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英一路向重庆赶去,为了不惊世骇俗,沿途他不便施展功力,只是沿成都通往重庆的官道急步而行。就是如此,他的行进速度也比常人要快得多。路途中的谢成英任谁看,也不过只是一位书生,人虽生得俊秀无比,但却书生气十足。因此,他也很少引起江湖武林人士的注意,所以一路上很少有什么纠缠,这倒很方便他顺道游览沿途各地的古迹名胜。

    离开成都的第二天酉时,谢成英就顺利到达了重庆的朝天门码头,他就势游览一番朝天门的景色,也不在重庆留宿,便连夜雇船出发,转道向湖北而去。

    船顺江而下,谢成英沿途兴致勃勃地欣赏着长江两岸的秀丽风光,时至农历八月底,两岸远处山影,清晰可见,簇簇红叶,藏匿于万山之中,更为长江两岸增添无限的秀色。

    第三天中午,船便到达了长江三峡,这长江三峡是著名的长江天险,瞿塘峡以雄奇壮观著称,而巫峡以秀丽多姿著称,西陵峡则以滩多水急闻名。加之沿途名胜古迹众多,历来是游客观赏的好地方。

    谢成英伫立船沿,凭栏凝望两岸无尽的山光水色,但见千姿百态的山峰,一会儿莽峰迎面,对峙如门,一会儿妩媚秀雅,奇峰插天。而变幻莫测的江面,峡风乍起,云遮雾障,满目急浪滔滔,暗礁丛丛。转眼间,江曲水绕,通道重现,景色分外妖娆,正有如:“余峰竞秀尚多有,白壁苍岩无数重”之胜境。

    中午未时,船刚过巫峡,江面上忽然下起了大雾,大雾笼罩江面,七八丈以外,已看不见岸边,更看不见任何迎面而来的船只。

    船家为了安全,便将船停靠在巫峡北岸附近的一个小镇,让船上客人可以乘机上岸稍歇一番。

    谢成英也随众人上岸,在小镇一条不长的街上,随意遛览起来,感觉有点饿了,他便在路边一个小面馆中要了一碗面,一边吃一边与小店老板闲聊起来。

    小面馆的老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身子骨倒很硬朗。

    “大爷贵姓?今年高寿了?”谢成英问道。

    “免贵姓张,今年六十八了!”张大爷回答道。

    “客官贵姓,这是要去何处?”张大爷看着谢成英,也问道。

    “小生姓谢,去湖北,今天江上起了大雾,船走不了,顺便下船来看看。”谢成英说道。

    “谢公子在此耽搁,何不乘此到附近一游?”张大爷听说谢成英因江上雾大,要在此耽搁,便说道。

    “大爷,这大雾不知何时能散得开?”谢成英看看天色,又问。

    “今年秋分刚过,就下这么大的雾,我还很少见呢。”张大爷说道。

    “以前这个时候有下这样大的雾吗?既然走不了,小生倒想顺便看看,又恐怕误了船期?”谢成英有点担心地对张大爷说。

    “我在此地住了几十年了,很少遇到这样的大雾天。这雾啊,怕要等到过了明日午时以后,看雾散不散得开了。你放心去玩,不会误船的。”张大爷非常肯定地说。

    “大爷,这附近可有什么值得游览的地方?”谢成英一想,能顺道看看也好。

    张大爷说道:“我们这附近,就数巫峡十二峰风景最好,只是江上大雾,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了。”

    “周围稍远一点,有没有可游玩的地方?”谢成英又问。

    “有啊!从这里向北一百多里地,有一座大山名叫乌云顶,也值得一玩。这乌云顶方圆有两百多里,崇山峻岭,山势险峻,森林密布,山中珍禽野兽、奇珍异宝无数,听说还有仙女呢!”张大爷说着,神秘一笑。

    “仙女?难道这世上还真有神仙吗?”谢成英绕有兴趣地问道。

    “怎么没有?你没听过我们当地有一首歌谣说:

    乌云顶中九天峰,

    九天峰上有仙宫;

    仙宫里面住仙子,

    世人难觅仙人踪。”

    这张大爷竟一边说,一边哼起了歌谣。

    听张大爷如此一说,谢成英不由好奇道:“这么说,这世上还真有神仙了!”

    “当然有呵,我们镇上还有人曾亲眼见过呢!”张大爷肯定说道。

    “可这乌云顶离这有一百多里远,小生这次看来是去不了啦!”谢成英摇摇头嘴上说着,心里却暗道:“我这就去,看看那山里,是不是真的住着什么神仙?”

    主意一定,谢成英放下筷子谢了张大爷,从小镇出来,行至无人处,便展开掠云浮影功借着大雾,向乌云顶方向飘飞而去。

    这乌云顶位于四川与湖北交界的崇山峻岭中,这里群峰耸立,森林密布,绝少有人迹出现。

    一个多时辰不到,谢成英已飞身奔进一座山口,好不容易碰到一位在山中打柴的老人,一打听,知道这就是乌云顶山啦。他兴奋之下,再飞快驰进连绵的群山之中,这群山中的天,竟非常晴朗,与山外可真是两重天啊。

    蹬临高处,向群山一眼望去,见这乌云顶虽不及三山五岳壮观秀丽,却也是山势雄伟,林木参天,山道险峻异常。加上时至深秋,只见满山遍野,红叶似锦,艳阳晖映青山,云雾缭绕。那云雾锁峰,轻气飘逸在山峰树丛之间,令人远远望去,迷迷蒙蒙,果有神秘鬼魅之感。

    好在山中无人,于是,谢成英施展出掠云浮影功力,飘飞腾跃在悬壁绝崖之上,如箭穿行在险岭幽谷之间。那蒙蒙的身影,似如野鹤飞燕穿林,飘逸如云似羽浮一般。

    急速飞驰中,他遥望着群山的浮云深处,那乌云顶主峰——九天峰,但见那里群峰耸立,峰顶云雾迷漫,时隐时现,真如仙景。

    谢成英初来乌云顶,对乌云顶的山势自然甚为陌生,难以在短时间直达峰顶。因此,他在到达高耸入云雾的九天峰下时,已是傍晚,星空闪烁,玉兔东升的时候了。

    借着皎洁、圆润的明月,谢成英仰首上望,但见夜幕下的乌云顶主峰九天峰,甚似雄伟,峰腰上云雾缭绕,令人很难看清峰顶。

    于是,谢成英在山腰处,找到一处山泉,就着泉水吃了些随身带着的食物,又饮下几口泉水,略微调息后,再次飘身而起,向峰上如飞升去。

    片刻之间,已来至云雾之上,眼前的视线突然开阔了,他目光倏然一亮,但见峰势突变平缓,峰上丛树怪石,藤萝蔓延,月光隐匿下,似乎别有洞天。

    他立身处,数十丈外,峰势又陡然突起,山峰耸如立柱,直插云霄。寻常之人,若无上乘轻功,绝难登上如此陡峭之山峰。

    星夜的群峰,旷野寂静,偶然有一声虫鸣、几声蛙叫乍起,令人有如毛骨悚然。而谢成英却顾不了许多,他一边在群峰上飞驰掠逸,一边在四下旷野里张望寻找,希望能看见一处茅屋草庐,或是高人修真的洞府之类。可是他如此找寻了良久,竟无任何发现。

    于是,他又飘身奔至峰脚前,只见峰势尤为崎险,一段突壁悬崖高约数百丈,崖峰半中腰上竟生有几株斜松,那松树宛如蔽天华盖,迎风中发出一阵阵,咽咽的涛声。

    看了这等天险绝景,谢成英也不由皱了皱眉头,他略一迟疑,便准备飘身,再向峰顶上飞去。

    忽然,谢成英体内神功反应,他察觉身后数十丈外,隐隐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之声,那破风之声,显示来人绝非一般。

    谢成英心中一惊,暗道:如此旷野之地,竟也有人来此。转念间,他急忙闪身至一片树丛中,隐住身形,循声看去,竟见夜色月华中,一位少女年约十八九岁,如飞而过,那少女身着红色彩衣,姿色俏丽,娇靥上那神情虽有些惶急,但在皎洁的月光下,却真有如天仙降临一般之美。

    这崇山峻岭中,迷迷旷野里,来人竟是如此美艳之少女。半夜到此,莫不是此山中,真住有神仙不成?谢成英这样思虑道。

    那红衣少女飞身到达数十余丈远处的悬崖绝壁下,仅翘首上望,却身形不停,竟腾空而起,一跃数十丈,待升势若竭时,红衣少女竟又用脚尖,轻点绝壁,身形再次升起。如此三次,那少女身影已升至悬崖半峰,停身落在一株松树上。

    只见红衣少女立身在树梢,微微一喘息,身形倏地再次升起,突然又一个侧向下飘,竟向三丈远处的一处壁缝飞去,紧接着少女的身影一闪,顿时不见了踪影。

    谢成英看得大吃一惊,转念断定这壁缝上,必有洞口供人出入。只是如此隐蔽之处,若无人指明,即便在白日里,怕也是难以发现的。况且行人至此,多是观赏风光,谁又会去注意这崖壁上,还有如此狭窄的缝道。

    谢成英想到此处,怕失去刚才红衣少女的行踪,正准备飘身而起,跟踪而上。

    蓦然,身后又传来一丝极轻微的衣袂破风声,他只好赶紧又退身树丛,再次探首细看,不时竟又见两位少女并肩如飞而来。两女一人身着紫色彩衣,另一人身着淡黄彩衣,均是艳丽无比,两女的神态比先前的少女,却要平静得多。

    “来了好几位少女,难道这山中附近真隐有仙人?或是在此修道的世外高人,自己来此可得小心。如此夜深之时,若有浪闯,被人发现了,岂非有失礼仪。”谢成英心念间,却见如飞驰来的两位少女,已如电闪而过,两女奔至峰前,也如先前的那位红衣少女一般,飞身跃上绝壁,先后消失在壁缝之处。

    谢成英此时,对几位少女刚才施展的轻功大为惊讶,须知人飞身腾跃在如此高空,要在这陡峭绝壁上借力换气,是十分困难的,一个不慎,便会力竭遇险。

    当然,以谢成英的轻功应该也可以上去,他思忖一下,于是再不忧虑,展开身形,飘飞而起,宛如升空的云鹤,如电闪向崖峰上升去,随即又在空中一式鹰翔,也将身形停在那株松树上。他细看三丈外的壁缝处,真有一窄缝,宽仅能容一人而通过。于是,他便飘身侧飞过去,将身体轻轻帖在峰壁上,小心奕奕地,向缝里打量着,见无人看守,便闪身也进了那道壁缝。

    进入壁缝后,穿行约百十丈长的缝道,眼前才忽然开阔,只见前面树林竹丛间,隐约现出一处小亭和石块砌成的矮墙,同时,在摇曳的枝叶间,远处似有闪烁的灯光。

    谢成英看罢,高兴异常,他断定几位少女,定是进入了这林内的小亭无疑。

    于是,稍一定神,谢成英便飘身向竹林前奔去,前行约十余丈,蓦见地上突立着一块大石,大石上深深地刻印着十余个大字:“九玄仙宫,越此一步者,死!”

    谢成英一看,不自觉地站住了,心中大惑道:“难道这里竟是江湖中传说的九玄宫吗?”

    就在这时,矮墙里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破风声。

    谢成英估计有人前来了,心中一急,再顾不得石上的警告,身形如电一闪,飞身扑进了左侧的一片树林内,急忙隐住身形。

    蓦见前面矮墙上,人影一闪,风声飒然,飞身跃上一个人来。

    谢成英心中一惊,定睛一看,正是后来上峰的黄色彩衣少女,少女点脚站立在矮墙上,微蹙秀眉,炯异的目光,向四下一扫,察看一番。所幸谢成英的隐身之处,贴近矮墙,又在那少女的右后方。否则,难保不会被她发现。

    但见少女神色惊异,举目一看后,又放心似地说道:“雅仙姊,怎么会有人胆敢闯上九玄宫来?他不怕死吗!”说话之间,又飞身纵回到墙里。

    这时矮墙内,又传出另一少女的声音,那声音说道:“可是我感觉到,好似还有人也进来了?”

    “雅仙妹,平素这里是高婶她们在负责看守,怎么今日她们人都不在了?”矮墙内,又一个少女出声问道。

    “今日好像是付师伯她们的出关之期,高婶她们怕是去后宫侍候了。”另一少女的声音,答道。

    接着,又一少女说道:“紫娟姊、秋菊妹,听说蓉妹妹也回来了,说是有什么紧急大事,必须赶回来报告师父、师伯们!”

    “蓉妹妹这么快急着回来,难道有什么发现了?”一少女问道。

    “看蓉妹妹的样子,好像是有所发现。”另一少女回答说。

    片刻间,一位少女又有几分懊恼地说道:“紫娟姊,事情虽急,只是师父并不在宫中,大家着急也没用。”

    “仙妹,难道师父也出宫了?”被称为紫娟姊的少女一听,神情有些焦急地问道。

    “是啊!”一位少女回答说道。

    “那丹姊姊可是随师父前去了?”另一位少女又急声问道。

    另一声音又道:“是雪妹妹随师父去了,丹姊姊和姐妹们现正在宫中的花园里!”

    “走,仙妹、菊妹,我们快去找丹姊姊!”说罢,几人展开轻功,飞身径向山谷深处驰去。

    谢成英一见几位少女驰去,稍停才飞身跃出树林,立时又飘身进入矮墙一看,发现墙内百丈以外的浓荫深处,隐有数处琼宇楼影,亭台楼阁。在皎洁的月光下,谷中一片光华闪耀,金碧辉煌。

    远远的山坡道上,有三道身影,正向那里飞奔而去。

    谢成英看了这情形,猜想道:那片琼宇楼影,莫不就是高人隐居之处,此处也许是他们上下峰崖的一条通道。

    于是,谢成英便借着岩石树影隐身,飘身轻灵地暗中跟着。他深知几位少女的武功,便格外小心地跟在几位少女的身后,也向那里悄声赶去。

    那三位少女,想是自信从无人敢来登峰偷窥,更不怀疑会有人会跟随进入,是以她们到达高约数丈的朱墙树林外,竟头也不回地直接飞身进入了树林内。

    谢成英不敢失去三人的行踪,也紧跟着她们飘进林内,待穿出树林,即见前面不远处,也横阻一块巨石,石上雕刻有四个斗大红字:“九玄仙宫”。

    巨石后面,朱粉宫墙,高约四丈,墙头上覆盖的黄色琉璃瓦,在月光下,闪射着阵阵光华。

    紫娟、秋菊和雅仙三人到达墙下,身形不停,一齐腾空跃身纵落墙上,接着一闪身,飞入墙内。

    谢成英不敢怠慢,借着三位少女飞身纵落墙内的一瞬间,也飘身而起,用手攀住墙沿上琉瓦边缘,悄悄向内一看,不由十分惊异,暗道:“这里,可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啊!”

    只见宫墙内建有数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遍地里更是琪花瑶草,景色十分绚丽多彩。随处修竹矮树,花木相互掩映,更难得沟渠迂回,曲池流水,朱桥游廊,点缀着几处怪石假山,构成一幅美妙的宫院仙景。正对面数十丈处,一泓碧水,四下玉石回栏,石道蜿蜒间,隐有数栋朱漆楼阁,在朗朗洁白的月辉下,真是个影摇花动,玉人立影,微波鳞鳞,风送芬芳。如此深山之中,却藏有这般神秘之处,倒真是世间里罕见的奇景之地。

    谢成英正凝目观赏之时,突然石山后面传来一声清脆如银铃的娇叱声:“是谁?”

    话声甫落,一位少女大声道:“玉薇姊,是我们三人。”

    “哦,紫娟姊、秋菊妹你们也回来了。快点来,大家都在等你们呢。”说着,一道身影转身快速地,向右侧一间颇大的楼阁奔去。

    这时,楼阁里的灯光,透过敞开着的窗口,弥漫在楼前的树丛中,四下里寂静得很。

    这一切,对谢成英来说,无疑是那么神秘,那么怪异,充满着诱惑,迫使他想知道,这诺大的楼宇琼阁内,究竟住着谁?这些美艳的少女她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隐身在这如此险峻的群山之中?

    谢成英悬念陡生,他不敢稍缓,飘身也进入墙内,悄然跟在她们背后,轻轻接近那座楼阁,隐身在窗外一侧的树丛中,他透过那扇窗口,慢慢打量起楼中的情形。

    只见楼阁中,七八个少女正围着桌子坐着,又在低声地谈论什么。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少女们身着各色彩衣,秀发高挽,个个国色天香,骄艳动人,银铃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婉转悦耳,传至甚远。近处听来,真令人心旷神怡。

    “蓉妹妹,你刚回家看望父母,怎么就急急着赶回来?”上首的一位二十一、二岁,身着绿色彩衣的少女,用娇柔的声音问道,少女十分美艳动人的娇容上,隐约着一种莫名的哀愁。

    “丹姊姊,小妹发现紫玉扇出世了!”一位身着红色彩衣,背对着谢成英的少女,兴奋地说道。

    这声音,在谢成英听来,有些似曾熟悉,心想这怎么可能呢?心念间,又听里面诸女,一下大声地议论起来。

    先前问话的那位绿衣少女听了这话,娇靥上顿时悚然一惊,也是满面疑惑。

    “什么,紫玉扇出世了,蓉妹妹,这可是真的?”有人惊问道。

    “紫玉扇出世了?那紫府神功也出现了?”

    “这下好了!我们盼了几代人,终于得到了紫玉扇的消息!”

    “如此以来,师父、师伯们定会让我们公开下山行走啦!”

    红色彩衣少女的话,顿时在几位少女中,引起了异常的兴奋,少女们七嘴八舌,这个问,那个应地,纷纷议论说道。

    “大家别吵了,还是请蓉妹妹,先把详情细说一下,我们也好向师父、师伯们禀告。”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绿衣少女只得大声说话,让大家安静。

    “对,对!蓉妹妹快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大家齐声赞同道。

    红色彩衣少女说起此事,也是非常兴奋,她用有些发颤的声音,继续说道:“那是小妹刚回到成都的第二天,正赶上我父王举办民间百艺表演,我乘兴前去观看,一位身着白衫的年轻书生,挡住了我的过路。此人看起来有二十岁左右,人长得十分俊秀,英气无比,他手执一把紫玉扇,也正在观看台上的表演。”

    “蓉妹妹,怎知他拿的就是紫玉扇?”一个少女接口问道。

    “我见他手里的扇子透着紫光,便好奇想弄清楚一些,便叫人邀他到亭内叙谈。”

    “怎么样?他来没有?你们谈了些什么?”一个少女着急的问道。

    “他来了,我细看了扇子,确如师父所说,扇架为万年紫玉所做,入手微温,扇面是白金丝织成,中间一条金龙是用黄金丝织成的。”那位叫蓉蓉的少女继续说道。

    “这人叫什么?蓉妹妹可曾问过?”又一个少女抢着问道。

    “这人姓谢,名成英,乃四川什邡人氏。”

    “他的紫府玄功练得怎样了?”这回又是那位叫绿丹的少女,在问。

    “好像这人没练过武功,我怎么察看,也丝毫看不出他有武功。按照师父所言,紫府玄功练至极顶,习功之人的双眼中,应泛出淡淡的紫辉啊。”蓉蓉一边回忆,一边也不禁怀疑着,说道。

    “这就奇了,紫玉扇的传人难道没练过紫府玄功?”一位很少说话的白色彩衣少女,不解地问道。

    “据那位谢公子说,他本一介书生,扇子是朋友相送的。”蓉蓉用有些失望的口吻,解释说道。

    “朋友?他可曾说那朋友是谁?”这少女的话,那语气到好像是在审问一般。

    “谢公子说,恪于承诺,不便明言。”

    “蓉妹妹,这就奇怪了,师父不是曾说这紫玉扇,为紫府玄功传人的兵器,还要我们仔细察看呢!”又一位少女问道。

    “我也知道啊,可是以我的功力,竟看不出谢公子是否练过武功,任说谁也不会信的,可事实就是这样的。我看这谢公子,就完全是一介书生,说话满口都是‘小生、小生’的,一付穷酸样。”蓉蓉说着,竟学起了谢成英的声音,诸女一听,都不禁哈哈嘻笑起来。

    谢成英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这位穿红色彩衣的少女,竟是那位蜀王郡主,怪不得听声音有点熟悉。

    “那,蓉妹妹,过后你有没有再找过那位谢公子,核实一下?”一位淡蓝色彩衣的少女问道。

    “谢公子告辞走后,小妹我顾不得再看什么表演,急忙赶回到家中,立即叫人到成都满城寻找,可再也找不见谢公子的踪迹。”蓉蓉无可奈何地,回答道。

    “谢公子没说他要往何处去?”另一位红色彩衣的少女问道。

    “他说要去中原游学,以增见识。”

    “丹姊姊,如果这位谢公子真是我们要找的紫府玄功的传人,将来我们遇到他,该怎么相称呢?”一位少女悄声问道。

    “叫师兄?还是师弟?不会是我们师叔吧?”诸女你一言我一句,又争过不停。

    “好啦!大家不要吵,蓉妹妹所说的真是一件大事,我们要立即禀告师父和师伯。不管这位谢公子,是否就是紫府玄功的传人,我们都要从他那里弄清这件事。”绿丹微蹙秀眉,沉声说道。

    到这时,谢成英从诸女的交谈中,知道那天邀他进亭内交谈的那位蜀王郡主,竟是九玄宫的传人,怪不得当天已看出她具有极深的内功。可他不明白,这九玄宫为什么会如此关心紫府玄功的传人?难道真与那本“紫府秘诀”上那句谒言有关,还是双方曾有什么过节?他正在思考间,又被里面诸女的谈话所吸引。

    “紫娟妹妹、秋菊妹妹,你们此次去湖北,可有什么惊人的消息?”绿丹又对着紫娟和秋菊两人问道。

    “紫娟姊姊,还是你来回答吧”秋菊说道。

    “我和秋菊妹妹,前去湖北,一路上茶楼酒肆中,都有江湖人士在传说‘紫府玄功’和‘天竺丝宝衫’将要出世的消息。江湖中的各大门派、帮会,均派出众多高手,四下寻找,很多归隐江湖多年的高人也为之所动。所以我们就急急赶回来禀报师父,看是不是要派人暗中查寻。没想到蓉妹妹,已经发现了紫玉扇的踪迹。”紫娟一点头,细说道。

    绿丹听了,点点头,沉吟一下说道:“好!既是紫玉扇现世了,这对我们九玄宫,真是天大的喜事,以师父和师伯们平素的叮嘱,看来我们只好分头行事了。不如这样,由我亲自前去禀报师父,紫娟妹、玉薇妹、白荷妹、蓉妹妹两人一路,分头下山,前去湖北一带寻找,看是否能找到那位姓谢的公子。同时,在没弄清全部真像以前,我们要全力保护好这位谢公子,不要有任何差错,以免断了音讯。宫里就由红玫妹妹、雅仙妹妹、秋菊妹妹留守,并将情况禀报给三位师伯。”

    见诸女都在点头,绿丹又叮嘱道:“几位妹妹,在我们没有找到谢公子之前,大家下山后,仍要遵守师门的诫条、清规,万不可放肆。”

    “是!丹姊姊。”诸女齐声应道。

    “各位妹妹,紫府玄功对我们是太重要了,妹妹们还记得本门师祖数百年来留下的那几句话吗?否则,我们都会与师父、师伯们……真要成老……老……姑娘了。”绿丹说到这里,俏脸不禁红了。“老姑娘!”三个字一出口,所有的少女们都不禁娇靥一热。

    “是,丹姊姊,我们明白!”诸女齐声说道。

    “丹姊姊,师父去了那里?”紫娟这时向绿丹问道。

    “师父,前天应衡山神尼前辈相邀,去了湖南衡山。我马上赶去衡山,向师父禀报,请师父示下。”绿丹说道。

    “大家此次下山,都要穿男衣,最好不要引起江湖人士的注意。”绿丹又补充说道。

    这时,红玫站起身来言道:“丹姊姊,是否请蓉妹妹,把谢公子的样子画出来,大家好按图寻找?否则,姐妹们也不知道谁是谢公子啊。”

    听到这里,谢成英愣愣地想了良久,愈想愈迷惑,自己与她们素不相识,她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自己?他从诸女的谈话中,知道这九玄宫对自己并无恶意,更不是要找自己寻仇,只是为了什么师门渊源。

    “难道是师门渊源?”谢成英感到有些不解,师尊的遗书中就那句谒言,其他好似并未提及什么。况且,师尊乃大唐人氏,怎会与几百年后的九玄宫传人扯上关系?

    这时,绿丹又对诸女说道:“现在大家一起去玄书斋,让蓉妹妹将那位白衫书生谢公子的像绘出来,给诸位妹妹看看。”

    于是,诸女纷纷走出楼阁来,簇拥着那位红色彩衣少女,径向左侧的另一座楼阁走去。

    谢成英见诸女走出,中间的红色彩衣少女,果有几分像蜀王郡主,于是他悄悄走出树丛,望着已经走远的诸女背影,任他是想破了头,也弄不明白,这其中的秘密。是以他苦笑地摇摇头,心里暗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心念之间,他定睛再看诸位少女,早已走进了那座楼阁,不见了踪影。

    这时,谢成英已知自己无需再跟着进去,不如就隐身在上下峰崖的矮墙附近,或许便可看清她们下山时的装束如何?以便今后能及时避开她们的找寻纠缠。

    谢成英心念已定,便沿着沟水曲池,飞身向朱墙下奔去,在经过一片树林时,见树上结满了鸡蛋大小的青色果子,忽感香气扑鼻,令人不禁神清气爽。他奔驰半夜,腹中已有些饥渴,想到一会儿要在矮墙附近等候,于是飘身上树,顺手摘下十余个青色果子。

    紧接着,他飞身越过朱墙,直向入谷时的矮墙和小亭方向驰去。

    就在谢成英刚飞身越过高墙的一瞬,身后远处,猛然一声威严的喝叱声:“是谁?”

    正在玄书斋看蓉蓉作画的诸女,闻声一齐跑了出来,诸女一见适才喝叱之人,正是刚出关的付、林、关三位师伯,立时躬身施礼道:“徒儿,见过三位姥姥。”

    付姥姥两眼仍然望着前方的那片树林,问道:“丹儿,刚才是谁去了前面小亭那边?”

    绿丹恭声答道:“回姥姥,姐妹们都在,没人过去。”

    付姥姥自语道:“你们没有过去,为何刚才那片玄碧枣树枝在晃动?”说罢,不由也有些怀疑道:“难道老身的眼花了不成?”

    林姥姥道:“丹儿,你们都聚在一起,在议论什么呢?”

    绿丹恭声道:“几位下山的妹妹回来了,带回江湖上的一些消息,蓉妹妹也从成都回来,已发现紫玉扇现身江湖了,所以姐妹们正在商议。”于是,诸女把详细情况,向三位师伯细说了一遍。

    付、林、关三人一听,相互对视一眼,三人心道:这可是九玄宫的大事啊!

    是以三人对绿丹的安排,点头称是,要她们赶紧下山暗察,并又嘱咐了一些话。

    再说谢成英飞出朱墙,来到小亭矮墙后,立即隐身在一簇树林内,他面对朱墙方向,席地而坐,以便注意会是那些少女出来。

    他一面吃着香甜味美,清脆可口的青色果子,一面回想起方才目睹的种种经过。

    近半个时辰过去了,那朱墙楼宇方向一片寂静,并不见一位少女出来。

    这时,山峰夜空高远,月华如练,寂静的旷野里,不徐不疾的山风,吹得满峰上树林摇动,枝叶有声,隐约中夹有叽叽的虫叫和蛙鸣声。

    谢成英仰首一看明月,心想:如此大的一座九天峰,会不会还有其它通路。

    正在怀疑之间,霍地,他远远看见朱墙方向的树林外,飞身纵出几道人影,径向这边驰来。

    谢成英心中一动,赶紧再度隐蔽了一下身形,凝目一看,只见驰来的几人,正是那几位叫紫娟、蓉蓉和玉薇、白荷的少女。

    紫娟、白荷、蓉蓉三人都戴花绸方巾,身着丝绸细花长衫,手拿折扇,打扮成读书公子的模样。

    玉薇则背插短剑,已换了一套青色的劲衣,倒是习武打扮。

    紫娟、蓉蓉两人走在前面,默默无语,如飞驰来,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矮墙的出口,好似都在想什么心事。

    玉薇和白荷跟在后面,嘻嘻哈哈,神情十分高兴,看情形似是一边飞驰,一边正在谈话。

    谢成英看了,不竟称赞不已,心想:四人如此打扮,真是个玉树临风,不知者见了,怕不惊为天人!

    心念间,几人已来至近前,只见神情有些凝重的白荷,微蹙着眉头,似是在回答玉薇的问话,只见她迟疑地说道:“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位姓谢的白衫书生,弄清了紫玉扇的真像,师父、师伯们一定喜欢、高兴。”

    玉薇一听,立即愉快而肯定地说:“我们肯定能找到谢公子,弄清真像,但我怕谢公子真不是紫府玄功的传人,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白荷微一摇头,说道:“我想谢公子定是武功高深,只是蓉妹妹看不出来吧了!”说着,高声向前面的紫娟,问道:“娟姊姊,你说是吧?”

    紫娟正想着心事,连头也没回,仅口中“嗯”了一声,蓉蓉则只顾着向前飞驰。

    玉薇轻哼一声,说:“从蓉妹妹所画的像来看,连丹姊姊不是都没看出那个谢公子是否习过武功嘛,你还说他可能武功高深?不过,蓉妹妹把这谢公子画得那么英俊不凡,我却真有点不信!”

    白荷一听,立即正色说:“玉薇姊,你难道不相信蓉妹妹,蓉妹妹可是我们姐妹中的丹青高手,画什么都很是传神的,我看谢公子或许真是如此……”说着,竟小脸一红,神情有些羞涩起来。

    几人到达矮墙,飞身纵进小院内,都是轻灵身法,快愈电闪。

    接着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谢成英心道:这儿果然是通往峰腰的唯一通道。

    谢成英看着紫娟、蓉蓉四人先行离去,估摸着那位仪态高雅,美如仙子的绿色彩衣少女绿丹,也将随后到来。

    心意未定,深处树林,果然有一道快速人影,飞射出来,速度之快,的确令人心骇。

    谢成英不须细看,便知来人,必是那个叫绿丹的少女无疑。

    眨眼之间,那道快速的人影,已接近谢成英隐身之处不远,谢成英凝目一看,不自觉地愣了。

    只见来人,年约二十一二岁,头上束一方淡黄儒巾,身上穿一袭粉绿公子衫,腰悬一柄古色斑斓的短剑,修眉细目,挺鼻朱唇,胜如温玉,竟是一个丰神俊秀的美少年。

    谢成英的确看呆了,他虽然知道来人就是那位叫绿丹的少女,但他却一丝也看不出来,若世间真有如此俊美少年,不知会迷住多少年轻的女子。

    心念间,绿丹已驰至近前,虽是平静的俏脸,难免挂有几分轻忧,微蹙的秀眉,也表露出几分心事。她看也不看一眼矮墙,径自向峰崖飞奔而去。

    只见绿丹身形一闪,粉碧的绫袖一拂,身形疾泻而下,顿时不见了。

    谢成英见状也立即起身,飞身直奔峰崖,到达峰崖一看,只见疾泻而下的绿丹,绿衫飞舞,绫袖飘拂,距离崖下那片树林山石已不远了。

    谢成英看得心头一震,不由暗呼道:“好快的身法啊!”。心念间,正待也飘身下崖,蓦见崖下树林间,飞身纵出四个人影,一齐向绿丹迎去。

    谢成英知道那四个人影,就是紫娟、蓉蓉等人,只见五人会合后,立即展开轻功向峰腰崖左侧驰去!

    谢成英这时再不怠慢,立即飘身而下,身影如羽毛般,轻轻地向下泻去。到达峰下,但见旷野黑暗,林木蔽天,却悄无声息,绿丹和蓉蓉等人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谢成英静待良久,方始起身向山外追去。

    谢成英到达半山处一座山谷,东方的天已露出黎明的曙光,他游目一看,峰峦峥嵘,苍郁翠黛,云雾飘绕,依然没发现绿丹等人的身影。

    谢成英想,这座山谷应是下山人必经之处,根据他熟悉的路径和飞行的速度,他似乎应该走在绿丹等人的前头。心念未毕,身后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烈马嘶叫声。

    谢成英一听,立即隐身在一排小树丛中,接着,又是一阵马嘶传来。

    不一会,从山中深处,如飞奔出五匹快马,马鞍上坐着五位少年,谢成英凝目一看,正是绿丹、蓉蓉等人。只见绿丹一马当先,其次是紫娟、蓉蓉、玉薇和白荷四人。

    谢成英看得异常惊讶不解,难道这山中竟有他们寄放马匹的地方?莫非这山后还有农户居住,以后到此,倒要仔细察看。

    心念未毕,五匹健马,飞奔而去,越出山谷,直向山外驰去。

    谢成英静待五匹快马消失在谷口外后,才借着蒙蒙曙光,跟在马后也向山外飞驰。

    由于天色尚未大亮,加之山路崎岖,谢成英想快着赶回小镇,便尽展掠云浮影功,蒙蒙身影穿林越谷,绕峰涉溪,将至山口,红日已经升起。

    一路上,谢成英再无心溜览沿途风光,急急赶回到小镇,回到了船上。

    当天下午,江上大雾果然散开,船又继续起锚向前赶去,船一路经过著名的西陵峡,此时谢成英已无心情,仅在船上眺望了远处的山景。

    到第二天一大早,船终于到达湖北宜昌码头,谢成英便随众人告别船家,下船急急向几里外的宜昌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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