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真的挺大的,但是任谁身后跟着这么个东西背后也会一阵发凉。其实在中午的时候刘二就渐渐意识到这玉尸有些不对劲了,它的一片片玉块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但除此之外,刘二还真发现有别的什么,难道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快要枯竭了吗?这东西虽不是旱魃但应该也不惧光吧,否则这大白天的还敢跟着他瞎转?刘二心里也没了主意,走一步算一步,他刘二才不信命。

    刘二跟着又一波的逃荒者向南赶路,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这可是个顺东西的好机会,他哪肯错过,匆忙赶向前去。他一看,这倒好,是几个畜生在啃食一个还没死透的人,

    虽然这年头熟视无睹的人居多,这个年代的这种麻烦事,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但要真说的话哪个时代没有出头鸟呢,那一声声哀嚎还是引来了几个愤青,尽管那几个子人各个皮包骨头,小脸饿得蜡黄,看起来就像病怏怏的树苗子,就差风了。但看到那人的肠子都被掏出来七七八八散落了一地的血腥场面后,那几个愤青还是发狠往这些畜生的肚子上踹,踹的那些个畜生嗷嗷直叫。

    刘二看这情景也知道那几个愤青也不过是喝过几天墨水的穷酸书生,就打消了顺东西的念头,倒不是他有多好心,只因为那些个愤青没必要让他冒这个风险。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耳边咫尺的距离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他一转头,可不就是那跟了他一路的玉尸。

    虽然那玉尸的眼珠就像两颗颗放大版的桂圆核,黑不溜秋圆不楞登的,但是当它面对这个血腥味十足的的画面,刘二恍惚间竟觉得身后玉尸眼中的寒气似乎发着隐隐的白光,也就是一刹那的时间,那玉尸竟跟发了疯似得扑向那个被咬了大半截愣是还在哀嚎的衰鬼,它手上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脱落了大半截,手上布满的也净是那些玉块,特别的是它的偏翠的玉指甲盖,色泽温润是上好的玉片,不扯这些有的没的,它的指甲似修罗般的细长而尖利,玉尸的指甲对着那衰鬼从头就给抓了一挠子,这下倒了事了,那衰鬼再也不会嚎的闹心了,散落一地的肠子,凡是还掉半截的都被一爪子分两截了,在场围观的人被眼前的场景给吓愣了,待反应过来皆像亡命之徒般堵上性命地跑,唯独那刘二,此刻不知哪来的勇气与冷静,悄悄地躲在一颗树后暗暗地观察着。

    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说过撕人,那个从前啊,许多说书的都会在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这个词,例如什么武状元武试撕人啦,什么牛鬼蛇神的妖怪撕人吃啦之类的,刘二也是听着那些个说书的故事长大的,他呢本就不信这些个劳子,大概是宋朝以后吧,就重文轻武了,刘老爹也算是活在清末的人,虽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满心想着刘二以后读书中秀才,一点点平步青云,当个大官什么的,没想到最后刘二却成了个这么不成器的东西,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这刘二今个儿可是看见实打实的撕人了,那玉尸那尖爪可不是闹着玩的,深深地插进刚抓开的的大口子,“嘶啦”一下,快准狠,撕开的口子汩汩地往外冒着血,它张大嘴咕咚咕咚的喝着血,不知是因为这人饿的贫血还是之前被那些畜生啃食时流了太多血,它朝着大血管没喝几口就没血了,似乎是嫌血太少,止不住的饥饿感让它生生的扯下了几块肉,那肉上布着血丝,它张开大口就开始咀嚼那几块生肉,似乎是觉得血味没了,它又吐出了咀得稀烂的肉。虽然这年头就是吃人肉也不是多少见的事,但刘二看到这里感觉到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即使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吐了几口酸水。

    也不知是不是它吃饱了还是怎么了,玉尸的动作慢了下来,寒气也微微散了些,与此同时躲在树后的刘二注意到玉尸渐渐发生的变化,原本失去光泽的玉尸,仿佛又水灵起来,像被泉水冲刷了许久般,玉光白腻通泽还带了一丝妖冶。

    胃里最后滞留的一点东西也给吐出来了,缓了没多久,刘二感觉胃部传来一阵绞痛,他不得不倚着树一点点往下蹲去,待痛感稍稍缓了些,他又拧头往玉尸的方向看去,玉尸不见了!一地的狼藉血腥让刘二不禁皱了皱眉。

    刘二此时的心情很复杂,玉尸不见了,意味着他的生命暂时不会受到伤害,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一次发横财的机会,显然,他的失落胜过暂时保住性命的喜悦。

    像他这种人,这个时代多的很,他们说是怕死其实也不然,因为他们的身边总是不乏一些由于饥饿、疾病或别的什么死去的人,司空见惯的事见多了,刘二也时常会想,如果自己死了。不,他才不会死,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不是专门来受罪的,他还没有享受过这个世间的繁华,他还没……想到这他又心宽了些保住命先,谁敢肯定他刘二就没有这条富贵命呢?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刘二感到有些晕眩,他们的细细低语让刘二仿佛感到所有的人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刺激着他的神经,或许是饥饿又或是别的什么,一阵心慌传来,他竟然在这么冷的天里流了一背的汗。

    “他娘的!吵什么吵!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大声骂道,那些人的议论声变得更响了,可是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们看起来很怪异,但刘二说不出到底是怪在哪里,再一回头和那些人的形状以一种及其怪异的线条扭曲并旋转着,最后被黑暗吞噬,刘二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撒开腿不要命地向前跑着,后面的黑暗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可以看见的一切,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刘二在慌乱中跌倒了,他看得见黑暗以极快的速度腐蚀过来,“啊!”

    刘二被自己的一声大叫给叫醒了,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心脏也跳得挺欢快,“扑腾扑腾”的心跳让他想起刚才的画面,仿佛还是心有余悸,他下意识地往后看去,除了光秃秃的树干,还有那一地的血腥,血迹有些干涸了,这天气也还是冷的,不然这一地的烂肉早他妈发臭了。为了不继续乱想,刘二随手抓了一把雪未化尽的枯草,枯草和着硬雪拉的脸生疼,不过总算清醒了些。

    要说这人与人那,还真是不能比的,有些人没有林黛玉的命却得了林黛玉的病,而他刘二就是那种怎么都弄不死的灭不完的四害,比如此刻,他虽饿的不行,但离死还差得挺远。

    要不怎么说老天是公平的呢,他又从一个被冻死的人身上摸到了半块馒头,那馒头硬的跟石头般,他就取了点水,把那硬的简直了的馒头扔进水里,再用木棍捣成糊状,总算是有顿好的了,他大口大口的喝着,完后那碗给他舔的岑亮岑亮。

    吃了点东西,他总觉得胃里暖了些,要不怎么说保暖思那个啥嘛,不过那个啥他刘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他的发财大计还尚未有果,怎叫他不焦急,这刘二也知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他打算就这么跟着大部队,走一步算一步吧。

    嘿,还真别说,有些事或东西,他该是你的,跑也跑不掉。就比如玉尸这东西,它竟然还真的去找了刘二。

    话说刘二在向南的路上走着走着,忽然吹来一整怪风,将乌云吹到了太阳眼皮子底下,与此同时他感觉身后一阵寒风袭来,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一定是这玉尸来了。

    这玉尸撕人的本领他也是见过的,面对这“久别重逢”的玉尸,他心中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什么叫小别胜新婚,此刻的他深有体会,玉尸正挽着他的胳膊陪他赶路呢。

    因为全身除了眼睛都给包了层麻布的缘故,周遭的人也没觉得什么奇怪的,刘二虽然想要这层玉俑,但要跟着玉尸亲密接触让他不自在的很,但这一路上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比如,鲜血才能够维持玉俑的光泽,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但如果只有这条路,就别怪他刘二不讲那什么劳子的狗屁道德仁义了。

    好在这玉尸刚补过血,现在身体倍儿棒,这会儿子也没出什么岔子。一路上这刘二可没少想什么鬼主意,他实在是看不了那玉尸撕人的血腥画面,反正它要的是血,不知道那些畜生的血管不管用,毕竟对于同类,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忍与忌惮。

    他悄悄着那些个瘦的皮包骨头的畜生,这灾荒连年的时代,哪分什么高低级的动物,生存就是王道。他丢了一块肉过去,那群畜生马上围了过去,要说这肉,不正是玉尸撕下的一块人肉。也就实实在在的证明了这刘二可不是吓大的,虽然拾的时候恶心的不行,但缓缓就好些了。

    刘二观察着那群如虎的饿狼,正围着那块烂肉,他把准备好了的削尖了的木棍拿在手上,伺机而动。靠近

    那群野狗似乎动作慢了下来,刘二正打算瞅准机会给这些个畜生致命的一击,忽然,他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缓下神的畜生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杀气。刘二这倒是看不懂了,正想着,前方的撕咬声犬吠声混杂着,他望过去,也不知是怎么了那些畜生竟开始残杀同类,名副其实的狗咬狗。

    眼尖的疯狗瞧见躲在树后的刘二,凶狠地吼着朝他扑来,刘二急忙往后退去,可那畜生急红了眼,跑起来刘二逐渐下风。那些撕咬后还存活的疯狗也朝这方向追。

    刘二想往树上爬,可是越急越上不去,好不容易爬上了一点,那畜生也追到差不多了。刘二正喘着,忽然手一滑,本就没多高,这下倒好了,他和那畜生眼对眼了,眼看那畜生就要扑了过来,刘二只好准备硬着头皮跟它干一架。

    正当刘二撸起袖子准备向扑来的野狗还击时,那野狗却忽然瘫软下来,呜呜的叫唤着,似哀嚎求饶,又似别的什么。再是没向后看刘二也知道是玉尸来了,凭着寒气的的方向向后退了一步,但也没对眼前的畜生放松。

    那畜生又哀嚎了几声,盯着玉尸的方向,刘二转头,玉尸也把目光转向了他,黑咕咕的眼睛看的刘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往树的方向看去,那只狗已经没影了。

    刘二可算是琢磨透了,这些野猫野狗的都畏惧这玉尸身上的某种力量,虽然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还有就是这玉尸身上的尸毒太厉害了,凡是它碰过的都会沾染上这种毒,他开始暗暗祈祷自己能留命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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