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慕霜披着斗篷走进书房。她站在内室的门边,看着独自枯坐的梅笑春,轻轻摇了摇头,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梅笑春被秋慕霜叹息声惊醒,连忙回过身来,看见秋慕霜走进来,连忙站了起来,“阿娘!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

    “你不是也没有歇息吗?”秋慕霜并没有回答梅笑春的问话,而是反问道。

    “儿睡不着。不知道雪娘现在怎么样了?”梅笑春说着,扶着秋慕霜走到床边坐下。

    秋慕霜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床上的衾枕,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唉!雪娘!想必她已经和兰锦丰行完了礼,正说话呢吧!春郎!……”秋慕霜说着,抬眼望着床栏上悬挂着的赤霄剑。

    “雪娘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喜欢的衣服,喜欢的饰物,甚至还有小时候玩的小物件,唯独留下了这口宝剑。看来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嫁给兰锦丰不是为情,而是——而是为了报答梅氏的恩情。”说话时,秋慕霜的声音已经慢慢哽咽了,“从她离开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她是雪家的女儿,是秋冷雨的妹妹,我已经亲自把她交还给了秋冷雨。”

    梅笑春看着伤心欲绝的秋慕霜,心里一阵绞痛。“阿娘!……”

    “唉!也好!这样我身上的担子就轻了,以后雪娘是苦是乐都不用我担心了。已经有人在为她担心,为她分忧解愁了。这些年,我身边有子有女,尽管你父亲经常不在家里,可是我的心里是充实的。如今,你父亲不在了,卸下身上的重担在另一个世间安享清闲;你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妻子;雪娘也嫁为人妇。可我呢?我有什么?唉!我累了!想找一个清静点儿的地方过几天清静的日子。”秋慕霜幽幽的说着,全不看梅笑春惊愕的目光。

    “阿娘!阿娘在说什么?阿娘还有我这个儿子,有羽秋这个媳妇啊!如今儿已经成家立业,正该好好孝顺阿娘,让阿娘安享余年。”梅笑春慌忙劝慰道。

    秋慕霜轻轻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看着梅笑春说:“你不用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离开王室的繁华,过几天清净的日子。如今羽秋已经对府里的事情十分熟悉了,足以打点好一切。咱们在王陵旁不是有一座下院吗?我想去那里清净几天。”

    “阿娘!”秋慕霜的决定大大地出乎梅笑春的意料,惊愕地看着秋慕霜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娘亲莫非还在生儿的气?不想让儿侍奉膝下?”

    “傻孩子!母子之间那里有那么多气可生啊!我只是想清静清静而已。我还不老,还能照料的了自己。等有一天我老了,自然是要你们侍奉的。”秋慕霜微微笑着,抚着梅笑春的肩头说。

    秋慕霜的脾气梅笑春是知道的,她做出的决定没有能阻止得了,只好点头答应了,“既然娘亲已经决定了,儿不敢阻拦。”

    “顺者为孝!好孩子,谢谢你能体谅为娘的。我已经让穆氏派人去收拾下院了,过了年我就搬过去。你们在家里要好自为之,不要让我替你们操心。”秋慕霜欣慰地笑着说。

    “是!儿谨遵母命!”梅笑春低着头,答应着。

    秋慕霜回身从床栏上摘下来赤霄剑,说:“你不是一直喜欢这口剑吗?既然雪娘把它留下了,你就收着吧!”说着,往梅笑春面前一递。

    梅笑春看着秋慕霜手里熠熠生辉的宝剑,却没有勇气去接,“这剑是阿娘的,还是阿娘留着吧。”

    秋慕霜看着手里的剑,眼睛再次红了,“你父亲已经去了,我留着它又有什么用?如今你已经和你父亲一样担起了瑨国的安危,这口剑对你是有用的,你就收着吧。”

    提起梅鹤庭,梅笑春也不禁落下了眼泪,双膝跪下接过了秋慕霜手里的宝剑,“多谢阿娘!”

    秋慕霜双手搀起梅笑春,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再想了,和羽秋好好过日子吧!这里冷,不宜多留,回去吧!”

    “是!”梅笑春答应着,扶着秋慕霜走出屋子,回过身又向房中投去不舍的一眼,缓缓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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