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很就下来。

    孟氏孟菀,谦恭贤淑,封为太子侧妃,封号俪,居于太子府绛云阁。

    消息传来时候,长平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气晕过去。

    俪!

    什么封号不好,偏偏是俪字,伉俪情深原配之妻,是这个意思么?

    她几乎要发狂。

    这个俪字,原本应该只有历代皇后太子妃才能用,而如今,竟然赐给了孟菀!

    长平原本就堵着心,越发难忍。

    他到底还是牵挂着那个孟菀,纵然生了别扭,却仍是心心念念都是她,甚至立了太子妃之后,仍是将这个俪字赐给了孟菀。

    可是她凭什么!

    太子妃明明是她长平,孟菀到底凭什么能够得了这一个封号。

    长平握紧了拳头,手背之上,青筋暴跳。不行,一定不能这样下去,一定要将孟菀除掉,一定要将她从皇甫谧心中连根拔起,否则,后患无穷。

    而此时,孟菀已经乘着轿辇搬进了宫中,太子府里绛云阁是热闹非常。

    宝彤瞧着赏赐来满屋子物件儿,止不住惊叹:“殿下这是要将整个太子府宝贝都搬到咱们绛云阁来。”

    被宝彤模样逗乐,暮词笑道:“殿下眼中,咱们小姐可比这些个死物件儿要宝贝千万倍呢!”

    说孟菀面颊一红。

    这些身外物她都不意,金银珠宝她那里也有许多,可是那一个俪字,却远远比所有一切都来得让她感动。

    他到底还是意她,俪侧妃,伉俪之妻,他这是让她安心呢!

    见孟菀总算有了笑意,奉命前来宣旨郑公公忙上前了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小盒子来。

    “娘娘大喜,这盒子是殿下特地吩咐奴才单独交给娘娘,让娘娘亲自瞧瞧。”

    这样神神秘秘,越发让人好奇,孟菀忙接了过来,暮词与宝彤也都凑了过来,催促着孟菀些打开。

    孟菀也着实好奇,到底盒子里装是什么,竟还特地嘱咐她亲自打开。

    素手纤纤,将绑外头红绳解开,方才将盒子打开,只是,稍稍望了一眼,孟菀便一怔。

    竟然是一把梳子,只边角处刻了一个俪字,很小,却被孟菀眼尖瞧见,她眼底,不觉一热。

    他原来都知道,都将她小心思看眼中,她小心眼儿,她小别扭,他都知道,于是做了这些来让她安心。

    这让她如何不感动,几乎是热泪盈眶,待傍晚时分皇甫谧来探望她时,孟菀便扑了他怀中。

    “皇甫谧。。。”闹了这么多天别扭,这是她第一遭主动扑向了他怀中,罢了罢了,不过是一个长平,她为何要那样意呢?

    只要皇甫谧待她如一,谁是太子妃又有什么关系!

    皇甫谧不觉收手,被她这个拥抱漾满心暖暖,到底他们两个都太倔强了,很多时候,其实只需要一人先低头,那么隔阂就会烟消云散。

    他拥着她怀,大掌拂过她发丝,这一遭触感却是真实:“怎么样?喜欢我礼物吗?”

    他声音低低,夜色降临屋子里有些空寂,缓缓传了开来。

    孟菀点了点头,心中情绪难以诉说。

    皇甫谧似是瞧出了她情绪,她不开口,他也不说话,只是从她发梢扯过一根发丝来,又颤着手执起自个儿发辫,灯火闪烁下,将两根发丝绑了一起。

    殿中是极静,视线中是入目暖,孟菀怔怔瞧着他动作,那两根绑一起发丝放了她手心,他伸出手来,将她素手团团握住,手上翠玉扳指冰凉,由着她指尖,一直传到了心底。

    “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他她耳边低声喃喃,他呼吸拂她颈间,如孩童手指轻轻挠着,痒痒:“这是咱们成婚之时你教给我做,如今我来为你做,只盼着你我能够同心而行,永不分离。”

    这样誓言,让她不由抬起脸来,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卡心头,心中千回百转,此时反而找不到合适话语来说,只是心底有种豁然开朗情愫悄然而生。

    “皇甫谧,谢谢你!”这一句是由衷,无论以后会如何,这一刻,她相信,皇甫谧眼中只有她。

    皇甫谧伸手握住她手,放唇边轻轻吻了下去,“菀儿,你委屈我都知道,只是请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长平她只能占着太子妃这个位子,其余,无论我人,还是我心,都只属于你。”

    屋子里暖意然然,身后只觉汗涔涔一片,掌心也冒出汗来,皇甫谧紧紧拥着她,似是无价珍宝,孟菀心微微一颤。

    也许,私心里还是愿意相信他,愿意相信他们感情,她别扭了那么许久,不也就是因为怪他忽略她感受么?

    那么如今,他这样表明心迹,她应该可以安心了吧?

    这样温馨场景却是难得,后一抹霞光洒了下来,将整间屋子都映金黄一片,处处漾着暖意,可正这个时候,偏偏外头一声尖锐求救声,打破了短暂宁静。

    “殿下,殿下--”竟然有人门都不敲便推门而入,慌慌张张像是一阵风儿一般便跑到了皇甫谧跟前,双膝跪地道:“殿下去瞧瞧,太子妃不好了。”

    细眼一瞧,却是长平身边南霜,一派惊慌失措。

    皇甫谧方才放开了孟菀手,淡淡望了南霜一眼,眉心稍稍一皱,沉声道:“出了何事,这样慌慌张张。”显然是对这个突然闯进来人十分不满。

    南霜复又磕了一个头,这才道:“是太子妃,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忽然说身子不是,太医瞧了,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殿下,您去瞧瞧吧!”

    身子不适?真是鲜。

    什么时候都好好,偏生这个时候不适,孟菀翘了翘眉梢,这会儿竟然唇角浮起了一丝冷笑。

    她不喜与人争斗,却并不代表她不懂,想当年她好歹也统治了后宫几年,这些个女人蹩脚招数她可是看得清楚,这会儿长平一上来就拿生病做借口,真真儿不怎么入流。

    她冷笑了一声,带了气息,全数落入了皇甫谧眼中,他望了她一眼,转而对南霜冷声道:“太医不行便换一个,我过去有什么用。”

    南霜忙低了低头:“可是太子妃难过紧,非要见殿下不可,奴婢没有办法。”

    说十分无奈,皇甫谧沉吟了半晌,只好转向孟菀:“菀儿,我。。。”

    孟菀自然明白,她什么都明白。

    姑且不说长平嫁给了皇甫谧,就是单单两个人从前兄妹关系,皇甫谧就不可能不管长平。

    只略一点头,望着皇甫谧离去,她蹙了蹙眉。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她跟皇甫谧好不容易才和好哦,长平便出来搅局,若长此以往下去,那还得了?

    暮词与宝彤进来,见孟菀仍是站那里,忙上前,担忧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宝彤也道:“都怪奴婢没有拦下南霜来,否则,殿下也不会走。”

    愤愤不平模样,却让孟菀微微一笑:“若是他不过去,那边肯定还会有后招,是以去不去有什么分别。”

    “那。。。”宝彤与暮词对视了一眼,被孟菀笑容整有些懵。

    孟菀却未多言,只是朝着暮词翘了翘眉梢:“为我衣,我要去给太子妃请安!”

    暮词一愣,显然不知孟菀要做什么,但是自家小姐一向有主意,便没多言,只是点头,从里屋拿了衣裳出来为她换上。

    --

    情语轩。

    长平显然没有料到孟菀会一并前来,稍稍一怔,便不住呻*吟。

    “疼,疼死我了,谧哥哥,我难受。。。”呻*吟着,还不忘朝着皇甫谧伸了伸手。

    孟菀却先了一步上前,素手轻轻握住了长平手,面儿上是止不住担忧:“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吃过药了没有?太医怎么说?是哪里不舒坦?”

    一连串儿问题,问长平有些发懵,她手被孟菀握手中,想要挣脱开来,可是孟菀握紧紧,她又不敢大力,否则便会露馅儿,只能任由孟菀拉扯着,还得装作一副痛苦模样。

    “我。。。我也不知道。。。”声音几不可闻,可是适才不备之时手上力气却是真实,孟菀感受到了,她瞒不过她。

    孟菀凝了凝神,又望了长平一眼,方才略略一笑,转而对皇甫谧道:“看来太子妃是想念殿下想紧,只要殿下来了,便什么事都没有。”

    说这话语气十分平静,皇甫谧却多看了两眼,生怕她这是说气话,孟菀却只是微微一笑:“那殿下便守这里,我去让人准备些吃得来。”

    一副端庄模样,看皇甫谧一愣一愣,怕这是暴风雨前奏,谁知孟菀却给了他一个平和笑容,“放心吧,我没事。”

    既然选择相信,那便相信到底,拿出不撞南墙心不死精神来。

    反正长平装病,她与皇甫谧也不可能发生些什么,是以孟菀很宽心,吩咐人准备了吃送去,便回了绛云阁。

    只是,长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自然得挑拨一番,待孟菀走后,便拉住了皇甫谧衣裳,楚楚可怜道:“谧哥哥,姐姐是不是生气?会不会怪罪我这个时候生病?”

    说着,声音越发低了下去:“今儿个是姐姐大喜日子,我不但没有道喜,反而连累你也不能陪姐姐庆祝,我实是。。。”

    “不会。”后面话,被皇甫谧阻止了去,他笑容温和:“她不会怪你,生了病也不是你错,菀儿会谅解。”

    他说笃定,长平反而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应对,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着慌。

    难道他们两个真和好了?那怎么可以,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让两人心生芥蒂,若是和好如初,她要如何才能够再将皇甫谧抢夺过来。

    她稍稍皱了皱眉,皇甫谧瞧见,只当她是身子不适,忙道:“你且歇息着,我去问问太医,你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平却一把拉住了他手:“谧哥哥不要去,这里陪着我好不好?”她目光殷殷,带着期许,望着皇甫谧,满是不舍之色。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甫谧走,否则他一定会去孟菀那里。

    皇甫谧稍稍停顿了一下,沉思片刻方才点头:“我这里陪你,你安心睡下吧!”

    一夜安好,第二日一早皇甫谧已经不见了踪影,长平仍是对昨夜事心存芥蒂,决心去绛云阁打探一番,看看孟菀到底是如何想。

    孟菀那厢用过了早膳,正与暮词她们一道做点心,见长平来了,方才放下了手中活计,迎了上去。

    “太子妃安好!”微微福身,笑容十分浅淡,不似前几日见到长平之时不知所措。

    长平心一颤,却是不动声色进了屋子:“姐姐不必客气,长平是来给姐姐道喜。”说着,朝着南霜使了个眼色,南霜便端了一对玉如意上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姐姐进宫,就当是长平一番心意。”

    孟菀微微一笑,也不推辞:“太子妃客气了,不过既然身子不适,便好生歇息,这样小事,让南霜送过来便可。”

    说端庄得体,应付游刃有余,长平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笑容清浅,却并不是前几日那般勉强挤出微笑,这个笑,倒像是真心。

    这样情形,让长平越发慌张,孟菀面对着她,怎会如此镇定?

    孟菀那厢却亲自给她倒了茶,长平接过来,却并不饮下,目光望着孟菀脸庞,略一沉思,计上心来。

    “我身子不碍事。”说着,低低一笑,似是羞赧无限:“昨夜谧哥哥守我身边,照顾了一夜,若是我再不好起来,那岂不是对不起谧哥哥爱护。”

    却是故技重施,想要让孟菀失措。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孟菀神色,谁知孟菀却仍是微笑如常。

    “太子妃是殿下表妹,殿下总说很疼爱你这个妹妹,所以对你爱护也是应该。”这话似是话中有话,言语着稍稍一顿,望了长平一眼,这才又道:“不过太子妃兴许睡着了不知道,殿下半夜里就熬不住了,三时分还来我这里小憩了一下,否则只怕一夜未眠,今早就不能上朝议事了。”

    这个招数叫依葫芦画瓢,长平不是喜欢她跟前炫耀与皇甫谧种种么,那孟菀便学着她模样也讲述一通,倒是看看,谁会发慌。

    果然,长平面色微变,显然没有料到皇甫谧竟然还会来孟菀这里小憩,一时之间呆愣住,心,倏下沉。

    从前能够挑拨孟菀与皇甫谧,只是因为孟菀心里有结,这才会与他闹不愉,如今长平故技重施,孟菀却能应对自如,这一下,不但长平吃惊,就是暮词也是难以置信。

    待长平走后,便去询问:“小姐,您怎会转变如此之大?难道是想通了吗?”

    上一遭长平来炫耀,孟菀险些肝肠寸断,可是这一遭,不但没受到孟菀影响,相反,还给漂亮打击了回去,也难怪暮词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孟菀却微微一笑,对暮词,她没有什么需要隐瞒。

    “虽然我不想争什么,但是是我我不会放手,太子妃一直跟我炫耀着,我又岂会甘心受欺负,自然得报仇回去。”

    暮词明显松了一口气,“小姐总算是想通了。”这样说着,却没有瞧见孟菀笑容里,隐隐显露出那一丝落寞,很轻很淡,稍纵即逝。

    --

    长平从绛云阁出来,心中怒意犹不可遏,一脚踹上了园子里刚冒了芽花丛,恨不能她踢到,就是孟菀。

    南霜跟身后,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要知道,他们郡主,表面上温婉可人,实则脾性可是大得很,若是这个时候说错什么话,轻则拳打脚踢,重则拿来当人肉靶子,供她发泄。

    从前南霜可没少吃过苦头,是以如今伺候着,格外小心翼翼,跟长平身后,亦步亦趋。

    忽然,长平却停下了脚步,南霜收势不及,险些撞到她身上,幸好眼疾手抓住了一棵树,这才免遭于难。

    南霜一个激灵,顺着长平目光瞧了过去,便见一个迈着轻步子身影款款向着这边过来,除了绛云阁宝彤还会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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