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医院,方举灼放白冶手臂上手犹豫了一下才弯了过去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毕竟一米八身高摆那儿,所以动作有些怪异以及不伦不类。

    烫伤不比其他,痛感神经像东方不败手里绣线全部扯起来能把人疼得半死过去,白冶小脸都疼白了,被抱起来也没逞能,咬着牙话都懒得烦说一句。

    只不过原本透亮医院走廊里今天却有些阴沉,从比往日加浓郁消毒水味儿中也散发出莫名严肃和紧绷,行色匆匆医生嘴里小声交谈着病毒疫症无不透露着不祥讯息。

    被腿上皮肉弄得神魂颠倒白冶眼泪汪汪地伸手扯住一个医生袖子,哆嗦着松开牙,“疼死了,皮,皮肤科往哪儿走?”

    那医生回头往对方手里一瞄瞄到白冶挺翘鼻尖,又看向他腿,抬手指了个方向,“去烫伤科吧,二楼右转。”

    白冶一看对地方,连连拍着方举灼肩膀催促,“大哥您还愣着干嘛等天黑啊!?要是再多个疤,夏天……我操!”说着说着白冶突然浑身一跳,把受伤腿翘起来扫了眼,原来是什么水状物沿着他脚脖子漏了出来,滑过皮肤感觉跟大小便失禁似吓了他一抖。

    “破了。”方举灼漆黑沉默双眼扫过他被自己强行露出来腿,说完就抱着白冶往楼上走了过去。

    白冶腿肚子上明显有一片红肿白地瞎眼小腿随着他动作空中晃来晃去,他抬头速地瞄了一眼上方人,突然觉得有些心浮气躁,破了水泡皮肤接触到刺鼻空气疼得越发难以忍受了。

    “被摩托车废气管烫伤吧?还算好不太严重。水泡破了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擦掉才能止疼,你忍忍。”医生有条不紊地交代完拿了一把棉签过来小心擦拭白冶小腿,那里被烫了两个小孩巴掌大红肿伤口,粉红色肉都能看见了。

    擦完后,白冶疼头发都湿了,方举灼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一个蓝色包装医用冰袋。

    “你给他按上去冰敷着吧。”

    不大不小单间里,白冶躺平床上,两条卷着裤腿腿贴紧床铺向两边分开,方举灼坐他小腿边上专心地按着手上冰袋,只是耳朵有些红,听见白冶说话时候还愣了愣。

    “你刚才红旗广场把我叫过去是什么事啊?出这么个事送我上医院真是太麻烦你了。”眼睛上移不经意间又看到了他脸上糖渍。

    “只是刚好遇见,打个招呼是应该。”其实车子行驶方向就是白冶学校,天太亮了,马路转角就看见了他要去见人,相逢不如邂逅,眼睛望着朝前马路犹豫了半秒车子还是没有从原路离开。方举灼弄不清楚看见白冶时他心情,明明他只是踏向尚家桥梁,但那隐隐期待感虽然模糊还是被方举灼自己察觉了,有些乱了套。

    听完方举灼话,白冶抿了抿嘴唇有些拘谨,“哦。”之后他们便没再交谈过了,白冶一动不动挺尸一样挺床上,还是对着方举灼大分双腿姿势,于是索性闭上了眼睛。

    过了极其安静五分钟,白冶再次打破沉默,“有点疼进去……太冰了。”方举灼顺势拿开冰袋把医生叫了进来。

    绑完纱布后,医生敲了敲白冶膝盖又捏了捏他脚后跟,皱着眉头说:“小伙子你这伤得不是地方,刚好坏走路一定会扯到那块大肌肉上。这样吧,你拿一根拐杖回去。烫伤好得不,但一个星期也就没这么疼了,近注意防感染,今天可能会有些假性低烧。”

    白冶鼓着脸可怜巴巴地叹气,“拐杖……”

    离开医院走到车边时,方举灼微微弯腰把白冶放地上并提醒他小心,才开了副驾驶座位门白冶就自给自足蹦蹦跳跳一屁股坐进去结果小腿差点磕底座上,方举灼呼吸一滞手已经伸了出去,正好举着白冶右腿,白冶被他这么一带那条受伤左腿往外一滑又落回地上,眼看着要摔倒方举灼另一只手抱住他胯部稳住他重量。

    “……”你这是吃老子豆腐吗?你他妈真敢!

    被从腿弯里抱住下半身白冶抽着嘴角看向方举灼,哪知后者脸早已红成了番茄顿时有些呼吸都乱了,这种时候还能想起学校里相好马志宇,那就是天地良心,白冶克制疏离地戳了戳僵硬方举灼,“咳,麻烦你了。”

    方举灼抽手松开掐着他左腿手又从他右腿弯里绕出来,肌肤相贴温热感流失得太,似乎是为了抓住这种撩人感觉,方举灼把白冶抱上车动作被刻意放慢了。

    空气里,白冶嗅到了那种暧昧□味道,心浮气躁有些烦闷。

    车子开到白冶楼下这段时间内,方举灼还是向他表达了他星辉娱乐和天极国际隐形关系,只是说得并不委婉,让白冶感受不到那种刻意讨好,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为了让他帮自己一个简单忙而已。

    白冶心里不反感便点了点头,中肯地说:“上次听你们说天极要把总部转移过来,那我以后应该是可以常见到他,能帮忙话我会帮。不过可能不会有什么实际作用,毕竟我只是一个圈外人。”

    有自知自明人总是不会让人讨厌,方举灼听完眼睛依旧盯着眼前马路,就白冶尴尬不已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开口了,“我父亲是尚总裁秘书,为天极国际卖了一辈子命,他一直希望我可以追随他继续为尚氏效命,成为尚氏行政秘书,但我却五年前自愿被派到了s市,台前营运现星辉娱乐。我知道可能再拼十年二十年,我都达不到尚氏内部可能有声誉和成就,但我还是想试一试,你觉得我是否错了?”

    白冶听他这么郑重地询问自己呐呐地张了张嘴,半晌谨慎地说道:“人各有志,有舍不一定有得,但努力过了即使失败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后悔理由,对于心里真正有所追求人来说,过程,我想已经够了。”

    方举灼眼睛从后视镜里移向右边定格了一会儿才重回到路面上。

    白冶初始还强撑着正襟危坐,不一会儿便萎靡了,时不时动动腿,丝丝缕缕疼痛蔓延上四肢百骸铁骨男儿也受不了,何况是娇生惯养白冶,所以不一会儿他便这种昏昏沉沉疼痛中睡了过去。

    白冶醒来时已经有些低烧了,半睁眼帘车前玻璃外是自己宿舍楼下熟悉林荫走道,白冶沙哑着嗓子问:“你把车子开进来了?”

    正专注而探寻地看他方举灼移开视线,“马上就要开走。”

    把遮额头上手拿下来,白冶边道谢边软着手去推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方举灼先他一步下车,把他拐杖递到他手上。

    白冶看着眼前拐杖愣了愣接过就要笨手笨脚地把自己拐上去,结果刚把胳膊摆上去人就腾空了,“啊!”

    昏昏沉沉地扫了一眼步伐沉稳有力方举灼,白冶吞了口口水讪笑道:“麻烦了,让你把一个大男人抱来抱去,马上我住二楼,挺吃力吧。”

    方举灼低头看了一眼他红扑扑脸,“大男人不会是你这样。”

    被嘲笑白冶干脆闭上了眼睛,两耳不闻窗外事。

    路上同学看一个帅气从容禁欲派男人手里托着一个抱着根拐杖脸还鼓鼓男人先是愣了愣,随后便三三两两头碰头小声交谈了起来,嗡嗡跟进了五百只小鸭子似。

    “嘎?是中文系那个人!听说他是那个。有猫腻,大大猫腻。”

    “可真够帅,你看他那两条光腿……比纱布还白,我靠要不要这么白,难怪都说他是我们学校校花,就这陶瓷肤质,听说他吃胡萝卜!”

    “啊有公主抱啊,啊有低调一点好不好,啊有瞎了我狗眼。”

    “我看你是羡慕吧,那个穿西装男长得好酷啊,冷冰冰表情。哎呀,走进去了,没得看了。”

    “啊,是白学长,他腿又伤了?哎呀不是我说,我真是太喜欢学长这种学习优秀温柔体贴男生了,像任何国家描述王子一样。”

    “我们都喜欢这种啊,不过你要知道他这个温柔体贴又不是单对你。”

    “无所谓。”大手一挥。

    “你们这帮花痴三八,不分是非!哪像我,我就特别不喜欢这个姓白,不就家里有点臭钱吗,先不说去年被他逼退下学生会长位张可晴,他现总是跟一个叫马志宇交往吧,哼,水性杨花烂人一个。”

    “啊有谭金金你得了吧,啊有不就是跟张可晴一样被拒绝了吗至于这么阴损他吗?还水性杨花我去……我知道老白他可纯可纯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撕烂了你贱嘴!!”

    楼下女生插着腰吵吵嚷嚷嗡嗡声把二楼到三楼男生全引了出来,“瞧瞧,我们南京姑娘就是霸气。”

    “喂,秦雅你们吵什么呢?”

    “啊有吵你个头,别把你那海飞丝猪脑袋从栅栏里伸出来了,你不嫌寒碜啦……我走了,拜拜您勒!”

    谭金金见秦雅甩屁股走人了,眼睛朝上瞄了几眼凑热闹男生们一声冷哼也走掉了。

    男生唏嘘着从阳台退了回去,有开门出来打水,有开门从对面接插座,白冶蒙着头从他们寝室经过,两截纤瘦小腿一直空中荡啊荡,肚子上还被放了一个药袋。

    “……”

    “我靠,老白原来是因为你这祸害啊!你这回又整什么幺蛾子引人围观了?腿又废了?”几个先从错愕中惊醒男生嬉皮笑脸地倚墙上,一只手把脸盆像篮球一样夹手臂里。

    白冶把拐杖当武器直敲得他们嗷嗷叫才停下,“叫学长!没大没小,爷头晕着呢。该干嘛干嘛去。张诚你又去打球了吧,看你脏得跟泥猴似,赶紧消失赶紧消失。”

    “好勒,小得令,这就退下。”嬉笑声中三三两两勾肩搭背朝着走廊深处拐个弯消失俩人眼前,其余人也把头缩回了寝室中。

    方举灼惊讶于白冶良好人际关系,如果他调查资料没有出错,他本人似乎是有一个非常不受人欢迎怪毛病。

    喜欢男生男生真,没关系吗?

    “怎么这么看我?”“你们干什么!?”他刚说完远处同时传来一声怒吼声。

    白冶顺着这声暴喝抬头,马志宇就站他寝室门口冷默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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