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夜兰花会的女子虽然退下,盛会还在继续,绝色的歌女鱼贯而入,宴中的人兴致勃勃地观看众女的表演,只有几个人还挂念着刚刚退下的女子。夜天一恒呡了一口酒,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歌舞,这样热闹的场面,不适合他。

    “怎么,圣主,这些歌舞入不了你的眼吗?”心邪媚一笑,眼光深邃。

    “臣只是不惯这样的场面。”他在外人面前很好地扮演着臣的角色,这一点,让夜天一心更为气结。

    “圣主果然不是我们这些俗人能比的,说好刚刚的女子中有人身中奇毒,圣主有心,就替她解了身上的毒。”

    恒眼露异彩,“如此救人要紧,臣还是先去为水姑娘解毒吧。”

    夜天一心看了恒一眼,优雅地挥挥手,“你去吧。”

    恒起身下拜,退了下去。夜天一心用余光看着他离去,心下冷笑:我的哥哥,终于你也为俗事动心了吗,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在夜天一心众多兄弟中,他与夜天一恒的关系最好,他们是双生子,一出生母亲就难产而死,加上他们瞳色有异,族中的人都不喜欢他们。夜天一恒总是隐忍着,淡然地面对别人的冷言冷语,但是夜天一心不是,别人讥讽他,他能忍下,若讥讽恒,他一定加倍为他要回。受了伤,恒总会陪在他身边,温和地笑着,为他包扎身上的伤口。那时,恒说过总有一天要带他逃离这个皇宫。逃离,他们逃得了皇宫,却逃不了天生的异曈,他要留下来,当上圣主,让天下无人再敢看轻他们。他的努力,很快有了成果,他的灵力异于常人,家中兄妹都不及他,除了恒。他也是最后才知道恒过人的灵力,在皇上过世后,灵力出众的人被聚集在夜神祠,当是他还奇怪,一直默默无闻的恒为什么会出现。当恒神色复杂的展现过人的灵力后,心明白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多年的努力,竟不及恒轻轻的挥手,更可笑的是,他竟然不知道。他恨地不是恒当上圣主,而是恒有事瞒他。因为恒的关系,他成了夜王,是他的补救吗,心当时想,眼中一片漠然。他要让恒后悔,圣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的。

    每次,他有声有色地说着外面的种种;每次,他搂着美人从恒面前经过;每次,他展示外面种种新奇的事务;他想看到,恒眼中羡慕的神色,但他没有。恒总是淡漠地看着他,偶尔眼中流露的宠溺,让他更加不甘心,就算恒是哥哥,他也不想让他保护着,担当保护者的应该是他才对。这一次,也许是他的胜利,他终于在恒的眼中,看到不同往常的情绪。要高兴吗,他的哥哥似乎因为一个女子动了心,为何心中却有化不去的愁。星月的圣主,不能离开皇宫,不能和他人有染,不能妄言自己的所见;犯了三条中的任一条,他都要受火刑而死。

    这些,恒并未想过,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违反这三条,特别是第二条,会有哪个人能接受蓝曈的他,就算接受了,他也不会动情,连弟弟都能狠下心来伤害,别的人,他怎么会珍惜。对清浅的关注,他归结为怜惜,怜惜一个这样的女子,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走到小院前,望着坐在台阶上的那抹身影,心中一圈一圈荡漾开的情绪,让他踌躇不前。想见她,却不敢前行,他怕自己会手足无措,慌乱的他,就不是他了。在外面站在良久,他平息了心里的喧闹,他走进院里,淡淡地问,“为什么坐在外面,地上凉。”

    这名话,他在外面想了良久,开口,还是止不住紧张。他一直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之前与清浅聊天,他没有抗拒和她的接近,为什么现在又会无端端的紧张。清浅坐在台阶上,背对室内的灯光,她困惑的看了恒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你是恒吧,夜兰花会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不是,心让我来为你解毒。”他低着头,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只为她亲切的叫了他的名。

    “我们进屋再说吧,外面还挺冷的。”清浅起身走入屋内,恒跟随她身后,心里有些暖意。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这间小院原先是安置宫女的,近几个月才空出来,因它离夜兰阁近,就当成参赛者休憩之地。清浅找了个离烛火近的地方,回头问身后的恒,“你会治蛊虫?”

    恒点点头,暗想,会是什么人在她身上下了蛊。清浅见他点头,安心不少,“解毒要什么准备吗?”

    “不用,”恒回过神,“我们开始吧。”

    清浅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恒站在她面前,施展灵力,让她的蛊虫醒过来。当蛊虫发作时,清浅睡了过去,恒猜到她的反应,让她靠在桌上,继续为她趋毒。他将蛊虫诱到她的手脉上,用刀在她的手上划开一道口子,奔涌而出的蛊虫闻到新鲜的空气,开始觅食,清浅的血肉是它们最好的食物,在它们吞噬清浅的身体前,恒用灵力控着它们,用烈焰将它们燃为灰烬。手臂上的那一道伤口,因为蛊虫的涌出,变得有些可怕,恒清理了她的伤口,小心地为她上药包扎。清浅还没有醒,他看着她的睡容,心里有淡淡的满足,若能这样守护她,此生无憾。这个想法,让恒猛地惊醒,他是圣主,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他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她手上的伤,和她手腕上的黄丝带。他轻轻触碰那条丝带,心下一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他想起比试时她的表现,在比试姿态时,她明明要掉下来了,却又稳稳地走到最后,其中定有这条丝带的原故。不论她是从哪里得来了这条丝带,至少丝带的主人不会害她。他不懂,既然那人会在比试中帮她,为什么不直接替她解毒?

    “她的毒解了?”夜天一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恒身后。恒点点头,从清浅面前退开。跟着夜天一心同来的之舟走到清浅面前,轻轻推了推她。

    “我想她是睡着了。”恒说。

    之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温柔地看着清浅。恒目光黯然,他低下头,默默地看着地面。

    “既然水姑娘睡着了,就让她在宫中住一夜,等她醒了再走。”夜天一心淡淡地看了恒一眼,对之舟说。

    “那多谢皇上了。”他也想留下来,看一看清浅的毒是不是真的解了。

    夜天一心令人给之舟和清浅安排了住处,之舟打横抱起清浅,跟着引路的内侍走出门去。恒站在原地,看着之舟抱着清浅离开,心里空荡荡的,那般落寞。

    “你后悔了吗?”心贴近恒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恒摇了摇头,固执地说,“没有。”

    “圣主,你真是不诚实。”心露出媚惑的笑,“不值得相信。”

    “心……”恒急切地开口,又苦笑一声,缓缓地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心一刹那的期待慢慢变成了恼怒,他忿忿地盯了恒一眼,拂袖而去。恒抬起头,迷惘地看着心离开的方向,悠悠叹了一口气,要说吗,当上圣主的原因,留在牢笼的原因,不言后悔的原因;说了又能怎么样,只是多一个人感伤,换了心的个性,他怎么会愿意困着他。门外,月明如水,恒大步离开小院,一路上,他没有碰到什么人,四周都很安静,特别是夜神祠附近,除了他的呼吸,他感觉不到别人的存在。推开大门,祠内的蓝焰自动燃起,平静的火光一如他平静的眼眸。后悔吗,他叹了一口气,脑中闪过清浅淡漠的眼,之舟抱起她的时候,眼中的幸福,让他动容,他没有这样的机会。

    之舟小心地将清浅放到床上,把了一下她的脉搏。她身上的蛊虫是解了,但是水芙蓉在她身上还下了毒,有蛊虫在,毒只是不定期地发作,现在蛊虫没了,毒占了主体,要是不及时救治,她还是有性命之忧。不过水芙蓉的毒并不高明,之舟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从中取出一颗药丸放到清浅的嘴里,顺带取下了清浅的面纱。她不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美,但她现在的样子比起之前,不知要顺眼多少倍。虽然她不美,他还是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的脸。她的眉很淡,也不细长,平平地只有很小的弧度;她的眼睛不大,就算她失神的时候,也能散发不一样的神彩;她的鼻子不挺,但称得上娇俏,在她的五官中就属鼻子生得最好;她的嘴唇很薄,平常都是淡粉色,有时之舟会担心她是血气不足才会如此。她总是这样让人心疼,无论是沉默的她,还是浅笑的她,都让人心疼。

    “清,做我的新娘,可好?”他紧张地问,房中一片宁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听不到别的声音,“如果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清浅安然地睡着,完全不知道在她无知觉的时候,已经答应了某人的求婚。之舟满足的笑着,他当然清楚这样的求婚不算数,他只想给自己留下美好的回忆,清浅不爱他,这一点,他很明白。轻轻地在清浅的唇上留下一个吻,他想要的不多,浅浅的一吻就足够了,哪怕这一吻要让他付出一生的代价,他也不介意。在他心中,她是他唯一的妻,他今生的最爱。从此,她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就算她的心中爱着别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如何去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路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路边并收藏如何去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