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脸颊凹进去,下巴都尖出来了。

    焦婶子绞尽脑汁,每天单独给掌柜的做病号饭,可他吃进去的少得可怜,基本上是靠参汤维持着身体机能的运转,消耗的是本身原有的营养,不瘦才怪呀。

    焦婶子再次沮丧地端着基本没动的鸡汤面回来时,何素雪终于看不下去了,焦婶子做家常菜还可以,精致又营养的就差点了,为了师傅大人的健康着想,她决定小小地献丑一下。

    首先跑到师傅床头,问他喜欢吃什么样的饭菜,酸的?辣的?荤还是素?

    常得贵勾起还泛着黑紫的嘴唇,摸摸小徒弟的马尾巴,“为师伤了脾胃,没什么胃口,不要为难你焦婶子了,熬过这几天就会好的,吃你做的秋梨糖就可以啦。”

    “再熬,再熬您都要变成人干了,光吃糖哪能行。”何素雪嘟起小嘴,明亮的黑眸转了几下,有了主意。

    “从前徒儿生病的时候没胃口,娘亲都要做八宝粥给徒儿吃,师傅,徒儿也做八宝粥给您吃好不好。”

    “好,雪姐儿做什么师傅都喜欢。”

    哎哟,何素雪心里那个酸呀,师傅大人真是难得的温柔呀,就冲这暖心的表情,徒弟我怎么也得把师傅大人给养好了。

    给师傅大人含了一颗燕窝秋梨糖,何素雪兴冲冲回到厨房,把自己的想法和两位婶子一说,存放粮食的杂物间立刻被抄得天翻地覆。

    大米、红豆、花生、红枣,这四样很快就找出来了,桂圆、莲子、薏仁、茯苓是从药柜上拿的,好在这里是药铺啊,做个药膳东西都全乎。

    何素雪找毛永青要了个煎药用的红泥火炉摆在制糖大灶的边上,把材料泡洗干净,装进一只大砂锅,加满井水,就这开始烹煮爱心八宝粥了。

    这八宝粥的做法,何素雪是跟她老妈学的,不是李氏娘亲,是前世的何妈,说起来都是泪呀,小的时候何妈对女儿照顾得无微不至,指望着女儿长大了给她养老呢,谁想到一道天雷就隔世为人了。

    何素雪默默地搅动着粥米,鼻子酸酸的,眼角有可疑的水光在闪烁,老妈呀老妈,小时候您没少为女儿熬粥,可惜您永远也吃不到女儿熬的粥了,女儿现在只能把对您的一片孝心转嫁到常得贵师傅身上,他就是女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呀。

    王小九看见何素雪在抹眼睛,以为她被烟火熏到了,急忙走过来,“这些粗活让小的来做就行了,您回屋歇会吧。”

    何素雪挥手赶人,“不要你,我要自己熬粥给师傅喝。”

    毛永青拉拉王小九的袖子,两人勾肩搭背说了一会悄悄话,又去劈柴,药铺只得一把斧头,白天的时候基本上伙计们和军士们轮流在劈,早上焦婶子买来的一车粗柴,今天就得劈好,不然晚上就没得烧的了。

    何素雪的心思全部放在八宝粥上,偶尔兼顾一下大锅里的糖浆,小小的身子在灶前一蹲就是半天,谁劝都不走。

    俗话说的好,煮粥没有巧,三十六下搅。旺火的时候要搅拌防止粥米粘锅,之后小火慢熬时要不断搅拌防止粘团,也可使粥更加浓稠顺滑。

    秋梨糖的浇注都是王小九和毛永青的活了,何素雪熄了火,往软烂的八宝粥里添了少许冰糖和红糖,她记得常得贵不喜太甜的食物,只放了少少的量,不够时容易加,多了就不好减了。

    焦婶子拿来一只漂亮的青花瓷小碗,还配一个小汤勺,红褐色的八宝粥盛进碗里,看着就喜人,焦婶子用托盘装好粥碗便交给何素雪,让她去掌柜面前献孝心。

    毛永青盯着砂锅里剩下的半锅粥,喉头快速滚动一下,“小何,要我帮你尝尝味道吗?”

    吃货属性很无奈呀,何素雪大方地点头,“你可以吃一小碗,就一小碗,可别都吃光了呀,说不定师傅还要添的。”

    “放心放心,我就是帮你尝尝味道够不够。”毛永青喜得咧开嘴巴,后槽牙都让人看见了。

    没人怪青哥儿贪吃,这孩子是小时候饿出来的毛病,是心病。焦婶子把砂锅端回厨房亲自看守,除了青哥儿得了小半碗,除非小何大夫开口,其余人等一个都别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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