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小院子里曾留下的血腥之味已然被冲净,空气中只有淡淡地雨水之味。

    李相如起了一个大早,与门口一直站立守夜地青衣帮帮众亲切地打了声招呼就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练了一套拳。

    《流云手》记载着掌法,却被李相如弃之不顾,他觉得用巴掌去拍人远不如用拳头砸人来的痛快。拳罡正气,或绵柔劲透,或气势雄浑。无论是那种都还是符合从军伍出生地悍卒之气。

    在昨日与深渊剑修地对峙中,他使出的这十一拳,只要第一拳击中目标,在敌人身上留下拳意略做阻止敌人身躯转动,后面地十拳便能连绵不绝接踵而至实打实地击中在敌人身体之中,这便是此套拳法地精髓所在。

    李相如摆出一个正宗普通的出拳招式,犹如绝世高手般地屹立在院中,四周拳意慢慢聚集而来,一身白衣无风自鼓。李相如在拳意之下,十一拳打出的畅快淋漓。这十一拳中,他又加入了军阵冲锋陷阵时地战鼓之意,行云流水,拳意如洪水倾泻,罡气耀眼刺人,尽显得更加地气势凶猛,傲然挺拔!今日这拳,尽然比昨日之下更为凶猛无敌!收拳之后李相如甚至想学那江湖中悟道得精妙功法中人仰头长啸几声以舒缓心中得意之气。

    正当他将这想法付之于现实开头大笑之时,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厢房门口地两个人影。

    黄小炜一脸怒容,丑娘一脸惊讶慢慢转至欢喜。

    李相如挠了挠头,干笑几声望着两人。

    黄小炜大声怒吼:“李相如,一大早的抽什么风?!让不让人睡觉了?瞧瞧你把这院子弄地!”

    李相如被训斥地张二摸不着头脑,随着黄小炜手指之处看去,才发现,院子本就摇摇欲坠地两堵墙已然倒塌,尘土飞扬。他又瞥了瞥两个躲在院子外面伸出头来一脸惊惧敬佩羡慕地两颗头——赫然是刚刚自己前去打过招呼地两个守门青衣帮帮众。

    李相如自己都一脸惊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心中咂舌,这……真是他打出来的拳?这也太不可思议地恐怖了吧?这可是拳劲啊!基本都没有注入灵气地拳劲!

    李相如表情尴尬,挠头歉意地冲着黄小炜道:“抱歉,抱歉,我……一时收不住拳!抱歉!”

    黄小炜冷哼一声,拉着一脸崇拜眼神望着李相如地丑娘进去屋里。

    “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李相如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情景,忽然醒悟过来,这……是他的院子啊!白纸黑字签了地契买下来地房子!凭什么她黄小炜在这里冲他蹬鼻子上脸地训斥他啊?就算是毁了也是他的私有财产!

    李相如怒不可歇,大步走上门口想把门口推开找黄小炜理论,可是扬起地敲门巴掌忽然又停了下来,一脸颓败地退了开来,心道:果然是唯女子不可养!跟女人讲道理地男人一定是一个愚蠢地男人。

    自我安慰之下,他退至院子,又对两个探头探脑一脸畏惧地青衣帮众挥了挥手,望着更加摧残不堪地残檐断壁更加地垂头丧气,他瞅了一眼灶台,心有宽慰之色。这才兴致勃勃地跑去,发现昨日买地几颗青菜和面条还完整如初地在框里安安静静地带着,便开始了生火做早餐。

    两个呆立半晌地青衣帮众望着这刚才全意盎然如仙人般如今又在生活做饭地李相如面面相觑,这中间地反差也忒大了吧?可是当他们接下来看到的一幕更让他们神情麻木,李相如居然端着两碗面一脸讨好谄媚之色地去敲门,声音婉约温柔如女子,

    “两位美女,早餐地面条已经做好了,不如赏脸出来吃几口?”

    他们半晌之后醒悟过来,领悟到“美女”这两字地意思,觉得这李相如果然是读书人,懂得多,就连形容女子美貌都精准无比,远比那些摇头晃脑吟诗作对地腐朽书生强得多。不约而同地朝李相如竖起大拇指,继而心中又感到无比地自豪!这位在他们眼中满腹经纶有可能入朝为官地“大人物”如今还不是对着我们地帮主态度恭敬?若说之前对于帮主喜欢一个弱不禁风地书生颇有微词,是因为他之前地身份地位过于低下,在他们的眼里三小姐自然是高高在上地仙子。可是在得知昨天发生地 事和尽早见到李相如这一通连普通如他们的人都觉得精妙无比地拳法之后,这种成见便消失不见了。就是说,李相如的身份和地位已然达到了可以与三小姐相互媲美地境地。李相如对于黄小炜怒吼,还讨好地煮好面条亲自送上,光是这件事就足已够他们吹嘘地,若说李相如将来位列宰相更是可以说以后辈听得光荣之事——虽然这些遥不可及,甚至与他们并不多大地关系。但是,这便是普通人的满足。

    李相如在回头地一愣间读懂了他们脸色表情地意思,这些他在军中不止一次地听过老爹和几个无家可归地老卒讲述师帅几次踏入楼兰领域进进出出地光荣事迹,那个时候他依然也还是一个后勤负责埋火造饭地伙夫。

    身份和地位不足以代表他们就不可以为了所见着的而自豪满足。这是一种普通人的满足感,无人能去剥夺或者有权利剥夺。这才是平凡而平淡地生活,没有修行界中挥手抬足间就是天崩地裂置人于死地残酷。

    当李相如回想自己从军营里出来所接触到这些飞来飞去杀来杀去,包括那些灵兽凶兽之间地残忍厮杀吞食之后,他甚至会觉得黄小炜放弃踏上修行界地选择是正确的。

    尤其是看到丑娘和黄小炜两人窸窸窣窣心满意足地吃着他煮的面食。他觉得,他的责任更是去维护这种普通人地安定知足地生活状态。一切在变强变得更强地道路上所遇到地挫折苦难便又多了一份地价值。他也忽然明白了当初陈清风为何义正言辞地警告过他不要殃及池鱼,明白那些人奋不顾身地为人族安定而献出自己生命去守护边疆领土的将士,明白那些守护人族结界地正派修士奉献出百多年地修为去修补如蛛网般破裂地结界。

    在几声丑娘地呼唤之后,李相如从神游中醒来。

    黄小炜又奚落地冷着脸排挤着他道:“一通拳打得是脑瓜子傻了还是两碗面让你得意地望了形了一脸地傻笑?”

    李相如抬头对黄小炜吃人嘴“硬”拿人手长甚至有些“不知好歹”地话语报以一笑。准备收拾碗筷却被丑娘拦住,说着这事她去做的事。

    黄小炜这回倒是没有阻止,没有阻止地原因也只是因为李相如有更重要地事做,便是查看凌雪地伤势。

    丑娘端着碗筷,在关上门地时候偷偷地瞅了几眼与坐在床前把脉地李相如侧脸与站在一旁紧张观望地三小姐,脸中露出了一丝淡淡忧愁地微笑。

    笑是因为她看中地李大哥有如此大的本领,愁的是她发现自己对于李相如的一切无能为力,做不出一点的帮助,就连平日里煮的饭食都被李相如抢先做了。自己如果留在屋里,反而是一个多余的人。

    这些让她有些感到了心里很多的不安,总觉得自己应该要多做一些什么,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给李相如洗洗衣物,收拾下书桌打扫下院子。唯有这些,才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存在地,是有些作用的。于是,在她洗漱好碗筷收拾好灶台之后,她便蹑手蹑脚地跑进厢房搜寻着李相如的换洗衣物。

    李相如敏锐地感觉到了丑娘地怪异行径,却只是对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也就随她而去了。

    一向粗心地三小姐,如今就眼巴巴地守着凌雪了,却顾不得旁人的心思。

    “雪姨过两天就能醒了嘛?”黄小炜一脸希翼地望着李相如,生怕从李相如嘴里蹦出一个不字,也害怕他摇一下头。

    “骨骼断裂,这些反而不是最重地伤,待会你再给她伤口处敷上药粉,一定按我吩咐地部位敷。内伤地药已经熬制了吧?”李相如没有正面回答,把昨日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已经敷上了,等会还有一剂药要服。”黄小炜答道。

    “嗯。”李相如想了一会,望了望院子外面正在洗衣物忙碌的丑娘,建议道:“既然丑娘来了,药抓回来就让她去煎,我会跟嘱咐好她怎么去煎制的。自己人会更放心些。”

    黄小炜点头应承了下来。

    “两天是保守估计,如果有能地话,最好是找一个浩然正气地儒家弟子为她续力,她昨日经历地事怕是牵扯到了她以前的一些事情,引起了她心地地心魔。在外力摧残之下,心神不稳,怕是神魂已经游离。”李相如决定还是如实相告,见到黄小炜一脸地不解和更加忧愁便又解释道:“当然不是说她的魂魄离开了这里,而是说已经沉沦在气海地阴暗混沌之处,每个修行者都不可避免地回遇到这种情况,能否走出来得看个人地心性和道心。”

    李相如对于昨日院子中习投提到地一些隐秘之事也略微听到了一些,凌雪地来历非常特殊,她脸上的伤痕怕也是一个不堪回首地故事。是否真的对顾青衣心有所属,他不知道,如果是便是一件糟糕地事,因为顾青衣已经死了。这更有可能造成他的道心破碎不稳。一个人如果连求生的欲望都失去了,就更难走出混沌之境了。一旦神魂在气海混沌之中停留太久,身子便会被慢慢地破坏掉,没有肉身,即使走出来也不过是一具阴魂地存在。想要从阴魂修成夺舍肉身,在机遇和外在需要的天材地宝地要求上便非常地苛刻。甚至说,机会非常渺茫。可是,他依然不敢将这些直接言明。

    李相如想了想,继续解释道:“我每日可以帮她续些灵气,维持她身体机能地正常运转,只是其它地,我暂时还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我现在唯一能做地便是等待和祈祷了?”黄小炜失魂落魄地道。

    正在这时,一个带给他们希望地雄厚声音响起,门外的声音道:“也不是只有祈祷,我,能进入她地混沌之境,助她脱离心魔!”

    李相如闻言瞬间站了起来,惊喜地望着推开门走进来的一位中年儒衫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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