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就在中都成公司隔壁工作,平时上下班张哲源都能看到,两人也算是邻居了。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也没打过呼,毕竟两人还是陌生人。

    张哲源工作很清闲,只是相对工地上的民工来说。不忙的时候,他就待在会议室看会儿书,要不就回生活区找老谭学习打算盘,练习一下钢笔字,特别勤奋好学。老谭原是工地上一个普通的工人,因为能写一手好字,因缘际会被曲洋三建经理董德彪赏识,破格提升为材料员。

    傍晚,张哲源目送公司班车离去,一天的工作算是结束。刚踏进生活区,异乎寻常的一幕就吸引住他的脚步,老谭和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正在铺路,学生兵在建筑圈内可是少见。

    青年差不多二十来岁,骨瘦如柴,张哲源想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学生兵。

    “哎,张工。”老谭向张哲源打招呼,并滑稽地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下班啦!”

    张哲源应声走了过去,很友好地看了下眼前的骨瘦如柴的青年,又转眼看向老谭。

    老谭会意,马上一本正经而地介绍:“这是咱们曲洋三建新上任的陈秘书长——陈昌旺。快,向咱们的陈秘书长敬礼。”

    老谭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段胖墩墩的,一双小眼睛神采飞扬,生活中总是充满了热情、欢乐,而且搞笑不断,张哲源也是见怪不怪了。

    只见青年莞尔一笑,很友好的把手伸了出来。张哲源心中一颤,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青年知识分子半点架子也没有,竟要主动与自己握手。他伸出手来和陈昌旺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或许陈昌旺当时真把他当作什么张工了。

    陈昌旺是曲洋三建经理董德彪新聘请来的秘书,董德彪把他送来之后,没有给他安排住宿就匆匆走了。

    夕阳就要落下,陈昌旺焦急得望着小路的尽头,依然不见经理董德彪的车影。他忧虑着夜里将无安身之地,于是苦恼地说:“董经理怎么还不来,晚上我住哪呀?”

    这个时候,张哲源主动提出请求。说:“如果不嫌我们宿舍乱,今晚就在我床上委屈你一宿。”

    陈昌旺仿佛见到一丝曙光,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张哲源客套地说:“出门在外别客气。”

    陈昌旺欣然答应,而且很感激:“那就打扰你了。”

    这一夜,两人挤在一张床铺上谈天说地,兴致高昂,一直聊到夜深才睡去。

    清晨,急促的哨声惊醒了张哲源与陈昌旺彻夜畅谈的美梦。张哲源翻了个身,似乎不相信天已经亮了。他在床上又趴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还在熟睡的陈昌旺,没忍心叫醒他,自己就去打饭了。

    早上吃饭的时间很短,民工们也顾不得说话,打了饭菜只管狼吞虎咽。而吃的也只是些馒头、咸菜,米粥之类的粗食,如果吃不饱,从清晨到中午长达五个多小时的体力劳动是很难支撑下来的。

    上班前,张哲源还是轻轻摇了摇陈昌旺的胳膊。小声地说:“昌旺,昌旺,我包里有火腿,饿了就吃啊!”

    陈昌旺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又睡去了。

    工地上施工的声音很是嘈杂,使人感到厌烦,可倾耳而听也并非那么杂乱无章。叮当叮当的声音是木工在钉钉子,呜呜的声音是砼工在浇铸混凝土,有节奏的哨声是哨工在指挥塔吊,久闻其声的人反倒觉得铿锵悦耳,井然有序。

    张哲源抓起扫把,望了望百堵皆作的三杉欣欣家园工程,便用力扫起中都成公司前的小路。

    公司安保室的房门响动了一下,张哲源马上站正,和迎面走来的安保队长王虎城打招呼。礼貌地说道:“早啊王师傅!”

    “小张早。”王虎城很和蔼的回应,然后又问,“张总是几点起床呀?”

    张哲源回答说:“我们队上的人一上班我就起来了。”

    王虎城愣了一下说:“起得太早了,以后晚点上班也没事,我们公司的班车八点钟才来。”

    王虎城说完就向工地走去,张哲源继续扫路。

    太阳悄悄露出了头,天地万物渐渐苏醒,几只鸟儿相互追逐,啾啾地叫着从公司上空飞过。各施工队的办公室门窗相继打开,原本沉睡的小路上已有人影在走动,那天让张哲源莫名惊慌的女孩儿又出现了。

    女孩儿一袭白衣,雪肤花貌,淡妆素裹犹似芙蓉出水。特别是女孩儿灿烂的笑颜和姗姗走来的样子,让人为之沉迷,张哲源似乎都有些无法约束自己的目光了。

    “小华。”

    随着一声娇气的呼喊,从德市玉泉公司又走出来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叫江花,口中喊的小华叫王若华。两人都是德市玉泉建筑公司的员工,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是一对感情要好的姐妹,张哲源已经司空见惯。

    活跃的小路旁有个小水池,江花和王若华正在水池前梳洗。张哲源擦完了玻璃,拎着水桶就径直去水池前打水,工作之际能够欣赏到美颜,那也是很美哉的一件事。

    哐啷一声,张哲源把水桶放入水池中,并拧开了水龙头。他的举动看似有点粗鲁,似乎惹恼了江花。江花瞪了他一眼,怨声怨气地说:“你这小孩儿,就这人多,尽往这凑。”

    水池上只有三个水龙头,三个人并排站在一起,感觉是有点拥挤。张哲源也不说话,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等了水满了就走。

    江花用肘捣了捣王若华,忽闪着眼睛说:“小华,这小孩儿脾气多好。”

    王若华浅浅一笑,嫰色娇顔,似玉如花。

    江花绷住嘴也笑了笑,然后若有所指地问道:“这小孩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王若华扭过头略带天真地问。她见江花笑得有点诡异。又听她说道:“你不是还没对象吗?考虑考虑。”

    王若华不动声色,腾出一只手,冲着江花就是两拳。

    江花好像被打疼了,哎呀叫了一声:“我说你都大姑娘了,动不动就打人,怪不得现在还没有对象。”

    紧接着小路上又传来江花的惨叫,江花出手还击。

    看着远处赏心悦目的一面,张哲源脸上泛出丝丝笑意。两个女孩子嬉笑、打闹,旁若无人,感情特别亲密。只是他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如果听到她们的谈话,恐怕早就腼腆地躲入中都成公司的会议室,一个人偷偷地乐去了。

    “小张,来一下。”

    核算室的周秀芬把张哲源叫进了办公室。问:“今年十几了。”

    张哲源努了下嘴,回答说:“二十。”

    周秀芬上下打量他一番,似乎不太置信。说:“尽说瞎话,有十八没有?”

    张哲源仍平静地回答:“有。”

    周秀芬慢条斯理地说:“你应该知道,公司不能招收童工,别到时被罚了款,给公司抹了黑。”

    听周秀芬这么一说,张哲源真有些哭笑不得,心里还有些恼怒。但他还是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而又诙谐地说:“真金不怕火炼,既然来到咱们公司就经得起考验。”说完,他还把拳头举过肩,就像一个革命同志向国家和党宣誓一样,来表明自己的忠诚和热爱。

    同时,张哲源的说辞也引起了共鸣,屋里另两个女生此呼彼应的,笑得合不拢嘴。尤其他那个绚烂的动作,让周秀芬也有点哭笑不得。毕竟周秀芬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不会被张哲源那点玩世不恭的态度而忘了谈话的主题。她绷住脸说:“比一个大学生还能说,老实点,到底多大了。”

    “不瞒您说,其实我二十二了。”

    “越说越玄。”

    张哲源见她们还是不相信,只好从兜里掏出身分证递给周秀芬。周秀芬看了看说:“去,把你们曲洋三队生产经理老陈找来。”

    老陈叫陈会京,是曲洋三建建筑公司的生产经理,平时不苟言笑,总板着一张脸,使人望而生畏。张哲源本是曲洋三建建筑公司的一个民工,也是拜陈会京所荐,才进入中都成公司上班。他对陈会京很感恩,但也有几分畏惧,因为跟着曲洋三建建筑公司已有两年,早习惯了陈会京那张生硬顽固的面孔。

    张哲源刚出核算室,就看到陈会京从工地上走来。他忙走上前搭话道:“陈师傅,核算室的周工找你。”

    陈会京板着一张脸问:“她找我什么事?”

    张哲源如实地说:“她们问我多大了,我都索性说成二十了,他们还是不相信。“

    陈会京毫不当回事地说:“别管了,忙你的吧!”说完,直接推门就进了核算室。

    生活中,人们常常对张哲源的年龄做出错误的判断,总是把他当作一个未成年的男孩看待。也许是他稚气未脱,天真的面孔充满了孩子气,有时撒个谎敷衍他人就不以为意了。

    春夏之际,艳阳高照,玉泉建筑公司前有个美丽的身影在逗留。

    张哲源像个细心的花匠一样在修剪月季花,工作起来一丝不苟,并渐渐走近玉泉建筑公司。当注意到玉泉公司前王若华莞尔的笑颜时,他的眼神就被吸引了过去,不时地扭头张望。他渐渐走近王若华,眼睛里已经流露出局促的神情,毕竟公然凝视人家女孩子是很不礼貌的,而他也发现,王若华并没排斥自己的不礼貌。

    修剪完花枝,张哲源依次给花浇水,工作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

    不知什么时候,王若华已经退回屋内,门前已经换了人。江花站在门前,看着张哲源正在浇花。于是就说:“小孩儿,我们门前的花也给浇浇吧!”

    张哲源看了看江花,认真地说:“请别这么称呼我。”

    江花很好奇,笑问:“怎么了,我都二十八了,叫你一声小孩儿不行吗?”

    张哲源端视了江花一番,然后垂下眼皮,不太大方地说:“看不出来,顶多也就二十三四。”

    江花露出笑靥,听张哲源这么一说,心里倒是挺高兴。她又说:“我儿子都两岁了。”

    张哲源伸出食指摇了摇:“那也不行。”

    江花被逗笑了,问:“你多大?”

    张哲源回答说:“二十。”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埋怨自己怎么又撒谎,但还是不露声色地和江花攀谈着,这个回答难免要成为他日后痛苦的根源。

    “叫你小伙子吧!”江花又想到一个别致的称呼。

    张哲源依然摇着食指:“不行,不行。”

    江花再次被拒绝,苦笑着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叫你什么?”

    张哲源略一思索,说:“那就叫同志吧!”

    王若华在屋内不觉地露出笑颜,专注听着门外江花和张哲源的谈话特别有意思,特别是张哲源的一句“同志”更是让她喜笑颜开。

    江花嗲声嗲气地又央求:“同志!把我们门前的花也给浇浇吧。!”

    张哲源挠了挠头,看上去一副很为难的表情:“这好像不是我地盘儿吧!”

    生活中的张哲源就是这般幽默、诙谐,谈笑风生。其实当时,他心里甭提多想在美女面前表现自己了,只是碍于情面,也就有所为有所不为了。

    等江花回了屋,张哲源顾视左右,见四下无人,把浇水的水管扔进江花和王若华门前的花池里,然后一溜烟走开了。

    中都成公司会议室内,张哲源在专心地看书,书里的知识强烈地吸引着他,让他手不释卷。他嗜书如命,看的书也很花哨,如一些经集典故,国内国外的经典名著,公司副经理司晋升还送给他一本《三十六计》。他溺爱看书,在公司是众所周知,为此还闹出一个笑话。

    一次,张哲源和水电室的员工王晋成在公司前闲谈。

    王晋成问他说:“小伙子喜欢看书?”

    张哲源应声:“算是吧,没事儿就看。”

    王晋成突然嘿嘿笑了笑,笑得很是诡异:“我们屋还有一本好书呢,你看不看?”

    张哲源一脸惊喜状:“看,书的名字叫什么?”

    只听王晋成一字一顿地说:“《硬读一百》。”

    “《硬读一百》。”张哲源重复着王晋成的话,又赞赏,“那肯定是本好书。”

    王晋成又诡异地笑了笑:“在我们屋呢,走,跟我去。”

    张哲源跟着王晋成进了水电室,水电室经理刘立柱,水电管理员丘守业都在屋内。当他看到那本所谓的好书,竟是一本壮阳广告——硬度一百。他被臊得满脸通红,一音之差,竟理解错误。他勉强说了两声“你们,”就窘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会议室的门吱吱响起来,公司的书记张志强推门而入。

    张志强五十多岁,戴一副方框近视镜,身材高大,颇有领导风范。

    见是张书记,张哲源马上起身。张志强伸出手示意他坐下,又微笑着说:“学习哪!”

    对于“学习”两字,张哲源从来不敢言是。出于礼貌,他还是站了起来,只是心里有点局促,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张志强扫视了一下会议室,桌椅摆放整齐,井井有条,又自然地把手放在会议桌上,竟是纤尘不染。

    “小伙子做得不错,继续保持。”张志强给出一个评价,又指了下桌上的书籍,“继续看。”

    看着张书记离去,张哲源这才嘘出一口气,觉得领导就领导,那风范真是不怒自威。

    张书记走了,张哲源又愣了一下神儿,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办完。突然,他想起浇花的水管还没收,心里暗暗叫着:“坏了坏了。”跨出会议室门,他见江花和王若华门前已经是汪洋一片。

    玉泉公司办公室内,江花在埋怨张哲源。嗔怪道:“这小孩儿,叫他给咱们浇花他不浇。没让他浇,他倒给咱们发洪水淹咱们。”

    王若华莞尔一笑,也不置褒贬。江花更来气了。说:“笑,笑,就知道笑,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

    天傍黑的时候,张哲源悄悄地从曲洋三建生活区后门溜了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远处一间孤独的小屋。这个小屋是三杉欣欣家园工程所启用的水泵房,整个工地及生活区的用水都来源于此,他的一个工友就坚守在这个岗位上。

    小屋置身在荒芜的沙野中,放眼望去显得特别孤寂,几缕惨淡的光线从屋里投射出来。四十多岁的张秀成坐在门前,惬意地听着收音机内的节目,倒也安于现状。

    “张师傅!”

    张哲源人未到,声音已经先传送了过去。

    看到来人,张秀成喜出望外。忙说:“哲源,你都好几天没来了,快陪我杀两盘。”

    两人都爱下棋,且又喜爱诗词,他们的忘年之交也许由此而建立吧!

    “今天不行了。”张哲源微笑着说,随后说明此来的目的。问:“张师傅,你这还有感冒药吗?”

    张秀成问:“怎么,你感冒了。”

    “不是,”张哲源摇头说,“我的一个朋友。”

    张秀成略一沉思:“就是昨天晚上睡在你铺上那个戴眼镜的。”

    张哲源道明原委:“他在我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醒来第一句话就问我,张哲源,天怎么还没亮。当时,我一听发蒙了,想这哥们儿肯定是发烧了。”

    张秀成进屋从包里翻出一些药,递给张哲源。并夸奖他说:“哲源真是古道热肠的人,对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就这么关心!”

    张哲源则诙谐地说:“我这也是借花献佛,张师傅才是助人为乐。”

    张秀成gs省人,曾在某部队服过军役,是一名军医,退役后竟也背井离乡来到北市打工。比张哲源大出一倍的年龄,两人却很谈得来。

    陈昌旺在张哲源的床上一连休养了三天,张哲源一直耐心地守候在身边,端茶送饭,没有半点不怠。当别人问起什么情况,张哲源就会说,我朋友,我朋友怎么怎么了,并深以有一个知识分子朋友为荣。

    夜里,三杉欣欣家园工地上无数盏电钨灯照亮了夜空,黑夜俨如白昼。工地上偶尔有声音传来,那是工人在加夜班。

    工地大门前,有几个青年在警卫值班室前玩耍,对面就是前沙峪村,村口灯火通明,行人往来不定,犹如夜市。

    张哲源和几个保安在工地大门前谈笑风声,成为夜里的有声风景。张哲源还不时地作出几个功夫动作,惹得几个保安连声称好。

    一个胖子保安靠近张哲源,惊羡地问道:“你这功夫跟谁学的,教我两招儿?”

    “这哪是功夫,一些花拳绣腿。”张哲源自报家门,“我二哥当过兵,在部队当过教员,这几招还是跟我二哥学的。像一些擒拿术,反擒拿术,格斗术,看着花里胡哨,其实到战场上都没什么实战性,主要靠的是自己的实力。”

    “来,实验一个。”一个长得精瘦的保安也凑上前来,并把手搭在张哲源的肩膀上,“如果我从后面拍你的肩膀,你怎么化解这一招。”

    张哲源激灵灵一颤,提示一声:“注意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了瘦保安的单手和喉咙,并用谐调的肢体将其背起。整个动作堪比过肩摔,只是差那么一摔,众人看得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瘦保安落地后几乎都发蒙了,惊羡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逮巧儿。”张哲源微笑着说,“如果你从我正面进攻,这个过肩摔我未必能玩的这么好。”

    几个保安兴趣盎然,又先后跟张哲源做实验。一个女人骑着自行车迫近,他们这才收了花拳绣腿。

    张哲源看出这个女人是中都成公司的鞠姐——鞠新苹。鞠新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体态丰盈,是中都成公司材料室的科长。

    “唉,小张,在这玩哪!”鞠新苹下了车说,“知道哪有卖蚊香的吗?”

    张哲源说:“村里就有,鞠姐我帮你去买吧!”

    鞠新苹很欣喜,忙从兜里掏钱递向张哲源。又说:“骑我自行车去。”

    前沙峪村内,张哲源穿过人群熙攘的街道,在左转弯第一下商店前停下。他做出一个很酷的甩车动作,惹得商店里的小姑娘引领而望。

    张哲源进入商店,把一张面额五十的人民币钱放在了柜台上,并漫不经心打量着店内摆设的货物。然后才说道:“来盒蚊香。”

    小姑娘收下钱,边找钱边说:“两块五。”

    张哲源笑意阑珊地看着小姑娘,很温和地说了一句:“找错了吧!”

    小姑娘愣了一下,有些吃惊,似乎不相信自己会出错,于是兴师动众地用上了计算器。“没错呀,是四十七块五。”小姑娘算出答数说。

    张哲源又浅浅笑了笑:“我没说你算错,是你找错了。”

    见张哲源把找余的零钱摊开,小姑娘才看出多找一块钱。

    小姑娘哑然失笑,等回过神来,张哲源的影子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中都成公司材料室内黑着灯,张哲源在公司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鞠新苹。安全员孙平岁当夜值班,见他来回转悠。于是上前说:“找小鞠哪!在德市玉泉队女生办公室呢!”

    张哲源应了一声,没想到这晚竟要闯入那天早晨让他莫名惊慌的那个女孩儿的办公室,心中不觉便有几分兴奋和喜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张哲源已经停在王若华门前。屋内的人循声望来,只见他敏捷地下车,并打开车撑,动作连贯、挥洒自如。尤其是王若华出神的容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张哲源走来。张哲源头一扬,便笔挺地走进了王若华的办公室兼闺房。

    江花和王若华都在屋内,鞠新苹正在和她们姐妹两人聊天。

    张哲源走到鞠鞠新苹身前,温和地说:“鞠姐,蚊香买来了,在车篓里放着呢。”

    说着话,他从容地从兜里掏出剩余的钱,递给了鞠新苹。鞠新苹接过钱,并说了声谢谢。张哲源微微一笑,付之的又是一句很温和的客气话。

    王若华星转双眸,心甜意洽,似乎被张哲源彬彬有礼的举止和男性温和的声吸引住了。在这个充满遐想、情窦初开的青春岁月,对于渴望爱情的女孩子真是都要怦然心动了,尤其是从山里闯出来的女孩子。

    就是从这以后,王若华总是喜欢倚在门前,留意着张哲源忙碌的身影,这个习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张哲源走路的姿势,拿拖把的动作,都让她觉得有趣,似乎是有些着迷;从他身边走过时,还能听到他哼唱着流行歌曲。她觉得张哲源似乎也很洒脱,有时也会目不转睛地看过来,看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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