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绫习惯早起,一睁眼就看到公子羽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她想要把他另一边的脸也打肿,然而举起手又放下,轻叹一声坐了起来。

    还妄想被休出宫嫁个好儿郎,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怕是只能老死宫中了。

    收起落在床尾的玉佩,韩松绫爬下床,揉捏着酸痛的腰,掀开衣衫瞧了瞧,青紫一片。

    “禽兽!”她一边穿衣一边低声咒骂,抱着单薄的身子跑回了主屋。凌翠担心得一夜未睡,看到世子妃撞进门,高兴得跳起来:“世子妃!您可算回来了!”

    “你一直在这儿?”韩松绫拉开被子缩窝进去,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身子这才暖和些,

    “让她们烧水,我要沐浴。”凌翠也不问她昨晚被带去了哪儿,想想世子要杀人的黑脸,世子妃活着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韩松绫从湢室出来就看到南宫羽背了手站在屋中间指挥下人换着屋子里东西,左脸还肿着,他竟然毫不避讳,唯恐别人不知道他被打了一样。

    “凌翠,他又发什么疯?”韩松绫招招手唤凌翠过来,她才不会去问他自找不快。

    “世子说他要回主屋住,让我们把屋子清理一下。”凌翠偷偷看了看世子的脸,悄声问,

    “世子妃,您打的啊?肿成这样,世子没生气?”韩松绫轻咳一声望向门外,不回答她的问题。

    他绝对是故意的,这事如果传到王后那里,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救命。

    然而未待她想好办法,王后宫里的小官便来传话请人了。公子羽不言不语地走在前头,韩松绫气得想把银针全拿出来将他戳成筛子。

    自己被他欺辱只能默默受下还不敢报复,他不过被扇了一巴掌就弄得满后宫皆知,顶着那张大小不一的肿脸到处晃,真是委屈到家了啊!

    我呸!徐氏懒怠还未起身就收到世子府呈上来的带血白手帕,高兴得蹭地坐起身跪在床上感谢菩萨保佑。

    那个术士说二人结为夫妻后有了肌肤之亲才算命格融合的开始,直到骨血出世,命格融合才完成。

    所以她在新婚第二日就催着韩松绫生孩子,有了孙子,她的儿子才不会因万箭穿心而死。

    现在羽儿愿意碰她跨出了第一步,有骨血是迟早的事。韩松绫与南宫羽一同在花厅等着母后接见,然而等了半晌不见人来,把韩松绫急得像是等待施刑的罪犯,完全是心理的折磨。

    公子羽走过去,指了指自己的左脸,开口道:“扎针,消肿。”韩松绫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就这么顶着它满宫廷跑啊,让人知道世子被世子妃打了,这八卦能让他们茶余饭后谈论好几天呢!”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为我穿衣的小官没告诉我脸肿了,方才凌翠问你话我才知道。”

    “谁让你脾气这么暴躁成天黑着一张脸?他们敢告诉你就怪了!”韩松绫不想理他,侧过身子扣指甲玩,仍在因为玉佩一事生气。

    “母后问起我怎么说?摔的?磕的?跟这个不像啊!你那几根银针难道只是暗器?平日里放在身上也不怕自己被扎到……”公子羽消除偏见才觉得逗这女人是件极有趣的事,尤其是发火之前的闪躲。

    “被狗咬了,行了吧!”韩松绫被喋喋不休的世子弄得心烦,怎么今日他的话这么多?

    以前与自己说话都是惜字如金的。听了她的话,南宫羽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被狗咬了?你确定?”

    “现在扎针已经来不及,你实话实说不就行了?反正挨训的又不是你。”韩松绫豁出去了,也不再绞尽脑汁想办法救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王后出来。

    公子羽扯着嘴角淡笑,扶正了她头上插歪的金丝凤头钗。王后徐氏满面春风地来到花厅,甫一跨进门就唤着韩松绫的名字:“松绫,来,让母后瞧瞧,羽儿这呆愣的可有伤着你?”嗯?

    韩松绫满腹疑惑,受伤的不是世子吗?怎么拉着我看?韩松绫眨眨眼对上母后关切的眼神,摇头道:“母后,儿媳不曾受伤。”

    “没伤着就好!羽儿自小习武一身的蛮力,我担心你第一次被他不知轻重地伤到。”徐氏安心地拍了拍儿媳的手,笑眯眯地解释。

    “……”原来她说的是那事!韩松绫强迫自己忘记昨晚的折磨,现在冷不丁被人提起,私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虽然沐浴后有上药,可还是火辣辣的。她斜眼觑着罪魁祸首,也就只敢用眼神恨他了……既已成亲,他要行夫妻之事本是理所应当,自己如何拒绝?

    只是夺玉佩之仇她会记得深深的!徐氏这才把目光转向儿子,看到他左脸肿起,立刻嗔怪道:“你这不知轻重的,活该被打!”公子羽也没打算解释清楚,诚恳地受训,又满带诚意地同母后表示往后不再这般野蛮,两人这才被放出来让他们回宫休息去。

    世子还要管理安顺大都的巡防和校场士兵的操练,他从宁安殿出来就直接骑马出宫,留下世子妃被凌翠扶着回去。

    “世子妃,方才公子慕来拜访您,见您不在,就走了。”内院的婢子看到世子妃回来就上前禀报,希望能得到主子赏识。

    “他有没有说找我何事?”韩松绫想起他体虚咳嗽,也不知吃过药没。

    “没有,他什么话都没留下就离开了。”婢子摇摇头,觉得讨赏的机会渺茫。

    韩松绫连屋子都没回,穿着宫服就让小丫头带自己去了南宫慕的乐山居。

    公子慕这几日一直不在宫里,还没来得及熬药。从昨日开始按照世子妃说的法子炒制药草,结果弄到今天都没成功,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这才腆着脸去了世子府。

    乐山居的婢子带着世子妃去了偏僻的小院子,这里药香浓郁,想来是公子慕平日里煮药汤的地方。

    “怎的是公子慕亲自熬药?”韩松绫瞧见小炉灶前努力扇风的白衣男子,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

    “公子这病娇的模样,若是生成个王姬,如今求亲的人怕是要把宁安殿的门槛踏平!”公子慕从药炉后站起身,朝世子妃行礼。

    礼罢,皱了眉头开口问:“我从昨日开始炒药熬制,然而一炉都未成功,还得麻烦大嫂帮我瞧瞧,可是我把药方子记错了?”这里烧着几炉火,热气腾腾的,韩松绫脱下大氅让凌翠拿着,走过去掀开药罐盖子,一一查看里面的药草:“药一味都没少,就是炒制得太老了,熬出来的药汁可是都有糊焦味?”

    “之前我也怀疑是否是炒制的问题,所以放在锅里少炒了五息时间,还是老了?”公子慕凑过来看,额上全是火炉闷出来的汗珠。

    “你瞧你一头的汗!”韩松绫挥挥手让他去一边坐着休息,

    “我还以为你是让御医和婢子为你熬药,没想起来提醒火候。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可能一次就炒好?”

    “咳咳……麻烦大嫂了。”公子慕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又走过去看世子妃重新挑选药草,

    “那我就在旁边偷师了,大嫂可会怪罪?”韩松绫从几个大圆筛里挑出那几味药,用切药刀切片或切段,再拿小称称出合适的重量,一起放在炒药锅里。

    先是烧小火,用手掌翻炒,待到药香出来,再烧大火用铁铲翻五下起锅,把炒制好的药草放在药筛里用蒲扇扇至温热,再倒入冷水锅里小火熬制。

    “大嫂,您的手……”公子慕虽然常常自己熬药喝,但没有见过炒药,方才看到世子妃用手翻炒,不敢打扰,待到她倒药入锅,这才上前询问。

    韩松绫抬起手看手掌,只是微微泛红而已,不在意地甩甩手,笑道:“无碍,我这套功夫可是练了好几年的,你要偷师也偷不去。”

    “兰草,去把我房内的凝玉膏拿来。”公子慕不理会她的玩笑,依旧皱着眉头吩咐婢子去取清凉皮肤的药膏。

    “不用,不需要。”韩松绫招手让那个婢子过来,

    “兰草是吧?你看着锅里,药好了让你家公子趁热喝。”

    “大嫂这是要回宫了?”公子慕心生不舍,要知道他这个病弱的体质和冷淡的性子,平日里没有兄弟朋友愿意跟他谈天说话。

    好不容易有了个聊天的人,他自然想与她多呆一会儿。韩松绫揉了揉酸痛的腰,强打起精神问:“你还有事吗?”

    “大嫂帮了我大忙,想着请您留下用膳。”他知道这似乎有些不妥,但从来都是有礼有节的公子慕也想任性一次。

    世子搬回主屋来住,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确实让韩松绫心烦。也不知早间他离宫去练兵现在回来没有,若是在屋里,她宁愿留在南宫慕这里用膳也不想回去看他那张臭脸。

    因着体弱时常饮药,公子慕把花园改成了药圃,韩松绫心喜,在药圃拔了一下午的草,又给他讲解种草药的注意事项。

    天色将将沉下去,兰草就急急忙忙跑过来:“世子妃,世子在殿外等您。”韩松绫一愣,原来天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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