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山坪大寨递马冯江接引刘笑玉等人过了长江,几人下船刚上了岸,司马徒一声闷哼抱着沈心蓝一头栽倒,这一下实在突然,刘、冯二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待刘笑玉俯身扶住司马徒,见他双眼紧闭,面庞隐隐发黑,触手皆是冰冷,显是中毒症状。

    冯江见司马徒刚才还是好好的,眨眼间便成了这般模样,急切地向刘笑玉问道:“刘公子,司马大哥他是怎么了?”

    刘笑玉道:“他中毒了,要尽快给他医治,不然的话,怕有性命之忧!”

    这时,刚才领命取马之人牵了马匹过来,冯江也不打话,上前夺了缰绳,翻身上马,对那人说道:“你快准备两副担架,多找些人来,与刘公子一道,尽快将伤者送往大寨。”又向刘笑玉言道:“刘公子,时间紧迫,我要先到寨中,将情况说与二寨主。”

    刘笑玉拱手言道:“有劳冯兄弟!”冯江心中着急,也不与刘笑玉回礼,缰绳一摔,双脚重踢,马儿肚腹吃痛跃起,伴着急促的马蹄之声,冯江隐在了黑夜之中,长江岸边只剩刘笑玉与昏迷的司马徒和沈心蓝,刘笑玉望望司马徒,又望望沈心蓝,心中万般滋味实在难以摹状,只觉得时间凝固了一般。

    幸好不多会儿,刚才牵马之人便领了四个肌肉虬结大汉拿了担架过来,将司马徒与沈心蓝依次放在担架上,一行几人急急向鹤山坪大寨奔去,这几人虽是临时找来,个个都是身强力壮,两人一组抬着担架,在山路上行走如飞,刘笑玉内力深厚,脚上功夫自然要比他几人好,他心中只恨他们走得太慢,倒是原来那牵马之人,不一会儿便落在最后。

    刘笑玉几人刚行至山腰间,便听到一个声音:“前面是刘公子吗?”这一声精沛气足,虽是远远传来,音到时仍震得刘笑玉等人耳膜生疼,四个抬担架的大汉都是喜形于色,异口同声叫道:“是二寨主到了!”

    薛小凤的声音刘笑玉再熟悉不过,当初他在鹤山养伤时,薛小凤为了让刘笑玉学习他修生养气之术,也曾在他面前露过这手功夫,刘笑玉当时心中虽然佩服他这身好内力,却也厌弃得很,如今听来再亲切不过,也是远远高喊一声:“薛二爷!我在这里!”

    话刚说完,薛小凤人已到了身前,刘笑玉双手一拱:“薛二爷……”

    “刘公子,先不忙说,救人要紧!”说着便将手中药箱递给了刘笑玉,径直走到两副担架中间,一手搭在沈心蓝手腕,一手搭在司马徒手腕,盏茶功夫后,薛小凤收了双手,到刘笑玉身前打开药箱,翻出一个瓷瓶,取了一粒药丸喂了司马徒,又转身取了一粒药丸,却没给沈心蓝服下,而是望着她摇头,刘笑玉心中一惊,问道:“薛二爷,她的伤?”

    薛小凤叹了一口气,言道:“司马兄弟是中毒犯了急症,看上去很是凶险,却没有生命之忧,解了毒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位姑娘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虽然暂得平安,看上去平和,实际上已伤及脏腑……唉!”

    薛小凤的这一声叹息,把刘笑玉的魂魄都要叹走了,说话的声音也微微有些发颤:“薛二爷,当初我的脏腑也是受到损伤,你就能将我救回来,怎么今日救她却不能了?”

    薛小凤道:“刘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位姑娘除了内伤,她也中了毒,而且是奇毒,如今毒气已迫近心脏,若不是她体内那股强大的内力,恐怕早已殒命,如果她只是内伤,或只是中毒,我都还有法子,如今……唉!我若是为她治伤,必定要为她活络通经,恐怕她内伤未愈,便已毒气攻心而死,若要为她解毒,那她的内伤却又顾不上,等毒解了,她估计也已伤重而亡,若是解毒疗伤双管齐下,她如今这样弱的身子,又如何能受得了,我实在想不出救她的法子。”

    刘笑玉越听越惊,薛小凤话未说完,他就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等薛小凤话音一落,便向他言道:“你诊错了,你诊错了,她是神药,只能让别人中毒,哪里会有自己中毒的道理,一定是你诊错了,一定是你诊错了。”

    薛小凤道:“原来她是神药沈心蓝,那就更不会错了,她是五毒教人,整日接触毒物,日子久了,身上自然会染上毒,她又比着其他人更甚,身上早是百毒千毒,只不过她身上的毒不是一日两日染上的,而是一天天积累下来的,这个过程里,她体内也随之生出了与之抗衡的免疫力,来克制身上的毒素,所以才不会中毒,但她此时受了重伤,身子要比着常时弱很多,那些毒便压制不住了。刘公子,生死有命,你还是……”薛小凤见刘笑玉神情已变得恍惚,那话说了一半,便止了。

    听了这番话,刘笑玉的一颗心好似进了冰窖,虽是如此,仍向薛小凤言道:“你是大夫,怎么能轻易说这样的话,如果全天下大夫都如你这样,哪里还有治好的病?”

    薛小凤心头一震,言道:“刘公子教训的是,当真一语棒喝,是我薛二的不是了。”说罢捏开沈心蓝嘴巴,给她服了手中的药丸,向刘笑玉言道:“刘公子,我这药丸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可保她三日性命无忧,这三日里,我一定竭尽全力,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为沈姑娘治伤去毒!”

    刘笑玉心中十分明白,薛小凤虽说要尽力救治,那妥善的法子怎么能轻易想得出来,只见他神色黯然,心神似已涣散,一双眼始终不离沈心蓝。

    薛小凤见他如此,便又言道:“刘公子,此处山风太大,秋凉伤身,对他二人的病情更加不利,我们还是先回寨吧。”

    刘笑玉嘴中“唔唔”应了两声,薛小凤从刘笑玉手中拿过药箱,向着四位抬担架的汉子及后来赶上来的一名兵卒摆了摆手,言道:“我们回去吧。”五人应了一声,抬着司马徒与沈心蓝向鹤山坪大寨行去。刘笑玉快走两步,行至沈心蓝担架前,伸手握了她手,与担架并驾而行。

    薛小凤见了,想要出言制止,嘴巴张了张,又把话咽了下去。当他得知沈心蓝身份后,再加上冯江先前的陈述,料想司马徒是因为抱了沈心蓝才中的毒,因此他想要提醒刘笑玉小心。可他又想起刘笑玉刚才的神情,心有不忍,是以张了张嘴巴,又把话咽了下去。

    一行人回到鹤山坪大寨,冯江早已等在大寨门口,见了薛小凤等人,上前行了两步,向薛小凤拱手言道:“二寨主,都已安排妥善了,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告退了。”

    薛小凤道:“冯递马辛苦了,一切军事为重,你先回去吧。”冯江牵马向前行了两步,这才翻身上马下寨去了。

    薛小凤一行人进了大寨,将司马徒与沈心蓝分别安置在两个房间,本来为刘笑玉是另准备了房间,他放心不下沈心蓝,执意要留在沈心蓝房内照顾,薛小凤便向刘笑玉叮嘱道:“沈姑娘虽然情势凶险,这三日还不会有性命之忧,倒是刘公子,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过心伤。”

    薛小凤走后,刘笑玉关了房门,坐到沈心蓝床前,握了她手放在嘴边,望着她喃喃低语:“蓝儿,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叫你蓝儿吗?现在我叫了,你要是听到了,就答应我一声,蓝儿。”刘笑玉心中却是既盼她醒来,又怕她醒来,她现在的情况,若是醒来,必定牵动身上的内力,薛小凤话说得很明白,沈心蓝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全靠着刘笑玉封在她体内的真力,护住了她的心脉。虽然薛小凤后来给沈心蓝喂了药丸,想那也是镇毒用的,却挡不住内伤对她身体的伤害,既然如此,那就多给她些内力,想到此处,刘笑玉便脱靴上床,扳起沈心蓝身子,双掌抵住她的后心,将真力源源不断输入沈心蓝体内。

    刘笑玉内力雄厚,那也有个尽头,他白日里先与唐越交手,后又给沈心蓝疗伤,接着就是长途跋涉,不曾休息半刻,这身子如何能吃得消,因此,不到盏茶时分,刘笑玉便已大汗漓淋,劲尽力乏有虚脱之感,便收了手掌打坐调息一番,感到内力有了蓄积,便双掌抵住沈心蓝后心,将蓄积的真力输给沈心蓝。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见那窗棂已是白光一片,刘笑玉长吁一口气,收了双掌,轻轻扶着沈心蓝躺下,自己又坐回到了床前,刚握了沈心蓝的手,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刘笑玉在哪里?”

    那一声好似平地炸雷,听得刘笑玉心中一惊,刚站起身,便见一人单掌劈开房门,一脚跨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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