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坐了下来,缓缓说道:“你知道点好歹吧,给你说个事,前几天我重感冒,去镇医院打了吊瓶,顺便做了个体检,副院长建议我去县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一听就知道不好,检查结果今天早上拿来了,虽然不至于要了命,但也够严重的,冠心病,再拖就是重度,需要去大医院治疗,我就你一个儿子,家里公司里以后都靠你了,你好好干也好,你胡扯淡也罢,我也没精力管那么多了,就算你把这点家业败光,我也不说你啥了,你要争气,就好点整着。”

    “爸,我陪你去看病!”高大全顿时急了。

    高飞轻声说道:“坐下,稳当点吧,有你妈陪我去就行了,现在刚开春,公司一年的计划还没落实,你把公司整好,比啥都强,我给公司副总老钱说了,等我两个疗程病愈回来,就把公司交给你,现在过渡阶段让老钱协助你照应着大小事。”

    “我一定好好干。不胡扯淡了。”

    “那丫头的事你怎么处理?”高飞不放心。

    “他爸怎么说?”

    “你说关凯?自从签了合同,关凯闭口不提这事,我一问,他就打哈哈。”高飞道。

    “我懂了,爸,我一定处理好。”高大全面无表情,点头说道。

    ……

    “蒋支书,下河村来人了,问咱们毛衣的事!”一个村干部跑进门,对着正在烤火的蒋贵说道。

    蒋贵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扣子扣紧,“走,看看去。”

    还没等走出去,门外就进来三个人,领头的正是下河村支书王兵,这人和蒋贵年龄差不多,也干了不少年支书。

    王兵进门没等招呼,张口说:“大贵,你不地道,自己村闷头发财,忘了兄弟了?”

    蒋贵哈哈一笑道:“都坐,都坐。”指着刚刚进门报信的人道:“小周,你去把地窖红薯拿出来几个烤上。”

    王兵一屁股坐在火炉旁,大声说:“别拿红薯糊弄我,大贵,我一直以为咱俩关系挺铁,今儿才知道,那只是我以为,你却不这么想?是吗?”

    “兵子,你别扯这个,你吃不吃,不吃我还省下了。”蒋贵笑道。

    “吃,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别抠搜的,我问你,你村里织毛衣咋回事?”王兵问道。

    小周端着一大碗红薯进来了,问蒋贵:“都烤上?”

    王兵一把将碗拿了过来,“废话,仨人呢,一碗哪够吃?”

    小周看着蒋贵,小声嘟囔:“蒋支书都不舍得吃……”,蒋贵笑了笑,“去,都拿来,让兵子吃个饱!”

    “蒋支书。”小周不情愿地喊了句。

    “去吧去吧。”蒋贵摆了摆手,小周无奈只得出去了。

    “你刚刚说啥?”蒋贵装糊涂问了句。

    跟王兵一起来的一人笑道:“蒋支书,我们来取经的。”

    “取经?那你们应该去找如来佛祖,我这也没庙。”蒋贵开始云里雾里扯。

    王兵烤着红薯,直白地问道:“大贵,你别跟我扯淡,我问你为啥织毛衣?咱两个村就隔一个桥,我能看不见吗?大闺女小媳妇小姑娘老娘们,手里都织着毛衣,我一问,还都是纯羊毛的,你村啥时候这么有钱了?”

    “呵呵,妇女闲着弄点零用钱,那都是功夫钱啊。”蒋贵淡定说道。

    “一件二十,马大姐说再笨的,三四天也能完工一件,一天划五块,一个月就是一百五。这是零用钱?你们村平均年收入多少?有一千吗?给个痛快话,能不能给兄弟透个信?”

    蒋贵一看对方啥都知道了,便不再隐瞒,“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实话告诉你吧,是我们村一个能人搞来的项目,供货走货,发物流,收押金,质量要求也严格,目前我们也是摸索阶段,而且担着风险,一件的押金就是一百,普及后一个村拿一次货就是三四百件,三四百件的押金就是三四万,你担不担这个风险?”

    “那你都不怕担风险,我怕啥?”

    王兵说完,低头和随行的二人低声商量了起来。

    蒋贵解释道:“不是我闷头发大财,镇上姜书记也说了,我们上河村是个试点,我们村这个能人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请得动,人家答应姜书记了,做镇上的致富顾问,到时候你再想搞项目,就会去你下河村指导几天。”

    “那行,到时候你大贵得偏看我一眼,提早想着我下河村。”王兵三人商量后,还是决定先不担这个风险,等镇上有动静,再响应,更稳妥一些。

    “没问题,兵子。”蒋贵应道。

    “栓柱,把烤好的红薯都包上,留着路上吃。”王兵指挥着说道。

    蒋贵问:“就一个桥的路,你还带干粮?”

    “你不说让我们吃饱的,我在这坐着吃饱和走着吃饱有区别吗?你们村这一下挣那么多,吃你几个红薯还有意见!我们走了。”

    “行行,带着路上吃,赶紧走吧。”蒋贵做出赶鸡群的动作。

    ……

    古河镇派出所动用了全所的警力,挤出时间摸排巨力三轮,各村都排查了一遍,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最后在镇西边的老房子租住区,发现了线索。

    这是一处破旧的两间住房,房主在别处建了新房,这里便租了出去,一月三十块的租金,租客并未提供身份信息。

    据邻居反映,前段时间这里住着一个奇怪的年轻人,说他奇怪,是因为这人白天不露面,窝在屋里不知道干啥,有不少附近的住户都能证明,这屋里整夜亮着灯,而且门口经常停着一辆巨力三轮。

    这租客和四邻基本没有交流,也很少出门,所以没人能够清晰描述他的容貌。

    刘正坤带领民警赶到的时候,房子已经人去楼空,租客已经走了一周左右。

    带着房东进了门,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墙角里有一小堆垃圾,上面是方便面和饼干的袋子,袋子下面发现了一些东西,有半盒的图钉、大头针,半截铅笔以及一些信纸,经过失主辨认,正是三起盗窃案里丢失的办公用品。

    刘正坤认为虽然发现了嫌疑人住所,但是情况不容乐观,最近的大排查风声太紧,很有可能让嫌疑人惊了,如果躲到别处,那就更难抓住他了。

    撒出去蹲守的这些民警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人困马乏,有些精力不够熬不住的,只能在蹲守的时候打瞌睡,这是累极了后自然的身体反应,刘正坤也能理解,让这些人撤防,又心有不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又过了两天,刘正坤看手下的人实在太累,刚想下令撤回蹲守的三个组,又发生了一件事让刘正坤推翻了决定。

    嫌疑人租住的房子,已经被警方掌握,搜查并留存证据的时候,门上又被人贴了字条,写道:盗帅楚留香略施小计踏月色而去,跳梁小警察大肆追查开破车而来。

    这是在派出所民警勘查现场的时候,嫌疑人偷偷回来贴上的,无比猖狂。

    侯振坤看着这个字条,气的吹胡子瞪眼,对着面包车轮胎踢了四五脚,脚指头都踢肿了。

    杜文斌傻傻问道:“候所,你咋只踢轮胎?”

    于正在一旁接了句:“轮胎踢不坏,踢别的地方,他舍得吗?”

    听到指导员的话,众人都笑了,但是笑容都夹杂着干涩和苦楚。

    看着纸条上迎风飘舞的字迹,秦山海暗暗握紧了拳头。

    秦山海自从和关晓娟和解后,心情好了不少,关晓娟一直在他耳边念叨,武侠片里的大侠笑看风云我行我素,不理会世俗目光,杨过和小龙女如何如何坚贞不渝。

    渐渐的,秦山海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放下思想包袱,轻装上阵,对于世俗中门当户对的观念,不去理会,洒脱一些也未尝不可。

    关晓娟临走时,说最近要干一件惊天大事,秦山海问她,她也不说。

    今天赶上秦山海和杜文斌在所里值班,以往都是三人值班,接到报警,可以两人出警一人留守,现在非常时期,人都抽调开了,只留了两人值班。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接到报警电话,自称玉林村村民,在镇上办事住了东风旅馆,自行车放在旅馆门口被偷了。

    秦山海和杜文斌两人一合计,秦山海决定自己前往现场出警,杜文斌留守。

    二十分钟后,秦山海骑着自行车来到东风旅馆,问了旅馆老板,根本没有玉林村的村民来住,而且也没有人丢自行车。

    派出所接到报假警的也有,有的是喝多了,有的是未成年人不懂事瞎闹,而这种丢自行车报假警的却很少见。

    秦山海满怀疑惑地回到了派出所,刚放下自行车,杜文斌就喊道:“大海,赶快去镇上大世界舞厅,有人报警舞厅门口有人打架。”

    秦山海来不及思考,骑上自行车就往舞厅赶,浑身冒汗地蹬了十几分钟,到地方一看,门口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问了问门口的售票员,根本没有打架的。

    秦山海骑着自行车回所里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头,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字条,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暗叫一声“不好!”屁股离开车座,开始狂蹬起来。

    路口报刊亭还亮着微弱的光,秦山海骑到跟前,坐在车座上一脚踩地,“师傅,打个电话!”

    “市话五毛钱。”看报刊亭的大爷说道。

    秦山海这才想起出来身上没带一分钱!略一考虑,就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文斌!你马上去二楼逛一圈,带着枪!我怀疑这是窃贼的调虎离山之计,连续两个报警电话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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