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操之大声喊完之后,后面就再听不到半点动静,急的我再也淡定不了,正在想着要不要直接出门冲出去和谢安、王操之他们有难同当时,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一半人留在这里保护大司马,一半人跟我来!马统,再抽一半马家军跟我走。”忽听门外马文才的声音传来。不见王操之的身影出来,想也不用想,他也被住扣了,皇上手谕也不管用,马文才他们是要开始行动了。

    不再犹豫,再将面具带好之后,我转身便从厢房对面的窗户跳了出去,窗户下面就是池塘,万幸水并不是很深,无暇顾及湿透的衣裤,我连忙追着马文才的队伍跑去。

    “谢玄,哪里跑!给我站住!”刚从池塘里爬出来,还没跑几步就突然撞上了一个,恰好从池塘另一边房间出来的年轻人,远远地就朝着我大喊道。我一愣望去,确定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人,不理他,继续朝前院的路跑去。

    “谢玄!亲宴上轻薄了我妹妹就想跑,站住!”只见他三下两步就追过来挡在了我身前,一副怒火中烧要吃人的样子。眼看着远处马文才的部队已经转过花园朝着大院撤去,马上就要出了将军府大门,再看着身前这紧紧的拉着我衣袖的人,我不由一恼,抬起脚就将他踹到了池塘里去。

    “谢、谢玄,你、你给我等着!”没时间想这人就是要为桓柔出头的哥哥,只知道这池塘至少还淹不死人,在伴随着身后那人的怨恨之声,我已经追到大院之中了。

    将军府大院,被请来的官员们有的急着围在一起商谈对策,有的走来走去急的团团转,有的淡定的还在继续品着酒宴。马文才看都不看院中之人,骑上马带着马统集合完的士兵们,就要出了将军府大门的时候,我不由出声大叫:“马将军等等!”

    说话间我已被周围的兵将围住,不在乎这些,我看着马文才眼神中满是哀求:“带我去,我想跟你同患难,可不可以?别再说让我在这儿等着你的话,我不想等!”

    马文才面上有几分犹豫,手中握紧的长枪抬起来又放下,最终还是挥挥手调转马头走了回来。伸出手,坐在马上看着我笑道:“好,一起!”

    马上的他穿的还是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官打扮,有淡淡的光晕洒在他的俊颜之上,竟是别有一番风韵。伸出手被他拉上马的那一刻,我在心底想,看在他尊重我心意的情况下就小小的承认一次,其实他穿这身大红金边的新郎装很好看的,至于今天他和桓柔这事儿就暂时先放一放好了。

    至于在场众人能亲眼见到刚刚还抢了马将军新娘子的‘谢玄’,为什么一下子又上了新郎官的马,而且两人还搞得这么……暧昧的情况时,全场安静的原因是他们再次当场凌乱了还是震惊了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将来这乱摊子就让谢玄自己来收拾好了,我们揽下这么危险的差事,他自然也不能闲着。

    骑马飞奔过皇城御街,清冷的风刮过脸颊,我不由打了个冷颤,不由往马文才怀里使劲缩了缩,正值初冬之际,我这怕冷的毛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啊。

    “阿韵,你身上怎么全是湿的?”马文才抽出一只手臂将我使劲往身后揽了揽,疑问道。

    “刚刚不小心掉池塘里了。”我不由摸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回道。

    “阿韵,我就离开了你一小会儿,你就……掉水里了?”马文才又使劲朝我身前蹭了蹭,语气有些无奈。

    我嘿嘿一声没有再搭话,怎么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在鄙视我一样。闲话不再多聊。马文才是皇上钦封的中领军,皇城里被他安插了自己人,所以要进入皇城丝毫不费力气。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皇宫之内,皇宫里的人对马文才都很是恭敬,我也猜不透皇上为什么就可以这么信任马文才,就算他成了桓温的女婿,就算他带了部队进了皇宫,皇上还是没有对他有任何防备行动。

    似乎一切都像是早就被安排好了一样,我摘下面具,拿出征虏将军的军印之后,就凭我顶着这个小小的三品将军的身份跟着马文才进到皇上寝宫的时候,竟然也无人阻拦。只不过那时坚定的相信马文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桓温窃国之举不会成功!

    但是到了皇宫寝室之外,皇上身边的亲信让我们进去的时候,我还是能感觉的到了他的一丝犹豫,但是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跪倒在皇上榻前。

    以前总想象着印象里的三皇五帝是怎样的威严,高居万民之上,抚四海,御六级,统八方,主宰天下!群臣朝拜,出则御马,入则高堂,一呼百诺的赫赫帝王!可是眼前印象里的皇上的样子却和我想像中的半点都不一样,皇上寝室里很空当,面积虽大,但却普通的很,没有琳琅满目,也没有黄金满屋,只有挂着的些许珍贵装裱的书画珍品和四周木柱上细细雕铸的龙飞凤舞,才能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我其实有点不想承认,这里与会稽王府王韵之的竹漪院相比也奢华不了多少,给人的感觉之是更多了的几分寂寥空旷。

    远远站在一边的皇后一名美丽的女子,一眼望去就知道她是属于那种温润婉约、贤惠庄重的类型,他身边拥着的是一名看起来不足十岁的青葱少年,我猜他应该就是太子之类的存在。刚刚有皇上亲信领着我们进殿的时候,皇上轻轻倚在床榻上正吩咐她们远离一会儿。

    躺在床榻之上的皇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脸色憔悴的不成样子,眼窝泛黑深陷、嘴唇白皲裂,竟是给人一种行将就木之感。王操之说皇上病重,果然不假,如果没人跟我说,我是决计不会将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想成是大晋国的皇帝的,莫名的,心中忽然感觉有几分凄凉悲哀。

    他看到我们两人进来,眼睛之中方才迸出有几分精光,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有什么动作我也看不到,好像沉默了许久之后,头顶之上方才传来几分沙哑的声音:“马将军,谢丞相果然没有来吗?”

    “陛下放心,谢丞相在将军府内一切安好,臣已经安排殷将军和庾将军调兵进京,将军府那里也安排好了人马,只要陛下圣旨一下,便可……”马文才淡定回道。

    好像根本不想听这些,马文才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这是朕已经拟好的遗诏,既然谢丞相不在,你帮朕宣告天下也是一样的。”有亲信上前递过一张盖了玉玺的沾墨纸张,放在马文才眼前。

    “陛下!这万万不可!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千万三思!”马文才看罢大惊,看着皇上劝道。我侧眼看去,仅瞄了几行,却不自觉的睁大眼睛!那纸上写的竟然是让大司马依周公先例居摄政!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

    心中猛然一阵狂跳,脑中有一刻空白,接下来皇上和马文才说的什么我都没有听清楚,脑中还一直在震惊皇上这一决定。皇上病糊涂了吗?这、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国吗!这和将皇位直接禅让给桓温有什么两样!谢玄不是说皇上这两年一直都在培养朝中能与桓温对抗的势力吗?这会儿怎么让位就让的这么干脆!

    “马将军,你不是一直都想建功立业,飞黄腾达,让你杭州马家跻身一等士族行列吗?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朕这一举不正好随了你的心愿?”皇上看起来似乎是强撑着身子轻叹一声道,“何况晋室天下,本来就是因为运气偶然得来的,朕知道殿内的禁卫军已经被换了人,不用逼宫,又能少牺牲些无辜士兵,你有什么不满意呢?”

    皇上此言一出,周围静的出奇的可怕,一旁的马文才紧紧盯着被握紧的遗诏没有吭声,我心中自然也是一紧。难道皇上早有让位之意?明知道马文才是桓温派来的卧底,还一样要重用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正苦思不得其解皇上的心思之时,突然只见身边的马文才紧紧握着手中遗诏突然大怒,就守着皇上的面‘唰唰唰’几下子,将盖了玉玺的遗诏给撕了个稀巴烂!还一边撕一边教训皇上说:“晋室天下,是宣帝和元帝所建,怎由得陛下你独断专行!陛下你怎可如此糊涂,怎么对得起开创晋国天下流尽血汗的先辈们!怎么对的起为保晋室疆土无辜战死沙场的晋国儿郎们!”

    一身铁骨铮铮,话音掷地有声!

    看着眼前被马文才愤然撕成渣渣的皇上遗诏,我觉得自己彻底凌乱了。看着脊背挺直如松跪在地上,胆大包天训斥皇上的马文才,我当时脑中闪出的话语竟然是:文才兄,你真是帅呆了!

    “……请陛下修改遗诏,传位给三皇子,撤了桓温的兵权!臣必定竭尽所能,誓死护卫三皇子登基,保卫司马江山!”语气坚定,近乎于逼迫。

    可下一刻我的心又在马文才和皇上的无声对视之中,差点被吓成了渣,真害怕下一刻皇上就要下令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拖出去五马分尸,诛灭九族了。那时候真没想起来,此时的皇上早就没了实权,兵权实际上是在马文才手中的,后来再回想起这一刻,我想我真的是的被他刺激的减寿了啊!

    “哈哈哈!马将军,你可真是桓温的好女婿啊!”片刻的安静之后,头顶上突然传来了皇上倚在床榻上大笑的声音,听不出那语气到底是讽刺还是赞扬,声音虽然沙哑,却莫名的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我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可在如此危机的场合,心中突然莫名的又蹦出了一个疑问:皇上您不是快要病重的快要死了吗?怎么突然这么有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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