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觉得腰膝疼痛难忍,长方形的“天地”让人无法舒展,蜷缩在这里似乎已经快六个时辰了,颠簸的马车吱吱嘎嘎,期间饭香透过缝隙飘进来,娉婷的肚子咕咕作响,她强忍住才没有功亏一篑,困饿之下,疼痛渐轻,她终于沉沉睡去。

    ……

    二月初二,三年一次的科举如期举行。皇帝亲出试题,来自全国的考生同场竞技,坤宁宫偏殿,周启正全神贯注,这一次他要与学子们一较高下,不仅是为了向速来严厉的先生证明自己的学问,也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

    半个月后,经过数位官员的认真选拔,三位考生的试卷被上承皇帝御览。

    五天后,皇榜前人头攒动,周启的伴读李博已早早等在礼部门前,皇榜还没完全贴好,就有人大喊一声,“中了,中了!我中了。”大家齐齐看向那人,那人手舞足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其他人口说恭喜,心中则更加紧张起来。李博一目十行地寻找,忽然旁边有人大喊,“快看,状元!”大家又都齐齐看向榜单头甲第一名周开。李博差点喊了出来,回头看着远处的周启,挥舞着双手,“快过来呀!考上了!考上了!”

    一直站在拐角处的周启早就心跳加速,远远听见李博的喊声,迅速看了一眼周围,真想给李博一个大耳刮子!考中还不是应该的吗?第几名才重要吧!周启没好气地走过来,心想还是自己来看比较靠谱!

    周启双手背在身后从容而来,心里虽然紧张,面上却一点不露。人群中不时传出喜讯,有人喜气洋洋,有人已经开始了第二遍寻找。李博伸手一把拉过周启,这位皇子慢悠悠的态度真是让人着急,“快看,那呢!”

    周启顺着李博手指的方向看去,头甲第一名,周启甚至有点恍惚,李博难掩心奋之情,双手抱着周启的肩膀摇了起来,“状元啊!真行啊您!”围着皇榜的人群一听状元纷纷道贺,甚至有人趁机摸了周启两把,想要沾沾喜气。

    周启任由大家围着,所有人都好像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他依旧双手背在身后,淡定自若的样子更加增添了几分状元郎的气度。

    礼部官员正在发愁,按规矩在放榜的同时,礼部就要派员由顺天府府衙护送前往考生住地送喜报,为了绝对保密,礼部也是今天才知道状元的住所。顺天府管理京城大小事宜,地面上的事情熟的很,打开地址竟然琢磨半天也想不起这位新科状元住所在哪。为了不耽误差事,其他队伍已经出发,状元喜报却还在礼部官员手中,这原本是最讨喜的差事,状元郎按道理最少也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日后官场上见了也算是相识一场。这位礼部小吏正着急呢,有一队人马甚至已经回来了。

    “呦,我还以为我最快,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嘿,什么呀,我还没去呢!这叫什么事啊!居然没人认得状元郎的住址!”

    “哎?状元郎不就在门外看榜吗,你还不赶紧去!”

    小吏一听,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噔噔噔往外跑,站在礼部石阶上远远看见一位少年被人围着贺喜,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两步来到周启身边,“状元郎,状元郎!”小吏一抱拳,“恭喜呀!本官礼部员外郎朱其貌,恭喜周开公子高中头甲第一名状元!明天一早,请状元郎到礼部学习礼仪规范,三天后进宫面圣。”朱其貌说完转身离开,人群再次沸腾起来。周开拿着喜报突然觉得这如烫手山芋一样,明明地址是瞎编一通,根本没想着要去面圣,如今只得先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你跑什么呀!”

    “我可是冒名去的,皇上看见我,鼻子还不得气歪了!赶紧,赶紧回宫,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第二天,皇帝的贴身太监刘喜急匆匆来请五皇子,周启与李博面面相觑,“五皇子,赶紧的呀,皇上等您呢!”长喜已经开始往乾清宫走去,周启知道自己肯定是暴露了。

    原来,所有高中的学子都早早到了礼部学习规矩,只有状元郎迟迟不露面。礼部尚书郑礼叫来朱其貌询问,这位员外郎也是同进士出身,三笔两笔就将周开的样貌画了出来,郑礼一看大吃一惊,稍作调整,带着朱其貌进宫去向皇上汇报。

    皇帝一看,嘭得一声将画像摔在桌子上,半柱香后,周启规规矩矩跪在乾清宫,等着承受雷霆之怒。

    “郑礼,你退下吧!今天,你没有来过,这画像你也没有见过!那个朱其貌,告诉他,状元长什么样子,他已经忘了!”

    “是。”

    郑礼告退后,皇帝瞪了一眼周启,“状元郎,起来吧!”

    “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朕赏你一个州府让你管理,你敢不敢?”

    周启抬头看着皇帝,觉得皇帝的神情不像生气,可这话说得实在不着边际,心想皇上是不是气疯了?赶紧磕头认错,“儿臣错了,父皇,请您保重龙体。”

    “知道错了就好,你去,到徽州府去,管理得好朕就原谅你,管理不好,看朕怎么罚你!”

    为了公平起见,父子俩约法三章,皇帝在宫中掩护他,以让皇子体察民情之名对外宣称周启前往民间微服私访,地方官员禁止相互通报五皇子行踪。五皇子周启则保证在任上绝不透露自己皇子的身份,不寻求京中官员的帮助,甚至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向。

    六天之后,五皇子以微服私访之名离京,李博虽为皇子伴读,却被皇帝留在京城。

    千里之外的赌坊内烟雾缭绕,筛盅哗哗作响,麻将桌上,吴怡正和李老四向众人展现两人的满分默契出老千。

    “碰!白板。”

    “胡啦!单叫白板!”

    “你小子是不是傻呀,这个时候了你他妈出什么白板!”

    “可我这白板没有用啊!我要是不扔,我也没得出了呀!”

    这个二百五已经连输七把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相互点炮,吴怡自然紧着赔不是,这样的冤大头实在不好找。

    满脸络腮胡的“冤大头”终于站起身来要走,李老四一着急一把拉住,“哎,刚输了就要走啊!不能只想着赢钱,输钱就跑路,那大家还玩什么呀!”

    “去去去去,老子想走,咋,你还能拦着老子?”大汉胳膊一挥,李老四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栽倒在地,吴怡见了,抬腿上桌,一步跨在大汉肩上,双手使劲揪着大汉的两只耳朵,“还敢打人!”。

    吴怡一身男装,在大汉粗壮的身板对比下还是显得十分弱小,大汉一只手去抓吴怡的头,她头顶的帽子瞬间滑落,一头秀发如瀑布一样倾泄而下。

    “妈的,怎么是女的呀!真是晦气,怪不得老子今天老输呢!”

    这一嚷嚷可不妙,赌场的人都停下来看向这边,李老四四肢并用才站稳了,赶紧把吴怡从大汉身上拉下来,“别打了,快走啊!”

    父女俩闯过人群一路逃走,刚出了赌场没两步,赌场的大汉们就追了出来。赌场有规矩,为防冲撞了财神爷,女客一律谢绝入内。况且李老四早就上了赌场的黑名单,今天趁人不注意还敢来,赌场的老板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两人一路穿街过巷,直跑得气喘吁吁,赌场的人怎么能轻易绕过他们,一帮人跑到菜市口,李老四与吴怡对视一眼,分开向平时自己的藏身之所跑去。

    两人走江湖惯了,每到一地必定先探勘好一隐蔽之所,甚至彼此也不知道,正是为了此种情形。

    吴怡在成衣店,将男装脱了,换上一件顺手牵羊来的女装,悠悠闲闲走在路上,赌场的人瞎了一般,走个对脸也认不出她。

    傍晚,吴怡来到与李老四约定好的桥下等着,邦邦邦的打更声响了好几遍,看家护院的狗也逐渐安静下来,月光照着刚刚被雨洗过的石板路,蛐蛐的鸣叫越来越响亮,吴怡蹲在桥下,身上觉得越来越冷。

    此时的周启心情愉悦,身为大周朝嫡皇子,周启自小长在宫廷,宫门都很少出,更别说城门了。今天,周启带着随从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地离开京城,外面如此辽阔,甚至田里的老牛,路边的野花都让周启心情舒畅。

    到了傍晚,周启一行准备打尖住店,幸亏要的是上等客房,否则这么多人还真不好找地方投宿。

    太监连锁指挥人从马车上卸东西,“小心点,这是主子的用具,轻点放啊!”

    抬箱子的两人都是大内侍卫,一搭手就知道不对劲,两人相互示意一眼,慢慢将箱子放在地上,给了大家一个禁声的手势,侍卫首领何平用身子挡在周启与箱子中间,一手已经按在佩刀上,示意开箱,所有人围成一圈严阵以待,箱子打开,众人往里一看,又齐齐看向周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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