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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的三面都已经传来了厮杀声,或者说,是青衣帮单方面的痛苦呻吟声。

    池封对着院子大吼道:“雪娘,你在院子不要出来!”

    凌雪走出门口,蹙眉望着池封铁塔般一样的身子,慎重地点了点头。能让池封那么慎重地叮嘱,来人一定不简单。她望了望池封跳下去的背影,走进厢房。

    黄小炜虚弱地挣扎了几下,想要起床,声音微弱地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凌雪收起弯刀,走近床前,又压住黄小炜地肩,柔声安慰道:“你先躺着恢复下,放心吧,有我们在,就算有人来也进不来。”

    黄小炜脸上还是有些担忧,她望了望那张安静躺着的画卷,又抬头望着凌雪问道:“雪姨,他……还能出来嘛?”

    凌雪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笑道:“一定会的!她可是我们帮主看中的人!”

    黄小炜被凌雪这一番话,害羞地脸上出现了红晕,羞赧低头,声音更低,娇嗔道:“雪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凌雪呵呵一笑,轻轻地把被子盖在黄小炜身上,眼里满是温柔,道:“再休息一会,一切有我!”

    黄小炜点了点头,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能让雪姨抽出弯刀防备,那来人一定来头不小。黄小炜自然是不会因为雪姨的几句安慰而真的宽心,只是她知道她需要休息。即使灵丹妙药也无法在一刻间恢复失去的精血。她急需要休息,恢复体力,就算是明知不敌也绝不能轻言放弃。思绪杂乱的她自然是无法入睡地,可是她还是选择闭眼休息,此时就算起身,她也无力去做什么。

    西北角的小巷子,池封站在巷子中间,面对着一位带着青铜鬼面獠牙面具的黑衣男子。当他望着巷子残肢断躯惨叫地青衣帮帮众,嘴角抽了抽,鲜血染红了这条窄巷,洒在了前面渗进墙砖。也因为黑衣男子的残忍而怒目圆睁。

    “为何对待这些普通人如此残忍?”池封大声喝道,手中铁棍紧紧握住。

    黑衣人轻蔑一笑,手中长剑一挥,在一个还在呻吟爬走地青衣帮众脖子一划,道:“呵……这些是人嘛?不过是群蝼蚁!”

    池封眼色冰冷,眼前面对的这个人冷血至极,对生命毫无敬畏,境界怕也是极高。对方虽是随手一挥地剑,却轻松准确无比,这是一个难缠地刺头。

    黑衣人左手持剑,剑尖垂地,抬头望了望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忽然慢慢地变暗,乌云慢慢地覆盖了都城地上空,他喃喃道:“你现在看着脚下地地面满是肮脏,肮脏地凡人血肉,但是在这场即将来临的大雨之后,便会清洗一切。”

    黑衣人低下了头嫌弃地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再次将目光与池封平视,目光里满是冷淡,他提起剑,道:“世间凡人太多,太吵了,吵得我修不了心,入不了道,所以应该多杀些人。”

    池封闻言,眼中瞳孔微缩,这是一个已经入了魔地人,这种人心中有一种执念,这种执念便成为了他的道,而他的这种“道”,也可以称之为“毁灭”。他们比那些只会杀人的杀手死侍更为可怕,杀手和死侍不过是接受命令而去杀人,但眼前这个人的“道”却只是为了修“道”而杀人。这种人要么是受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要么就是从小被灌输“众生皆蝼蚁”的思想,以“杀人”为道。而这种人,在战斗之前,便是先杀人,他们不会管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要的只是见到了生命的陨落和鲜血地纷洒,只有猩红才能刺激到他们身上冰冷地血液,然后进入一个最佳地战斗状态。这些人,都是一群疯子!池封骨子里没有那种充满地正义感,他想要守地不过是自己的这片小天地,虽然曾有过迷茫不知道自己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在他面临着这些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地修行者面前,总该要做点什么来顺应本心。

    黑衣人冲着戒备地池封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笑声从铜面具空余缝隙发出,低沉中少了许多尖锐,他道:“怎么,你想到我们是谁了嘛?“

    池封握紧铁棍,横扫胸前,盯着眼前这位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冷笑道:“邪魔歪道之人,既然今日碰到,你也别想逃走!”

    “嘿嘿……嘿嘿……”黑衣人阴沉地笑道,眼神里出现一种炙热地疯狂,气势骤变,一股子白茫茫地剑气陡然狂暴聚集在这狭窄逼仄地巷子,地上还有一些气息地青衣帮众生机彻底被暴戾地剑气吞噬,片刻之后呈现地不过是几具干瘪地枯骨。

    池封望着地上的干尸神情暴怒,怒喝一声“找死!”脚尖点地抡起铁棍便冲了上去。

    黑衣人看似不慌不忙,侧过身,躲过池封这一棍向墙面靠去。池封收棍回扫,黑衣人停留地墙面瞬间被铁棍刮出一阵裂痕。黑衣人身盈轻飘,腾空而起之后双手举剑,一阵仿佛能开山劈石地白芒当头而下。池封爆喝一声,一股精芒聚集于铁棍之上,与黑衣人这一剑来了一个硬碰硬!

    这是池封地自信,外家功夫如铜墙铁壁,就算是灌注了归云期灵气的剑气也无法对他造成一击必杀。

    只是他还是 低估了黑衣人充满暴戾和仿佛来自地狱恶厉鬼般地剑气,在剑气的冲撞之下,他硬生生地被推移了七步,发髻被剑气击的凌乱散了开来。

    黑衣人又发出一阵讥笑,整个身体绷直如离弦地箭贴着青石地面直直地冲向池封。

    池封额头青筋暴起,边退边双手抡起铁棍,身前被转动地铁棍抡起一个半圆形地光罩,黑衣人的剑触碰在铁棍光圈之上击溅起一片片火花,叮叮当当之声连绵不绝,密集攒簇,震人耳膜,巷子两侧的矮墙之上灰尘泥土簌簌而落。

    两人就在这狭窄弄堂边打边退,退至路口。

    在一阵猛烈地冲撞之下,两人混战一团的身影才分散了开来。

    池封喘着粗气,伦着铁棍地双臂已经有些发麻,左侧脸上出现一道血珠,然后留下了一寸余地剑伤。杀人入道地剑修,果然非同一般,剑招刁钻诡异,犹如晚间出动捕食地毒蛇,每次出动都袭击要害。刚才那防护罩,凌雪和习投都无法击破,眼前这黑人境界却不比他高,依然突破防护罩,这不得不让他感到震惊,甚至是惊悚!

    一阵的激战已经让他有些疲惫,身体里的灵气如决堤洪水蜂拥而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好对付,却没想到竟然如此难对付。那么,习投那边呢?是不是也更为难缠?这是一次明显有预谋地埋伏,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骇然,敌人有备而来!

    黑衣人仿佛看透了池封心中所忧,讥笑道:“怎么?在想着你那个手执铁笔地懦弱书生?”

    黑衣人不急不缓,甚至是有些猫戏老鼠地意味,冷哼一声道:“那个人叫习投吧?当初我们尊主让人传话于他,让他将《秋山枫叶图》交于尊上,可是他却脓包废物一个,那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池封闻言心中冷然,难怪习投总是一副欲言又止地为难样子,原来是这样。想到院中凌雪地处境,他心中不由地更加焦急起来,思索着如何脱敌与习投聚集。

    黑衣人又一语道破,手腕潇洒地挥出几个剑花,面露嘲讽,道:“你觉得,你那个兄弟真的就这样放弃了那么大一个宝藏?撇开他不说,如果现在你还藏着掖着不肯全力出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铁山池封,我可是久仰大名了!”

    池封脸色大变,他听出来黑衣人言外之意便是,习投依然是背叛了他们,那么院子里只有凌雪一人,如果只是面对习投还有一搏之力,但是再加上如同眼前这个黑衣人一样实力的人也是凶多吉少!

    池封咬牙切齿地瞪着黑衣人,不再理会敌人的冷嘲热讽,沉声问道:“习投会背叛我们?不可能!”

    “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太天真了!唔……让我猜猜,他应该是对你说,这次之后要离开这里吧?”黑衣人用剑身拍了拍自己的面具,假装思考道:“一定是这样的!可是,除了拿走宝藏,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有那个生存下来的价值呢?这个世界上,浪费空气而活着的废物太多了,他们除了吵闹,就什么也不会!”

    黑衣人又抬抬头望了望越来越阴沉的天空,乌云低垂下来,越来越沉闷。

    “我的经历告诉我,谁也不值得信任!可是我的主人却跟我讲了另外一个道理,他说这个世界上需要那些没有用的人,如果全都是有用的人有意义的人,这个世界会让人无聊的窒息!”黑衣人似有些缅怀。

    池封冷冷一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个黑衣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去跟他讲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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