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淡笑如风,挑起枪尖,“秦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秦同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唐木枪尖挑的正是他别在腰间的军牌,最要命的是他居然完全没察觉到。

    “刚才秦大哥虚晃一枪我便猜到你下一步是转身直刺,所以你虚我也虚,在你转身时枪尖挑到了你腰上取了你的军牌。”唐木并不隐藏,如实以告。

    秦同恍然,“还是公子木厉害,佩服!”

    场上顿时响起欢呼声,士兵们大叫着“大将军神勇,大将军神勇!”

    秦同将手里的枪一扔,枪准准地投进了兵器栏里,他走过来,给了唐木一个熊抱,“你小子,这进步可以啊,一会儿可不能藏私,帮我把这帮小兔崽子好好练一练。”

    唐木头一扬,“自然,练兵不含糊。”

    说完,他也将手里的条枪一抛,虽然隔了数米远,但那条枪仍是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兵器栏里,引得四面围观的士兵又是一番赞吼。

    “去去去,都给老子操练起来,一会儿拿出点咱北营的本事给公子木瞧瞧,别输给了其他三营。”

    士兵们纷纷退去,又回到刚才的训练场地士气高昂地练了起来。

    “你今天不光是来帮我练兵的吧。”秦同捶了一下唐木的胸口,

    唐木夸张地捂胸叫痛,“秦大哥这手劲堪比胸口碎大石啊。”

    “别卖乖了,说吧,找我干嘛来了。”秦同知道如果按往常,唐木这次应该是去西营那边的,可是却来了他这里,一定是有事。

    唐木讨好地一笑,“是有事,想借你一个兵。”

    秦同一讶,“就借一个兵?谁,这么得公子木看得起。”

    唐木道“之前听你说过,你手底下有一个兵是从楚国招来的,擅游水,能在水底下摸鱼一炷香不用换气的,就这个,借我用一天。”

    秦同眯眼,“你想学游泳?”

    “嗯,之前在楚国次不是遇上沉船了么,小弟这条命差点搭里面了,所以,嘿嘿,吃一亏长一智嘛。”

    秦同嘻嘻一笑,“你小子,怕不是因为这个吧。”

    唐木正色,“关键时候能自救的技能,必须得学啊,怎么?这个原因还不够让大哥借人啊。”

    “不够。”秦同头一低,眼睛着着唐木,眼珠子转了一圈,“因为你不够老实。”

    “怎么不够老实?我可是说真的,真是借你的人教我游泳。”唐木急了,这秦同不会不借人吧。

    “你看,急了吧。”秦同仿佛猜中了似的,“你别以为大哥生在军营对外面的事一点都不知道。半个月前你是不是从梦子河里救了个小孩儿?还是跟一个姑娘一起救的,哦不对,应该说是那姑娘先跳下水去救人,然后你又在岸边找到一根枯木,抱着枯木跳进河里把那那姑娘和那小孩儿一起救了上来。”

    “这……秦大哥也知道啊。”唐木没好意思地低头挠。

    “本来也不会知道,可是巧了,那小孩的舅舅是我手底下的兵,探完亲回来讲的。”

    “那你到底借不借?”

    “借,肯定借啊,不过有个条件。”秦同凑近了些,“听说那姑娘可神了,医术更神,我借你兵,你把那小姑娘借我。”

    “不行!”唐木一口回绝,而且往后跳开三尺,“我今天才发现秦大哥原来是这样的人,看错你了。”

    见唐木生气要走,秦同赶紧拉住,“诶,你想哪儿去了,我一个三十岁的老爷们会欺负一个小姑娘么,我是要请她来帮我的兵看病。”

    “看病?你怎么不早说,军营不是小姑娘来的地方,我让我二哥过来吧。”

    提到张景浓,秦同变了脸色,“别,张神医好像对军营有阴影似的,上一次来的时候突然就疯癫了起来,差点杀了我一个兵,你可别劳驾张神医了。”

    “有这回事?”上一次让张景浓来军营帮忙看几个病人,唐木并没有跟着一起来,只知道张景浓回去之后郁郁不闷的,他当时还以为是碰上疑难杂症没处理好呢,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就把那小姑娘借我一下呗,我保证在一边盯着,绝不让那些臭兵挨到她一个衣角边,这样总行吧。”

    唐木抿嘴想了想,“我只答应你跟她说说,可不保证一定说得动她来,但你的那个兵可一定得借我。”

    “行,听说小姑娘是神女,她一定不会不答应的。”秦同开心地往唐木背后又是一拍,这次太激动了,忘记留力,这一拍倒真的差点拍得唐木岔了气儿。

    *

    在军营里吃过了饭,唐木又以客串校头的身份带着士兵们练了一个下午,回到神女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神女府比上午时热闹多了,原来是右珍及她村里的人都搬了过来。

    右珍知道唐木也住这里后开心了一整天,现在看到唐木进来,秒变小粉丝上前八卦,“公子,你今天去哪儿了。”

    她眼尖,发现了他衣服袖口处有一点破口。

    唐木顺着她的目光发现了袖口的破口,“哦,从郊外回来时被树枝给刮破了。对了,我的东西送来了么,我去换一件衣服。”

    右珍道“送来了,在北院呢,跟姐姐一个院子。”她说完朝唐木眨了眨眼睛。

    “鬼丫头。”唐木笑着伸手往她额头上轻扣了一下。

    右珍领他到了北院,指着东厢第二间道“就是这间房了。”

    唐木满意东是主,西是客,嘿嘿,看来他在林晗玉心里的地位还是挺高的。刚要踏脚进去,他又指着第一间问“那这间房呢?”

    “这间是……林少爷的。”

    右珍一边说一边偷偷朝唐木瞄过去,果然看他一脸黑线,又道“姐姐对林少爷就像亲兄长一样,这第一间自然是留给他的。”

    唐木撇嘴,“她倒是亲疏分明得很。”

    右珍眼珠子一转,凑近唐木,贼兮兮地问“嘻嘻,你是不是喜欢玉姐姐?”

    唐木似乎受了一惊,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伸手拍右珍脑门,“谁说的,谁会喜欢那个丑姑娘,她连个女人样都没有,我就把她当兄弟而已。”

    “哦。”右珍很是失望地扁嘴。

    “行了,你先过去前厅吧,我换了衣服就出去了。”唐木说完,进了屋关上门。

    右珍盯着那门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

    右珍走不久,第一间的门开了,林楼杰和林晗玉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楼杰一脸春风,“你再考虑考虑吧,如果这几天出发的话,中秋前便能赶回林家村了。”

    林晗玉有些黯然,“嗯,肯定是要回去的。这几天我把豆腐坊的事情交待一下,而且说好给荣城的百姓赐福的,有些药丸子还没制出来,都需要时间。只是来了这么久也没见着那个司空曾益,这趟的任务只算完成了一半,回去还真有点无颜见娘了。”

    “没事,说一定最后这几天出现转机也不一定的,咱们从荣城回林家村顶多用五天,你在初十前把手头上的事弄好就行。”

    “嗯。”林晗玉有点心不在焉,“趁天还没黑我回屋去看会书,张景浓给我的书还没怎么看呢。一会儿你让祝喜端一份饭给我,我就在屋里吃好了。”

    “好,我也要去西市办点事,晚饭不在府里吃了,约了个朋友,走前见一见。”林楼杰说完,迈开大步走了出去,步态甚是轻盈,让林晗玉都好奇他要去见谁了,这步子里都透露着欢快。

    林晗玉看到林楼杰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转身往北屋走去。刚要关门,却看到唐木开门出来了,穿着一套雪白缎面的袍子,手里还拎着一件换下来的。

    “你在呢,刚好,走,一起吃饭去。”唐木相邀。

    “不了,我在屋里吃。”林晗玉懒懒应了,就要关门。

    “咦,为什么呀?在外面吃人多热闹。”唐木腿长,两步就到了林晗玉身前,一手撑在门上拦住她关门,“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吃饭不分宾主或者主仆,都一起吃的,这才说一天,你就要变卦了。”

    林晗玉努嘴,“谁变卦啊,你才变卦呢,变得比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都快,哼。”

    说完,她将门大力一关,唐木原本也没多用力撑门,这样一下子就被她把门给关上了。

    “喂,你是不是生气了,谁惹你了,告诉我,我揍他去。是不是唐信那家伙?”

    “没,没谁惹我,你再打扰我看书,你就是那个该打的人。”林晗玉拴上了门,赌气似地踩着重重的步子往小书房走。

    唐木在门外一脸懵,这小女子无缘无故发什么火啊。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会不会是要来癸水了,听说女要来癸水之前总是心浮气躁的。

    他越想越觉得是,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坐在书桌前的林晗玉看到她求之若渴的那本针灸锦布绘本却看不下去了。耳朵里总是回绕着刚才唐木和右珍的对话。

    原来,他还是嫌弃她长得丑,经历了生死,也只是当她兄弟罢了。

    恼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人家把她当兄弟又怎么了,不是挺好的么,她以前和男生一起打一起玩的时候,哪个不是说把她当兄弟来着。

    兄弟总比路人甲关系好多了。

    想到这里,她又骂自己,骂自己的莫名其妙和不可理喻,女人啊,果然是连她自己都搞不懂的一种生物。

    虽然搞不懂,可是她将自己骂了一遍心里就爽快多了,心事一了,看书的心情也回来了,她翻开张景浓送她的那本针灸绘本。

    不得不说,张景浓就是个奇才,尤其是对于人体穴位的了解和领悟方面。

    她一口气看了下去,一会儿祝喜送了饭进来,她吃了一点,又接着看了起来,直到发现天色已经黑透,眼睛再也看不清字迹了。

    “小姐,你才吃这么一点啊。”祝喜进来,看到林晗揉眼睛,又看到桌面剩下大半的饭菜。

    “嗯,刚才没胃口。你帮我把饭菜收进厨房,一会儿我饿了自己去热热吃。”

    “那怎么行,这些菜翻热不好吃,小姐要吃的话一会儿喊我重做就好,厨房还有食材。”

    “不不不,是我刚才顾着看书,怎可糟蹋这饭菜。”林晗玉摇手。

    祝喜一愣,“小姐,您和别的小姐真不一样。”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是什么小姐,就是个任性的小丫头。”

    唐才双手背在身后走了进来,朝祝喜递了个眼色,祝喜低头一笑,收了碗碟走出去。

    “你来干嘛?我就是个丑丫头,你该回去你的大将军府看着你那些秀色可餐的美仆才是。哦,或者可以去相国府,简大小姐可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呢。”

    林晗王说这话时完全没发现到里面的酸味,唐木也没发现,只是觉得林晗玉的思维跳跃太大,“你怎么突然扯到简真身上了。”

    “我…”林晗玉正想说什么,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束花给惊呆了。难怪她刚才就闻到阵浓郁的花香。

    “送你的。不是说小姑娘都喜欢花么。”唐木看到一脸惊呆的林晗玉很得意,不亏他特意溜进王宫里偷花。

    林晗玉抽着嘴角,她是喜欢花,也不挑,但…

    “你送女孩子花都是送菊花的么?”

    “菊花,你不喜欢?”唐木这时才发现林晗玉脸上的表情只有惊沒有喜。“那你不喜欢我去扔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送个花也送成了人家不喜欢的,这马屁是拍到马蹄上了。可是他明明记得那天在菊园她说过挺喜欢菊花的。

    女人啊,真善变。

    “诶,回来!”

    林晗玉叫住了他,“一个送字都说出口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唐木回头,“你不是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林晗玉一把将菊花束拿了过来,紧紧抓在手里,“我们故乡的风俗是只有去拜山上坟才…送菊花的。”

    “啊…”唐木的嘴巴张大成一个圆,太尴尬了,他居然不知道菊花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林晗玉抱着菊花转身,嘴角扬起笑意,“知道错就好啦,罚你下次送别的。”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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