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宜宁睡得沉而久,竟然整整睡了一个白天,午饭都没吃。

    到了黄昏才睁开眼,又慢慢伸了个懒腰才起身。

    “姑娘饿了吧?”春娇急忙上前撩起了帐子殷勤地问卫宜宁。

    “还好,正好同晚饭一起吃了。”卫宜宁睡得很足,醒来气色如春晓之花。

    她身体健康气血充足,故而肌肤润泽两靥透粉,看上去格外喜人。

    我没笑尽管她的五官一眼看去并不如何秀媚,但气度清纯容颜恬静,竟是十分的耐看。

    起码在春娇看来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要好看。

    小舍儿打来水,春娇伺候卫宜宁洗漱穿戴。

    因已到了晚上,只梳了最简单的平髻,簪环装饰一概不用,也省得一会儿歇息的时候再往下卸妆。

    “这会儿外头起了风,姑娘穿的严实些吧!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春娇说着又拿过一件外褂来给卫宜宁穿上,逐一系好了扣子。

    卫宜宁嘴上说着不用,却还是老老实实让春娇给她穿上了,否则会被她念叨个没完。

    出门的时候春娇特意叫过来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叫她在前面打着灯笼照路。

    自己则扶着卫宜宁一路往饭厅走来,西北风虽然不算大,但当真冷的刺骨,春娇不自觉缩起肩膀,卫宜宁则依旧身姿舒展,她是真的不怕冷。

    到了饭厅,彼时包氏并不在里头,只因今天卫宗镛在外头没有应酬回来的早,包氏便叫人把晚饭端到她房里和卫宗镛一起吃去了。

    大约是卫宗镛要喝酒,所以就不同小辈们一起用饭。

    卫宜宁因为起床后穿衣洗漱,故而到的最晚,丫鬟刚好端上最后一道菜,是金银蹄炖冬笋,颜色漂亮、气味鲜香。

    因卫宜宁是最后到的,众人便都看了她一眼。

    脱去外头的羽缎披风,里头的穿着竟然颇为亮眼。

    只见卫宜宁身上穿着一件浅藕色的提花綿锦袍,元宝领子珍珠扣,衬得她的脸色明媚极了,尤其是一双眼睛,墨珠儿般灵性斐然。

    一头青丝没有装饰,越发浓墨似的黑,在灯火下闪着锦缎一般的光泽。

    外罩一件香妃色排穗短襦,袖口儿稍稍有些紧,露出一段皓腕,当真是欺霜赛雪。

    卫宜宓和双生女虽然一直都不觉得卫宜宁长相出众,总觉得她的长相有些普通,没什么太过惊艳的地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皮肤实在是好得不像话,一百个里头未必能挑出一个来。

    “也许就是她这身好皮肉吸引了燕七公子!”卫宜宓坐在那里看着卫宜宁忍不住胡思乱想:“不是都说肤白的女子有良缘?她这算是应了。”

    卫宜宁则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自顾自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一言不发开始用餐。

    她不开口,自然没有人主动和他说话。

    那三位本意就要孤立她,何况如今没有长辈在场。

    吃到一半,卫长安看了看卫宜宁,忽然问道:“你笑什么?吃个饭有这么高兴?你是几辈子没吃过饭?”

    听他如此说,其他几个人也转过脸看了看卫宜宁。

    卫宜宁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哪里笑了?是大哥哥你眼花了吧?”

    她虽然失口否认,但众人还是能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出淡淡的笑意来。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被人发觉又刻意敛去,但依旧留有残余的笑意。

    卫宜宁的好心情欲盖弥彰,骗不了人。

    双生女不知道她为何被罚跪了之后还有这样的好心情,越发忍不住要打量她,似乎想从卫宜宁的脸上搜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卫宜宓则清楚,卫宜宁分明是一副怀春的模样,她一定是想到了不久之后就要和燕七公子约会,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所以在饭桌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容,恰好被卫长安看见了。

    “你还有脸笑,”卫长安冷哼道:“害得我在众人面前丢脸。”

    卫宜宁不肯帮他的忙,卫长安本来就不是大度的人,自然会拿话挤兑她,不但卫宜宁习惯了,其他几个人也一样。

    “你们没请到燕七公子吗?”卫宜宓问卫长安。

    “燕七说他一路有些劳顿不能赴约,最近都闭门谢客,谁请都请不动呢!”卫长安气哼哼地说,连公子也不叫了。

    卫宜宓的杏子眼闪过涟漪,淡淡地瞥了一眼卫宜宁,对方的唇角又微微地翘了起来,一副暗暗得意的样子。

    “本来是想约他下个月在羽仙楼吃酒的,头半个月就已经把位子定下来了,你们也知道羽仙楼的座位是多么的难定。”卫长安忍不住继续发牢骚:“这个燕七还真是难搞。”

    “那既然约不成就把位子退掉好了,”卫宜家忍不住插嘴:“否则一桌席面怎么也得上百两银子。”

    卫长安对她一向是没有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凭什么要退?我们定的可是下个月初一的雅间,在楼上刚好可以看泼寒胡戏,今年圣上亲自下旨大操大办,这样的盛势不看可惜。

    封家和景家兄弟可是预备了好酒好菜,又请了歌姬,这等热闹我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说的是呢,到了那天我们也要去看看。”卫宜室笑着说:“东城门人太多,顶好去西城门,何况离咱们府又近。”

    智勇公府的人要看泼寒胡戏,的确是去西城门更近一些。

    卫宜宓知道燕七约卫宜宁去东城,也是为了避开卫家其他人。

    果然再说去哪里看泼寒胡戏的时候卫宜宁一句话也不说,她越是沉默,卫宜宓就越是认定了她在竭力隐瞒。

    尽管早就知道了内情,卫宜宓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这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卫宜宁却吃得香甜,她早饭和午饭都没吃,三顿并做了一顿,那碗金银蹄几乎被她全包圆了。

    正宗的金华火腿,火候也恰到好处,不吃光岂不是暴殄天物?

    卫宜宓见她如此就觉得她真是粗鄙,想来卫宜宁平时在燕肯堂和燕家人面前一定装得很像大家闺秀,绝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燕家人被她蒙蔽,燕肯堂被她欺骗,一想到这些,卫宜宓的心就像是燃起了一把无明业火,熊熊烈烈无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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