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宝莲愣住,她应该选择哪一个?
    和他成亲?
    抑或对不起先祖和看着世子被打死?
    抬头的时候就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星辰般的散发着光彩,她怎么忍心让拥有这样容貌的男子去面对再次责罚。
    谢运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轻轻的呼吸一下,就闪动一下眼睫,就忍不住好笑。
    他也头回这么近的看她,并且认真的看未婚妻子,她细腻肌肤衬托起秀丽的姿容,像块瓷器熠熠发光。年青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看的,而她让年青只成为陪衬。
    一句话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谢运的脑海里,他也鬼使神差般的说出来:“难道别人因为我而瞧不起你,你也要因此瞧不起自己?”
    铺天盖地的蜜糖砸将过来,曾宝莲的面色微红,忽然垂下头,悄悄的往外面走。
    “啊?”
    谢运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啊,可是看她的形容,谢运笑眯眯的也觉得忽然很甜。
    这个晚上,曾宝莲睡下来以后,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本子,就着蜡烛读的心潮澎湃。
    “曾将军威风凛凛,算当年军中之盖世英雄.....”
    字在眼前晃,心思在心头走。
    回想书房里得到的那句话,曾宝莲想不嫣然都难,世子在鼓励自己喜欢他,这句充满激励的话亏他怎么想得出来。
    在这样的话里,曾宝莲没有退路,亲事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生的一场大战,曾宝莲并非没有信心打赢这场战役,而是在此以前她不知道另一个当事人的意思。
    镇西侯强势的往京里催粮草,曾宝莲也是一样需要,如果她在前面浴血奋战,后面那位三心二意,没有粮草的战役可怎么能打赢呢。
    谢世子既然愿意支持全部的粮草,曾宝莲当然威风八面如先祖当年在军中的时候,敢当这亲事中的盖世英雄。
    门第的悬殊俨然天沟地渠,曾宝莲打算上阵,她都佩服自己,当得起盖世英雄这称号。
    ......
    风雪嘶狞,它们不管大年三十还是新年,肆意的风骚在天地中。这是穷人的畏寒夜,也是心酸之夜,对今年的曾家来说,过得格外激情。
    三奶奶扒着厨房门,满面带笑:“宝莲,我说你可快点儿,世子让你上桌呢。”
    曾宝莲站在灶台前面,不慌不忙的把刚炒的菜盛出来,丰年送上热水,喜春拿着巾帛,抱竹和桃符捧着香脂这些,曾宝莲匀了手,三奶奶笑得眼睛已经快没缝儿,催着女儿:“快过去吧。”
    曾宝莲一步迈在门槛上,欣喜之不还是不敢往外面看,就在半个时辰以前,她是故意躲到厨房里,免得把外面的喜庆景象一下子看干净。
    有句话,近乡情更怯。
    这个大年夜的曾家,是曾宝莲的望乡台。
    镇西侯府富贵,不会亏待儿子儿媳的京中之行,何况谢运出门的时候,父子都知道进京的原因,寻事情来的。
    说顺天府贪赃枉法,以镇西侯府历年对京里的了解,倒不一定他要和曾家过不去,曾家的冤枉官司因为背后有人。
    现在可以证明是杨二姑娘,不过杨二姑娘一个小小女子能在京里翻波浪,那是因为京里目无纲纪,自己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镇西侯给儿子准备行程,钱财充足人手足够,这个意思就在眼前曾家的大院里,称得上一目了然。
    满院的大红灯笼,凡是有窗户就有富贵喜庆的窗花,没到元宵呢,别致的狮子灯、绣球灯、西瓜灯、宝塔灯等等,摆满整个院子,映得雪都带着喜乐的红。
    要说吴寿是真的出力气讨好临江武家,库房里又找出上百张的大圆桌面,因为贵妃省亲时用的,清一色的红漆雕百鸟,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用,恰恰的好,刚刚的好。
    有桌就有茶具酒器及成套的盘子碗,曾家老实不客气的全刷出来用上,这几天陆续有老兵到来,每桌十二个人坐得满满当当,酒席从正厅排到长廊,从长廊排到院中,顶着风雪没有人觉得寒冷,这盘子碗是预备贵妃省亲用的,桌下预备的早有配套火盆,菜盘的下面也有上好的无烟炭。
    再看这气氛,行伍军人血气壮,冲得曾家大院上头明晃晃,仿佛先祖时的气运再次返回,并大放奇彩。
    一个桌子上的笑,哄的一下子点燃所有酒席,今晚是曾家的盛宴。
    曾宝莲只在想像中出现过,这是头回见到,所以她舍不得看,直到世子请母亲催,才脚步轻快地出现,谢运见到她,笑容满面的转过目光,书房里再次和未婚妻一晤,这位抱着退亲还是不丢,苦恼的世子找不出另外的好办法对待她,只能见到她更热情些。
    不过限于礼法,这热情总在尺度里面。
    谢运起身,所有酒席上的人都起身,曾宝莲涨红脸,后悔不应该晚到,脚步蹁跹紧走几步,对着谢运拜一拜:“愿世子新年吉祥,春风得意。”
    人家也没有忘记客人,转身对着整个院子也拜一拜,喜盈盈道:“愿各位新年如意,福到运到。”
    “哈哈”,谢运第一个笑得很开心,他再一次赞赏未婚妻,纵然是他的母亲也爱戴父亲,还从没有这样恭敬的对待老兵。
    母亲侯夫人在闺中就有身份,未婚妻家境凋零,不过谢运没有往这里想,他现在京里收拢人心,未婚妻的举动无疑给他面上增辉,他含笑虚虚的欠身:“起来吧,就等你呢。”
    在一堆乱嚷的“当不起”这样话里,曾宝莲谦逊的笑着,在谢运隔壁桌上坐下,她打心里感激这些人前来侍候世子,带来家中此时光辉,觉得双颊发烫,用手摸摸可能红的吓人,目光微转,又怕心情激动之下出错,把刚才说的两句吉祥话反复的回想着。
    震雷般的大喝出来,除去两家的主人,所有的客人手端酒杯走出席面,跪地齐齐地道:“卑职们祝世子爷和少夫人新年添喜,早得贵子。”
    “哈哈.....”谢运再次笑得很开心,当兵的清一色粗人,哪怕和他们解释还没有成亲这话,他们的祝词也没有错,世子爷照单全收。
    曾有书边笑边流泪:“这话好,早生早生。”
    曾三爷夫妻笑得合不拢嘴,这个时候谁管话合不合适,新年不忌,怎么高兴怎么来。
    只有曾宝莲微垂下头,其实心里也欢欢喜喜。
    谢运喝了杯中酒,曾宝莲在曾秀慧和曾紫芳的笑劝下,喝了半杯。
    这下子面颊就更烫了,人也更加的陶醉,她几回看向雪里,分明看到有好些盔甲全身的老人、中年人,站在半空中望着下面不住点头,他们笑得好生亲切。
    曾宝莲知道是先祖们,是她想像中的先祖们,不过她确实看到了,举起酒杯暗暗的祷告:“祖先在上,保佑子孙后代重振家声。”
    想说重得功名,她颦颦眉头,这京里是黑暗的,不管在哪里得功名,总会与这京里有关系,她不懂,她也不太情愿。
    “保佑子孙平安康宁吧。”
    整个大院里喝酒划拳好不热闹,接近深夜的时候,正门关上,吴泰自街上走来,悄悄的凑近门缝一看,里面用着他备办的桌子,他备办的器具,喝的很是开心。
    “哇.....”
    几天里东奔西跑却找不到收回宅院门路的吴财主号啕大哭:“我可是花了八万两银子,大冬天的栽花种树多费钱,定制的盘子碗,那炭比我家里用的还要好,哇......”
    看门的人没有喝酒,几个人搬来酒菜吃得痛快,听到外面有哭声,都道:“侯爷和夫人最惜老怜贫,咱们看看,这大过年的流泪必然有辛酸事,咱们问明白了回给世子和少夫人,能帮就帮一把,积德总是没错。”
    隔着门缝一看,是个胖子肥头大耳,穿着金线绣元宝的大厚袄子,帽子上缀一块红玉,又是几颗珍珠。
    大家扑哧乐了:“这不是吴大财主吗?怎么跑这儿哭来了。”
    支起耳朵听听,看门的个个掩嘴回门房:“该,他要是不想少夫人家这宅院,纵然有人弄鬼,他也不冤枉进来钱,别管他,让他好好的哭,咱们好好的乐。”
    大雪纷飞的下,吴泰泪纷飞:“哇,我的近十万两银子,我可是按着贵妃省亲的制花的钱.....”
    吴泰一面哭,一面把杨二姑娘在肚子里骂了个语声纷飞,打算新年里他就办两件事,一是要回自己花钱的这宅院,二是再接再厉的和杨二姑娘过不去。
    小丫头片子敢欺负到老子头上,和你没完。
    “哇.....”
    计划完,吴泰接着坐在曾家大门外哭。
    曾宝莲没有喝太多的酒,长辈们都说她最辛苦,先是往西疆去拜公婆,再就天天操劳管家,让她回房安生的守岁,四个小丫头们掷骰子赢钱,丰年输了噘着个嘴吵到近四更,曾宝莲笑到近五更才睡。
    睡不到两个时辰,曾秀慧和曾紫芳把她摇醒:“三妹不好了,族长带着全家的人给咱们拜年来了。”
    拜年?
    不好?
    曾宝莲迷乎一会睡过神,族长?果然是不好,他们怎么可能拜年,只能是寻好处来的。
    匆忙的下地:“我就出去。”
    梳头的时候想起来:“元旦正岁,他们应该去宫里拜年啊。”
    “父亲和二叔三叔也这样问族长和家里的叔伯们,他们说昨天宫里有有话,说百官们日日辛苦,今年取消元旦朝拜,赏给各家的东西都发下来,咱们家不是也得了。”
    曾宝莲皱眉头,她怎么总觉得与没有宣世子进宫有关系呢?
    自从邻居左秀芬来家里走走以后,曾宝莲等的不止是闻风而动的亲戚们,还有京里针对世子的态度,毕竟他过于招摇,而再想想这是为了曾家,再加上世子在书房里说过的那句话,虽字字没有情意,却俨然世上第一动听,曾宝莲想得到的时候,总要为世子谢运推敲推敲,宫里如果因此对谢家不满,会怎么样呢?
    不管结果是什么,曾宝莲都不会后退,曾家虽拿不出强硬的力量,却誓与谢家共进退。
    也就是把这个想法反复确定,亲事还用退吗?
    “少夫人,好了。”
    杜贞把梳子放回首饰匣中,曾宝莲从来对她的手艺放心,随便的一看,见半身铜镜里映出美丽的自己,原来的面容让上挑的眉头拉出威严,经历过家中患难,眼神不可能还单纯,几分犀利斜对世事,再衬上一副赤金红宝石头面,很是一个能当家的模样。
    曾宝莲握住杜贞的手,腮边自然浮现出一抹笑容。
    她未来的公公不曾嫌弃她,她未来的婆婆指来这许多得力的人。
    小丫头丰年、喜春、抱竹和桃符,忙的时候能侍候,闲的时候能解闷,时常把曾宝莲和曾家人逗得前仰后合,对外人是魑魅魍魉,对自家里从不失礼数。
    白芍杜贞有一把子巧手,会算会打扮会绣花,还会帮忙出主意,也从来不曾轻易过曾家这落难的人。
    张妈妈和玉妈妈,在路上只是看着不要贪凉贪吃,定居下来就发现她们各有一本经济账,论起采买还是家里上上下下的安排,再到出门的礼物及打点各色人等,都是门门儿清。
    世子谢运在京里俨然呼风唤雨,平时却也不见飞扬跋扈。
    曾宝莲以自己的小见识来看,镇西侯府将气运长久,永为鼎盛之家。
    她走进正厅的时候,底气自然是充盈的。
    .....
    曾有书三兄弟这个曾家,自然是对整个的曾家郁积不满,听到看门的人一声回话,在哪里招待族长,三位奶奶好好的争论一番。
    她们嫁到曾家的时候,曾家老太太还在,往日气象没丢弃,妯娌们间不曾红过脸面,后来穷,曾二爷难免想过别的出路,拿走公中钱财倒有几桩,曾大爷斥责他,如果钱用掉,哪有什么办法,曾大奶奶也只抱怨,不曾和二奶奶红过脸,三房一对老实头,最多争吵几句,第二天照旧相依着度日。
    大年初一的这个上午,三位奶奶早一声低一声的,带着红脸的迹象。
    二奶奶生气地道:“大嫂三弟妹,你们两个说我一个,这怎么行?我不服,都听我的,咱们往门房里见他们,这些年受到的冷遇难道你们忘记,正厅见他们,他们当不起!”
    大奶奶也生气:“二弟妹,我们怎么说你也不听,这是咱们家的体面,以前讽刺咱们的人,他们来拜年,就要往最好的地方给他们瞧瞧,这是天下第一等解气的事情。”
    三奶奶点头,再点头:“让他们好好看看,让他们出这门就后悔。”
    二奶奶已争了一刻钟,孤掌难鸣之下,无奈的愤然:“三弟妹这话又说错,让他们坐下来就后悔。”
    大奶奶找到谈话的关键点,是啊,她们说到现在,指责着二奶奶字字是错,难怪她不高兴,忙道:“二弟妹说的对,咱们就这样办理。”
    三奶奶内心琢磨着,二嫂不肯让宝莲露脸面,难道她还在为紫芳着想?
    闻言。
    这就明白过来,忙放柔身段:“按二嫂说的办理。”
    二奶奶转嗔为喜,顿时开窍,笑道:“看看咱们,衣裳虽是吴泰那财主置备,宅院却是宝莲夺回来,如果给宝莲挣脸面,何不再去换上一套,箱子里还有几套新的呢。”
    给宝莲挣脸面,这话三奶奶听过笑眯眯,再当应声虫:“二嫂说的对。”
    大奶奶手按额角,颦眉想想,二奶奶的心提起来:“大嫂你可别再同我争了,今天大年初一,你要有个大嫂的气度。”
    大奶奶失笑:“我和你争什么,为来为去还不是宝莲的体面,我在暗笑你呢,二弟妹,你把家里以前的好日子忘记不成?家里以前是什么模样,你我在闺中的时候,也是见客一套衣裳,用餐又是一套衣裳.....”
    “哎哟,”
    二奶奶站起,连连道:“是我不懂事,这大年初一的,请大嫂和三弟妹别怪我吧。”
    深深的下了一揖。
    大奶奶笑起来:“好好,看你这么懂事的,等下罚你的酒,二弟妹你的酒量是高的,等下留他们用饭,你灌她们几下子。”
    “大嫂的吩咐,怎么敢不遵?”二奶奶说着,这是句玩笑话,她的眼睛里可闪着寒光。
    当年,当初,这些年.....曾家对全族的恼恨,何曾少过?
    曾宝莲全副武装的出现时,就在正厅的门口。
    “宝莲来了。”
    在这一声里,客人们扭头看时,见一位天仙般美人儿不怒自威,扶着一个小丫头,两边跟着大丫头,后面小丫头跟着,徐徐的迈步,眼神儿同时对过来。
    这一看,族长太太也打个激灵,耳边明明说着来的是宝莲,她也立时起身,陪笑道:“这莫不是镇西侯府的女眷,可是我说的,总得有个老成人跟着进京,劝着世子爷不要由着宝莲性子闹。”
    人心里有时候是不能藏话的,说与不说,就看环境合不合适。
    谢世子在京里大闹王爵,不相关的人,谁不为他捏上一把心?相关的人心中有数,倒不放在心上。
    族长太太见到曾家三位奶奶华衣美饰,就知道她们是有意的,窝着的这一把酸,由不得的闹出来,托了个合底子揭起。
    小丫头们本就是助威风而指出来的,丰年喜春小眉头倒竖:“咄!好不省事的人,这是我家少夫人!”
    “我是曾宝莲,祖母您是上门拜年,还是登我家的门寻我的事情?”曾宝莲冷淡地道。
    她本来带着笑来的,随时可以展开成热烈欢迎,现在不必要了,赶紧的收起来,留着对上别人再用。
    “宝莲?”
    族长太太愕然,阅历不是白白夸口的东西,转瞬就换上笑容,慈爱的起身,慈爱的上前,慈爱的要拉曾宝莲的手:“我的孙女儿,你长这么大了。”
    手上一暖,感觉好小,低头看时,见一个长相就伶俐的小丫头对着她坏笑:“回座,不用这么客气。”
    丰年揪着族长太太,喜春帮忙,把她按回客坐上,再给她一个坏笑:“您可别再乱走了,我家少夫人到了,各司规矩。”
    族长太太让这么一震慑,露出尴尬,低低头掩饰。
    四奶奶也在这里,恨的牙几乎咬碎,同来的女眷给她一个眼色,悄声道:“你看到她这么富贵,难道不应该为女儿忍着?”四奶奶想想有道理,顿时平静,想无声的谢过她,忽然想到说话的这位她也有女儿,人家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面上一黑,四奶奶沉着脸,但不再说话。
    族长太太的气势这就弱上一筹,见到曾宝莲坐好,索性直接开口:“好孙女儿,祖母今天特意给你拜年,再就押着这个不成气候的给你赔礼,你让世子千万的消气,纵然砸坏她的家,东西我出,世子远来是客,算是我和你族长祖父的招待吧。”
    她说着,指一指四奶奶。
    这是来前说好的,族长太太在家里就骂过四奶奶,怪她这么大的事情不和全族商议,却独自横行:“谢世子难怪看不上你家,宝莲出嫁自然是不够的,要陪哪些姐妹过去,当然由我作主,不过你放心,你家自然算上一个。”
    四奶奶低头表示忏悔。
    曾宝莲准备好的三百回合,这就烟消云散,睁大眼睛,这说的是啥?
    没见到曾宝莲,族长太太就不肯说,和曾有书家三个媳妇说哪有用?京里都知道往西疆的是三姑娘,获得世子欢心的也是她,三位奶奶瞪大眼睛,啥?
    族长太太当她们集体装糊涂,谁会怂恿完世子,就炫耀自己是个人才?
    “我都来了,还装什么呢,五房的老四媳妇是莽撞,不过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宝莲你不应该请世子出面,这大过年的砸坏老四院子,你妹妹就要吓出病来,”
    “呜呜,年货全糟蹋了,去年存的酒碎的到处都是,雪盖住看不见,一天勾碎我三条裙子,那是我准备过年拜官夫人们穿的.....托人从南边买的干货,花费我八十两银子,全碎的雪里,不中吃了.....”
    曾大奶奶约摸的明白,心里痛快的看二奶奶,她离二奶奶最近,二奶奶就看三奶奶,三奶奶就看曾宝莲,曾宝莲看白芍和杜贞。
    小丫头们跟着她,肯定没出去。
    “几个铁打的大汉,这也下得了手?你五叔可是个秀才出身,扛不住也顶不下来,你五叔去告官,让我知道,把他狠狠骂上一顿,都是亲戚,可不能这样办,宝莲你也不许再胡闹。”族长太太深明大义的道。
    四奶奶瞪圆眼睛,怎么多添出来话?
    曾宝莲暖暖的笑了,世子怕你们告官?莫不是傻了吧。
    “五叔现在哪里?”
    “我们一起来的,你族长祖父带着他在世子那里,好好说开来,都是一家人。”族长太太笑道。
    “那就告呗,何必说开。”
    族长太太的笑僵在脸上。
    .....
    “世子,我可是往顺天府也去了,平王府听说,让人传我过去,平王爷对你怒气冲天,幸好让我劝住,我说咱们是亲戚,我告你不过是走个过场,平王爷听说,倒给我几分薄面,我离开平王府,临江侯府贵妃娘娘的娘家,又让人找我去,说也要告你,让我当个首告,我说走个过场,咱们是亲戚.....”
    谢运不动声色听完,对着一直带着劝解笑容的族长端起茶碗:“那就告呗,我认你是亲戚了吗?”
    族长看着他手中的那碗茶,并不往唇边送,笑容露出尴尬。
    .....
    正厅里,客人跟着族长太太窘在原地,四奶奶气不忿的跳出来,她的嘴歪着,眼神跟着斜出来,这样子散光度高,一部分斜向族长太太,一部分斜向曾宝莲,看看她的打扮,越看越不顺眼。
    这个丫头可以办到的亲事,自家的女儿当然也可以,何必听族长太太这个老虔婆,她以为给全族出力吗?在亲事上面,四奶奶可不认全族中什么东西。
    “我就说吧,你老人家来不管用,人家是如今在高枝上站着,眼里会有你?人家现在陪着世子,会想得到侯夫人看不起她的身份,会想得到我女儿官宦小姐,可以帮她一把?”
    曾宝莲抬抬手,这回,该她自己上。
    有些人,天生要自己打,否则这一辈子他的眼睛里不认识人。
    看着四奶奶的疯癫,曾宝莲稳稳坐着,拿过茶碗来,取碗盖缓缓抹着白沫:“我祖父战功有名,我曾祖战功赫赫,四奶奶家里有拿得出手的官职吗?”
    对着族长太太轻轻一笑:“你家呢?”
    看着别的客人,云淡风轻地道:“你家呢?”
    “以前不拜年,今年全来了,说话句句为我,你傻还是我傻?”曾宝莲呷一口茶水,香润直到咽喉,畅快就此让引发,谁没有几分疯癫,不想怒骂这不公道的事情。
    她起身,还是这样痛快,曾家的三个奶奶也起身,也觉得这样痛快。
    “甭管你们瞎眼还是晕脑袋,这亲事是我的,就凭你们也没辙。想当妾,可以!这得我的公婆答应,还得世子过目,最后呢,这妾有妾的规矩,四奶奶你家里死的那个妾,现在鬼魂还找你吗?”
    四奶奶吓得跳后一步:“她是生不下孩子生的,与我无关。”
    曾宝莲看向另一个女眷:“这是二房里大奶奶?多些年你不登我家的穷门槛,好在我还认得你。给你丈夫买妾花光嫁妆,穷的又卖两个,你家的女儿值几个钱?回去给我好生养着,养得肥了送来,我留着卖钱。”
    二房里大奶奶后退几步。
    曾宝莲是真认不清这些人,平时也懒得打听别人家事,不走动就不可能知道,她的目光所到之处,又人人退后,她径直看向族长太太:“这几代里就算我家官职最高,族中用地没少添置,祖母去世后,我家穷下来,该给我家的全在哪里?正月十五以前,我若看不到往日的银子,我把你们祭祖的家伙全揭喽!”
    “你.....”族长太太哆嗦着。
    “我,我带着钱伯一个男人,小莺一个丫头,三个人就敢跑去西疆喊冤,你看我怕你们这些人吗?瞎了眼的!”
    曾宝莲怒气难以控制,高叫一声:“列祖在上,我曾家子孙若再后退一步,就请列祖收了他吧。”
    她的泪水潸潸而下,顷刻就痛哭不已。
    曾家的三个奶奶这个气,怒气冲天谁又怕谁?管你什么长辈,管你什么京里别人怎么看,你们还讲不讲理!
    正厅里怒骂声起,指责着历年的往事,痛恨着落难时无人过问,富贵时打的秋风,再加上小丫头的嘴是尖的,族长太太一群人数众多,也步步后退,胆小的腿软往外面爬。
    谢运出现在厅外,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刚强的曾三姑娘,敢让自己挨打,敢对着自己屡屡退亲,此时伏在椅上哭得似个泪人儿。
    他骂过曾昌以后,就想到这些人敢气自己,未婚妻面前也有这样的话,见到并不奇怪,不过在书房没有动的怒气,这就毫不留情的出来,反手一巴掌,把四爷曾昌打个满脸开花,又一把摔出来随便一个客人,族长年迈没有动他,厉喝道:“都是死的吗?看着我让人欺负!”
    老兵们本就在正厅下面呆着,对着正厅里的吵闹奇怪,闻言呼啦一下子上来,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打女人,他们一动手,就见到正厅的上方飞来飞去全是人。
    男人们让摔的狠,女人们让丢的近,奈何雪地可没这么想,它们该是怎么的坚硬照旧坚硬。
    男人滚着,女人哭喊着,争先恐后的往大门爬。
    谢运站到曾宝莲面前,铁青着脸:“有哭的,倒不如解气,你难道没有手,和我说话时候的那刺头去了哪里?”
    曾宝莲抬眼看他,悲痛上来的柔弱一扫而光,条几上座屏梅瓶样样俱全,鸡毛掸子这种东西也有,抄起一把来跳出正厅,要不是裙子过长,估计能跳到台阶上。
    丰年、喜春、抱竹、桃符从战团里退出,重卷袖子重叉腰,凶神恶煞的跟着曾宝莲,白芍杜贞早就握好一把扫帚,主仆七个挟风卷雷般扑向那逃向大门的残兵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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