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没想到老八会这般地干脆。他脑中还时常想着三十六年草原上,第四子与第八子携手活捉噶尔丹后齐齐跪倒他座下场景。“贯斗双龙”对剑,与“棠棣交辉”批语似余温未消;东陵中老四跟自己身后苦苦为老八求情片段尚历历目。虽听说这两年他们不太联络了,只是……世事人心竟然便得这样么?

    他不经多看了座下八儿子一眼,觉察老八有心皇位让他十分不满,但老八这样杀伐决断,倒是……

    他一沉吟,自然错过了胤禩身侧不远处胤祉咬紧牙根和愤愤神情。然而思绪他脑中转了好几个圈儿,后却还是回到了胤禩那“极卑微”出身上,康熙帝不经心中闷哼了一声,是了,就是这样没身份女子教养出来儿子,才会抓住时机连兄长都坑害吧?或许,当年他下那个“利用兄弟”批语,并没有错!!

    他一时间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又把太子被废恼恨,肆意加诸了别儿子身上。

    帝王不吭气,下面儿子们自然也都低头敛目。

    而胤禩跪下方,除却心头闷闷地发痛,却又有一股子报复了感。他自三年前东陵事件之后,就也愈发明了自己皇父心中地位,此番去了江南,看到了十三写给雍正爷密信,和这些年皇父待自己妃母状况,心是又冷了几分。加之性子里素来都又傲气,又有“喜好挑战权威”反骨,当年胆敢因着想要攫取温暖与庇佑,火场逃生后同四哥背德**;今兹被康熙这样猜忌、忖度他和四哥关系,他就越性儿一竿子给他戳到底了。

    若说胤禩噶尔丹战役到东陵事件之前,还曾抱有过什么不切实际幻想话;近三年来宫中摸爬滚打,明珠侧从旁指点,年幼寄人篱下回忆,与四哥多年间谆谆教导,都令他看清,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有多么出色,也都绝无可能藉由“皇父青眼”正当方式继承大统了——争是死,不争就会被人玩死,一个连他出身和存都厌恶君王,还有什么好再去奢求呢?!

    遂即便明白此举会让康熙加讨厌他,却也明白康熙同样会因着他“果诀”而迟疑起来——一个抓不住把柄,却又令他如芒背儿子。而越担心,汗阿玛才会越露出破绽。毕竟胤禩为臣、康熙是君,上下关系不可逆转,敌动我不动,方能寻找间隙,逆袭成功。

    这些都乃早远以前,还阿哥所时,四哥与他推演政局,于只言片语内暗示招数。如今胤禩使出来,却已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胤俄满脸震惊,他从未想过胤禩会如此冷情;而他右后方立着十三,是早已攥紧拳头怒不可揭——他们几个是先得到四哥病笃消息之人,所以才一齐前来禀报,何曾想过……

    却此时,康熙开口了:“胤禩说倒是理,你们怎样看?”

    果然是将事情都推到他头上来了。胤禩内心凉笑,面上却保持着惯常地温和恭谨:“汗阿玛,天气渐热,伤寒又症险。好转便罢,如若不然……节气转变关口可从来都是为凶险。汗阿玛龙体精贵……”

    听说胤禩夺嫡,胤禛并没有参与,莫非这老四是谁也不帮,江南时候才谁都不得罪么?而老八这是恼恨老四,此番才要狠狠藉由自己手打压一次?康熙唇角一勾:“伤寒虽然凶险,却并非绝症,还是要勉力医治为上。”

    果不其然,胤祉十分乐见其成地四八头上适时地再踩一脚:“儿臣以为,八弟所言甚是。但若以皇父名,使其从命,四弟病笃中不能理解皇父苦心,实为不美,亦属非理,断断不可为。既八弟提出此言,不若由八弟草拟条陈,我等签字附议,兄弟间全了一片孝心,又体贴汗阿玛关*之意,岂不两全?”

    胤禩知道三哥这是“体贴圣心”,非要拿出自己拿出个姿态来了。康熙并不言语,眼中却颇为玩味。

    胤禩微微阖了下眼睛,抢十三就要冲上来求情之前,磕头领旨:“儿臣谨遵圣意。”

    几日之后,果然由于夏日炎热,而雍郡王自江南回来就心情郁郁,病势中。四月二十下晌,太医奏报雍郡王因“寒热交作,四肢抽搐,神情恍惚,遗溺不知。”

    二十一日早朝,禩贝勒递交条陈:

    「臣胤禩等谨奏:

    今日拙见,四阿哥病,现虽不致失音昏迷,但亦重大可危。今其住所又系太后祖母、皇父畅春园往返之路。皇父身体甚是紧要,又临近端午祭祀。然若以皇父名,诓其入内,亦属非理,断然不可。遂今臣等联名俱奏,即于二十七日迁移直原府。迁移后诸项事宜,胤禩愿一力承担。为此谨奏。

    胤禩、胤祉、胤褀、胤祐、胤禟、胤俄、胤裪、胤祯。」

    而康熙回复,只有简简单单八个字:知道了,着勤加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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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近乎是马加鞭冲到了雍正爷别墅园中,面色惨白地哭跌进去,幸好被守门口苏培盛眼疾手地拦住,给这位小爷带上了口罩方准许进入。雍正爷烧地迷迷瞪瞪,就听到了胤祥略到了委屈愤懑怒吼:“四哥,我还当八哥同你密厚,此次皇父祭奠莅临畅春园,却是他牵头逼着兄弟几个签字,让你移府!”

    雍正爷本来还有些迷顿神思似乎一瞬间清明了一下,他呆呆地望着床帐,近乎费力地转了转眼睛,粗喘嘶哑地道:“……胤禩?”

    前几日他一度昏昏沉沉,腹泻到近乎脱水,耳鸣晕眩中,似乎曾经听见胤祥来过。而胤祥他榻边似是说过什么,却又顾虑着他心情,只咬牙赌咒自己绝不同意那劳什子玩意儿,四哥都病成这样了,万一路上有了什么闪失,谁担当起?!

    那个时候他隐约觉得这事儿听着怎如此耳熟,却无甚精力多想。他自知这次是江南事情办得不利,杵了皇父肺门子,他又失了母族助力,自然是要仇旧恨一起算了。让他到底一直记着上世十三被冷落十年事情,将昏未昏之际,只一遍又一遍叮嘱十三,切莫出头。

    今兹看起来,竟然是那事么——

    上一世康熙五十五年,胤禩感染伤寒,被他和老三带着头,定下了迁府决定。

    雍正爷眼前一阵发花,他呆愣了好半晌,才从撕裂般地头痛中扎挣了出来,他喘着气,用手死死地扣住了床沿。近乎艰难地问道:“小……胤禩,怎么说?”

    十三喉头梗着,半晌出不来声。雍正爷伸手一把抓住了他,十三扶住了四爷手,惊觉哥哥不知何时竟然瘦了两圈有余,只得一字一句,将那诛心条陈吐露了出来。

    “四阿哥病,现虽不致失音昏迷,但亦重大可危……”

    “若以皇父名,诓其入内,亦属非理,断然不可……”

    “迁移后诸项事宜,胤禩愿一力承担。为此谨奏。”

    雍正爷断断续续地重复了出来,每吐出一个字,身体都打颤:“呵呵……呵呵……”

    胤祥显然是吓着了,扭头就想要叫医生,他没想到会将四哥刺激成这样。然而没等他张口,衣袖就被雍正爷死死地攥住了,用劲儿之大,简直不像个病笃之人。

    “不用……”

    胤祥急忙用衣袖去拭他额上虚寒:“怎么不用?!”

    雍正爷却倔强地摇了摇头,眼神之中一片痛苦,面上却是惯常倨傲:“因为……都是四哥自找,都乃报应。”

    谁又说这不是报应呢?这些字句,分明是他上一世,一字一句,伙同老三一起,亲自草拟条陈上递交给康熙,请求让重病之中允禩迁府。怎能不是报应?其实即便有皇父暗示与威胁,若非他将皇位看比……天下本没有什么什么“不得已”,不过是“你没有那样东西重要而已”。他心头像是挨了一记重锤,迷迷瞪瞪地便睡了过去。

    雍正爷飘飘忽忽地做了很多梦。

    纷乱而陈杂。

    时而他是青年,邀约这另一个眉目清秀少年,开府时候定要居一起;时而他尚且十八,有个刚刚领了差事少年一脸讨喜地给他选了一匹上等马;时而他又过而立,骤然看到一个披着猩红披风青年,风雪之中哀哀凝望,那人满脸倔强,眼神之中却是藏都藏不住挽留,只是他却转身离去了。

    再见到时候,那俊秀之人,已御座面前跪残了一双腿,拄着拐杖,艰难却倨傲地不肯倒下;天空之中嘶鸣着海东青尖锐鹰啸,转眼间两只垂死鸟儿却躺倒笼中;那时候开始,他就找不到他了,像是雪地里迷失了方向,不管往哪儿走都见不到颀长身影,却午夜梦回,有个穿着大红猩猩毡、带着暖帽身影路口遥遥相望,他追过去,影子却消失了。

    他邀请过他,蛰伏着筹谋大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人冷笑着,啐了他一口;熟悉少年似乎不见了,一同点烟花庆生日分析局势知己也杳无踪迹,他和许多人声称“你们不懂我和他感情”,别人都相信,该相信那个人,却不相信了。

    画面又变成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了龙椅上,想要换个窗帘、换个地毯,都有人故意找茬;修皇考梓宫,棺材板钉了都露外头,油漆味儿大得吓人;他上用轿子,找人试坐,接缝板钉全然断裂,简直要活活让人摔断尾骨。

    他知道他怒,他知道他怨,他知道他已经黄泉路上走了十年。可是自己当真怒了,他却退开了。你来杀朕啊!有火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干一架!!

    他逼他、辱他、迫他、诱他,只是,到死,那人都不低头。

    倏尔就有了个声音:

    “四哥,真情不容算计……”

    “四哥,你才是贪心那个。你利用我,却还希望我待你始终如一。”

    “四哥,你当年能舍弟弟而去。今兹又怎希望弟弟毫无芥蒂?”

    四哥……

    是你先下手,休怪我无情。

    宗人府枯树荒院,一个清癯人影,依着树干缓缓倒下,唇角有血。却又渐渐地同东陵归来后胤禩重合了一起。

    ……

    雍正爷“啊——”地一声大吼,猛地从噩梦之中清醒了过来。他胸膛上扎着数枚银针,身侧还围着几名大夫。

    “醒了、醒了、醒了!”

    “汗发出来,就大安了!”

    “疹子也退下去了,有希望、有希望。”

    他嗓子烧得发干,身侧近乎喜极而泣地苏培盛凑上来,体贴地将插着芦杆杯子递到他近前:“您润润,这都昏了三日了,吓死奴才了。”苏培盛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原道,这次四爷病得也算几桩事凑一起了。与胤禩大闹了几起自然是首当其冲;随后查出胤禩目今势力已然遍布了江南,贯通了广州,沿海各府皆有布控,让他备受刺激;后来一路颠簸回京,背上与脚踝上伤就一直没好全;胤禩又没把园子选他身边,让他心头难受;皇父那道伤人口谕,赶胤禩抵京后没几日,可能被弟弟算计了一场脑补,算是压断神经地后一根稻草……

    旅途劳顿,身有旧伤,心情抑郁,饮食不调。又春夏换季,焉能不一下病倒?

    而偏偏,这场病,是允禩上辈子五十五年时候,绝望一场病痛。当日正是他自己伙同三哥,草拟了那样一份条陈,急于与允禩撇清关系。

    算是报应吧?

    佛教说得好,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雍正爷有些痴痴傻傻地躺榻上,倏尔就想着,当年允禩,与自己好了十几年却终康熙四十七年冷落疏远允禩,是不是也曾经这样绝望呢?他由记得允禩含刀冲他发誓样子,由记得允禩被他数落了四十条罪状时候,跪大殿之上,摘下顶戴花铃,唇角钩挂着凄凉笑。

    其实,他一直到都记得,只是不敢想起罢了。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真情,岂容算计……

    房间里面大夫讨论了一会儿接下来治疗方案,后定了一个药房,就鱼贯出去了。雍正爷放下捂住眼睛手,却一群医生出去时候,瞥见了几个熟悉身影。

    liisidr,不是当年给小九治疗耳疾传教士么?

    戴君选,这人似乎是常年惠妃娘娘宫中,给请平安脉。

    罗怀中……即便尚未浮出水面。但他记得,这是上世五十几年给允禩腿疾动手术之人。

    四爷倏尔愣了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小八,不是恨他恨得巴不得他些病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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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络罗氏菡浓,抱着怀中小婴儿颠了颠,怜惜地伸手抖了抖婴儿小胖脸。她扭头看了看旁边俯身盯着摇篮,和个大睁眼睛吐泡泡奶娃娃,大眼瞪小眼胤禩,乐了出来:“二阿哥和三阿哥都两月了,眼瞅着康健强壮,爷不给赐个名儿么?”

    胤禩一愣,喉头滚了下,瞥了眼自家福晋,沉吟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温柔:“叫弘晏吧。”他拧了下眉宇,又低头看了看摇床中这个大一点儿,一把将小包子抱了起来,“他,叫弘晸。”

    晏,日安,日大安,平安喜乐。

    晸,日出朝阳,与“禛”谐音。

    菡浓眼眶一酸,一把扯住了胤禩,倔强地问道:“小名儿,弘晸还叫‘悦悟’,弘晏还叫‘了安’么?”

    胤禩顿了顿,温柔地笑起来:“自然。”

    这两个名字,是他从寒山寺回来,返京途中便拟好了。愉悦地悟道,安然地了缘。

    门口传来九爷来了通传声,菡浓避到了屏风后头,想来九弟也是想见见小侄子。胤禟进门时候,胤禩正倒茶,他却率先拉住了胤禩衣袖,率先言道:“四哥醒了。”

    胤禩手一抖,杯子就摔了了桌上,他怕烫到小九,伸手去打,碎裂瓷片顷刻间,他食指之上割开了一个深长血口……

    菡浓屏风之后用手掩住了口。

    胤禟明显则有些不知所措。

    胤禩将手指放口中吮掉了血渍,血腥甜,很像他两年前呕出来那口。

    男儿到死心如铁。

    他们不再流泪,是因为已经学会了流血。

    tbc

    [注15]弘晸历史上是九哥长子,不过我想九哥是不介意把名字借给八哥儿子用,对吧?棉袄九:拿去吧!儿子一道过继了都没问题!我和八哥谁跟谁?!于是作者非常虔诚地将“弘晸”放了这里。

    ============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看出来小八可痴情了=v=五十五年事情,其实当时是康熙暗示,但是反正也是四哥和三哥牵头。

    不过这里小八签字原因和四哥不太一样,是因四哥江南时候办事不利,所以~~~~康师傅就故意,看看你们到底结党没有。八哥不想拖四哥下水,让他也因为自己被皇父讨厌,又有点别扭想着现划清界限比较好情绪。s才有了这样一出,不过四哥生病了,其实他比谁都担心啊有木有?

    咳咳咳,小八你不要别扭了,我们都知道你想四哥了~~~

    下面播放《子难言》

    ps:“男儿到死心如铁”是我一个很好朋友写文章题目,也是辛弃疾贺郎里面句子。虽然“贺郎”是词牌名,不过是不是很喜庆?

    很喜欢里面几句话,摘这里,其实很适合四八。

    重进酒,换鸣瑟。事无两样人心别。

    问渠侬:神州毕竟,几番离合?

    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

    正目断、关河路绝。

    我怜君中宵舞,道\&qt;男儿到死心如铁\&qt;。

    有一种为了千里河山,把以前深情都含心底深处感觉不?

    《子难言》

    卫禩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似乎简单直接表明:你只不过是我众多男人中一个,没必要、也没资格对爷问东问西。

    殷禛却并未退让,伸手越发往那紧咬自己深处戳去。卫禩低喘了一声,却听闻殷禛半是挑衅半是认真说:“想要?想要都告诉我……”

    “殷禛!”

    “我。”

    “啊……你……”

    换来道士一脸无辜表情。

    卫禩忽而笑了,笑容之中异常邪恶,他越性挺起身子与道士贴得愈发严丝合缝:“兄长若真有兴趣,将你们官府上数4年通缉令全部找出来,里面、厉、害男人,可都是……”他刻意加重了“厉害”三个字,随后眼神逐渐往下移。

    纯情道士果然被激得怒发冲冠,都?!!!

    “失踪和横尸荒野……唔~~~”卫禩得意洋洋地躺了回去,一副享受殷禛服务模样,双腿分得愈发开了,还若有似无地蹭着殷禛腰,“兄长知道……这起子人都是身强体壮憋得又久,况且……也算惩恶扬善……啊——!”

    狐狸深重地喘了一下,有些不满:“你怎么就……进来了?!”

    殷禛不再理他,抱住狐狸圆翘可*两团,开始一轮鞑伐。使劲了浑身解数,不停地变换姿势,唯一不变地就是将怀里诱人家伙箍得死紧。

    两个时辰以后……

    “慢点……嘶……”

    “谁厉害?!”

    “你、你……唔……是你还不行么?”

    “喊我!”

    “……”

    “喊不喊?”

    “哥……”

    “叫不对,重来!”

    “滚妈蛋,爷……啊!”

    “重来!”

    “……殷禛我肚子……”

    “哪儿疼?!我看看!”

    “喊老公”计划,到底是谁赢了,姑且不论,只说这一阵兵荒马乱以后,卫禩得了元阳尚且能好些,道士可是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不过他尚且记得自己饿了有一天一夜了。趴狐狸身上又抱了会儿,方打坐调息,气息运转了三十六个小周天,恋恋不舍地出门觅食去了。

    殷禛没舍得离开太久,他回来时候,卫禩也没有离开,只是很安静地蜷缩着往里睡得正香。道士犯了坏,撕下一只烤鸡腿,卫禩鼻子面前晃了一晃,卫禩看都没看,张口就叼住,撕下一块肉来,闭着眼睛开始嚼,一副能躺着绝不坐着模样。

    殷禛也纵着他,喂了几口,卫禩自己接过了鸡腿,他便兀自坐床沿上上啃鸡翅膀。一时之间屋子里倒是弥漫着一阵烤鸡香味儿,以及公狐、男人抢食动静。

    道士举高了后一个鸡脖子:“让我给你弟弟喂食呗?!!”

    “……喂多久?”

    “一辈子?”

    卫禩一把抢过了鸡脖子:“想得可真美,你七老八十了还能给我弟弟喂食么?舍己救狐都嫌肉老。”

    “是卫禩你想得够远吧?”

    狐狸炸毛了!

    道士赶紧顺毛,摸了摸那时不时冒出来毛绒耳朵。被卫禩嫌油手,一巴掌打开,才讪讪地接着表白:“我师父能修炼长生不老,爷自然也能。从你弟弟到你,我都负责投喂,包君满意!”手又不老实地探入被子里头。

    这回卫禩没闪躲,只是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你师父长生不老?”

    后来,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毕竟狐狸对道士伺候人功夫表示十分满意,于是这种投喂弟弟,投喂老婆不平等条约暂时以五个月为期限签订完毕。而卫禩爽了两起子以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一天多都没有回去看小狐狸们了,他们该嘴馋了吧?

    虽然只有初一、十五才需要投喂人肉,不过……贯孩子家长……不可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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