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抚完琴曲,看着琴身渐渐消散。她不由开口问:“敢问师兄,这首《商秋变》,是何人所作?”那人喃喃回答:“是一位故人,只是,她虽仍在人世,我却无法邀她,再抚一曲《商秋变》了。”天色渐暗,云川起身说:“师兄,天色要晚了,我先回去了。只是……”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不知,师兄是谁?”那人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楚荆。”

    云川脸色骤变,她强笑着说:“竟是楚荆师兄,云川久闻大名。”

    她慢慢往回走,心脏狂跳不止。竟是楚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遇见楚荆!在玄天宗的弟子中,楚荆是绝对的第一高手,甚至有人说,在玄天宗中,他的实力,也许仅次于楚秾华。如果不是规定每个家族最多只能有一位长老,他绝对是玄天宗长老。就实力而言,他远比卓清更有资格。他是楚荆,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难怪他那么强大!

    她在外门附近看见了林暮羽,不由双腿一软,瘫了下来。林暮羽赶忙上前接住她,焦急地问:“云川,你怎么了?”云川哑着嗓子说:“我遇见楚荆了。”林暮羽一惊:“楚荆?他有没有为难你?”云川摇摇头:“没有,只是我见了他的实力,远比传说中更加强大。”林暮羽惊讶地问:“怎么?他和人动手了?”云川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他与别人动手,那我还不至吃惊如此。”但他只是轻描淡写,习以为常地,将那庞大无比的灵力视若无物。云川没有告诉林暮羽,对于一个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来说,是无法想象那份实力的,就在几天前,她还认为将灵力凝为实质是无稽之谈。云川慢慢站起来,她对林暮羽说:“不要告诉其他人。”林暮羽点点头。云川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道:“对了,暮羽师兄,你为什么在这里?”林暮羽脸微红,他不自在地说:“刚刚我见你出去,我看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所以出来看看。”云川努力微笑了一下,说:“多谢暮羽师兄关心。”

    贺宸枫吃完第六碗面之后,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事实上,玄天宗的面碗是相当大的,所以贺宸枫的饭量很大是不可否认的。这也是林暮羽最好奇的一点,因为贺宸枫的家境并不算贫穷,何况不管饿得多惨,吃一年也该吃回来了,因此,林暮羽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贺宸枫的确是饿鬼投的胎。

    贺宸枫开始往房间走,好歹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大侠梦,所以他打算回去用功。只是在半路上,一道银影从他面前一掠而过,他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他站起来之后,面前又冲过来一个蓝色身影。贺宸枫定定神,一把拦住了那个人:“……兄弟,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放开我!你快放开我!”那个人声嘶力竭地吼道。贺宸枫吓了一跳,然后他从善如流地放手。那人毫不意外地摔在了地上。贺宸枫扶起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吧?”“好个鬼!我把南宫应师兄的银丝猴弄丢了!”那个人打掉贺宸枫的手。银丝猴是南宫应的宠物,养个灵兽当宠物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贺宸枫想起南宫应把林暮羽打得多惨,不禁后怕,他小声说:“要不,我帮你找?”那个人打量了他一眼,下定了决心:“好,够义气!我叫秦展,你呢?”“啊?我是贺宸枫。”贺宸枫一愣。

    贺宸枫与秦展站在后山山谷入口处,因为银丝猴喜欢呆在山谷里。“那个银丝猴的尾巴被涂成了黑色,记住了!”秦展反复叮嘱。然后两人分头寻找。贺宸枫认命地走进山谷,暗暗嘀咕:“该不会要把这片山谷一寸一寸地搜一遍吧?”

    贺宸枫直起腰,看了看已经偏黑的天色,欲哭无泪:“我这么多事闹那般!”“小猴子啊小猴子,你快出来吧。”贺宸枫慢慢挪着,突然,他看见前方闪过一道银光,他喜出望外地走上前去。

    银色的皮毛,尾巴被涂成了黑色,的确是南宫应的银丝猴。现在,这只银丝猴正敌视地看着他。

    贺宸枫后退一步,转过身,拔腿就跑。“该死的秦展……你怎么不告诉我银丝猴是只身高超过一丈的巨猴!”

    贺宸枫连爬带滚,只恨自己吃太多。前方有一条深深的裂缝,贺宸枫不假思索地纵身一跳,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地陷进了坑里。而那只银丝猴并不辜负贺宸枫的反应,大步向他追来。银丝猴伸手将他拎了出来,举到半空。贺宸枫吓呆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哥……我我恐高……”银丝猴明显没有聪明到听懂他在说什么,它掂了掂贺宸枫,就在贺宸枫以为自己要被扔出去时,银丝猴的手突然松了,贺宸枫狠狠摔在地上,紧接着,银丝猴也倒了下来,毫不意外地压在了贺宸枫身上。“哎哎,大哥你要睡别现在睡……”

    贺宸枫费力地从银丝猴身下爬出来,回头一看银丝猴,却发现它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死了,因为它的躯体正在慢慢消散。贺宸枫不由得瘫坐在地上,他喃喃地说:“完了,南宫应师兄一定会杀了我的!”他呆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云川来到梧桐林时,楚荆已经在那里了。她低声说:“楚荆师兄。”“坐。”楚荆并未回头。云川安静地坐在之前被楚荆强制从地底抬出的石凳上。楚荆的背影,挺拔俊秀,却带着无尽的落寞,仿佛远离了全世界。

    很孤独啊,云川轻叹,为什么会有这么孤独的人,他的悲伤沉重无比,他又为何而悲伤?

    天暗了,云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蜡烛,点燃。楚荆说今晚会把制琴的材料交给她,所以她还不能离开。

    “你带蜡烛了。”楚荆说话多用陈述句,似乎对他来说,世上没有疑问。云川点点头,又想起楚荆并未回头,赶紧说:“是,天太黑了。”楚荆低低地说:“一根蜡烛,又能带来多少光明?”云川黯然地说:“是啊,烛火人生,不过一场,灰飞烟灭。”楚荆一愣,他终于回过头来,说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今晚,我将照亮这个夜空。”这次轮到云川一愣,楚荆却走进梧桐林中,他说:“跟我来。”云川拿着蜡烛,赶紧跟上。

    楚荆来到聆音台,站在台边,望着下面的万丈深渊,淡淡地说:“这下面,有一条蛟龙,已经修炼千年,今晚,我便要取它的筋,作为琴弦。”云川只是沉默着站在一边,楚荆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蜡烛,从怀中拿出一个发光的东西,说:“把蜡烛熄掉,用这个更好。”云川依言吹灭蜡烛,接过那个东西。那是一块透明的水晶,中间是一株淡蓝色的草,只有三片叶子,叶片细长。“这是……明茎草!”云川迟疑地说。楚荆点点头,他吩咐道:“你在上面等我。”然后跃下深渊。

    云川惊魂未定,她紧紧握着那块水晶,看向深渊,深渊深不见底,更看不见,渊底的蛟龙。明茎草,又称洞冥草,照魅草,在极北严寒之地,在钟山,与烛龙相伴,不知楚荆是如何取到的。

    云川并未等多久,楚荆乘风自渊底而出。手中是一团透明的丝状物,这便是那蛟龙筋了。楚荆看上去平静如昔,仅是发丝稍有散乱,很难想象他刚刚杀死了一条千年蛟龙。尽管知道那条蛟龙的下场,云川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师兄,那条蛟龙……”楚荆随口说:“死了,我将它的筋,鳞还有骨取下了。毕竟,这些还是很有用的。”

    他们又回到那片梧桐林,楚荆触摸着一株梧桐的树干,动作轻柔。这株梧桐极其高大挺拔,有几人合抱粗。毕竟是千年梧桐,大得让人吃惊。楚荆突然开口:“知道吗?我一直,很敬畏秾华大人,秾华大人,她曾经救过我,在很久之前。”云川只是安静地听着。楚荆继续说:“她很强大,而且无所畏惧,她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她也不需要在意。秾华大人从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只是,我却让她失望了。”楚荆的声音越来越轻。

    “云皇雪夜,冰焰秾华,当世最强三人,她是冰焰秾华。从不墨守成规,从不按常理出牌,从不循规蹈矩,从不,让人能够预料。我应当让她满意,只是,我太胆小了,我终究不敢。”楚荆喃喃地说。

    “秾华大人,与神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寿命,神是永生的,仅此而已。”楚荆抽回手。

    云川不语,她能感受到楚荆对楚秾华的尊敬,她无法想象,能让楚荆尊敬的人,该有多强大,楚荆一直在诉说自己的后悔,自己的胆小,她不知道,还要如何,才算让人满意。

    当云川了解一切之后,她才会明白,楚荆后悔下的自责,以及,那孤独绝望的气质的由来。她也才会明白,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楚荆的孤独,也注定不可消除。

    楚荆低声说:“你退后点,千年梧桐木还不够完美,我要让它更完美。”云川依言退后。楚荆闭上眼睛,缓缓调动灵力,继而释放,带着热意的火炎灵力缓缓扩散向天空。云川暗忖着他是否要制造火烧木。

    庞大惊人的灵力聚拢在天空,停驻在哪里,久久不消散。远方传来了灵力充沛的尖利鸣叫,并且正急速接近。

    云川看向天边那耀眼的光芒,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惊骇地看向楚荆:他竟是召唤了凤凰,他要制造凤栖梧桐木!

    陆琅玕发现贺宸枫没有回来,只得和林暮羽一同去找,他正在嘟囔,听见天边的尖利鸣叫,不由抬头,他不由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急忙喊道:“别睡了,都别睡了!凤凰来了!”众人睡意朦胧,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一看天空中的耀眼光芒都惊呼起来,纷纷向凤凰落处赶去。

    这等天降吉兆,玄天宗已许久未见。

    贺宸枫沮丧地坐在银丝猴的骨架边,天已经黑了,但他不敢回去。

    “贺宸枫!”秦展赶了过来,“你找到了吗?”贺宸枫哭丧着脸说:“找到了,可它死了!”秦展一惊,刚想说什么,却被空中的声音吸引,他抬起头,不由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凤凰!我居然看见凤凰了!”

    云川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凤凰在空中盘旋片刻,静静落在了那株千年梧桐上。它的羽毛耀人眼目,长长的尾羽垂下,高傲地俯视着他们,它身上的花纹绚丽得像一场梦。

    “千年凤栖木……天,他真的招来了凤凰!”

    凤凰为举世灵兽,与龙、麒麟并称,凤凰为百鸟之王,麒麟为走兽之王,龙为水中之王,是天下灵兽的魁首,可如今,却被楚荆如此简单地招来了。那只凤凰身上的火焰缓缓包裹住整株梧桐,梧桐被火焰炙烧成耀目的金红色,熠熠生辉。这株梧桐此刻耀眼得让人吃惊,满树璀璨,照亮了一片黑暗,云川手中的明茎草的光芒完全黯淡了下去。正如楚荆所说,他的确照亮了这个夜空。

    “它很美,对吗?”楚荆看着那只凤凰,轻轻地说。云川被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良久,她喃喃地说:“真美!”楚荆略带遗憾地说:“只可惜没有引来朱雀,不然,会更美。”

    众人此刻赶到,被眼前一幕所震惊,不敢高声说话,生怕惊走了凤凰。他们只是窃窃私语,讨论着凤凰为何而来,有人说,是因为玄天宗前程明亮。树下的楚荆不悦,他淡淡地说:“吵死了。”众人噤声,不是因为敬畏,而是因为庞大的灵力突然布满了周遭,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不可违抗的压迫感,即使再愚笨的人也知晓了自己与这个俊美少年的差距--那简直不能用差距来形容。楚哲勉力支撑着,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那次楚秾华的灵力压迫,他提了一口气,喊道:“楚荆师兄……是你吗?”众人吓得面如土色,他们自是知道楚荆的强大,但他们没想到,他会强大到他们望都望不见。只有楚哲知道,这次的灵力压迫,怕是连楚荆百分之一的实力都未达到,他只是想让他们闭嘴,并不是臣服。当时楚秾华的灵力压迫威慑了整个玄天宗的高手,如今的楚荆,即使比不上那时的楚秾华,也不会差多少。毕竟,楚秾华当时,也未尽全力。

    只有楚哲才知道,楚秾华与楚荆的强大,未曾亲眼目睹,是无法想象的。甚至,就算亲眼目睹,也无法揣测他们的真实实力。

    楚荆扫了他一眼,说道:“是楚哲么?”楚哲勉强点了点头,多亏了他独特的灵力,他才能勉强说话。

    楚荆不再理他,他伸手触了一下树干,火星簇簇掉落,梧桐的树干逐渐剥落,凤凰自树上降到地面,停在楚荆身边。梧桐猛地分崩离析,被炙烧至荧荧发光的梧桐木屑飞出很远,飘浮在半空中,美轮美奂。梧桐剥离到最后,只留下最中心的一段,这才是真正的凤栖梧桐木。凤栖木与蛟龙筋一并交给一边的云川,他问道:“制一把琴,需要多久?”云川轻抚着凤栖木与蛟龙筋,爱琴之人,看见这制琴的绝好材料,都会赞叹不已,云川抬起头,她说:“给我五天时间,我一定会制一把绝世好琴!”楚荆当即应允:“好,五天后,你在这里,把琴交给我。”

    楚荆轻抚着那只凤凰,凤凰竟然也很温顺地依偎在他身边,他轻声说:“好了,真是谢谢你了,你可以回去了。”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那只凤凰,竟是被他招来的。有些人顿悟了--再给他们一万年,他们也达不到楚荆的境界。

    楚荆解除了灵力压迫,正欲离去,突然又停下,冷冷地说:“敢随意来到玄天宗的人,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说的过去!”他手一挥,一道凌厉的风刃破空而去,楚荆等了片刻,才轻轻地说:“真是的,居然,跑了一个。但他也活不了了。”他脸色突然一变,一抬手,庞大的灵力激射向一边的树林中,不料对方也用灵力硬碰硬挡了下来,楚荆冷笑一声:“呵,倒是小看你了!”

    楚荆转过身,他吩咐云川:“你带着琴材退后一点。”云川依言后退,其他人也沉默着,纷纷退后--楚荆没让他们开口。也没让他们离开。

    楚荆看着林中,双掌齐挥,他已经用上招式了,这只是简单的招式--最最简单的聚灵掌,将灵力凝聚在掌心,然后发力挥出,几乎没有任何技巧,也没有任何特殊功效,但却因为他庞大的灵力而威力十足。不想对方也用聚灵掌生生接了他一掌。“没想到竟是达到淬神骨的高手,我倒是轻敌了。”楚荆神色不变,其他的弟子却几乎站不住脚,这是他们首次见到渡劫后的高手的对决,被惊人的灵力激荡震得无法自保。楚荆右手凝聚的灵力寒意森森,他周身的温度骤降,楚荆微屈膝,猛地跳起,速度快得惊人,在空中留下一串残影,右手却不是击向对手,而是挥向天空。即使楚哲有他特殊灵力的优势,也只能看见那一瞬,空中突然多出了无数小冰粒。接下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漫天冰粒,带着刺骨的寒意,坠向了那个无人知晓的对手。刚刚的凤舞九天,烈焰莲华,仿佛是一场梦。云川的判断没有出错,楚荆的确是擅长所有灵力。

    那些冰粒,都蕴含着恐怖的灵力,现在,全部击向那个对手,被这样的攻击打到实处,绝对会千疮百孔。

    这些弟子们,无论是外门还是内门,都没有真正理解这一招的恐怖之处--几乎是虐杀!能理解这一招的弟子,都在圣院修炼。

    林内传来急促的呼喝:“住手,楚荆!是我!”

    众人脸色一变,他们听出来了:是二长老白吕!

    尚在半空中的楚荆皱了皱眉,右手一抓,竟硬生生地止住了那冰粒的攻势。但楚荆明显也受到了这一招的反弹:他落地的时候,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时,众人才对这一招的强悍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白吕走了出来,面容平静,但他内心震撼不已:如果他刚刚没有出声呼喝,他有可能会死!他调整了一下内息,说:“楚荆,宫澈的这招追魂飞霰,你是从何学来?”楚哲一震,内心惊呼:冰姬宫澈!他竟和这样的对手交过手!

    冰焰楚秾华,冰姬宫澈,天眼沈清泠,当世公认的最强的三个女子,与楚秾华“冰焰”的称号不同,宫澈“冰姬”称号的由来,是因为,她所有的招式,都是与冰雪相关的。追魂飞霰,是她的成名绝技“天寒七式”中的第一式。

    白吕深知追魂飞霰的恐怖,那些小冰粒,完全是由极寒的灵力凝成的,只要被它打到,那冰粒便会迅速在体内炸开,极寒极冷的灵力疯狂地窜入经脉,侵入五脏六腑,破坏体内灵力的运行。在那样密集的攻击下,根本不可能有躲避的机会,也不可能有治疗的机会。所以,这简直是出手必死!可楚荆居然学会了,楚荆有能力将灵力凝为冰粒,可是,要短期制造如此密集的大规模阵势,对各方面的要求都是登峰造极!

    楚荆比他强,而且不是超过一点半点。而楚秾华,更是深不可测,与楚秾华为敌,他想都不敢想。一个家族出两个这样的天才,本该是当世第一家族,只可惜,沈家却出了个绝世人杰沈雪夜,那个人,楚秾华也不能与之为敌。

    楚荆调息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我和宫澈交过几次手。”白吕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见有人连爬带滚地跑了过来。他带着哭腔说:“二长老,有一群人来到玄天宗,抓走了贺宸枫!”

    正处于震撼中的林暮羽一愣,不知为何有人想抓贺宸枫。

    “你慢慢说。”白吕皱眉道。

    秦展于是慢慢讲了起来。

    听见秦展的惊呼,贺宸枫也抬起头来。他也被震撼到了--“凤凰肉好吃吗?”秦展差点没趴下。

    “真是蠢才!”冷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们转过身,看见五个身穿黑衣的人站在他们面前。贺宸枫小心地问:“是内门的师兄吗?”“他们不是,服饰不同。”秦展神色严峻。那五个人的衣物是紧身衣款式,尤其便于行动。只是他们并没有蒙上面罩,三个男的,两个女的。为首的那个青年男子并不高,但气质很是沉稳。他开口问道:“你们是玄天宗的弟子?”“呃,是!”贺宸枫愣愣地说。“那么,楚荆在哪里?”一边的一位女子已经抢先开口。

    秦展无言以对,楚荆这种传说之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何德何能知道他老人家下落?那名青年男子有些汗颜地说:“知言……他们只是外门弟子,怎么可能知道楚荆下落?”秦展连连点头。那个女子点点头,就在秦展以为他们要放过他和贺宸枫时,知言又一次开口了--“既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杀掉好了。”

    贺宸枫吓得跳起来:“大姐你饶过我吧!我还没恋爱过呢!”“没恋爱过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知言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又问那位青年男子,“你觉得呢,何书?”何书断然否定:“不行,你在玄天宗杀他们的弟子,惊动了楚秾华就麻烦了!”“也对。”知言赞同。

    秦展忍不住心中鄙视了一下他们:他们以为他们有多强?还想惊动楚秾华?

    南宫应好歹是十大家族的子弟,关于这些其他家族的高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当时楚秾华用灵力压迫威慑众多高手的场景,南宫应也曾说过。当时的行刑堂中,不下百名高手,光达到凝神识的就有数十人,他们五个,有什么能耐,能与那么多高手比肩?真是自不量力!

    秦展撇了撇嘴,不想被站在最后的那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发现了,他沙哑着问:“怎么,你不相信?我们可都达到天劫地厄了!”秦展极力忍住才未失笑出声:才天劫地厄,就想与那百名高手相比?五对一都赢不了!

    知言刚想让何书杀了他们,突然传来了尖锐的破空声,那声音尖锐得刺耳,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得运力抵抗,却被那看不见的风刃砍翻在地,动弹不得。那风刃威势不减,直击向一块巨石,巨石被轰得粉碎,风刃依然在地上隔开了一道约两丈长,半尺深的口子。知言艰难地爬起来,她身上褪下来一层极薄的软甲,她咳了几声,断断续续地说:“好,好强!究竟……是谁?”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起了离她最近的贺宸枫,在贺宸枫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离开。

    南宫应失声:“什,什么,猴子死了?你怎么搞的!”他养那只银丝猴,只是为了在突破时,吸收它的灵力。楚荆冷冷地开口:“我让你出声了么?”眼见楚荆本来没有表情的脸更加寒意森森,云川不由开口求饶:“楚荆师兄,你,你放过他吧。”楚荆回过身看了她一眼,云川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楚荆终于再次回过身,语气冰冷:“那只猴子,是我杀的,我要引来凤凰,周围不能有这种低劣灵兽存在。”南宫应连吱声的勇气都没有了。白吕皱了皱眉,说:“去看看吧。”

    他们到达那个山谷,一眼就看见了银丝猴巨大的骨架,和地上的四具尸体。白吕检查了一下,说道:“两个是三重地厄,一个是一重天劫,一个是四重天劫。”各位弟子都面无表情,见过了楚荆那强的超出常理的实力后,这都算不了什么了,他们只觉得那五个人莫名的自信心简直可笑。白吕思索了一下,命令道:“外门弟子回去休息,内门弟子在周围找一下,那个女子受了重伤,跑不远的。我玄天宗弟子,岂容他人欺侮!”楚荆正打算离开,白吕却喊住了他:“楚荆,你待会儿再走。”

    待众人走尽后,白吕才开口:“你还是忘不了她。”楚荆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背对着白吕说:“怎么可能忘。”“为什么不试着放下呢?”白吕劝道,“兰若也好,南宫诗也好,样貌才华,无一不是上上之数,你为何……”

    “够了!”楚荆霍地转过身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带着她,去寻求秾华大人的帮助!”白吕一呆,他看见楚荆眼中,无尽的萧条与……无比浓烈的恨意,他不禁后退一步。

    “而如今,作为主谋者的你,又有何资格来劝导我!”楚荆面色阴沉。

    “刚刚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那里,你说给云川听的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你刚才,是想杀了我!”白吕竟从这个后辈身上感受到了令他窒息的压迫感。

    楚荆依然面无表情,他只是冰冷地说:“你刚才要是没有出声呼喝该多好。”他转身离去。

    白吕不由心生绝望,当时他是想拉拢这个楚家仅次于楚秾华的天才,但没想到,竟将他逼成了自己的死敌。楚秾华,楚荆,都成了他的敌人。楚家后辈,向来视楚秾华若神明,他得罪的,是整个楚家!楚家诸位长老都与他交好有何用?在楚秾华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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