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日韩苻寿宴座位颇为讲究,靠近韩苻的是何允晟宋予寒以及几位王爷们,大臣从我开始都坐得离韩苻很远,我和何允晟更不用说了,排座位的人简直是尽最大的努力把我们俩能隔多远隔多远。

    叶书骆坐在我身边,咳嗽了一声,说:“今天的寿宴,从一开始就防备着我们呢。”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总是韩苻害人多的,他倒是防备我们,我们还没防备他呢。”

    “不过韩苻确实很重视侯爷,你看侯爷坐在韩苻的身边,而小王爷坐得和韩苻还有些距离呢。”叶书骆悄悄道,“我看小王爷也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

    “本来宋予寒就是因为不涉朝政,陛下和国师才没对他动手,不然他哪能在戊城活下去?”

    “让小王爷活着不是为了牵制御文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活着和好好过日子可差去许多了。”这话一说出来,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我什么时候已经习惯性这样思考了?

    叶书骆挑挑眉:“这几年相爷确实成长了不少。”

    我才反应过来叶书骆是为了套我话,没好气地扔给他一颗花生。我忍不住朝韩苻那儿看去,何允晟正襟危坐,一脸假笑和几位王爷碰杯喝酒,觉得好笑,这种假正经的何允晟可不多见,只有在韩苻身边,或是宫里才能见到。

    一会儿,赵师师就进来跳舞,气氛立刻就被炒起来了。我又想起刚刚在门口看到锦瑟,便问叶书骆,锦瑟是不是也在邀请之列。

    叶书骆道:“锦家原先和韩苻颇有些渊源,韩苻会给锦瑟递请帖也是正常的,也没见锦瑟背琴,想必是来吃酒的,不是来弹琴的。”

    正说着,五哥凑到我面前。道:“彧蓝,我想吃花生。”我笑着应着,给五哥剥花生。叶书骆笑道:“相爷,我也想吃花生。”“自己剥去。”我把一盘花生推到叶书骆面前。“我是不是太失败了,你们都不怕我,一个个的都敢使唤我了。”

    叶书骆拿起花生就剥,然后递给五哥,五哥欢天喜地地塞进嘴里。然后眨着眼睛看着叶书骆和我。

    宴会进行得很热闹,酒过三巡,里面几个王爷甚至开始划拳了。何允晟这会儿替韩苻下来敬酒了,何允晟负责喝酒,赵师师负责倒酒,两人一前一后,倒是有趣。赵师师给我满上酒,何允晟笑道:“丞相大人。”

    “侯爷。”我把酒杯挪到他的酒杯之下,“祝王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多谢丞相。”何允晟又把酒杯挪到我酒杯下面,轻声道。“你说的这什么祝酒词?”

    我笑着又挪到下面,已经靠在了矮桌上:“侯爷莫要客气。”

    何允晟还想再挪,赵师师笑道:“你俩还喝不喝了?”

    何允晟大笑起来:“喝!”

    我举起酒杯,正准备往嘴里送,突然五哥一下子跳起来,打翻了我的酒杯,酒洒到了何允晟的衣服上。

    我看向五哥,五哥一脸委屈,小声说:“我也想喝。”

    何允晟知道五哥痴傻,也不计较。笑道:“给五哥斟一杯!”

    赵师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一杯给五哥,倒的时候我看见何允晟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和赵师师说“少倒点”。

    五哥接过酒杯,咽了口口水。叶书骆笑道:“五爷第一次喝酒么,馋成这样。”叶书骆话音刚落,五哥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五哥抹抹嘴,笑道:“我还要,我还要!”

    说着就抢过赵师师手里的酒壶,往嘴里倒。

    “这酒都叫你喝光了。彧蓝刚的酒还没喝呢。”何允晟笑着抢过酒杯,却发现已经空了,就让赵师师再倒了一壶来,赵师师又给我满上,“你不喝我不放过你的。”

    “我怎么敢不喝?”

    五哥喝完酒,似乎兴奋起来,到处乱窜,我怕他又闹什么事儿出来,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可五哥好像坐不住的样子,一直东张西望。

    何允晟敬了一圈回来,坐在上面的韩苻发话了:“请锦瑟姑娘上来。”

    我心说锦瑟果然是来吃酒的,往后面看去,锦瑟戴着面罩,冷着一张脸就来了。

    锦瑟刚好站在我这桌前,就不再往前走。

    “锦姑娘,五王爷请你弹一曲。”说这话的大概是韩苻家的管家,站在韩苻身边,颇为威严。

    锦瑟冷冷道:“我没带琴,恕我不能为王爷弹奏了。”

    那管家拍拍手,就有人抬了琴出来。

    “我只弹我的绝世琴。”锦瑟的语气、神态无不在表示一句话:我不想给你弹琴。

    这时,坐在韩苻边上的六王爷韩茂嚷道:“王爷让你弹你就弹,一个乐师,架子还挺大。”

    叶书骆凑到我耳边说:“六王爷八成是喝多了,以锦瑟的性子,必然要闹得鸡飞狗跳,相爷,你救个场?”

    我苦笑,上次救场让夏乃青后来一直为难我,也莫名其妙招了赵师师,再者上面坐着韩苻,又在韩苻的府里,总是没有安全感,我却不敢轻易救场。

    “不弹。”锦瑟冷冷道。

    六王爷摇摇晃晃走下来:“嘿,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一个黄毛丫头……”

    我心说罢了罢了大不了以后六王爷也不待见我得了,刚想起身,身边的五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之响,震到了席上所有人。

    我转头去看五哥,五哥捂着肚子,哭道:“彧蓝,肚子痛……”话音刚落,五哥吐出一口黑血来,把我吓得顿时什么都抛在脑后了,怒道:“叫太医!”

    “相爷,这是在王府,不是在宫里……”叶书骆道。

    “叫太医!还不快去!”我声音太响,吓到了五哥,五哥捧着肚子蜷成一团,眼泪哗啦啦地往下留,不停地吐出黑血来,看得我心里一阵阵疼。

    “叫太医。”韩苻话音刚落,何允晟已经飞到我身边,看了两眼,对我道:“五哥中毒了!”

    六王爷被这一闹,酒也醒了大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位子上去了。

    何允晟又回到韩苻身边,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韩苻便道:“封锁出口,请宾客们都不要惊慌,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大家都留在座位上,看看有没有身上不适。”

    五哥在我怀里,十分痛苦,这时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有如天籁:“我来了。”

    孙雨霁一脸焦急,对我道:“把五爷放平。”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我替国师来这儿吃酒,刚刚才到,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见人说里面有人中毒了,没想到是五哥。”孙雨霁小声和我说完,把手搭在五哥脉上,“五爷中毒已有好一会儿了,只是毒性发作慢,五爷好动,这才发作了。”

    孙雨霁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银针,在五哥的穴道上扎了几根,五哥脸色发白,不停地冒汗。

    “秋茗,我口述,你立刻买药来。”孙雨霁对着秋茗道,“千万不可记岔了。”

    何允晟这时过来看五哥的情况,开口道:“舅舅府里也有些中药,不如…”

    “不必。”我打断他,“我不放心。”

    何允晟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此时满脑子都是五哥,没有心思去顾及我刚刚说的话给何允晟带来的影响。五哥怎么会中毒呢?刚孙雨霁给我和叶书骆也把了脉,我们俩体内却一点毒也没有。五哥吃什么喝什么,都和我一样,怎么五哥中毒,我就没事呢?

    我一个激灵:不一样,五哥喝了那壶酒!

    叶书骆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块,指了指酒壶。

    “刚刚赵师师倒酒的酒壶,给我拿过来。”我道。

    赵师师陪何允晟敬完酒就一直待在何允晟位子上,听到我叫她,似乎非常害怕,不知所措。

    “拿过来!”我抬高了音量。

    “周彧蓝。”韩苻缓缓开口,“你不要忘了,这是谁的府上。”

    “王爷。”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也不要忘了,谁才是丞相。”

    韩苻似乎没料到我会直接顶撞他,我此时已经满腔怒火,看着五哥如此痛苦,早就把韩苻的可怕抛到脑后去了。

    “我也是用那个酒壶喝酒的,我可却一点事也没有,别是五哥吃了别的什么中了毒,和酒不相干的……”何允晟道。

    “是吗?那就把酒壶拿来,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怕我检验?”我挑眉。

    “彧蓝,酒壶那么多,赵师师也不知道拿的是哪一个了,你何必……”何允晟似乎要被我逼疯了,轻声道,“你要发难我舅舅,也不该这样啊……”

    我也快被他气疯了,这根本就是我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就被人盯上了,他还觉得是我在发难韩苻!

    “赵师师手上那个。”叶书骆道,“蛟龙出海花纹,小盖上面有颗珠子,把手是蛟龙的身子,我记得。”

    赵师师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也流了下来,颤抖道:“我、我没有害五爷……”

    “秋芒,去拿过来。”我道。

    秋芒刚走出两步,韩苻拍桌而起:“周彧蓝,你不要得寸进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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