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娟趁着家里没人,收拾了几件衣服,从书柜下面把存了很久的压岁钱都拿了出来,写了个字条放在床头,麻利地关上门跑了出来。

    ……

    天还没亮,钟国涛正在出租屋睡觉,被门外敲门声和叫喊声吵醒了。

    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起来开了门,是公司的门卫李大爷。

    “国涛,赶紧吧!你爷爷打电话找你有急事,让你去镇医院!”李大爷说道。

    一听爷爷在镇医院,钟国涛一下不困了,头上冒出了冷汗,连忙问道:“我爷爷怎么了?”

    “不要紧张,老爷子没事,听他说好像是有个邻居病了,老爷子忙不过来。让你抓紧过去!咱公司门口没人,我还得回去值班,你早点去吧。”李大爷说着就着急忙慌的走了。

    钟国涛脸都没洗,几下穿好衣服,抓起手提包就出了门。

    ……

    秦山海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镇上路口的电话亭送钱,晚上出警那次急着打电话忘了带钱,这几天忙得差点忘了。

    本想着还了电话亭老大爷的钱,回所里换上制服就去刘晓家看一看,上次刘晓因为盗窃村里粮库的案子,被拘了三天,按说早该放出来了,一直也没见到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初刘晓进去的时候就放下狠话,要找秦山海算账。

    秦山海有点不放心,毕竟是多年的同窗好友,家里还有个老母亲身体不好,而刘晓本人并没有大恶,便想着去家里解释一下,最好能消除误会,哪怕让刘晓骂两句打两拳也认了。

    骑着自行车赶到地方一看,门锁着,左邻右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昨晚刘母犯了病,被老钟头救起,又找了两个同乡帮忙,连夜用三轮拉到了镇卫生院。

    半小时后,秦山海将自行车停在镇卫生院门口,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卫生院大门。

    看到大厅内有个服务台,走过去问道:“麻烦问一下,夜里送来的大妈,住哪个病房?”

    工作人员翻了翻记录,说:“二楼211房。”

    “谢谢。”秦山海小跑着上了二楼,推开211房的门,最里面的病床旁边坐着三个人,老钟头、钟国涛、关晓娟。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来这儿?”

    秦山海和关晓娟同时问道。

    “我问的邻居。”

    “我遇见了国涛。”

    两人又同时答了,意识到了尴尬,又同时闭了嘴。

    “我在门口杂货店买点水果给婶子吃,正好碰到了晓娟,一说她就要来看看。”钟国涛解释道。

    秦山海点点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刘母,似乎还在睡觉。便问道:“大婶怎么样?什么病?”

    “我也是早上才接到老钟的信,刚把住院费交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钟国涛说。

    老钟头嗓门依旧很大:“没大事!大夫说了,就是受了风寒加上伤心过度导致的昏倒,幸亏发现的及时,休息几天,吃点营养品补补,就没事了!”

    秦山海算了算日子,说:“刘晓没来?他早该出来了,一直没回家吗?”

    “没见!我天天上河村下河村四处溜达,没见过他!”老钟头答道。

    秦山海从兜里掏出了剩下的二百块钱,“国涛,住院不少花钱,我去了趟市里,兜里就剩下这些了。晓的事,不能每回都让你爷俩贴补。”

    钟国涛推回秦山海的钱,说:“没多少钱,就吃个药挂个吊瓶,花不了多少钱,你这钱留着,你啥情况我还不知道吗?咱就别客气了,你别忘了,晓也是我同学。”

    “混账玩意儿!”老钟头骂完又补充道:“你们这个同学就是个混账!家里有个病老太太,还不走正道!”

    “这些天我忙昏头了。我回头问问刘所,晓出来的时候应该要去派出所报道,唉!估计晓现在心里还恨着我呢。”秦山海有点自责。

    “你是警察!他犯了法,就该法办!”老钟头很讲理的说道。

    秦山海解释道:“按同学关系来说,晓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我一来二去把他抓进去好几次,他肯定心里有气,但人情到啥时候都不能大过法,有些事到那儿了就必须办,作为我也确实挺为难的。”

    钟国涛也认同爷爷的看法,说:“这事你没错,等见了刘晓,咱们一起劝劝他走正道,对了,前些天抓那个江洋大盗的事,你都上报纸了,我看到了!”

    病床上传来微弱呼喊:“这是哪儿?”

    众人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大妹子,你坐椅子上晕倒了,我把你送医院了!”老钟头压低嗓门说了句。

    “我不治,付……付不起费。”刘母还是很虚弱。

    “婶,别担心,费用都付过了。”钟国涛说道。

    刘母露出着急的神色道:“我没钱……还不起,我要回家。”

    关晓娟握住刘母手劝道:“不用还,安心躺着吧,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

    “这姑娘……是谁?”刘母转着眼珠一下看到了秦山海,“你……你来干什么?”

    “婶,我去家里看您,邻居说你病了,我就过来了。”秦山海解释道。

    “我……不用你看!”刘母激动了起来。

    老钟头火气上来了,瞪着眼说道:“大妹子,你咋分不清好歹呢?老花眼看不清东西,脑子还不转圈吗?大海能害你吗?你那个混账儿子,正事不干,就干违法的事,每回抓进派出所,我们爷几个凑钱给他补窟窿,大海还给领导求情能少拘几天,你知道深浅吗?人家大海家里不比你家强!遇事都想办法帮忙没装过孬!做人得讲理!不能把好人当地主斗!伤人心!知道你病了就给你送药,知道你来医院了,就过来看你,人家欠你的?!跟你领的那个混账儿子比比?你病倒了,你那个混账儿子呢?”

    “老钟说得对!”钟国涛也帮衬道

    关晓娟一开始想说病人不能激动,阻止一下老钟头,但老钟头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势,压得人不敢出声。

    刘母听着老钟头的训斥,反而平静了下来,仔细一想,的确有几分道理,转念再一想,这大海的确抓了儿子几次,究竟这大海是好人是坏人有点弄不清楚了,自己儿子再坏,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关晓娟一看,马上屋里就开起了批斗大会,圆场道:“行了,医生都说要静养,别说了,你们几个都有工作,该忙忙去吧,这几天我正好没事,我照顾几天婶子。”

    老钟头起身又说:“大妹子,我是个粗人,说的话可能重了点,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你养病这几天也没事,躺床上好好琢磨琢磨。”说完就走了出去,钟国涛跟在身后。

    秦山海将关晓娟拉到一边问道:“你没事?不用去上班?”

    “辞职了。”关晓娟指着指墙角的小包道:“行李都带来了。”

    “辞职了?你这不是胡闹吗?好好的干吗辞职?”

    “那我爸的公司,都大半个月没去了,再说了,这工作我也不喜欢,都是我爸非要我去的。我做决定以后就不会去上班了。”

    “那你要干吗?”

    “跟你结婚啊。”

    “啥?”秦山海啼笑皆非,“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说过了,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我正式宣布,我离家出走了,现在无家可归了,反正赖上你了,咱俩这几天就去领结婚证!”关晓娟严肃道。

    “这玩笑开大了。”秦山海一时无法理解关晓娟的做法。

    “你怕了?”关晓娟语气略带嘲讽。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

    “不怕就行,等刘晓妈出院,咱就去领证,我把我私房钱都带出来,咱们领了结婚证,就镇上租房子住。婚礼等咱们以后有了钱,再补!”关晓娟倔强地说道。

    秦山海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趁他发愣的功夫,手已经被关晓娟握住了,“同志,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能反悔!”握紧的手晃了几下。

    钟国涛出了门将爷爷坐在门口等会,找了医生问了一下情况,静养几天就可以出院,又去交费室补足了费用,等回到病房想跟秦山海打个招呼,看到屋内两人挺亲密的说着悄悄话,就没进去。

    “咋了国涛?”秦山海看到钟国涛在门口闪了一下,就问道。

    钟国涛笑道:“你俩这是准备演一出现代版的灰姑娘故事?看晓娟背包都打好了?”

    “错了,是穷小子和公主的故事。”关晓娟接道。

    “别听她扯,你和钟爷回去吧,婶没事,这几天让晓娟看着。”秦山海说道。

    躺在床上的刘母这会儿精神好了一些,仰头要下床:“你们都回吧,我感觉好多了,现在都能回家。”

    秦山海过去扶了一下,说:“没事,婶,你啥都不用管,躺着好好休息几天就行。我去所里问问晓,他应该去报道过。”

    刘母扭头看了看,“唉!真……麻烦你们了。”

    关晓娟安慰道:“没事,婶,和刘晓我们都是同学,您安心躺着吧。”

    刘母看了看关晓娟,又看了看秦山海,叹了口气,躺了下去。

    关晓娟对门外说道:“国涛,你和钟爷回吧。”

    老钟头道:“那我们走了,出院的时候提前捎个信,借三墩的三轮过来接一趟!”

    钟国涛拉着他说道:“爷,走吧,不用你接,我来接就行。”转头打了个招呼:“走了啊,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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