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源苏锦郁和苏老太太一行回来时候,已是秋了。

    天空洋洋洒洒下了一场雪,整个世界便是一片银装素裹,若真是要离开,离开之前许绣忆想为苏锦源做事情,就是给他纳个妾,至少她离开后还有一个人陪伴苏锦源身边,而且苏家那偌大生意也还有人打理。

    苏锦源回来第二天就来了别院看他,身边带着一个女子,巧笑倩兮,温柔可人。

    苏锦源介绍说,这是他表妹,是她姨母女儿,叫唐梦。

    唐梦生算不得十分美丽,可是气质却极好,尤其是和许绣忆虽是头一糟见面她却一点也不生分,言谈举止都是大方得体,一个上午陪着许绣忆解闷,同许绣忆说了许多她家乡趣事儿,只是小半日光景,不光是许绣忆,连银玉和四姐儿也喜欢上了整个活泼开朗,落落大方表小姐。

    下午时候,天又下了雪,眼看着雪势渐大,唐梦和苏锦源显然回不去了,便打算别院过一夜。

    这一夜,苏锦源依旧是躺软榻上,听着外头落雪声音,屋子里静谧只能听见两人声音。

    “绣忆,我走了这许多日,让你受累了。”

    “哪里话。”

    “我知道这个家如今都是靠你支撑着,你一人委身也太累了,你不是说要给我纳妾吗?若是真要我身边放一个女人,我不希望是别人。”

    许绣忆微微一怔。

    “你想要唐梦?”

    “至少打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苏锦源说这些时候,语气很是平静,平静到甚至有些无所谓,寻常人看来也算得上件事情纳妾,他却好似十分随意似。

    显见,他并不喜欢唐梦。

    “若是你不愿意,你可以忽略我提议,我只是想有个人好好照顾你。”

    “我也想有个人能帮你,我们彼此都有愿望,唐梦便是那个实现我们彼此愿望人,睡吧,天色不早了。”

    一时间,有什么哽喉咙里,说不出来咽不下去,其实她多想和苏锦源坦白,至少后一刻她不想都是带着对他欺骗离开,只是现还不是时候,听得外头落雪压弯了树枝声音,就可知道这场雪下有多大,已经入冬了,今年冬天来格外气势汹汹,方过了冬至就是一场鹅毛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许绣忆但愿以后,大家都能过好。

    闭上眼睛,带着这样美好愿望入睡,她不知,她沉睡之后,苏锦源却是站起身走到了她床边,看着她熟睡中恬静容颜,眉目之间隐隐都是伤痛。

    “真一点都不爱我,所以才说得出给我纳妾这样话是吗?绣忆,为什么不能爱我?”

    他始终不明白为为什么,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许绣忆又不像是还恨着他样子,甚至很多时候她做许多事情都叫他感动,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许绣忆不能爱他。

    站了良久,直站浑身冰冷,双腿发麻,他才回到了软榻上,苦笑:“一切都如你所愿,你想将我推远远,我就走远远。”

    眼皮盖上,隐了眼底点点疼痛。

    这一觉,许绣忆睡不是很踏实,苏锦源房内,她一晚上醒醒睡睡好几回,总觉得难受紧,天光稍亮时候她就睁了眼睛,苏锦源还熟睡,有轻微鼾声,看他被子大半落了地上,她小心翼翼过去,替他拉了拉被子,他睡眼很沉静,眉头却拢着,似做了什么不好梦。

    许绣忆微微叹息一口:“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我自己,如果想要恨我,那只管恨吧。”

    转身穿了衣裳,走到门口推门而出,屋外是一片雪白,这是许绣忆到世界后第一场雪,前世她家广东,她从未看到过雪,只毕业后又一年元旦医院组织到哈尔滨去旅游,那是她人生第一次看到雪,不过当时心情和现却是全然不同。

    那时候她,刚刚大学毕业进医院,一颗心都是浪漫,看到下雪像是个雀儿一样宾馆前停车场里欢奔跑,旋转,看到人家车子后面堆积厚厚雪花用手指划开一个个字,还被人车主莫名其妙看了半天。

    如今她,站房门口,伸手接住了洋洋洒洒还下个不停雪花,容颜沉静,就像是历经了世事一般,再没有了少年时候欢喜心情。

    远处有人踩雪而来,是唐梦,她倒是起早,看到许绣忆站房门口,她颇为吃惊,小跑着过来,一路猜下一串字脚印。

    “表嫂你怎起这么早?”

    “你不也是?”

    “我习惯早起,家里几睡不住,我娘总说我比那公鸡起还早。”

    “呵呵,你这是去哪里了,看脸蛋冻红扑扑。”

    唐梦婉儿一笑:“难得看到这样大雪景,所以一早上起来堆了几个雪人玩儿,表嫂院子里要堆一个吗?”

    许绣忆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拿着一些红黄蓝绿绸缎,大概是装点雪人用。

    唐梦年岁同许绣忆相仿,不过人显然比许绣忆要活泼多了,也怪不得许绣忆,她这十七八身子里住了一个二十七八魂魄,她看来,唐梦就是个贪玩年纪孩子。

    “你愿意就堆一个吧,我帮你。”这是苏锦源想要纳为妾侍女人,许绣忆因为对苏锦源亏欠,本能想对唐梦好。

    唐梦却道:“表嫂你就别出来了,你身子还没好全呢,你就这里看我吧。”

    说着,把手里一堆丝带送到了许绣忆手里:“表嫂顺道儿帮我编两个彩色发辫,我给你做一双金童玉女。”

    说完,她欢钻进了大雪里,利索捏了个小雪团,然后推着小雪团雪地上滚了一个大雪球,不时抬眼看向许绣忆,笑眼睛弯弯很是讨喜。

    “表嫂,我表哥还没起吗?”

    边堆雪人,唐梦边问,说到苏锦源时候,眼睛弯。

    许绣忆道:“恩,他还睡着,你冷不冷?”

    “一点都不冷,好了,身子做好了。我再滚个脑袋。”

    她说着又如法炮制开始滚雪球,许绣忆一面看着她,一面手里没停歇着,编织着两条假发辫,等到唐梦堆叠好了一个雪人,脸蛋已是红扑扑,双手也给冻通红:“表嫂,发辫好了吗?女娃娃我做好了。”

    “给你。”

    许绣忆将发辫送到了唐梦手里,唐梦看着她身后,那红扑扑脸红了几分:“表哥,你起来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苏锦源温润一笑:“做什么呢?”

    “堆雪人呢。”她许绣忆面前,是欢活泼,苏锦源面前,却稍显有些拘谨,也或者可以说,是有些羞赧,这孩子对苏锦源有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知纳妾之事,苏锦源可有对她提起过。

    “不冷吗?”苏锦源问道。

    唐梦摇摇头:“不冷。”

    “别堆了,正好有件事要同你说,绣忆,你也进来吧。”

    许绣忆心里隐隐觉得苏锦源要说什么事,果不其然,一进去,苏锦源就拿了一个暖手炉给唐梦:“别冻着了。”

    唐梦受宠若惊一般接过,脸蛋红。

    许绣忆关上门,神色颇为平静,平静到苏锦源眼底深处绝望浓,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表现出来都是对他无所谓和不乎,就算是她明明猜得到他要和唐梦说什么,她却依旧可以这样平静无波。

    终于,他堕入了绝望深渊,许绣忆用行动和脸色告诉了他,她真一点都不爱他,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爱。

    “唐梦。”所以,其实怎样都无所谓,她要他纳妾,那便纳妾吧,他对她再无奢求了,唯一奢求就是她不讨厌他,所以她要他如何就如何吧。

    他让她觉得有压力了,她想要努力往他把外面推,他如她所愿。

    “什么事,表哥?”

    “嫁给我吧。”

    简简单单四个字,苏锦源是说没有太多感情,甚至脸上笑容说这个几个字时候都显得他过分平静。

    而唐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表哥。”

    “我和你表嫂商量过,你若是愿意,我明天派人去同姨妈姨夫说,你若是不愿意,你只当我没说。”

    怎会不愿意,唐梦自小到大只有一个梦想,那便是嫁给苏锦源,而她从小打大只爱过一个人,那便是苏锦源,她相信天下没有人比她傻了,傻到原本已经订了亲,结果听说苏锦源要陪着她姨母回娘家还任性把婚事退了。

    她想嫁给苏锦源心,从小打大从来没有变过,她只是没有想到,她原本以为死皮赖脸跟着上京,或许一辈子只能以表妹身份陪苏锦源身边,而如今,苏锦源却如此直接说出了她一辈子做梦都想要东西。

    莫不是她还没睡醒?她暗地里捏了自己一把,顿然疼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疼,表哥,你方才说什么,可以再说一次吗?”

    为了苏锦源,她连女儿家矜持都可以不要了。

    苏锦源依旧是笑着,道:“我说若是你愿意嫁给我,我明天就派人同姨母姨夫提亲。”

    “真吗?”唐梦眼里蓄满了泪水,她从来都不知道,幸福可以来这么简单和突然。

    “真。”

    苏锦源道。

    许绣忆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她没有说话立场,说实话若是苏锦源不愿意她也不会逼他,可是事已至此了,许绣忆知道,便是此刻喊停,也再停不下来了。

    唐梦满目都是惊喜泪光,完全抛却了女子该有矜持,起身道:“我愿意。”

    苏锦源再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起身:“那我去安排,赶年前我们就成亲吧,这段时间,你好好和你表嫂学着管家之道,以后好替你表嫂分忧解难。”

    唐梦点头如捣蒜:“恩,恩,我一定用心学,表哥,你真不是骗我吗?。”

    “呵呵,等我三媒六聘到你家,你就知道了。”

    这场婚事,只要苏锦源同意,不会有人反对,即便只是为妾,但是唐梦家落魄,原先是要将她嫁给一个六十多乡绅做填房,唐梦固执逃婚,她父母气急败坏,大堆彩礼钱只能退还回去,那样只贪钱不为女儿幸福着想姨母姨夫,苏锦源只要开口说要纳唐梦为妾,他们只怕要跪地上谢天谢地了。

    至于苏家,苏老太太本就很喜欢唐梦,若非唐梦家境卑微配不上苏家儿子,苏家老太太当时也曾有意想让唐梦做过儿媳妇。

    前几日老太太回娘家,也都是唐梦近身伺候着,老太太对唐梦是喜欢,若是知道许绣忆同意安承少纳唐梦为妾,怕不定有多么欢喜呢。

    所有人都同意,包括--许绣忆。

    他娶唐梦,无关爱情,只因为许绣忆想要他纳这个妾。

    苏锦源出去后,唐梦屈膝就给许绣忆跪了下来:“表嫂,谢谢你。”

    许绣忆一时无言以对,其实她也无非是自私,她对苏锦源是有愧疚,这愧疚太深,深到她不知如何弥补,或许她办法是错误,或许她当真是自私到了过分,但是如今事已经定,早已经不是她想挽回就能挽回地步了。

    “起来吧,从明儿起,我教你看账,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会学很。”

    唐梦忙点头:“我会努力,我念过书,认识一些字。”

    “那好了。”

    无论纳妾这个决定是对是错,至少等她走后,有一个人可以陪着苏锦源,她唯一还能为苏锦源做什么话,也就是将自己所有本事可能教给唐梦,她离开之后,唐梦还能帮苏锦源撑住这个家。

    *

    唐梦果是聪明,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许绣忆将复式记账法,还有苏家银行往后经营之道,还有牡丹绣庄未来经营方向,甚至于每一家店铺大客户,竞争对手等等悉数都告诉了唐梦。

    唐梦学也努力,几日下来非但能够将许绣忆教都了然于心,还学会了融会贯通。

    “表嫂,何以不保宁堂也做个奢侈品,限量推出什么补药之类。”

    “呵呵,你可以试试,若是做好了,赚银钱当表嫂我奖赏给你,随你买什么。”

    “真?那我肯定先要给表给买一件狐皮大氅,再给我好表嫂买一条好看珍珠项链。”

    唐梦某些时候,无疑也是单纯。

    许绣忆笑笑:“这几日我们都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明儿开始你就去苏家银行,我说过苏家银行看似亏钱,但是等到我们开通了贷款项目,我们就能赚钱了,你先放手去做这个,我给你十日功夫,你若是能借出去一笔钱,以八分利息,那算是我对你第一次考验通过。”

    她没有多余时间了,她要将手里能够托付事情都托付给唐梦。

    唐梦壮志绸缪:“嫂子你放心,你教我都记下,十日功夫,我一定会做出成绩给你看。”

    唐梦有十足干劲,许绣忆颇为欣慰。

    两人正说这话,四姐儿进来通报:“奶奶,有客到。”

    “什么客人?”

    “她说她叫秦烟,说奶奶认识。”

    秦烟,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唐梦看她触眉,小心问道:“表嫂,整个秦烟是谁啊?”

    “一个认识人,你先回房吧!”

    唐梦这几年一直因为家境贫困一家都仰赖着外祖家生存,所有看惯了人脸色,也很懂得察言观色,她瞧着许绣忆这模样,好似来者并不是很受欢迎。

    “那我先走了。”

    唐梦出得房间,就听见许绣忆对四姐儿道:“请进来。”

    离上次府衙门口见面,已经过去月余,许绣忆同秦烟每次相见都颇为不愉,其实她今日大没有必要见她,只是隐隐感觉秦烟不是那种上门自讨没趣类型,想来必定是有事才来。

    秦烟进来,身上是一件月白金缎风毛锦缎长袍,外头披着一件大氅,进得屋子,四姐儿主动上前替她摘下大氅,她对四姐儿微微一笑,倒很是有大家闺秀涵养。

    “你怎么来了?”许绣忆对她没有半分好感,语气里满是敌意。

    秦烟道:“我听说你身子不爽,特地来看看你,看样子是不欢迎啊。”

    “哼!”许绣忆冷哼一声。

    秦烟自然慵懒妖娆拨了一下长发,径自走到桌子边,不轻自坐:“我来,除了来看看你之外,还有一个喜讯要告诉你。”

    说完,眼波一挑,看向许绣忆,见许绣忆眉心紧拧,她娇笑一声:“瞧你那表情,倒像是要生吞活剥了我,不过我是真来同你说喜讯,袁师师已昨日下午处斩了,你不一心想要她死,也是你亲自送她去死牢,这下你如愿了。”

    许绣忆可不认为秦烟来只是为了说这事儿。

    但见秦烟柳眉一挑,道:“顺道也给你提个醒,昨儿我没看住那孩子,他也不知道是听谁说了他母亲要菜市口处斩,自己跑去看了,我是拦都没有拦住,哎,那样血腥场面看了对孩子不好我也知道,而且--呵呵,你说他该有多恨你?”

    “秦烟,那还是个孩子。”

    以前就知道秦烟远不像是外表上看上去那么单纯可爱,她腹黑甚至有些狠毒,却是没想到她居然狠毒到如此地步,居然带着苏阳明去看袁师师刑斩,许绣忆无所谓那个孩子有多恨自己,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只是担心这孩子以后该怎么生活,带着那样阴影长大,保不齐会成为下一个袁师师。

    “你别吼我啊,又不是我杀他娘--是你啊许绣忆,是你至她娘于死地,不过她娘也是罪有应得,杀人就该偿命,你说是不是,苏三奶奶。”

    她后这一句,分明是话中有话。

    “如果你只是来告诉我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秦烟起身,妖娆看了许绣忆一眼,眼底几分同情之色:“哎,听说你丈夫要纳妾了。”

    许绣忆不言语。

    秦烟沉沉叹息一口:“怎么办呢?你可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许绣忆柳眉一紧:“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一脚踏两船,终有要翻船那天,家里家花你都看不住,外面野花你也就只能闻着香了,过几天我会再来看你,祝你早日康复,好来参加我婚礼。”

    “婚礼?”

    “哦,或许我言之尚早,不过你还是做好准备吧,苏三奶奶,到时候我一定会和我郎官,敬你一大杯酒。”

    说完再不等许绣忆说什么,她已经娇笑着离开了。

    许绣忆眼皮突跳了一笑,为何会有不详感觉,难道秦烟口中那个郎是安承少?

    不可能,且不说安承少已经许诺放弃一切和她离开,便说安承少对她心她也敢肯定秦烟没戏。

    只是为何心底会如此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秦烟那一句看似无意听着却意味深长“杀人是要偿命,你说是不是苏三奶奶”,她心头盘旋不散,弄她莫名心慌意乱。

    —题外话—

    srry,本作者无良不靠谱,坑了你们一把,哈哈,断断多了会上瘾,哎,今天通宵码字吧,努力存点稿子,存稿了就不会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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